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真一醒来,就见大英俊在旁边哭得眼圈通红,显然,哭了有一会儿了。
她醒来后,孩子过来搂着她,柔柔地说:“娘亲,我刚刚叫你你没醒,我让翡翠去请太医啦。”
李真真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娘亲太累,不小心睡着了。”
这时,旁边的小英俊撅着嘴说:“我就说娘亲是睡着啦,你非说是生病,硬要扭着翡翠请太医。”
大英俊一听这话,气得眼圈都红了:“你以为都是你,只知道吃吃吃,我担心娘亲嘛,”
李真真只得低声安抚大英俊:“娘亲有些累,睡着了,如果我一时没醒你不要慌。
我们这一路是没有太医的,你以后莫再说让人请太医的话,这样会给人添麻烦。
还有,我如果生病,自会去医馆,你莫担心!”
大英俊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抽泣着说:“我知道了,娘亲。”
正好这时,翡翠带着樊城来到马车边,翡翠撩开车帘,一进马车,就见李真真坐在马车里,边上搂着大英俊,“县主,你好点了吗?我刚刚去找樊统领去了。”
李真真矜贵地点了点头,“我没事,有些累,睡着了,以后没我的吩咐,不要去找樊统领。你出去和樊统领说一下,我没事,不用去找大夫。”
“是!”翡翠低着头,急急地出了马车。
***
因为李真真早上没吃多少,晚上,翡翠特意在附近的农户那里买了一只土鸡,熬了一锅土鸡汤,鲜香的鸡肉搭配嫩滑的蘑菇,炖出来的鸡汤连色泽都是美味的。
远远闻着就有一股诱人的香味,打开锅,一股扑鼻的特有的香味飘来,让人食欲大开,今日晚餐,李真真终于如平常一样,愉快的干了两大碗米饭加三大碗鸡汤。
***
晚饭后,李真真正在马车边喝着药,这时,她的婆婆卫氏和二嫂柳氏来找她。
卫氏看了她一眼,终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儿媳妇病了这么久,她也没来看过,所以,她今天的语气就格外温和了些。
“真真,你去看过秦燃了吗?”
“没呢,我这几天头疼,太医说要卧床休息二十日,只能躺着。怎么办?我好担心相公。”说完,她便露出了一副恨不得立刻飞去秦燃身边的表情。
卫氏拍了拍她,安抚道:“没事,那边有我们。秦燃被管得很严,因为他会武,所以被特殊关照,不能离开指定区域。”
“哦,这样呀。”李真真浅浅地回了这句就没后文了。
卫氏等了一会儿,见李真真就这么定住话语,她只得接着说:“哎!他们受苦呐,白天还要带着枷锁赶路。”
“是呀,他们好辛苦!”李真真也跟着感叹,还做出一副很担心的表情。
话题又嘎然而止,
于是,卫氏只得又接着说:“也不知道那枷锁可不可以去掉?”
“是呀,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去掉,他们真的好难哦!”李真真也跟着附和,还配合的挤出了红眼圈。
这就是聊天的最高境界,你当你的老白莲,我做我的小白花,两个人可以一起感慨、一起难过,甚至可以一起掉眼泪,但需要的结果,它永远也只是个结果。
两人在一起鸡同鸭讲地感慨了半天,说得自己都感动了自己,硬是把在旁边听故事的柳氏给急着了,
柳氏顾不得其他,开始开口讲话:“五弟妹,我们是想问你有没有药?爹和几个叔伯在牢里受了伤。”
“药吗?金创药?我好像有两瓶,我去拿给你们。”
柳氏在一旁急急拉住她衣摆,“不是金创药,是天王补心丹,我们想要几颗。”
李真真都快被这两人给气笑了,那么珍贵的药,这柳氏张口就来要,还一下要几颗。
李真真平复了一下想嘲讽两人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二嫂,我没有带,你带了吗?带了赶紧拿给爹和几个叔伯每人吃一颗呀。”
柳氏被堵得一噎,面色讪讪:“那么珍贵的药,我哪可能有?”
李真真心里翻个白眼:你也知道珍贵,还一张口就要几颗?
但面上,李真真还是决定继续装傻:“糟了,我忘了带,早知道我就带两颗啦,我包袱里就只带了衣服和被子。”
柳氏也是个精明人,便开口道:
“五弟妹,我没问你有没有从府里带药出来。我这不是看你昨日收了不少包袱,怎么着也有天王补心丹吧!现在家里的顶梁柱都病了,有药的话,赶紧拿出来给他们每人吃一颗吧,再说,五弟也受伤了咧!”
“但我没有呀!你自己都没有,却硬要我拿出来,不免有些强人所难吧!”李真真说完摊了摊手。
柳氏一噎,她心里有火,昨日让李真真帮忙去抢座位她就没去,今日,居然连药都不给。
她就不相信,以李真真那受宠的地位,仁德皇帝、她爹娘、阎卫这几人不给她这个保命药。
于是,她换了一副语气:“五弟妹,你有药不拿出来,到时五弟可会不高兴的。”
李真真心里再度翻了一个白眼:他高兴不高兴关我屁事。
但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于是,她只得说:“但我真没药,我也变不出来。”
说完,她就想进马车,柳氏察觉到她的想法,拉住她,
“五弟妹,你这里有马车,就让家里的孩子都来坐马车吧,让宝石、翡翠这些丫头走路。孩子们都还小,走路太累,可受不住。”
呵!这打秋风上瘾了哈!
你来打秋风,给不给是我的事,可你这个打秋风的人还那么理直气壮,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于是,李真真忍不住了,直接翻脸:
“二嫂,这辆马车是御赐之物,是圣上赐给我的,你也知道这马车是我的,怎么就由你来安排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马车是圣上赐给你的呢?看来,你这是对圣上的安排有意见?”
柳氏也没想到李真真给她扣了这么大顶帽子,于是,她马上换了一副语气:“真真呀,我是为你好,你作为五婶,怎么好意思叫家里的侄子、侄女走路?你这么做,你让五弟怎么想?”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马车是我的,我愿意让谁坐就让谁坐。宝石,送客,以后闲杂人等我都不见。”
说完,李真真直接回了马车。
樊城在她们起争执的时候就带着亲卫到了,听到李真真的话,瞬时,十几个亲卫立马从暗处涌现,站立在马车旁,强势地表现出一副“你再啰嗦我就揍你”的模样。
柳氏见了,本还想仗着身份撒泼也不敢了,急急搀扶着卫氏匆匆离开。
原书中可没有这一段,书中秦燃也带了枷锁,可一到十里坡就被李真真看见,她在旁边很愤怒,当场就命令蒋勇把秦燃的枷锁去掉。
他一人去掉后,其他人没去,几家人颇有怨言,包括秦燃的几个哥哥都有怨言,后来,蒋勇只得把所有人的枷锁全去掉,不患寡而患不均。
因为这事,蒋勇被李真真在大庭广众下伤了面子,他心中有怨言,后来,他也就很少特意维护李真真。
关于药,就更没有了,原主当时拿到三姐夫和父母的包裹,就直接把所有药都给了秦燃,也包括三颗天王补心丹,原主自身受伤吃了一颗,给秦燃吃了一颗,剩下的一颗也由秦燃保管。
后来女主的爷爷生病,秦燃把那颗药给了女主,女主认为秦燃对她爷爷有救命之恩,两人慢慢才发展出孽缘。
***
储秀宫中
今日,储秀宫中喜气洋洋,陛下已经很久没来后宫。
仁德皇帝忙完政事,就来到了储秀宫中。
这厢,丽妃娘娘正在给仁德皇帝布菜。
“昨日你去十里坡,事情办好了吗?”
“回皇上,办好了。我私下同我母亲传了圣上口谕,让她路上暗中照顾永福县主,如果县主有麻烦,她会暗中帮忙,也会定时让人捎口信给我。”
“嗯,辛苦爱妃了。”
“为陛下做事,臣妾荣幸。”
今日,仁德皇帝的胃口不太好,应该说他最近的胃口都不好,草草的吃了两口,他就上床歇息。
不久,他就陷入梦呓,梦中,他又变成当初那个十八岁的少年天子,那一年,是他人生中最彷徨最无助的一年。
那一年,先帝正值壮年,却突然病故,他匆匆登上帝位,没人知道他当时心中的恐惧。
他登基那年,其实大佑王朝已经岌岌可危。
太上皇是马上皇帝,打仗勇猛,却不会治理国家,内政尤其不行,给很多武官安排了文臣的活,所以整个朝政被管理得乱七八糟,还好,太上皇当皇帝没几年就驾崩了。
他父皇登基后,倒是勤勉,勉强维持住一个不进不退的局面,但他父皇寿命短,只在位几年就又驾崩了。
当时坊间流传:他家皇位有毒,坐不了几年人就没了。
他就是在这样一个风雨摇曳的动荡时期登上帝位的,上位后,他才知道,他家的江山完全是在刀片上跳舞,一个不慎,就会掉入悬崖下的刀阵。
外部各邻国虎视眈眈的蚕食目光,内部各臣子错综复杂的党派斗争,再加上各股蠢蠢欲动的暗中势力,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夜不能寐。
登基那日,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心中害怕,他很怕那种站在高处,四周都是危机四伏的感觉。
后来,史官拍他马|屁,记录他是因为终于可以一展抱负而兴奋,又因兴奋而发抖,他看了那记录,都想让人打那拍马屁的史官板子,你来给我表演一个因兴奋而发抖也。
每日早朝,他都仿佛站在万丈悬崖上,近前是朝中的老狐狸跟他耍着各种心眼,最前端是他大佑王朝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他作为这个国家的掌舵者,一个不慎的决定,就会让最前端的老百姓摔入万丈悬崖。
那时候,如果不是有两双手,坚定的撑在他背后,一左一右地支撑他,他可能熬不下去。
到现在,他还记得表姐和表姐夫站在他身后,与他说的话:别怕,我们挺你。
内政,很乱,理不顺;财政,没钱,国库里空空如也;粮草,更没有,只有几座连老鼠都不曾光顾的库房。
对内,表姐扮成太监,在宫中帮他处理政事,陪他一起恶补帝王策,陪他一起批奏折,不会,就看以前的奏折学习,不明,就查前朝的资料、本朝的资料分析,那段时间,表姐经常在书房中睡着,醒后又继续做分析总结。
表姐说过:善于总结过往经验,就是成功的一半。
对外,表姐夫利用欧阳家的人脉,帮他稳住外部局势,瓦解各股谋反的势力,那段时间,表姐夫身上总有一股洗不清的铁锈味,其实,他心里知道,那并不是铁锈味。
当年,如果没有表姐和表姐夫一内一外的辅助他,他的帝位估计早就易主。
后来,包括他的一系列改革,一系列新政的推出,那都不是一戳而就轻易完成的,中间都经过了他们三人无数次、无数次的努力。
当时,表姐说得最多的一句是:今日雏鹰展翅飞翔,他日雄鹰搏击长空!
睡梦中的仁德皇帝笑了,他又想到了当年,他们三人一起肩并肩、共同战斗的岁月。
真真有那两人的血脉,她应该也能如他一般,抛去身上的小心翼翼,如表姐话语中希望那样,终有一日,展翅高飞,搏击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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