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弃云扯了下嘴角:“他被感染了。”
司檩:“你——”
乌弃云又道:“是手腕。”
司檩闻言蹲下身,抬起男孩的手腕看了眼,发现有一道竖长的伤,看起来应该是被菜刀一类的利器划破的,看愈合程度最多两天时间,周围还有几条黑线朝着身体四周漫延。
司檩本以为是他手腕被母亲抓伤,但现在来看应该是母亲抱他进衣柜时不小心将带病毒的血渗入了男孩伤口中。
母亲只能草草给男孩处理伤口并简单包扎一下,因为她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云哥——”司檩抱住了他,轻拍着他背,“没事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先别抱,都是血。”乌弃云微微推了下司檩,“没那么脆弱,就是有点……”
试想,一个前一分钟还在跟你说话、娇蛮秀气的小男孩,下一秒就张牙舞爪地朝你扑来,想撕咬你的身体食你血肉……
这换谁谁心里能好受?
乌弃云反应速度不算快,只是在看到男孩泛白的瞳孔后微微一怔,便很快制住扑来的小孩,将他摁在墙上闭了闭眼一刀刺入。
司檩还想说什么,乌弃云靠着门耳朵微动,楼梯那边似乎有动静:“先进去。”
他们将男孩尸体拖到门外,司檩关好门后就将乌弃云拉到桌旁坐下。
他站在乌弃云面前说:“抬手。”
乌弃云微愣,听话地抬起手,被司檩拉着衣角脱掉上衣。
司檩又拿了条浸过水的毛巾,借着手电筒的光仔仔细细地擦着乌弃云的脸。
刚刚拔刀的时候,乌弃云上身都未能幸免,身上好歹有衣服挡着,但脖子就没那么幸运了,锁骨里都有血痕,脸颊上也是。
司檩专注地给他擦血,仔仔细细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司檩垂着眸,抹去乌弃云锁骨上的血迹,如果他没带那个男孩下来,如果他提前察觉出不对,就不会让乌弃云陷入危险之中。
这次是万幸,乌弃云没受伤,可这种受伤的可能性就应该从初始就完全杜绝。
如果乌弃云出事了怎么办,他再带着对方在末世苟且十年直到撑不下去吗?
他不该因为当下是末世初期,就没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
乌弃云眼看着司檩的手越来越靠下,呼吸逐渐窒息。
他握住司檩解自己裤腰的手微妙道:“虽然我不介意,但这种时候是不是不太好——”
司檩动作一顿,总算回过神来:“湿哒哒的,赶紧换掉,头发也擦擦。”
乌弃云:“……”
司檩来到浴室脱掉自己因为拥抱乌弃云也沾到血的衬衣,还有在天台被雨水浸湿的裤子,鞋子更是沉重无比,拎着少说好几公斤重。
他擦完头发和身体,裹了条浴巾后才反应过来乌弃云刚刚说的“我不介意”是什么意思。
司檩嘴角微抽,想呼死乌弃云。
他在担心乌弃云有没有因心理上的冲击而受到伤害,结果乌弃云都脑补了些什么鬼东西?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小区路上有几只零零散散的落汤鸡,托着沉重的步伐慢腾腾地游荡着。
围栏外的马路上也是空荡一片,这会儿应该没人敢出来,除非弹尽粮绝,否则谁愿意冒生命危险出门?
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普通人家里的存粮能维持多久生计?
够一家三口吃三天?七天?半个月已经算多的了。
且城市里公寓楼极多,住的人五花八门,很多公寓都不配备煤气,那在停电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靠家中一些零食撑着。
等到食物耗尽,水也停了,他们只能铤而走险出门寻找吃的。
这一世的局势比上一世还要危急,恐怕距离停水也不远了。
乌弃云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在想什么?”
司檩透过窗户看向那个顶着大雨冲出小区的男子:“在想手机里的地图。”
他之前截图了好几张附近城市的地图,本想找时间画下来,现在只能借用乌弃云手机了。
“别担心,有我。”乌弃云冲司檩勾了下唇,“你哥我过目不忘。”
“……你早不说?”
“你不也没问?”
司檩危险地眯了下眼,“乌弃云——我发现你是真欠。”
在乌弃云无辜的表情下,他又问道:“之前天台上那个歪鼻子男人穿得什么裤子?”
乌弃云想也不想地说:“紧身牛仔裤。”
司檩面无表情地看他:“你放屁,他穿得明明是紧身豹纹裤。”
乌弃云:“……”
呀,露馅了。
不过乌弃云确实没撒谎,想不起那人穿的什么裤子主要是因为他没去看。
说是过目不忘有些夸张了,但不论任何东西只要多看上几遍,乌弃云都能记住大概。
不过司檩显然已经不想理他了,乌弃云摸摸鼻子也没解释。
猫房里,马桶刷不知何时换了个姿势仰躺在猫窝里,毛发看起来已经干了,眼睛闭着,四只爪子弓在身前弯曲着。
身后响起哒得一声,乌弃云回过头去,发现司檩不知何时摸到了自己的烟,正点燃一根放入口中。
他微讶道:“你不是不抽烟?”
话音刚落,司檩就被呛得咳嗽一声,藏在烟雾里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小朋友不会抽烟就别抽了,伤身体。”乌弃云取下司檩手中的烟,调笑着叼在自己口中,“不要跟哥学这些坏习惯。”
司檩瞥了眼乌弃云叼烟的红唇,目光慢慢移到他眼上:“叫哥给你叫出脸了是吧?”
他嗤笑着转身就走:“以后就叫你火腿哥。”
“……?”乌弃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称呼。
司檩见乌弃云站在原地不动,回首问:“你不睡觉了?”
乌弃云:“……睡。”
司檩早上只睡了三个小时,虽然时长不多但好歹养了些精神,于是便让乌弃云睡到床里侧,自己靠坐在外侧拿乌弃云手机看起新闻。
一旁的乌弃云应该是真累了,闭眼没多久呼吸就平稳下来。
司檩侧垂着眸看他,乌弃云红润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烟味,他们吻了同一根烟蒂。
司檩末世前确实不抽烟,却在末世后染上了烟瘾。特别是前期在丧尸群里隐藏逃亡的那段时间,他几乎全靠着烟强撑精神。
而末世后期香烟已经属于稀缺资源,很难再找到没过期的香烟。
司檩便被迫戒了烟瘾,如今回到十年前的当下,这具身体还不是老司机,被烟呛着也属正常。
不过有乌弃云在,香烟也不再是必需品。
司檩描绘着乌弃云靓丽的五官,那小男孩说得没错,乌弃云是真好看。
他是那种一眼惊艳的五官类型,有种不分雌雄的美感,只是高挺的个子和完美的男性身材冲淡了他脸上的艳丽感,多了些许锋利。
“叮——”
司檩回神,他垂眸一看,是一条新的新闻讯息。
新闻内容依然和前几次一样告诫广大民众,绝对不要外出,有事请拨打紧急热线,相关警员会以最快速度赶来……
可实际上,紧急热线已经被打爆了,现在打过去基本都是忙音。
毕竟普通民众太多了,已经转变的行尸数量也多得难以想象。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条飞机坠机、火车错轨相撞的新闻,不难想象里面的人都遭遇了些什么。
司檩瞥了眼只有两格的手机信号,约莫过不了多久就会慢慢崩溃。
此刻一条#是不是世界末日了#的热搜登上了榜一,下面无数人激烈讨论着,言辞中充满了慌乱与恐惧。
也有个别人士口出狂言,说自己早就过腻了现在的生活——
每天三点一线,早出晚归,一个月就拿那么点薪水,又要还房贷,又要养家……说不定还会替老王养小孩,到了公司还要看上司脸色行事,动不动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或像只哈巴狗一样去讨好甲方爸爸。
这样的日子他受够了,末世来了也不错,换种刺激的生活,他讨厌的人说不定还能死在他前头。
司檩淡淡滑过,末世仅三个月内就死了近二分之一的人,这些普信人士怎么会有把握觉得自己能成为剩下的幸存者?
不过都是没接触过末世的残酷口出狂言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让人不知该说什么的负面言论,有的说自己赌博欠了八位数还不起,下场比末世到来好不到哪里去,还不如末世搏一搏一线生机。
有的说自己深陷网贷,每个月七八千的还款早就撑不住了,天天都想死。
有人说自己每天都在学习,学得快疯了,快让末世把他老班收走吧……
这条热搜很快被撤,毕竟引起了太多恐慌,对民众的负面效果远远大于正面效果。
一旦当人们觉得末世到来,那原本已经建立起的秩序就会慢慢崩塌,一些极端人士就会容易做出一些丧失道德底线的事。
比如曾经不敢做的劫财、劫色,杀人泄愤……
犯罪率只会直线上升。
末世到来后,人们为了生存,心中的恶将会是现在那些无病呻吟之人难以想象的恐怖。
但多数人还是更想要安宁,希望末世到来的终归是少数。
司檩已经经历过一次那样的乱世,哪怕他有能力保全自己,也依旧不怀念那世道。
如果可以,他希望世界能安宁一点。
热搜被撤掉后,网上就再也搜不出和末日相关的词条和视频,像是被屏蔽了一样。
哪怕是病毒两个字,除了官方或新闻媒体发布的那些,也搜不出其它相关热点。
司檩轻吐一口气,仗着乌弃云睡觉在被褥中拨弄他的手。
手机刚放下时,又是“叮”得一声。
这次来了一条微信:哥!救我!教堂!
紧跟着还有一条定位。
司檩蹙了下眉头,想起之前乌弃云父亲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这条微信的备注很简单:汤圆。
昵称还是真名?
司檩本想叫醒乌弃云,这毕竟是他的家事,该由他做决定,可余光瞥见汤圆的头像后却觉得格外眼熟。
这女生他好像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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