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檩:“……”
他抬手捏了把乌弃云高挺的鼻梁,乌弃云吃痛嘶了一声,只见司檩头也不回说:“行了,知道你没整。”
“嗬嗬——嗬嗬——”
此刻挤在铁门处的几位丧尸男女老少都有,应该都是高层住户,只是平日邻里关系淡漠,即便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他们也叫不出名字。
这些丧尸身上还穿着平常的休闲衣裳,其中一个应该是首批病毒携带者,身上干干净净一点伤没有,皮肤也还没变成浓重的死灰色,脸上隐隐的黑线不仔细看都能忽略。
如果不是他瞳孔呈现灰白色,这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
可如今这个普通人龇牙咧嘴,正双手伸出铁门缝朝着司檩用力挥舞,一旦给它碰上的机会,它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撕碎。
—
天色更亮了些,但雨水并没有丝毫停下的趋势。
天台上积起的水流已经没过防水台,顺着楼梯台阶流进了楼内。
司檩抬手拧了把湿漉的头发,随后将手电筒扔给乌弃云,自己拔出蝴/蝶刀来到铁门处抓住一只丧尸的手臂往前一扯,“哐当”一声,这丧尸便被迫贴紧铁门。
它丝毫不觉得痛,更为激烈地想要上前,可有铁门的阻挡,它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这块肥肉对自己痛下杀手。
一道寒光闪过,它倏地安静下来。
司檩毫不犹豫地拔出刀刃,被刺穿头颅的丧尸应声倒地。
它的同伴们踩着它的尸体上前,毫无理智可言。
司檩继续如法炮制,一刀一个,丝毫不拖泥带水。
乌弃云就站在他身后看着,等到铁门内彻底安静后才出声道:“如果有一天,我也变成了这样,你会不会……”
司檩回首,望着雨中的乌弃云等待着他后半句话。
两人对视着,良久后乌弃云无奈一笑,朝着司檩走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悲春悯秋。”
司檩能猜得出乌弃云想问什么。
无非就是他变成丧尸后,自己会不会也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毫不留情地一刀刺穿头颅。
若是别人,或许会说不知道,毕竟谁都难以预料相同境地下的未来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
但司檩不一样,他已经选择过一次。
于是他可以给乌弃云一个肯定的答案:“不会……只要我还活着。”
乌弃云微怔。
铁门随着咯吱咯吱声缓缓打开,地上的丧尸都没了声息,司檩弯腰将其拖上天台,乌弃云也如他一样的做法。
他们将七具尸体摆拖到遮雨棚下,浑浊的血液和地上雨水混在一起,朝着不远处有些堵塞的下水道流去。
被绑在铁架上的胖子依旧精力充沛,张牙舞爪,面上的赘肉都挤在一起,再配合那灰白色的瞳孔显得神色无比狰狞。
乌弃云见司檩没有动手的意思,便问:“他呢?”
司檩瞥了胖子一眼:“就放这,绑在铁链上也威胁不到别人。”
他拿起蝴/蝶刀在胖子身上擦了擦,将血迹拭干净后重新插回腰间。
两人再次走入漆黑一团的楼道里,这次他们特地放轻了脚步。
司檩带头贴着墙壁行走,转弯时非常迅速,手电筒光瞬间照亮了下一个通道——没有丧尸。
乌弃云看了眼安全通道外:“去七楼看看。”
司檩微微一顿:“……好。”
他自然明白乌弃云的意思,刚刚追击他们的那批丧尸应该就是七楼的住户,这样一来七楼的房子都变成了无主之户。
末世到来后,去没有人住的房子里搜集物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司檩怕乌弃云不适应这样的‘强盗’行为,便没去说,没想到乌弃云会主动提起。
“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乌弃云慢慢推开安全通道门,尽可能把声音放到最轻,“顺便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楼外的雨仍旧在下,廊道的光十分昏暗,地上一片狼藉。
司檩蹲下身掀开破旧的报纸,露出地上两道长长的拖痕。
“是血。”乌弃云也注意到了,他抬眸望向拖痕的终点,是最里面那户人家。
“看来被咬后又爬了回去。”司檩站起身,头发身上湿漉漉的并不好受,包括鞋子里也灌满了水,异常沉重。
乌弃云问:“还进吗?”
司檩:“去看看,小心一点。”
刚刚追他们的丧尸有七个,七楼现在最多还剩一两个,不足为惧。
乌弃云手上没有武器,便打着手电筒照亮,司檩握起蝴/蝶刀沉步前行。
他们先检查了外面这三户人家,都没有人。
里面也没什么可用的东西,冰箱里多是一些水果蔬菜,司檩没动这些。
倒是第二户人家收纳架上有一袋猫粮和两袋猫砂,乌弃云将猫粮拎起,一转身就跟拿了两瓶酸奶的司檩撞了个对眼。
半晌,乌弃云默默将其放下。
司檩觉得好笑:“也可以带着,猫粮人不是也能吃?”
乌弃云:“……”
不至于混到吃猫粮的地步吧……
他们将酸奶和猫粮拿到安全通道口并将其打开,以便出意外时可以立刻离开。
最里头这户人家的门半敞着,只透出一半的的光打进玄关,另一半漆黑一片。
司檩伸手将门往右边推,光透进拥挤的客厅里,白色的地砖上全是暗红的血痕。
这套户型不大,和司檩那套户型一样,一个卧室,一个小书房,客厅和厨房连在一起,洗手间就在厨房左侧。
地上的血痕既延向了卫生间,也延向了主卧,以这个出血量来看,应该受伤不轻。
乌弃云低声道:“应该是个女人。”
司檩顺着乌弃云的目光看去,墙壁上放着一个相框,上面是一家三口,男主人就是刚刚追他们的丧尸之一,因为长相较凶所以司檩有点印象。
他第一个解决的丧尸就是这个男主人。
但刚刚那群丧尸里并没有出现孩子,乌弃云怎么知道一定是女人而不是……
“孩子可能也在。”乌弃云低声说:“以这张照片的质地最多五年历史。”
也就是说,屋内可能有两只丧尸。
司檩握住刀柄的手微紧,他蹲下身拿手电筒仔细照了下两道血痕路线:“她先去得主卧。”
也就是说,被咬的这位女主人此时极有可能在卫生间。
他们默契地放轻脚步,卫生间门敞开着,可中间却有一道帘子将洗手间干湿分离。
乌弃云阻止了要徒手掀帘子的司檩,将墙角的扫把递给他。
“……”司檩慢慢用扫把将帘子挥开——
“嗬——嗬——”一只肠子都拖在外面、腿上血肉全无有小腿骨清晰可见的丧尸慢腾腾地转过头,看向突然出现的两位活人。
乌弃云微不可见地蹙了眉头。
随着丧尸转头的动作,可以清楚看见它的半边脸都被啃食了去,皮肤边缘依稀有牙印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十分可怖。
这只丧尸看起来十分虚弱,反应也很迟缓,虽然想要撕咬他们,却只是慢动作回放一样地抬起胳膊,象征性地朝他们挥舞着爪子。
司檩解放了这个女人。
刀起刀落,也不过一瞬间的事。
他慢慢将其放倒,尽量不制造出声音……
“叮铃铃——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铃声使得司檩手下一松,丧尸砰得一下倒在浴缸内。
与铃声相伴的是隔壁房间激烈的砰咚声,像是有人在封闭的空间里拳打脚踢一样。
司檩朝乌弃云微微点头,两人调转方向朝主卧走去,手机铃声也是从里面传来的,而主卧的门竟然关着。
这次是乌弃云带头,他慢慢转动着门把手,然后轻轻往里一推立刻松开手——
什么都没有。
手机就在被褥上,一边震动一边响铃,司檩拉住乌弃云,示意他看里侧靠墙的柜子。
柜子门是百叶扇式,他们看不见里面情形,但如果有想要藏人的话,就只有这里最合适。
柜子的门从外部被插上了,明明刚刚手机铃声响起时里面声音极大,他们进来后却没了动静。
司檩走到床边将备注为婆婆的通话挂掉,再直起身体看向衣柜处:“说话。”
依旧没有动静。
在他们看不见的位置,一双黝黑的眼睛冲着百叶扇朝外看着两位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
其中那位拿着精致弯刀的陌生人正在慢慢向他靠近,似乎想要打开柜子——
“啊!!”
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扑了出来,口中大吼着为自己增加勇气,却直接扑了空,开门的那位大哥哥正站在柜门后冷漠地俯视他。
男孩一击不成,便恐惧地后退:“你们是谁!妈妈呢?”
他身上衣服还算完整,只是周身都被血浸湿,手腕上包了一圈纱布,很干净,没有血迹。
乌弃云问他:“你有没有被人咬过?”
男孩已经缩到了床边:“没,没有……”
“有没有被爸爸妈妈抓伤?”
“没有!”这次男孩有些激烈地回复:“爸爸妈妈才不会伤害我!”
乌弃云看了司檩一眼,准备上前却被阻止。
司檩把蝴/蝶刀插回腰间,走向极度慌乱的男孩,轻松地制住他双手。
“不要!我不要你!”
男孩双腿不住地蹬着,却被司檩一个眼神吓住:“那你要谁?”
“我要他——”
男孩看向乌弃云,在司檩冷漠的眼神下弱弱地嘟囔:“他比你好看……”
司檩:“……”
乌弃云在一旁忍着笑。
司檩没理会小孩的诉求,给他全身检查一遍,没有多余伤口。
他指着小孩手腕问:“这怎么回事?”
小孩倔强地抽回手:“就不告诉你!”
司檩也不多说:“行,那你在这待着吧。”
他起身抓住乌弃云手腕,回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小孩:“好看吗?可惜了,他才不会留下来陪你,只会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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