业主群里,众人都被这恐怖的视频所震慑,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直白地面对死亡。


    如此残酷,如此血腥。


    ——这什么东西!??


    ——咬人的那个我认识,十栋六楼的,平时人挺好,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进了什么邪/教组织?被洗脑洗得变态了?


    ——你们没看最新新闻通报吗?好像是一种病毒,感染者会在一小时后失去理智,吃肉食血,大家千万别出门了!


    ——太恐怖了吧,什么病毒这么牛逼?


    ——我赶紧去检查一下门窗关好了没,你们也去看看,别被人


    最后这个业主字只打到一半,比起焦急倒更像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状况,没打完字就手滑发了出来。


    ——我靠,这人怎么回事,话说一半?


    ——人吓人吓死人啊!搞什么东西?


    ——操!没事吧?没事回个信息啊!


    ……


    众人都慌了神,一个劲地@他,却一直没得到消息。


    没人知道他住哪一栋,有人开始透过窗口照亮外面,想听听附近楼层有没有动静,可一无所获。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司檩和乌弃云带着搜寻的一系列东西回到对面。


    隔了十年,司檩早已不记得家里还有什么,到处搜刮一通,只发现了一箱牛奶,半袋大米,半盒面条,三个鸡蛋。


    这是司檩家里仅存的食物。


    除此之外,司檩还拿了他觉得必带的东西,两个登山包,一件风衣,两双短靴,一个充电宝和一把蝴/蝶刀。


    “这刀很漂亮。”乌弃云拿起来把玩片刻,眼底暗光涌动。


    “以前的朋友自己设计定做了两把。”司檩低头将登山包里无用的东西取出,“一把给了他弟弟,一把给了我。”


    “以前的朋友?”以前这个用词就很微妙。


    司檩顿了顿:“嗯……好些年没见了。”


    乌弃云不再追问:“风衣有什么用?”


    司檩示意他捏捏看:“皮质柔韧性高,不容易被牙齿直接咬穿。”


    确实,它虽不厚,但感觉上很难一次性咬穿。


    可司檩心里清楚,衣服防护也只在末世初期有用。


    随着时间流逝,那些丧尸们体内腐败不堪,但牙齿却越来越坚硬,像是进化了一样。


    而常人如果长时间不刷牙,齿间始终遗留肉渣,恐怕早就龋齿或烂得不能看了。


    再到后来,部分丧尸越来越强,甚至到了多数人难以抗衡的地步,幸存者们为他们分出abcd四个等级。


    遇到a级丧尸只管跑就好,虽然未必跑得掉。


    司檩将一个深蓝色的登山包递给乌弃云:“多装点水和食物。”


    尽管司檩没说,但乌弃云却瞬间领会他意图:“什么时候走?”


    司檩:“先准备着,这样遇到突发状况我们好直接背包离开。”


    他本来想过直接前去乌弃云别墅那里,可马桶刷却突然不见,况且——


    “我们暂时恐怕走不掉。”


    司檩来到床边,掀开窗帘朝外看去,不远处的道上正闪烁着红蓝色的光,从他们这层隐约可见小区门口已被警戒线围绕。


    应该是怕警笛声招来行尸,所以他们只闪烁着警灯却听不见声音。


    虽然业主群早有人说了报警,但乌弃云还是有些意外:“竟然真来了?我以为医院那边就就能忙够呛。”


    司檩:“我们小区出现了四例。”


    那对小情侣已经没了,汤镇合虽然死了,但他老婆和那个袭击他们的行尸还在,以及刚刚那个聊天聊着聊着突然没声了的人。


    目前丧尸病毒还未全面爆发,一个小区同时出现这么多例,已是一个较为骇人的比例。


    不过医院的状况恐怕也堪忧,司檩记得没错的话,上一世最先沦陷的地方就是医院,没有特效药没有抗体治疗,那些被抓伤或咬伤的人迟早会转化为丧尸。


    而丧尸没有痛觉,极难对付,只能对准头颅下手,可普通男人若想要用刀刺穿一个人的头颅都是件很费力的事,何况医院还有那么多普通病人和女护士。


    若只是如此,武装力量或许还能控制住,可最难以预料的是那些携带病毒的首批感染者。


    他们身上没有伤口,也无人知道他们是因什么途径而感染,在转化成丧尸之前,他们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身带病毒。


    唯一的警示是在病变之前,他们身体温度会骤升,并感到头晕眼花,高烧不退。


    乌弃云将背包拉链拉上:“这些存粮够我们撑很久。”


    多了不说,书房里还剩余的存粮撑他们吃饱喝足三个月绝对没问题,所以并不用急着离开。


    司檩这边背包也已经装满,外面的夹层他用来放充电宝。


    在网络信号完全消失前,手机还有那么点用处。


    “嗯,我们再等等马桶刷。”司檩闭了下眼睛,“半个月内它还没回来我们就走。”


    他们这里处于市中心,人流量最集中的地方,上一世短短二十天内,这里就成了行尸的天下,届时再想出去就得突破丧尸的重重包围。


    而那时司檩带着已经病变的乌弃云,难以走远,只能不断地在高楼大厦间穿梭。


    一开始市内的幸存者不少,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但不管怎样,司檩都还能时不时看到自己的同胞。


    可最后那几年里,这座城市仿佛成了他的天下,幸存者越来越少,不知道是沦陷还是转移了阵地。


    最后一年里,司檩倒是见着了几个……却都被他亲手解决。


    他回过神来,注意到乌弃云看着手机蹙眉:“有新通知?”


    “不是通知。”乌弃云递给司檩看。


    手机里有三四通未接电话,备注都是父亲,看时间应该是他们在司檩屋时打进来的。


    司檩现在看到的是乌弃云父亲发来的信息,说是他妹妹跑来找他了,问有没有到,如果没见着面赶紧出去找一找,外面太危险。


    乌弃云给父亲回拨了一个电话,但那边嘟嘟几声,没有人接。


    他给司檩解释说:“我是重组家庭。”


    那个妹妹是他继母带来的孩子,他们家糟心事不算多,继母不恶毒,妹妹也不骄纵,但乌弃云对那个家并没多少感情。


    这个妹妹是两年多前到他们家的,他们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乌弃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但找肯定是找不了的,一点线索都没有,无异于大海捞针。


    司檩没说话,一个女生此时此刻若在外面,就算已经住进酒店也极为危险,等病毒全面爆发,无人帮助的情况下基本是九死无生。


    毕竟在体力和冷静方面,女生天生就要弱势一点。


    “祝她好运。”乌弃云将此事放到一边,突然想到:“警察可能会上门。”


    他们这一层可是死了两个‘人’,虽然他们清楚那对小情侣已经不能算是人,但警察能接受吗?


    而且一旦上门巡访,他们屋内那些物资就暴露了,哪个正常人家里会存这么多水和干粮?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一沉。


    他们不约而同地来到窗边,掀起一角朝下看去,已经有几位警员朝着他们这栋楼走来。


    现在处理尸体已来不及,警察接到楼上那户人家的报案时,应该就已经得知了确切地址和楼层。


    “不一定会上门,毕竟事态紧急。可能只是来带走还能活动的行尸,敲门没人应声的情况下未必会进来。”


    司檩放下窗帘,快速走到门边将门反锁:“如果他们强行破门,我们就找机会直接走,至少现在路上还能开车。”


    若再过两天,路上恐怕就是横七竖八一堆车挤在那,毕竟谁都不是傻子,没人想被关在城里做瓮中鳖,要么都想逃到别处去,要么想去和亲人团聚。


    乌弃云对司檩的决定并无意见,他将两个登山包拿起放到门边靠着,然后关掉手电筒,和司檩一起站在门边静静等待。


    一天内发生了这么多事,乌弃云看起来却并不紧张,甚至还有心情关注其它:“你头发有点长。”


    司檩摸了一把:“是该剪了。”


    乌弃云在黑暗中勾了下唇:“等得了空,我给你剪。”


    司檩:“……好。”


    他现在的头发只是相较于一般男性来说略长一点,但他还算习惯。


    上一世病毒全面爆发后,谁还有心情打理自己的形象?很多男人都直接剃光头,甚至女性也会直接剪成寸发。


    说句夸张的,在长时间没水洗头的情况下,那馊味能传千里远。


    司檩则不一样,乌弃云病变后,他便随心过着,一直以自身舒适为主。


    头发长长就干脆养着,他发丝较细,有些微卷,长了刚好能在后脑处扎起来,留一个小揪揪。


    特别是栖身在利南大厦那几年里,除了一出门只能看见丧尸以外,他好像又回到了末世前的生活。


    早晨醒来先刷牙,头发脏了便去市公园湖泊那洗,还能顺道洗个澡。


    只有寒潮到来时委屈点,毕竟没热水,但他也会用毛巾浸泡过冷水后擦擦身体。


    逃亡是项体力活,搜寻物资也是,存粮直接有耗完的一天,末世生个小病都可能成为绝症,药物资源太稀缺了。


    因此身体素质就显得尤为重要:“我们得多锻炼——”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一阵慌乱无章的脚步朝他们这边冲来:“503!!我知道你们在里面!给我开开门,救救我!!”


    听声音像他们这层另外一户还没露过面的邻居,是个已经和妻子离婚的独居男人,平时为人很老实,名叫郑波。


    司檩指尖刚抬起,就被乌弃云按住,低声说:“他可能已经被咬了。”


    司檩微微一愣:“我用猫眼看一眼。”


    乌弃云似乎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他以为的乌弃云,是温和、热心的,但好像并非完全如此。


    乌弃云一顿,松手退后。


    司檩刚对上猫眼,门就砰砰响起,他下意识后退,撞到了乌弃云的肩。


    外面的男人还在拼命砸门,苦苦央求着:“我求你们了!开个门吧,我没被咬也没被抓,不会传染你们!!啊啊啊——”


    司檩再次看向猫眼,借着昏暗的月光看见郑波已经被丧尸扑倒在地,不过郑波掐着丧尸脖子,还在苦苦抵抗着:“救我!!”


    乌弃云注意到司檩表情有些怪异:“开门吗?”


    司檩迅速决定:“开。”


    门一打开,乌弃云一脚踹开那只一直嗬嗬的行尸,才反应过来司檩刚刚为什么神色微妙。


    这只丧尸身前是位女性,此刻身上不着片缕,忽略那诡异的黑线外,它还没干瘪的皮肤依旧白净靓丽,各个部位都暴露在空气中。


    郑波立刻爬起躲到他们身后瑟瑟发抖:“她昨晚就变成这样了,我发现不出声她就不会注意我,结果我在杂物间躲了半天刚刚突然冒出一只猫把我箱子弄翻——”


    “嗬嗬——”


    司檩闻言一脚踹倒试图起身的行尸,转头问郑波:“什么颜色的猫!?”


    “那么黑我哪能看得清——”见司檩表情有些凶,郑波吓得一哆嗦,“我真没看清楚,一有声音她就追来咬我,我哪里敢回头!”


    身后的丧尸好像又爬起来了,司檩打算先解决掉他,蝴/蝶刀刚握到手上,他突然被人蒙住眼睛,砰得一声,丧尸好像又被人踹倒了。


    司檩生生克制住自己想要反击的本能,疑问道:“云哥?”


    乌弃云玩笑般的语气响在他耳边:“小孩子别看这些。”


    司檩:“……”


    空中弥漫出一股骚味,乌弃云回头看了眼,发现味道隐隐是从郑波身下传来的。


    他默了一秒:“你尿裤子?”


    郑波扶着门框接近崩溃中,完全体会不到乌弃云的嫌弃:“你们别聊了行不行!!赶紧解决她啊啊!”


    司檩挣开乌弃云的手,握住女丧尸肩膀对准脑袋轻松将其解决。


    随后司檩面无表情地粗略检查了一番女行尸——身上没有伤口,应该是第一批病毒携带者。


    司檩确认完毕后,便脱下衬衫将女人的身体遮住。


    虽然已经病变,但她的身体外表和普通人的区别看起来并不大。


    司檩回过头问:“我问你,她最近有没有吃过特殊的东西或者接触特殊的人?”


    郑波见行尸总算解决,直接摊坐在自己的尿液上:“我哪知道……一千块钱买得包夜,哪知道会惹上什么病毒……吓死老子了……”


    司檩:“……”


    他拉住乌弃云就要回屋,郑波立刻抱住乌弃云大腿死活不放:“我!我……我跟你们一起——”


    乌弃云嫌弃得不行,刚想踢开他就听到一声怒喝:“别动!”


    三人闻声望去,警察来了。


    “你们谁知道楼梯那两人是怎么回事?”一共来了三个人,他们持/枪警惕靠近,“还有地上这个,谁干的?”


    司檩和乌弃云对视一眼,他在乌弃云的小臂上轻勾了勾,意思情况不对就找机会走。


    乌弃云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就看见满身尿骚味的郑波毫不犹豫地松开他的腿,麻溜地爬向警察那边:“我我我我!是我!!”


    警察呵斥道:“站住!别动!”


    郑波趴在地上高举双手:“我干的!我干的!楼梯那两人也是我干的!你们逮捕我吧!他们都想要咬我,我也没办法!!”


    他飞快爬起,伸出双手手腕并拢:“真是我干的!!”


    司檩:“……”


    乌弃云:“……”


    怎么着,这是觉得警局比外面安全?


    带头警察冷笑一声:“你挺能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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