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迩这几天天凉了下来,夜里要盖被子,这样的天,耶律加央惊出了一身冷汗。
梦里的容姝对他好,就算知道被骗,也只是不理他罢了。
不理他,一句话,半个字都不说。
不光不和他说话,还和乌音珠说的开开心心,都不带停的。
耶律加央想要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过在尼玛看来,没有这种法子,要么及时止损,跟公主承认这事是王自己做的不地道。
要不然,去求求乌音珠。
耶律加央:“你说去求乌音珠?”
耶律加央记得清清楚楚,他让乌音珠去问容姝怎么把肉做的好吃,乌音珠死活不愿意。
带着乌音珠去骗容姝,耶律加央敢保证,乌音珠绝对会立刻把这事儿捅到容姝那儿。
“不行,绝对不行。”
尼玛道:“您和乌音珠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乌音珠心里肯定是向着您的,您好好说,没准就成了,总好过最后让王妃知道了,谁都下不来台。”
耶律加央深吸一口气,“那你把乌音珠叫来。”
乌音珠今天穿的是一件紫色衣裳,这是容姝让人给她做的,和那件蓝色的样式差不多,可是绣花更多更好看。
她恨不得晚上睡觉都穿着。
因为心情好,乌音珠对耶律加央的态度称得上和善,“哥,嫂子不仅给了我种子,还让人给我做衣裳,她说我穿紫色的好看,你看好不好看。”
乌音珠对着耶律加央转了个圈,层层叠叠的裙摆像盛开的格桑花,绣线是蓝色,既大气又好看。
耶律加央看了一眼,“丑死了,你出去。”
乌音珠:“……”
乌音珠受不了这个气,“是你眼睛不好使,明明好看的很!”
乌音珠气呼呼地从王帐出去,耶律加央的目光紧紧跟着她的衣裳。
衣服是好看,颜色鲜亮,容姝给乌音珠衣裳,却没给他。
不要也罢,要是知道自己骗他,没准再把衣服要回去。
还不如不要。
耶律加央把衣服的事抛到脑后,现在乌音珠被他气走了,只能瞒着,瞒一天是一天。
————
容姝给乌音珠做衣裳也不为别的,就是想看漂亮姑娘穿的漂漂亮亮的,乌音珠穿蓝色紫色特别好看,容姝还送了她许多小钗子。
银色的发簪戴在头上,上头的铃铛流苏随着风一晃一晃的,好看的很。
绣娘织娘把冬衣赶出来了,带过来的布料绸缎多,布这种东西,久放容易变糟,所以容姝想尽快做成衣服。
冬衣里面是有层加棉的,最外头是层皮毛。
乌迩人习惯把皮毛穿在身上,厚实抗风抗寒保暖。
绣娘们问了玛吉婆婆,衣服外头是皮毛,里面是棉,最里面是柔软的绸缎布料。
做衣服前给公主量了尺寸,做出来的衣服保准又合身又保暖。
反正布料多,容姝打算给耶律加央也做两身衣裳。
就是不知道耶律加央的尺寸。
容姝让绣娘去量,绣娘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王妃,这种体己事,合该您做的。”
绣娘她们住的远,来这儿将近四个月也没见过耶律加央几次,远远见了,只觉得乌迩的王神色冷的渗人。
量尺寸,才不敢。
容姝留下一把软尺,让绣娘们先下去。
给耶律加央量尺寸,这怎么好意思。
容姝把软尺放柜子里,反正冬天还早,耶律加央又不是没衣服穿,就先放着吧。
金庭玉阶把冬衣放进柜子里,这几天天气稍冷,得换床厚一点的被子。
容姝去忙活中午饭,她做的多,乌音珠不来耶律加央会来,天气凉,多做也不会放坏。
尼玛送来了牛肉,是一大块牛脊肉,能煎牛排。
胡椒粉,细盐,一点点糖,姜片蒜腌制去腥。
酱中加胡椒粉,勉强算是酱料。
煎牛排用的是黄油,平底锅里抹一点,再把腌好的牛排放进去,煎完这面煎那面,锅里的油滋啦滋啦冒着热泡,火炙烤着锅底,牛排熟的很快。
新鲜的牛肉,这么一会儿就变成了好吃的牛排。
比起烤肉,煎肉更能锁住肉里的汁水,让肉质更嫩滑,用刀叉切成小块,然后放进嘴里,有点烫了热热的,好吃的很。
耶律加央安静吃肉,时不时抬头看眼容姝。
一块牛排巴掌大,煎的又快,耶律加央嘴都没停过。
煎牛排,煎土豆片,自从容姝说过怎么把肉和土豆做好吃之后,乌迩人就不再拘泥于烤肉和煮山芋土豆了。
烤肉也不是那一种单纯的味道,耶律加央吃玛吉婆婆烤的就很好吃。
等葱姜蒜成熟,还有辣椒,日子过的肯定更好。
容姝让大楚人教乌迩人学汉话,她是乌迩的福音。
他们都念着容姝的好,只有他,不仅骗她,还死不承认,一骗到底。
耶律加央看了眼容姝,“这个很好吃。”
“以前做的哪个不好吃,你说出来。”容姝怎么没见他夸过别的吃的。
怎么,是火锅不好吃,还是牛肉炖土豆不好吃,还是牛肉白菜馅儿饼不好吃呀。
耶律加央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才说这么一句,只可惜惹祸上身。
“都好吃,这个也好吃。”
耶律加央赶紧把话题岔开,“这个怎么说?”
“牛排,其实猪肉鸡肉也能这样做,腌一腌,煎一下,好吃又方便。”容姝觉得有点可惜,猪肉鸡肉是多么的好吃,但是乌迩养不了。
猪没有长长厚实的毛,耐不住寒冷,鸡要用粮食虫子喂,天一冷就不下蛋,在乌迩瘦瘦巴巴的,不值得养。
耶律加央点点头,早知道让达娃带点猪肉回来了。
他眼睛在帐篷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屏风上。
那里摆了屏风,还挂了珠帘。
“这是什么颜色?用大楚话怎么说。”
容姝回头看了一眼,“是紫色。”
就一间帐篷,大是大,可做什么都在里面就不方便。
容姝就放了屏风挂了帘子,把帐篷分成两间。
里面睡觉换衣,外头做饭吃饭。
耶律加央:“紫色。”
乌音珠的衣裳也是紫色的。
“那个花用大楚话怎么说?”耶律加央指了指桌上的花。
乌迩的小孩送来的格桑花,让容姝插在花瓶里了,格桑花很好活,已经开了许多天了。
“这是格桑花。”
“格桑花,原来这么说。”
耶律加央认得,乌音珠裙子上绣的就是格桑花。
知道又有什么法子,他就不该问。
容姝哪儿知道耶律加央想的是什么,还以为就是学汉话呢,她觉得耶律加央学的特别好。
她说一遍就能重复下来。
耶律加央有苦难言,只能多吃一块牛排,省着以后吃不到。
————
乌迩天冷下来,大楚也入秋了。
最先是有叶子落下来,青绿带着一点浅黄,叶边蜷缩着。
而后叶子越落越多,庭院里的落叶扫在一起,堆在树下成了个小堆。
秋景萧瑟,弄得人也提不起精神。
赵颜兮趴在窗边,看着落叶悠呀悠呀地落在地上,跟着叹了口气。
“真没意思。”
“小姐,窗边风大,当心着凉。”丫鬟秀英端着托盘进来,“您看了好一会儿了,先吃点点心。”
赵颜兮直起腰,回头看了眼点心,“是菊花糕?”
秀英道:“府上花园里的菊花开的可好了,厨子就采了几朵做成菊花糕,小姐可以去看看。”
赵颜兮走过来,捻了一小块吃,“园子里的花都看腻了,不去。”
秀英不再说话,她大概明白,小姐每日看窗边,看的是什么。
小姐在等送东西的人。
赵颜兮啃了两口,就把点心放回盘子里,这个一点都不好吃。
她鼓起嘴巴,有些赌气地向门口看了一眼,心里安慰着自己,算了,不就是几块点心吗,说得好像谁稀罕一样。
赵颜兮用湿帕子把手擦干净,轻声道:“要是有人再往府上送东西,你就给丢出去。”
赵颜兮窝在榻上看书,书上一字一句,看进脑子里却记不住,不知过了多久,秀英提着一个食盒进来,“小姐,这是徐公子让人送的点心。”
赵颜兮没把书放下,而是轻飘飘看了一眼,“我不要,丢出去。”
昨日不送,今日偏又送,他当这是什么,她才不稀罕这样的赔礼道歉呢。
秀英应了一声,悄悄退出去。
赵颜兮心里有点舍不得,用书遮住脸,就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眸子,视线追着秀英。
不等秀英彻底走出去,赵颜兮就把她叫住,“你回来。”
“算了,放桌上吧,点心还是挺好吃的,扔了怪可惜的。”赵颜兮还是舍不得。
徐公子名叫徐景行,是冠军侯,那次在路上不小心撞到她,他就派人送了点心赔礼道歉。
一连送了许多日。
昨日徐府的人没来,赵颜兮以为他不来了呢。
平阳侯府又不差这几块点心,只不过他送的稍微好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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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军侯府,书房
屋外竹影绰绰,秋风清凉。
屋内装饰简雅,人也消沉。
徐景行立在书桌前,写下了一个等字,如今大楚国力孱弱,并不是攻打乌迩的最好时机。
徐景行不知还要等多久,他真的一刻都不想等。
书房门被敲响,徐景行道:“进来。”
进来的是个小厮,“侯爷,点心已经送到平阳侯府了。”
徐景行眼中闪过一丝怅惘,“送过去便好。”
荷花酥是容姝喜欢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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