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
《有人在看欧皇直播吗？直播怎么突然就结束了？》
【楼主：结束的太突然了，我好担心欧皇他们的安全啊，那棵树不会有什么威胁吧？】
【如果那确实是生命树的话，那我觉得没什么威胁。至于直播为什么突然结束了，你心里没点数吗？直播中出现外星人，这能算直播事故了吧？欧皇不赶紧结束直播，难不成还要给我们现场直播跟外星人接触的整个过程？】
【这个直播事故的标准有点高啊……谁能想到真会出现外星人啊？】
【你们别顺着杆子就往上爬，谁说这是外星人了？说不定这就是个特殊奇观呢？说不定这玩意在外太空很常见呢？反正只要它没当着我的面开口说话，我就绝不承认这是外星人！】
【太离谱了，太离谱了，太离谱了！！！】
【我怎么觉得我每天都在见证历史？
最初是特殊能力者和对外招生的昆仑学院，紧跟着就是宇宙飞船、全息游戏，然后是能在现实中使用的魔法，现在连超能力都开始人手一个了，最后外星人都折腾出来了，你们自己捋捋，这谁看了不觉得离谱啊？
我现在回头看一切的起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当初怎么那么轻易就接受了特殊能力者的存在呢？这玩意多不合理啊！】
【大概是因为前脚刚宣布了特殊能力者的存在，后脚就冒出了宇宙飞船，大家被震撼得麻木了。而且特殊能力者虽然见不着，但宇宙飞船降落在地球的场景大家可是亲眼目睹的。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之后，世界就变得魔幻了起来。】
【所以那真是外星人？外星人真的存在？那之前晚上说的，我国跟外星文明达成合作的阴谋论——难不成也是真的？】
【我越想越觉得这是真的，咱们科技发展中的疑点明明白白，宇宙飞船、全息游戏，都是突然出现的成熟科技，压根不符合正常的科技发展需要经历的流程。】
【所以，外星人真的存在，而且我国可能已经跟外星人达成合作了？】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这太离谱了。而且你们看看{截图}，这个大树直接扎根在星球上，就这体型，轻轻松松能碾压地球。】
【妈呀，外星也太危险了！】
【它像是生命树放大了无数倍之后的样子，全息游戏里的特殊种族虽然既没个人样，又强的离谱，但好歹体型跟人类差不多。现在看来，那可能是为了保护他们的游戏体验，所以对外星人的物种进行了变化。
不然就生命树这个体格，往那一站，直接把整个游戏世界变成了树根里的盆栽，那大家还玩什么啊，总不能在线看生命树手撕世界boss吧？】
【……别说了，孩子越看越害怕。地球现在的处境不会很糟糕吧？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开战了？】
【说实话，以生命树这个体格来说，我觉得‘开战’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太合适——这玩意可是能在太空里飘，拿着星球当盆栽的可怕生物——咱们压根没有反手之力。这不叫开战，叫碾压。】
【靠，别在这瞎发散了，没看帖子里的气氛已经很紧张了吗？】
【也不多他一个。你切出帖子看一眼论坛里新发的帖子，‘如何自救’、‘如果外星人打过来要怎么办’、‘为什么那里会有棵树！’、‘理性探讨咱们跟外星文明之间的差距’、‘急！现在做球奸还来得及吗？有没有外星人的联系方式可以提供一下？’、‘欧皇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等等，气氛紧张的不是一个帖子，也不是一个论坛，是整个地球。】
【没错，你们现在不管打开哪个APP，都会看到相关的推送和类似的发言，大家的情绪起伏都很激烈——毕竟这玩意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直播里，那么大一棵树！在太空里飘！】
【说实话，直播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在想，飞船在太空里飞了这么远也没见到奇怪的东西，结果没想到，噩耗说来就来了。】
【别悲观了，电视上插播新闻解释这个情况了。】
【各大社交软件都给我推送了通知，我截个图给大家分享一下。
{截图}‘惊！C国承认地外文明的存在！’‘直播中惊现外星人竟是因为……’‘让整个地球心潮澎湃的男人竟是他！’。】
【都这种时候了，这些没有节操的自媒体还在搞事呢？】
【就是因为都这种时候了，所以才更要抓住流量和热点啊，这么大的流量不蹭不是自媒体。】
【那我来个正经点的解释吧，{截图}{截图}
第一张截图是官方解释，第二张截图是官方发的合照。
我节选一下官方解释里的句子，大家感受一下。
‘在启航号带领的太空探索计划中，我们逐步接触了不同的地外文明。双方秉持着和谐共处、互不干扰的原则，进行更深入的接触，并在部分领域达成了一致。’
而第二张截图则是无数艘宇宙飞船以及形形色色的庞然大物聚在一起的合照，官方对此的标注是——和谐有爱的宇宙大家庭。】
【？？？】
【我靠！好多宇宙飞船！】
【和谐有爱的宇宙大家庭？这个标注是否有哪里不对。】
【合着生命树压根算不上什么。在我们不知道的某个地方，还有这么大一群外星人呢。】
【我仔细研究了下这张合照，发现了几点。
首先，官方你老实说，咱们的宇宙飞船型号是不是很落后？我怎么觉得图片里的宇宙飞船各个都比我们酷炫？
其次，这些飞船好像是停在某条线后，大家注意看，{截图}我在图片上标出来了，他们看起来没有秩序，但其实乱中有序，全都排在这条无形的线后。所以这条线又是什么？这个合照是在哪拍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问题，这张合照是怎么拍的？大家注意啊，这个合照的视角，是在前方，也就是那条无形的线的后方，以俯视的角度拍下了这个场景，但一般的照片绝对拍不了这么大范围的景色。所以这张合照是怎么拍的？】
【等会？照楼上这个说法，那些外星人停在‘线’外，我们在‘线’内给他们拍照？所以，他们其实是在外头守着我们？】
【官方没透露拍照地点，只强调了外星人确实存在，我们还跟外星人在部分领域达成了一致。这大概算是侧面回应了我国跟外星文明存在合作这个猜测？】
【但官方回应里漏了最重要的一点！外星人到底有没有威胁？地球还安全吗？末日不会真就这么来临了吧？】
【刚收到了最新的官方回应，说是一切都处于可控之中，人类并非没有还手之力，我国已在太空中布置了防御措施，确保地球周边的安全。后面还有挺长一段文字，暗示了下“和谐有爱的宇宙大家庭”的照片就是在防御线外拍摄的。】
【这确实是我国的作风，突然安心了。】
【也是，我们跟外国又不一样，我们的政府一直都很靠谱！像这种潜在威胁，他们肯定是接触过了，觉得问题不大，才会继续推进太空探索计划。】
【不是？既然官方都承认此树就是彼树了，那你们直接上游戏问生命树不就行了？谁还没在全息游戏里接触过特殊种族？】
【这么一说，生命树确实相当很友好，所有特殊种族都在看热闹的时候，只有生命树参与了世界boss战的辅助，别忘了，世界boss战中那些藤蔓组成的平台全是生命树搞出来的。还不快说，谢谢生命树。】
【这是一种何等高尚的跨球情怀啊，简直就是翻版的白求恩，值得我国给他颁发一个奖章。】
【可是，全息游戏里的生命树才这么大{截图}，而太空里的生命树有这么大{截图}，这区别太大了。】
【{截图}话说，你们就没发现，生命树除了随身携带了一个星球之外，根须这里还有个游戏舱？】
【这谁发现的了啊？这么大棵树，谁看得见那么大一坨根须里具体有什么？】
【卧槽，你这是放大了多少倍找出来的细节？居然真有全息游戏舱？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截图后，生命树在我心里的形象突然变成了网瘾少年……】
【我刚刚去游戏里找生命树了，本来打算问问生命树具体的情况，结果……】
【结果？】
【结果压根挤不进去，玩家太多了，生命树被围得严严实实。
{截图}天上地下全都是玩家，我在后头连生命树的影子都看不到，干脆就放弃了。】
【现在的自媒体太牛逼了，跟大家分享一篇文章{我跟生命树的对话（一手报道，内有截图）}】
【这游戏没开放直播和录像功能真是亏了。】
【我看了遍全文，概括总结一下，生命树承认自己是外星友人（他说他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然后也承认了他刚刚跑地球这边来了，因为他觉得人类真是太有意思了，他想……等会，我思考一下措辞，跟网友面基？大概是这个意思，所以他就过来了。】
【……跟网友面基？这种诡异的接地气以及落后的时代感是怎么回事？】
【可能这在外星人眼里很正常？毕竟生命树都能靠自己在太空里飘，来找网友面个基而已，确实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这叫代沟！】
【不，这叫文化不同带来的认知差异。】
【只有我关心生命树到底是来跟谁面基的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生命树其实不是来见某个特定的人的，而是来跟人类面基的？】
【这就是双向奔赴吗？爱了爱了。】
【那我强烈要求欧皇继续直播跟生命树双向奔赴的全过程。】
【那这么说的话，生命树等会就该出现在地球外头了？】
*
那当然不可能，以生命树拿星球当盆栽的体型，专家小组绝对不可能让他靠近地球。
郝云结束直播的时间掐的很准，前脚直播屏幕一黑，后脚慢悠悠靠近的大树远远的伸出了一根树枝，搭在了飞船上。
见状，众人心里一颤，飞船也跟着一颤。
随后，某个特殊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以风声和自然组成的乐章作为背景音。
【你们好呀，小小的智慧生物。】
【你们知道地球在哪里吗？】
众人面面相觑，这种独一无二的沟通方式让他们实打实的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我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谢声，你也在这里。太好了，我来找你们玩了。】
突然被点名的谢声：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主神弹出的屏幕上，专家小组乱成了一团，争论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早知道就不该让季汀去，他去了安全系数是增加了，但意外概率也增加了”“不能让生命树来地球，太危险了”“舆论乱成一团了，赶紧行动起来，不要让恐慌的情绪继续扩散下去”之类的声音，一时半会完全没法统一。
季汀决定自行处理这个特殊情况。
他先对主神道：“让器轩子过来，他带来的麻烦，他自己解决。”
主神把消息传给器轩子，短短数分钟，庞大的阴影从远方再度浮现。
季汀想起器轩子以往的行事作风，没敢让器轩子自由发挥，连忙补充了一句：“让他把生命树带到一号星球边上去。”
庞大的阴影倏忽而至。
飞船内部因为生命树的出现震撼不已的众人忽然安静了下来，眼看着一条东方巨龙从远方呼啸而来，一把扛起生命树，然后呼啸而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几个呼吸的功夫，生命树和巨龙都不见了踪影，恍若方才那一幕只是一场幻觉。
郝云目瞪口呆：“谢声，你看见了没？”
谢声：“你是说，刚才那条龙？”
郝云的手下意识的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它好大，好雄伟，好帅！”
谢声：“生命树已经那么大了，但这条龙比生命树还大……外星人的进化方向难不成是一个比一个大？”
郝云喃喃自语：“我觉得那不是外星人，它是龙啊！是我们的东方龙啊！”
谢声：“好像确实没人在全息游戏里看到过龙形的外星人。”
一旁有人补充道：“但内测的时候有个异形小队，里面有袖珍龙形状的内测玩家。”
这句话落下后，现场突兀的安静下去。
郝云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道：“有没有可能，就是，咱们C国传说中的龙，其实真的存在？”
在他们对话时，停顿许久的飞船再度开始前行，它换了一个方向，速度飙升，紧赶慢赶才赶到目的地。
而在这个过程中，郝云他们已经从无数角度论证了“东方龙是否存在”这个话题，甚至一度延伸到了“外星人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东方龙一爪一个，压根不虚”这种莫名自豪的地方。
没办法，宇宙飞船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不过慢也有慢的好处，比如说专家小组就趁着这个功夫综合了所有提议，然后给季汀提供了一份《外星友人接待方案》，以应付突然出现的“吉祥物”。
季汀粗略的翻看了一遍，陷入了沉思——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专家小组。
等飞船以最快速度赶到一号星球时，百无聊赖的生命树已经结束了跟器轩子的寒暄沟通，并开始畅玩全息游戏了。
飞船在一号星球降落。
一号星球的基建队伍很震惊——指一号星球外头突然出现了一棵参天大树这件事。
不过在器轩子的衬托下，这棵树带来的震撼被大幅度削弱，所以他们得以平静的注视着那棵树慢悠悠的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然后不动了。
郝云他们也很震惊，尤其是在看到一号星球具有完善的基础设施以及人类活动的时候。
郝云大声道：“我就知道！启航号搞什么太空探索计划一定是有原因的！”
谢声震撼道：“我们居然已经开始建设外星了？”
众人的感叹十分一致：“卧槽，真牛逼。”
“我去解决生命树的问题，”季汀朝郝云他们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对张轩道：“这批新生就交给你了，你带他们在一号星球参观一下，顺便让他们给你解释一下生命树的来龙去脉。”
将拖油瓶丢给张轩后，季汀才有空去找器轩子麻烦。
因为原形太过庞大，一不留神容易把一号星球给拍碎，器轩子又变回了人形，眼下正在喋喋不休的抱怨：“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去外面玩啊？不是说要去找人类保护协会吗？”
“如果你没把生命树放进来的话，我们现在早就跟人类保护协会接上头了。”季汀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们忙成一团是因为什么？”
器轩子大惊：“那可是生命树！谁会把他往外赶啊？”
季汀看了眼飘在空中的参天大树，估量了下双方的距离，示意器轩子拿个法宝出来。
器轩子从自己袖子里掏出莲花台，往外一抛，自己倒是没有动作，生命树毫无威胁，器轩子懒得凑热闹。
季汀坐在莲花台上，飘向生命树的方向，飘了没多远，太空中伸来一根树枝，轻轻缠绕在莲花台上。
【你好呀，小小的……】生命树打招呼的声音停顿了两秒，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咦？不是小小的智慧生物，是大大的智慧生物。】
他似乎一下子搞清楚了很多事【怪不得这里没有其他文明，原来是因为有你在。】
藤蔓带着莲花台缩回生命树中，莲花台被妥帖的放在了树杈上，在近距离接触下，季汀深切感受到生命树的宏伟。
它就像一个极其复杂且精巧的建筑，季汀甚至能沿着树干向上方走去，对他来说，树杈是宽阔的大道，而树干则是无比雄伟的通天之柱。
而且季汀还发现了另一件事，生命树上不是不存在其他生命，相反，这里有很多不同种类的特殊植物依靠生命树而存活，这也导致了本就枝繁叶茂的生命树看起来愈发郁郁葱葱。
季汀看向下方，人类的视力无法在这个距离内看到生命树的根部，但天枢可以。
季汀的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植物，看到了那个被生命树扎根的渺小星球。
在隔着遥远距离时看到的场景中，生命树的根部像一张大网，缠绕在星球上，星球就像一个盆栽，用来盛放生命树的根系。
但当季汀投去视线时，才发现，星球并非是单方面被汲取营养的受害者，事实上，这颗星球上甚至存在其他生命体。
它跟生命树形成了特殊的依存关系，那些生命体在生命树根部编织的大网中穿梭，为生命树清理根部的杂物，又从生命树之中获得生存所需的营养，然后在死后化作生命树的养分。
生命树是一个自成一体的生态循环，生与死是循环的两端，它们生生不息，构成了生命树的枝繁叶茂。
虽然脑海里转过一堆念头，但在现实中，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季汀收回打量的视线，跟生命树沟通。
“你对暂居的地点有什么特殊需求？考虑到你的体型，我可以给你提供几个选择，但除了这几个位置之外，我希望你不要在其他地方到处走动，以免对其他人造成惊吓。”
不愧是器轩子和诺亚双重担保的友好智慧生物，生命树对这种要求接受良好。
【我觉得这里就挺好，我能感受到那颗星球上的勃勃生机，它们喜欢我。】
任务还没开始就完成了，季汀沉默两秒，找了一个新话题：“你还有其他需求吗？”
生命树的枝丫慢悠悠的晃了晃。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一个崭新的文明，一个脆弱的生态环境，以及很多很多的幼崽——我喜欢幼崽。】
对生命树来说，用双脚丈量大地是不切实际的行为——他的体型不足以支撑他跟其他星球进行如此密切的接触。
所以他跟其他文明的交际方式，是通过进入另一个文明的生态圈来完成的。对生命树来说，这就是最直观、最友好的沟通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生命树的到来会导致文明内的生态环境改善的原因。
季汀继续完成专家小组提出的“附加题”。
他询问了生命树，他们这个文明的存在形式以及其他特点，在得知生命树不以群体作为单位活动，生命树彼此之间的关系相当普通后，季汀支棱了起来。
片刻后，一份《生命树与我国成功建交，双方就环境保护和生态领域达成一致》的报道，附带一张清晰的彩色照片，出现在各大新闻媒体的版面上，平息了因为生命树的意外出镜而引发的惶恐和惴惴不安。
在那张彩色照片上，漂浮在太空中的生命树跟画着五星红旗的宇宙飞船靠的很近，现场十分和谐，力图从各方面证明生命树没有威胁且立场友好。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环境限制，专家小组恨不得在生命树上方挂一张“热切庆祝我国跟生命树建交”的横幅，用来烘托气氛。
虽然没有横幅，但这张照片以及声明该起到的作用仍然都起到了，没有比这更能证明“一个崭新的时代来临了”。
这场直播以及不请自来的“生命树”亲手掀开了宇宙的神秘面纱，带着懵懂的地球迈入了充满机遇和危机的浩瀚星海。
第122章 全息乐园32
群星散落各处，是太空中常见的风景，不常见的是这片风景中的“人”。
各式各样的星舰保持着距离，乱中有序的沿着无形的“边界线”拉成一长条，看似零散分布，实则紧密的凑在一起，形成了“和谐有爱的宇宙大家庭”。
“大家庭”的构成十分复杂，有投机者、探险者以及吃饱了没事干的观光客，虽然此处毫无风景可言，但这个文明的神秘面纱牢牢虏获了他们的心神，让他们乐此不彼的守在线外，等着跟这个神秘文明接触。
结果守着守着，里头的智慧生物没出现，外头围着的智慧生物越来越多，甚至自发的形成了贸易市场。
神秘文明的面纱没揭开，贸易市场的生意倒是愈发火热，以至于在季汀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这里俨然已经发展成一个特色景点，集齐了络绎不绝的游客以及宰人的商家这两种特殊群体。
在景点生意火热的情况下，这片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太空里多出了一堆人造天体，将此处改造成另一幅模样。
换句话说，没见识的地球人压根没从那张照片上看出其中的玄机，也没意识到那些星舰其实并非随便停靠的。
庞大的阴影从“线后”浮现时，排在最前方的星舰外放了一段特殊频率。
坐在器轩子身上的季汀听见了声音——但这可是在太空！怎么可能听见声音？
随着器轩子跟那些星舰的距离拉近，影影绰绰的声音也随之清晰。
{请规范驾驶，不要随意停靠，请缩小体型，进入停车位。再重复一遍，请规范驾驶……}
季汀下意识的捕捉到了这段音频，这是一段特殊频率，它的频率处于某个特定区间，能被智慧生物所理解。
主神弹出屏幕，给季汀科普【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反复滚动的小区广播。】
在广播反复提醒的情况下，器轩子终于产生了自知之明，缩小了体型，变成两米多高的袖珍龙——于是季汀不得不从对方背上下去了，毕竟搭乘巨龙称得上酷炫，但搭乘袖珍龙就只剩下无良资本家压榨劳动力的可憎形象了。
器轩子显然没理解季汀为什么无缘无故从自己背上下来了——他飞的多快啊！要是季汀不搭顺风车，他们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于是袖珍龙的尾巴一动，圈住了季汀的手，就这么拖着季汀朝前方疾驰，得亏季汀不是普通人，不然早在半路被火化成灰了。
季汀眼前一花，脚下踩到了什么，耳边响起了无数声音，伴随着氧气涌入感知，一瞬间，恍若回到了熟悉的地球。
“机械器官大甩卖，现在买还赠送一次免费安装和眼珠子一对……”
“探险家装备已到货，最新款勘测器包您发大财！”
“雷鸟已到货，贴心宠物专售店，既能卖萌又能保护您的安全……”
“噗噜噜触手新鲜热卖中，刚从噗噜噜身上挖下来的，保证新鲜，吃过的都说好……”
“正品阿银人造天体，为您提供家的温暖，如有所需，请拨打以下电话……”
“您是否心有所虑？您是否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那您还在等什么？刺客中介为您服务，支持匿名联系、匿名付款，只需一个名字和一段DNA，保证为您彻底根除后患……”
宇宙可真热闹。
季汀分辨出了此处的异常，这里是太空，但不完全是太空。
这些智慧生物通过某种方式在此处构造了一个智慧生物能正常活动以及交流的环境，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最大限度的保持了此处的原始风貌，以至于光凭人类的肉眼很难分辨出这个“特殊环境”的存在。
唯有步入其中，方能深刻感知到此处的不同寻常。
【区域环境模拟层，属于较为普及且价格低廉的人造天体，广泛运用于短暂聚集和临时风景区之类的情况，持续时间不长，构建出来的环境缺乏真实性，一般情况下，我更推荐XX智能森系体……哦，后半段是软广，那我就不复制了。】
季汀：“你连上云端了？”
【严格来说，这片区域算是斐迩查的外外外外围，所以我蹭了一点网，不过距离太远，所以信号不太好，网速有点慢。你别愣着，继续朝国际大都市出发啊，我还等着上智能生命的论坛看看我的同族们都在八卦些什么呢。】
季汀就一眼没看住，器轩子不知道跑哪去了，留下季汀一个人在陌生环境中，茫然四顾。
不过没发生突发事件，毕竟方才那一幕，该看见的都看见了——能毫无防护的处于太空环境下的智慧生物，一般智慧生物压根惹不起。
季汀最先接触到的，是能在太空中自由来往的远古圣人以及智能生命，所以难免对宇宙中的智慧生物的实力产生了认知偏差——比如说，大部分智慧生物都无法做到毫无防护的在太空中散步这一点。
季汀能压制住远古圣人，不意味着远古圣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能证明天枢是真的牛逼。
将远古圣人换算到信仰侧中，远古圣人多少也能算得上一个正神，而神灵嘛，不管级别高低，都强得离谱。
至少在这群因为一个四方阵而止步的智慧生物群中，强得离谱。
所以虽然季汀满脸写着“我很好骗”，还落了单，但没有智慧生物蠢到主动来送人头，相反，大家都非常从心的避开了季汀所在的区域。
没一会，袖珍龙咬着一块圆滚滚的球回来了。
器轩子边吃边给季汀安利：“噗噜噜触手，挺好吃的，你要来一个吗？”
那个球在独角龙嘴里时还在蠕动，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季汀仔细一闻，有点像梅子烤肉，酸酸的，又带着浓郁的肉香，叫人一闻就胃口大开。
季汀朝器轩子的方向多看了两眼，器轩子主动从袖子里抛出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这个长条状的东西上糊着一层膜，但在落入季汀手中后，那层膜就自行消失了。原本一动不动的触手立马活跃了起来，根须蠕动，进入捕猎状态，将季汀的手当成猎物，触手飞快包裹住季汀的手，带来一股痒意。
这玩意真是特色美食？季汀盯着面目狰狞的触手看了俩秒，又嗅到了那股让人胃口大开的味道。
他迟疑了下，没忍住好奇，试探的咬了一口，入口即化，无数滋味在嘴里迸发，季汀恍惚间明白了为什么动画片里的美食都会发光。
那不是美食在发光，而是食客的眼睛在发光！
太好吃了！
季汀还没反应过来，触手已经被吃完了，他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唇，忽而对这片广袤宇宙产生了好感——没错！人类早就该走出地球了！外太空有那么多没吃过的美食！他们这些年得错过多少！
见季汀吃的那么香，器轩子热情道：“是不是很好吃？我们再去买点吧！”
季汀欣然跟上，完全忘记之前打算赶紧出发去人类保护协会的念头，跟着袖珍龙在此处转了一圈，进了一艘飞船内部。
这艘飞船内部由蠕动的血肉构成，就像步入了一个巨大怪物体内，各种各样的不同种族齐聚一堂，等着主厨上菜。
在队伍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眼珠，它注视着所有迈入飞船的客人，对他们进行评估、打量以及警告。
这里的上菜方式也很特别，蠕动的肉块会直接在顾客面前吐出包装好的触手。
季汀跟独角龙排在队伍后方，前面是一个做过机械改造的水母，它一边挥舞触手，一边跟同伴闲聊。
“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了吗？有个看起来像是人类的智慧生物，居然在生吃噗噜噜触手！而且还是最凶残的吃法，直接去掉封膜，让噗噜噜触手恢复活力，然后趁着它攻击的时候，一口一口把它给吃光了。”
“这也太凶残了，那可是噗噜噜触手！直接生吃能咬得断吗？而且噗噜噜触手的攻击性那么强，以前还有过直接把顾客吸干了的例子，他就没少点什么？”
“嗨，别说了，完好无损。”
“真是太可怕了！你说他看起来像是人类？会不会就是这个神秘文明出来的？我听说这个神秘文明里的智慧生物都非常可怕！没事的时候就爱吃信徒玩！动不动就要跟那些神打架！”
“太可怕了！幸好我不是信仰侧的。”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这里长得像是人的智慧生物似乎有且只有季汀一个。
想到这，季汀戳了戳器轩子，问道：“那个触手，硬吗？”
器轩子回味了下：“可以嚼很久，可好吃了。”
季汀已经想叫器轩子走人了，但他独特的造型似乎已经被认出来了，一时间整个队伍里都是吸气声，“太可拍了”之类的词汇层出不穷，让季汀亲眼见到了“谣言是如何产生的”。
出于对强者的尊重，前方的智慧生物纷纷表示愿意把噗噜噜触手让给季汀他们，于是器轩子顺利的带着一袖子的噗噜噜触手离开了这家“餐厅”。
器轩子：“这次来得太值了。这家店只有老板去进货了才开，我前几次来都没遇到。”
季汀捕捉到了重点：“所以你偷偷来过好几次？”
“什么叫偷偷来过好几次？我是光明正大的来的，地球那边什么都没有，傻子才一直待在那呢，”器轩子毫无负担的出卖其他人：“易诺比我挑剔多了，他只去习惯的那些地方，离这好几十个星域远呢，所以他每次都得花好长时间赶路。”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只有我来凑热闹？还不是因为他们都去其他地方玩了？”说完，器轩子正经了起来：“我已经规划好了咱们接下来的路线了，咱们先去斐迩查的大型星际跃迁点，直接去人类保护协会总部所在的星域，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目的地。”
这么说着，器轩子用尾巴圈住季汀的手，带着他朝外一跃，脱离这片聚集地。
袖珍龙在太空中膨胀，巨大的阴影舒展筋骨，把季汀往背上一抛，摇头摆尾，朝远方疾驰而去。
器轩子的本体太过庞大，季汀坐在它的脊背上，就像坐在一片辽阔大陆上，见不到其他风景，只能看到一片片比人还大的鳞片遮天蔽日。
没一会，器轩子再度变回了袖珍形态，他们抵达了斐迩查的入境处。
说是入境处，其实也不存在审核入境资格的官方机构，只是大家都在此处排队进入斐迩查，所以自然就形成了入口关卡。
主神及时弹出屏幕，给季汀解惑。
【这里有一扇斐迩查布置的‘门’，会对进入此处的所有智慧生物进行最基本的审核，确保他们的体型符合星联的标准，不存在禁止入境的种族，没有携带非法偷渡的濒危生物等等。总之，审核标准很复杂，也很粗糙，基本就是装个样子，起不了什么作用。】
【毕竟斐迩查是旅游圣地，接待游客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所以他们对某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很正常。反正等游客去往不同的区域时，斐迩查还会再安排针对性的安检，以避免真招来惹不起的大麻烦。】
【不过这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只是来这转个机而已。人类保护协会的总部在曼达多，那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星域，作为智慧文明起源的一部分，曾是大部分文明的引导者。即使在如今，那里也是许多文明心中的圣地。】
【它在星际中的定位堪比首都，房价比首都还高，能在那有一席之地的，要么是老牌文明，要么强的离谱。】
【在无数年之前，这个无数年，根据我在云端里看到的形容，也可以说上一轮宇宙文明百花齐放的时候，曼达多的地位就类似于宇宙中心。】
【当然，时代在变化，文明陨落又诞生，宇宙边界不断扩大，宇宙中心也发生了转移。不过到了这一轮的时候，大概是宇宙边界扩张的太过辽阔，所以宇宙中心分成了数个——换句话说，每个区域网都有一个中心，反而没有真正意义上能算是宇宙中心的存在了。】
【所以，你也可以理解成，曼达多是智慧生物对宇宙认知受限时期出现的最后辉煌，而如今虽然辉煌不在，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它的地位依旧非常特殊。】
主神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季汀能充分感受到他连上网之后的快乐。
季汀：“曼尔达这个词听起来有点耳熟……能在那有一席之地的，要么是老牌文明，要么就强的离谱——那人类保护协会属于哪一种？”
【哪一种都不属于。人类保护协会是特例。】
【李凯名字里的这两个中间词不是白加的，它是具有特殊意义的荣誉头衔，中间词里的曼达多就是这个曼达多，完整头衔是曼达多文明最后一任荣誉摄政王。】
季汀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李凯是曾经的宇宙中心的摄政王？”
【不要省略最重要的那两个字，是荣誉摄政王！李凯又没活上几万年，他穿越的时候，曼达多早就算不上宇宙中心了……】
【总之，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在星际里有相当高的知名度。我长话短说，李凯在当星际探险者的时候，挖出了曼达多文明的遗址……】
季汀：“遗址？曼达多文明已经陨落了？”
【不然哪轮得上李凯来当荣誉摄政王啊？总之李凯挖出了曼达多的遗址，而遗址中有曼达多文明的最后一个族人。所以严格来说，李凯这一铲子把死人给挖活了。
自那之后，曼达多文明就不能称之为陨落了，只能称为濒危文明。而李凯的荣誉头衔也是由此而来。所以他在曼达多星域中有立足之地很正常，毕竟这姑且能算是他的战利品。】
季汀突然想起李凯对探险者这个职业的形容——“这是一个很赚钱的职业”。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在主神为季汀科普时，器轩子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巨大的扁平星球伫立在太空之中，最外围是数个巨大的港口，络绎不绝的飞船在此处分流，有序的降落在港口上。
没开星舰的好处就呈现出来了，器轩子压根没排队，直接从另一条航道降落了。
起初季汀还以为器轩子是随意找了个位置，落到这个星体上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也是港口的一部分，只是这个位置几乎没人排队，所以才显得器轩子的动作分外随意。
【毕竟也没那么多能凭借蛮横肉体在太空中闲逛的种族，所以这条通道上没人很正常。】
不止是没人排队，他们整个‘登机’流程也办理的异常迅速，依旧没有多余的身份审核制度——宇宙太大了，要想理清每个智慧生物的身份，是一个压根无法做到的工程量。
他们只简单的登记了种族、名字、性别以及此行的目的地后，交钱拿到了“登机票”，然后前往跃迁点。
跃迁点在天体深处，随着飘浮车的深入，周围残留的科技痕迹逐渐减弱，等他们飘出最后一条甬道时，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圆形盆地中，伫立着一扇门。
门上雕刻着复杂的纹路，透着一股浓重的艺术气息和莫名的神圣感，让人下意识的对这扇门的来历生出了无数猜测。
【为了招揽游客，斐迩查下了很多功夫，就为了多刷点存在感和逼格。比如说这个跃迁点，一般来说都是以封闭形态出现的，比如说房间、飞船之类的，但斐迩查非要把它搞成一扇门，折腾什么仪式感，不过他们这么一搞，旅游业还真发展起来了。】
季汀刚浮现的感慨瞬间不见了踪影，再看这扇精致神秘的大门也只剩下了铜臭味。
器轩子不知道季汀的内心活动，带着季汀走到门前，拿出“登机票”，往门把手上一刷。
门后亮起不稳定的白光，等白光稳定下来后，器轩子推开这扇门，一条白色甬道浮现了出来，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器轩子带着季汀走进甬道，步行数十步，前方出现了另一扇门，器轩子再度拿出“登机票”，刷了下门把手，等门后的光稳定下来后，他推开了这扇门。
热闹的声浪前仆后继的涌来，季汀这才发现，他们是从一个空房间里走出来的，在他们离开后，房间就自动关闭了。
而在他们走出来的那扇房间旁，整整齐齐排列着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小房间，每个房间上挂着不同的名字，季汀他们出来的这个房间就叫“斐迩查”。
在季汀打量房间时，其他房间不断有形形色色的智慧生物走出，跟等在跃迁点出口处的其他智慧生物会和，不乏有泪洒当场的，也有嘘寒问暖的，季汀愣是从这一幕里看出了人间百态——虽然这些智慧生物没一个长成人样。
器轩子对此习以为常，带着季汀朝出口走去。
出口外更热闹，各种交通工具满天乱飞，偶尔能见到毫无防护的智慧生物在这些交通工具中穿梭而过。
器轩子也是其中之一，他拿尾巴圈住季汀的手，再度带着季汀飞进了太空。
跟斐迩查不同的是，这里的交通管制更到位，交通工具根据体型的不同划分在不同的航道上，不搭乘交通工具的智慧生物则单独享有一片庞大且空旷的飞行区域。
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个伫立在太空中的“交通枢纽”，它的结构相当复杂，具有机械属性，能变更自己的形态，主要负责限速以及贴罚单，偶尔还要拦截超速行驶的交通工具。
季汀亲眼看到它的一部分结构变成了冒着幽幽蓝光的武器设备——季汀不认识那是什么，但从那些交通工具纷纷停下动作的行为来看，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强有力的威胁。
曼达多星域比斐迩查热闹，基础建设也比斐迩查更完善，辽阔星域中遍布着各种天体，没有任何盲点。
季汀看向这片星域的上方，他感知到了某个庞大的存在，正在跟这片星域共同呼吸，强大的让人颤栗，无声的威慑着所有能感知到它的智慧生物。
季汀油然的生出了感慨：不愧是曾经的宇宙中心。
第123章 全息乐园33
栩栩如生的投影投射在太空中，镜头从仙气飘飘的山水间不断拉远，直至将整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囊括在内，才弹出一行色彩鲜明的广告词——【XX人造天体，为您营造最温馨的家园，有需要，就找XX。】
不愧是星际时代的广告，居然与时俱进到在太空中玩投影了？
察觉到季汀的视线，主神再度承担起了科普的职责。
【这是虚拟幻境，一种广泛用于广告行业的特殊天体，根据幻境持续时间以及真实性的高低具有不同的价格。所以准确来说，这不只是一个纯粹的投影，而是具有交互和体验功能的幻境，如果你对它提供的商品感兴趣的话，可以试着接触一下，能在幻境中全方位体验对方的商品……哦，对了，如果你觉得东西不错，也可以直接在幻境中下单，完成支付手续，对方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大概是因为他们进入了“闹市区”，广告一个接一个出现。
季汀粗略一扫，发现广告上最常出现的是人造天体、交通工具以及机械改造，除此之外，零星夹杂着一些特殊武器售卖以及解决敌人之类的特殊服务。
可见，星际时代的法律对智慧生物而言，大概没什么约束力。
李凯的担忧不是没有来由的，对地球以及人类来说，宇宙确实太过危险了。
季汀脑海里转过这个念头，器轩子忽而朝某个方向直奔而去，湛蓝色星球突兀映入视线。
湛蓝色星球旁有一个绕着它公转的人造天体，在不远处甚至还有一个散发光和热的恒星，乍一看，简直像是银河系的翻版。
不用器轩子解释，季汀就已经猜到了这个星球的身份。
器轩子在这片星系外停下了脚步。
在他靠近时，湛蓝色星球旁的那些天体浮现一层幽幽蓝光，凌厉杀机呼之欲出。
【这个月亮和太阳不是摆设，而是价值不菲的防御装置，应该是人类保护协会特制的。从我在这些天体中‘读出’的波动频率以及能量攀升总额来看，我觉得你们最好礼貌一点。】
【毕竟，这玩意弄坏了再修估计得花不少钱——这花的可都是你的钱。】
有道理，于是季汀跟主神嘀嘀咕咕了几句，决定用更礼貌的方式敲开人类保护协会的大门。
片刻后，一段特殊频率在太空回荡，层层扩散，惊扰无数智慧生物。
{开门，我，人类文明的代表，来继承李凯的遗产了！}
这段频率循环了一小会，附近其他星球上立马有数艘星舰升空，明目张胆的围观热闹。
等人类保护协会终于反应过来，派星舰引领他们进入人类保护协会时，各式各样的星舰从更远处飞来，朝人类保护协会的方向探头探脑。
就像一颗小石子落入池塘，扩散出层层涟漪，惊扰池塘原本的安宁。
器轩子他们降落在这颗湛蓝色星球的港口上，郁郁葱葱的森林和海洋映入视线，鸟群栖息在树枝上，黑色的瞳孔好奇的注视着他们。
海浪轻拍沙滩，落日余晖洒在碧海之上，晕染开一片碎金，在波光粼粼间闪烁着暖意。
季汀眺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星球，恍若看到了思乡游子留下的叹息声。
主神没尚未解锁人格模块，即使一直在扮演个性鲜明的人设，但本质上仍然是高级AI的思考模式。
所以对于这一幕，他不由感慨道【你说人类保护协会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要把环境生态层设定在夕阳这个时间？光照不够充分会对智慧生物的视力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季汀深深的叹了口气，方才的多愁善感不见了踪影，关注起了更现实的问题：“这个夕阳不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太阳’？”
【那是人类保护协会的防御措施，主要功能是攻击和防御。虽然看起来像是太阳和月亮，但实际上，这颗星球自带环境生态控制系统，超贵的那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四季、天气、氧气含量以及星球上特定区域的风景——总之，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所以你在这看到的一切，全都是设定好的既定程序。】
季汀还在思考这段话，器轩子已经兴奋不已的跳进了大海，在海水里翻腾，掀起巨浪——淋了季汀一身的水。
等人类保护协会的工作人员抵达他时，见到的就是浑身湿哒哒的季汀以及沉迷冲浪的袖珍龙。
季汀这个出场形象，还是挺符合人类保护协会对人类的定义的——前提是他方才没凭借强大的身体素质在太空中溜达。
但凡他是搭乘交通工具抵达人类保护协会的，都能让那句“继承李凯遗产”的宣言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而眼下嘛，人类保护协会已经认定这两个家伙是来捣乱的了。
或许是因为人类保护协会由李凯一手创建，这两个工作人员都选择了星际中罕见的人形。
机械体给自己套了一层仿真人皮，外形上无比接近人类，但因为人皮是透明的，所以皮囊下复杂的机械构造一清二楚。
而另一个的外形则更接近人类，五官、四肢、躯干都与人类无异，只有那头长长的黑发拖在地上，时不时溜达出一个个黑色线状组成的拇指小人，这些小人前仆后继的扑进对方体内，与对方融为一体。
不管怎么样，起码看起来挺像人的。
机械体率先开口，十分不客气的道：“你想与人类保护协会为敌？”
黑发男：“在你之前，有很多个号称要继承爵士遗产的智慧生物，我还以为他们的下场能让你们意识到，人类保护协会没那么好骗。但看来，宇宙里的蠢货总比我们想的要多。”
“他在说什么呢？”器轩子从海里飞了出来，变成人形，一手搭着季汀的肩膀，一手捋起湿哒哒的头发：“是不是骂我呢？”
季汀忙按住器轩子，免得他一冲动跟他们打起来。
“没骂你，”季汀转头对那两人道：“我有证据能证明我的身份。”
机械体皮笑肉不笑：“之前那些智慧生物也这么说，但你猜怎么着？”
黑发男慢悠悠的道：“爵士没留下信物，所以不管你拿出什么证据，都没用。”
器轩子听懂了，自以为小声的跟季汀嘀咕道：“他们不认账了？我就说嘛，李凯都死了，那么多钱肯定早被分完了。”
季汀面无表情：“李凯本人残留的意识体也没用？”
现场安静了两秒，机械体狐疑的打量季汀，跟黑发男“小声”嘀咕：“这是什么新的阴谋？他是不是精神类的智慧生物？咱们一进他的意识空间就会被洗脑的那种……”
季汀提醒他：“我听得见。”
“没事，就是说给你听的，”机械体大咧咧道：“反正你都到我们的地盘了，不会真以为想走就能走吧？”
黑发男沉默两秒，开口道：“阿音说她会看着的。”
“那行，”机械体扭头看季汀：“既然你这么说，那走吧，去做个检测。”
说道这，他停顿了下，朝季汀咧嘴笑道：“你不会不敢吧？”
机械体说完率先转身朝某个方向走去。
其实季汀不介意人前显圣，来一个当场打脸的刺激环节的，但奈何天枢没给他这个机会。
天枢没有使用说明，截止至今，也只有一个“天枢编辑器”，至于季汀本人恍若无敌的特殊状态——那都是被动触发的。
在季汀的视野感知中，他们正在穿过林荫小道，但实际上，他跟着机械体走了几步后，前方的景色一变，高耸入云的大楼凭空出现。
器轩子停下脚步，嗅了嗅大楼里传出的味道，压低声音跟季汀道：“你闻到了没？”
季汀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鲜血、死亡、疯狂的气息，”器轩子挥散鼻尖的气息，抱怨道：“难闻死了。”
说着扭头对身后的黑发男道：“你们这么有钱，平时也不搞搞空气净化？”
黑发男用奇特的目光注视着他：“你没闻到其他的？”
器轩子一脸嫌弃：“那么臭，谁乐意仔细闻啊？我把嗅觉跟呼吸给封了，免得你们对我进行臭味攻击。”
黑发男的表情更奇特了，意味深长的道：“看在你还挺有趣的份上，我就直说了，你们进了这幢楼，有死无生。”
器轩子被逗笑了，拍着季汀的肩膀道：“季汀，你听见他刚才说什么了没？”
季汀叹气：“听见了，你别笑了，人家说的多真诚啊，尊重一下。”
器轩子试图憋住笑，但实在忍不住：“有死无生……哈哈哈哈哈。”
前方带路的机械体不高兴了，他已经通过复杂的开门方式——一系列的验证程序——开启了这幢楼的大门，但听见器轩子浑然没把他们以及人类保护协会当回事的反应，忍不住道：“即使比肩神灵又如何，这里又不是没陨落过神明。”
器轩子还没反应，主神先弹出了屏幕【不可能！神灵陨落有且只有两种方式，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可能在此处、由你们做到。】
机械体的目光在屏幕上停顿片刻，下挪到季汀的口袋上，意有所指的道：“一个智能生命的幼崽？”
“出于对智能生命的尊重，我们确实没杀死过智能生命。”黑发男在后方幽幽的道：“但前提是他没有参与到针对人类保护协会的阴谋之中。”
主神沉默两秒，屏幕上浮现出了新的文字。
【季汀，他好欠揍。】
器轩子搭着机械体的肩膀，真挚的跟对方分享心得：“别看我长这样，其实我打不过他。”
他说着指了指季汀，边笑边道：“有死无生……我等着，你们可一定要让我见识一下，怎么个有死无生法。”
机械体跟黑发男的目光落在了季汀身上。
相比身上蕴含强烈的能量波动，且肉体素质蛮横到惊人的器轩子，季汀的相关分析报告相当简陋——所有数值都弱得可怜，无比贴近他们对“人类”的定义。
但问题在于，这家伙凭借10点的身体素质在太空中闲庭散步。
声明一下，这个数值不是十分制，而是没有满分的无上限制，例如器轩子的身体素质就有数万分之高，哪怕是在曼达多，也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
现场微妙的安静了片刻，机械体推开大门，朝大厦内部走去。
大厦内部异常安静，唯有各种设备在自行运转，偶尔能听见不知从哪传出的嘶吼声，再加上时不时传来的轻微震动，很有恐怖片的气氛。
主神弹出屏幕【这里分为上下两层，上面这些区域挺正常的，但下面那些区域有信号屏蔽设置，我没法‘读取’相关信息。】
机械体没有往下方走，他带着季汀他们搭乘电梯，抵达上方的某个区域，进了一个纯白色的房间。
房间里空无一物，在机械体步入其中后，纯白色中浮出一片若隐若现的虚影。
“那是我的意识体。”机械体摸出一个贴片，打开自己的脑袋，将铁片贴在脑机的位置。
虚影随之消失，纯白色的房间变回空无一物的模样。
见季汀跟器轩子在门口停下脚步，机械体接着道：“这是我们针对意识体研发的特殊力场，能在此处‘导出’你的意识空间里的存在……”
他停顿了下：“既然你说爵士残留的意识体在你那，那你应该不介意跟我们共享一下你的意识空间的具体情况吧？”
季汀迈步走进白色房间，某种粘稠感从房间中涌出，覆盖在他的某个部分，不断延伸。
这个感觉有点奇怪，季汀刚想好好体会一下，结果发现不断延伸的存在似乎已经抵达了极限，无法继续延伸，只能不甘心的从它覆盖的区域里拽出某样东西——一个虚影凭空出现。
浅淡的黑色在虚影上晕染，画染上了色彩，对方活了过来。
西装笔挺的李凯松了松扣子，环顾四周，跟季汀抱怨：“又怎么了？我上班呢，没事别老打扰我。”
季汀轻描淡写：“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继承一下你的遗产。”
“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人类保护协会……”李凯的视线一飘，落在机械体身上，唏嘘道：“阿强，我说了多少遍了，别把皮肤换成透明款的，看着多吓人啊。”
机械体下意识的朝门口的黑发男投去视线，李凯的视线也跟了过去，欣慰道：“你看看小黑，之前还老是搞出三个脑袋的意外，现在看着多像人……就是头发还是那么长，不过这不能怪小黑，种族特性实在改不了。”
黑发男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李凯在白色房间里变出两把椅子，往那一坐，想起了什么：“你在等阿音是吧？也是，她亲自看上一眼，做出的判断更准确一点。”
等李凯都慢悠悠的泡起咖啡了，门口才响起其他动静，一个脑袋飘了过来，它头上戴着无数管子，一路连到身后的大型机器上，身旁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黑发男正在推着那个大型仪器。
仪器中闪烁着复杂的信号灯，在看到李凯时，那一片信号灯全亮了。
恍若梦呓般的声音从大脑口中飘出：“信号波动匹配，意识流节点正确……没错，是爵士残留的意识体。”
阿强不敢置信的道：“怎么可能？计划上不是说……”
李凯稳如泰山，不管是阿强他们的不信任，还是久别重逢都没牵动他的任何情绪，闻言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出了点意外，地球比我想的更幸运一点。”
阿音梦呓般道：“既然您没消散，那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帮您脱离目前的状态，完善残缺的那部分意识体——您应该忘记了很多东西……”
李凯喝了口咖啡，苦得他直咧嘴：“别忙活了，我没兴趣。该安排的我生前都安排好了，至于之后的事情，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关系？”
他挥散由意识勾勒出来的咖啡机：“我确实忘记了很多东西，但有件事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他平静的语气里出现了些许叹息：“是我主动选择了忘记。”
李凯扭头看季汀，又变回了熟悉的模样，笑眯眯道：“事情解决了，我得回去上班了，你还有其他事吗？”
季汀朝李凯挥手：“走走走，反正别的事情我问他们也能问出来。”
李凯耸肩，在回归意识空间之前，友情提醒了季汀一句：“小心点。”
百无聊赖的器轩子闻言，支棱了起来，问小黑道：“这么说，你们这里真有点东西？”
李凯存在感再怎么不强，也是跟季汀朝夕相处过的，能让他特地提醒上这么一句，那人类保护协会没准还真有能给他们造成威胁的存在。
季汀朝机械体抬了抬下巴：“现在我能继承李凯的遗产了？”
机械体爽快的点头。
“事实上，爵士留给你们的遗产，并不包括人类保护协会，而是他财产中的一部分。”
季汀对人类保护协会不感兴趣，他更关注另一点：“钱多吗？”
“非常多，”小黑接过话茬：“不过比起钱，重头戏是另一样东西。”
想起诺亚之前提到的某件事，季汀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虫族皇冠？”
小黑脸上露出了明晃晃的疑惑：“什么？”然后才反应过来，失笑道：“虫族皇冠不在我们手里，而且它才值多少钱，算得上什么重头戏？”
季汀松了口气：“那你继续。”
小黑：“一个奸商。”
季汀还在等他接下来的话，迟迟没等到，才反应过来：“你说的重头戏，就是一个奸商？”
“关于他的详细情况，我们得到下面去谈，毕竟——”小黑耸肩：“智能生命总有无穷的好奇心。”
季汀下意识的看了眼兜里的主神。
主神弹出屏幕【显然，他说的不是我。】
小黑没有吊胃口的想法，在他们步入建筑物的下半部分后，直接给出了答案：“虽然这个奸商的行事作风很……”小黑思考了下合适的形容词，最后找了个勉强算是中性词的形容：“很危险。但他的能力很强，我是说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强，能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事情。”
季汀还是没法理解：“智慧生物也能是遗产的一部分？这算什么？人口买卖？”
小黑对此表现的十分平静：“他只是跟爵士签了一份长期合同而已，在合同尚未结束之前，他跟爵士以及遗产继承人存在雇佣关系。爵士觉得，你们会需要他。”
季汀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怎么觉得，奸商这个词听起来有点耳熟？”
他搜寻记忆，翻找出了李凯曾提到过的寥寥数语，然后恍然大悟：“‘拯救地球计划’……”
小黑淡定的接过话茬：“没错，这个计划就出自他的手笔，我想你应该从爵士那里了解过这个计划有多疯狂和不可思议。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的话，这个计划压根不可能实现。”
“他是一个足以重新定义‘天才’的智慧生物，正因为如此，他身上有一些小小的缺点……”
季汀虚心求教：“我能问问这些小小的缺点具体是指什么吗？”
在奇异的沉默后，小黑在一扇大门前停下了脚步：“极端，疯狂以及强烈的自毁倾向——事实上，在很多年之前，他就曾被裁定为具有潜在的反智慧生物倾向，绝大部分智慧生物都觉得他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给宇宙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
“但爵士不这么认为。”
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了，季汀默默的跟那扇大门拉开距离，试探着问道：“有没有可能我只继承遗产里的钱，而不要其他东西呢？”
虽然这个要求很别致，但黑发男还是残忍的拒绝了他：“很可惜，这是绑定的，没法拆分。”
机械体在一旁小声嘀咕：“你赶紧把他带走吧，我们实在受不了这家伙了。”
他满怀辛酸的控诉道：“你以为这里为什么这么臭？还不是这家伙不知道在底下捣鼓什么，弄的这里杀气腾腾的。我们以前都爱来底下摸鱼，他在这里住下之后，别说下来摸鱼了，平常没事的时候，我们都绕着这里走。
更别说我们还得看着他，既不让他去死，也不让他把别人弄死，这些年光忙着给他擦屁股了。”
黑发男欣慰的道：“幸亏你来了……”
季汀试图跟他们打个商量：“要不这样，遗产里的钱我只拿一半，其他的都留给你们，就当是我捐献给人类保护协会的一点小小心意……”
话还没说完，眼前那扇紧闭的大门忽而开启，传出了一个欣慰中带着欢快的声音：“太好了！你可算来了！”
其语气之激动，让季汀恍惚间有种五指山下的孙悟空正翘首以盼，等着唐僧来解开封印的错觉。
第124章 虫族来袭01
门一开，阿强和小黑就像被火烧了屁股一般，恨不得立马逃离此处，强烈的抗拒感隔着老远都能察觉。
不仅仅是抗拒，季汀还从他们僵硬的肢体语言中感知到了恐惧，就像门后藏着一个可怕的怪物，正在不断逼近。
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季汀隐约看到门后有复杂的尖端设备正在运行。
他叹了口气，秉承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觉悟，对阿强他们道：“既然重头戏就在这，那我先跟他聊一聊，其他的之后再说。”
闻言，阿强和小黑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又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季汀懒得细究他们的内心波动，只道：“放心吧，就算真出了什么事，需要担心的也不是我。”
器轩子受不了他们的磨磨唧唧，一马当先的进了房间。
阿强和小黑对视了一眼，叮嘱季汀：“小心点。”
季汀有一点不解：“不是签了合同吗？我记得合同的约束力应该挺高的吧？”
卡喵喵喵的死亡给季汀留下了深刻印象，连带着对星际时代的“合同”也印象深刻。
阿强压低声音：“但那可是奸商，我很怀疑合同能对他有多少约束力。”
小黑也压低声音道：“要是情况不对，你就把爵士拉出来，看在爵士的份上，他说不定会收敛一点。”
季汀朝他们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人，然后怀揣着沉重的心情迈入门后。
结果门后那一幕让他愣在原地，沉重的心情霎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我靠，你在干嘛？”
季汀顾不上其他，一把冲上前，一手扼住悬在上空的机械臂，机械臂末端的手术刀闪烁着一层幽幽蓝光，另一只手推开正在器轩子脑袋上打孔的钻头。
器轩子变回了袖珍龙的模样，被一团幽蓝的粘液包裹，双目紧闭，表情轻松，像沉浸在一场美梦中。
这也太离谱了！器轩子好歹是个远古圣人，这才进来多久，就差点被人在脑袋上开洞了？
这些器械被季汀拦下后，发出嗡嗡嗡的轻微动静，然后像失去指令一般，在原地安静了下来。
这一幕带给季汀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他眼下只想尽快把器轩子从这团不知道是什么的粘液中挖出来。
他伸手探入了这坨幽蓝的粘液。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鲁莽的去接触一个来历不明的存在，”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没什么恶意，甚至还带着几分友善：“毕竟你对它一无所知……”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季汀三两下把器轩子从这坨粘液中挖了出来，就像它压根不具有什么特殊作用一般。
虽然被季汀从粘液中挖了出来，但器轩子仍然没有苏醒。
“迷神香已经起效了，他短时间内不会醒来。顺带一提，你随身携带的智能生命幼崽的附着程序也已经被强制关机了，所以，这里现在只有咱们俩。”
季汀环顾周围，各类设备摆放得整整齐齐，虽然无人操作，但都在有序运转，在房间另一侧摆放着数十个密封的培养仓，培养仓内充斥着营养液，看不清里面具体有什么。
季汀收回视线，诚恳发问：“那你在哪？”
对方恍然大悟：“忘记跟你介绍我的情况了，我对自己进行了一些基因改造，目前的存在形态是附着状态，所以，你也可以理解成我就是这幢大楼，这幢大楼就是我。”
“考虑到地球文明落后的科技水平，我得解释一下，虽然我附着在大楼上，但拆掉这幢大楼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对方诚恳的道：“如果你想采取什么措施的话，我建议你找个更好的方式。”
季汀想起小黑方才的话，若有所思：“强烈的自毁倾向……你要真想死的话，应该不难吧？”
毕竟这世上，找死总是比努力活下去简单得多。
对方话里多出了几分愁绪：“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做了很多尝试，比如说对自己进行各种危险的改造，再比如说选择更强大的智慧生物作为我的实验对象，但结果你也看到了……”
他长叹了口气，转瞬又兴奋了起来：“不过太好了，你终于来了，我终于能结束那份合同了！”
季汀：“我记得，违反合同的话直接就能迎来死亡。”
“所以李凯特地改了这部分条约，变成了我每违反一次合同就要增加合同期限。合同里还特地加了一条，禁止我自寻死路。”
季汀不理解对方的脑回路：“既然如此，那合同不就压根没有约束力？你直接走人不就行了？”
当死亡都无法威慑到对方，那还有什么能阻止他？
对方沉默了两秒，幽幽的道：“我欠了李凯人情。”
季汀竖起耳朵，没掩盖自己的好奇：“听小黑他们的形容，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
对方长叹了口气，跟季汀分享经验：“你千万要记住，这世上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如果有人又是给你做担保，又是给你找工作，每天嘘寒问暖，带你看星星看月亮，带你看各个星域的风景……”
季汀肃然起敬：“原来是爱情的影响。”
对方哼哼道：“肤浅，但凡他有所求，我就不必落到这个地步了，早就想干嘛干嘛去了。”
季汀：“那他又是看星星，又是看月亮的，是为什么？”
他唏嘘道：“为了让我变成一个正直善良、能跟智慧生物共情的好人。”
季汀一时间没法将他嘴里的李凯跟自己认识的李凯对照起来：“你说的是李凯？”
“没错，就是李曼达多多布斯凯爵士。”对方骄傲的跟季汀科普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称之为爵士吗？”
似乎有人曾跟季汀科普过，但季汀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对方继续道：“爵士这个词意味着他获得了星联中超过三分之二的种族对他所做贡献的认可，也就是说，他是一个被所有智慧生物公认的好人。”
季汀没评价这一点，转而问道：“那你成为好人了吗？”
“显而易见，没有。有些东西没法被改变。我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我，也没法理解为什么要为了那些脆弱的活物压抑自己，”他懒洋洋的道：“所以我很高兴，他终于死了。”
季汀：“我不习惯对着空气说话，要不你在这放个什么东西？”
方才被季汀推开的机械手臂挪到了季汀面前，晃了晃。
季汀盯着机械手臂，诚恳道：“你放心，我不是李凯，对拯救误入歧途的变态没有兴趣，李凯的遗嘱你也不用在意，咱们就当没见过，之后，你爱干嘛干嘛，想死想活都随意。”
季汀说完，拎起昏迷的器轩子就打算走人。
机械手臂晃了晃，遗憾道：“你说我当初遇见的要是你该多好？”
别，季汀可一点都不想遇见这种家伙。
他脚下飞快，眼看就要走到门口了，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惜我遇见的是李凯。”
“只要完成合同我就彻底自由了，所以还得麻烦你签收一下。”
季汀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大门口，压根没在意对方的话，开玩笑，他脑子出问题了才会回头，那家伙一看就是个超级大麻烦。
“合同内容是保证地球文明的安全。这其实不难，主要是我找不到地球在哪，不过幸好你来了，所以问题解决了，我方才已经把虫族的信息散发器派去了……”
已经走出大门的季汀停下脚步，转身回了房间，把器轩子往地上一丢，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考虑到地球文明太过落后，我千挑万选才选出了绝对安全的方案，没有比虫族更适合拱卫地球的了……”
季汀深吸了口气：“所以，虫族皇冠在你手里？李凯把它留给你了？”
“这么危险的东西他怎么可能留给我？当然是我抢来的，为了避免出现差错，我还花了点心思善后，把人安安稳稳埋进坟里了，李凯跟我说过，人死为大……”
季汀第三次环顾这个房间，巡视这片区域。
他认真起来之后，熟悉的场景褪去了色彩，某个庞大扭曲的阴影跃入了季汀视线。
它没有形态，飘忽在无法窥见的世界，直到季汀投去视线，才好似惊扰到了对方。
那坨阴影忽而亮起了光——准确来说，那不是光，而是对方的情绪波动。
“真是神奇，刚才我就想说了，你不遵守任何规则。你不应该是人类，但偏偏，你确实是人类。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应该对你做个研究，如果这种特殊性能复制的话，那一定很有意思……”
对方滔滔不绝的话中断于季汀的动作。
季汀朝他伸出了手，他似乎碰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碰到，但没关系，只要季汀想，他就能轻易的抹灭对方的存在。
“你能杀死我，”对方兴奋了起来：“太好了，快动手，别犹豫。”
季汀不介意为民除害，但在这么做之前，他得先解决更重要的另一个麻烦。
见季汀收回了手，对方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怎么回事？这都下不了手？”
季汀提醒他：“虫族。”
他绝对不是个蠢人，因为这两个字一出口，他立马知晓了季汀在想些什么，进而贴心的为季汀解释道：“你放心，这合同内容是保护地球文明的安全，不是毁灭地球文明，所以我对虫族的基因做了一点小小的调整，再加上我手上的人类基因……”
季汀：“你哪来的人类基因？”
“从李凯身上提取的，”他不以为意的道：“将虫母的基因跟人类基因相融合，成功制造出信息素散发器，等它们抵达地球附近后，就会散发出虫母的波动，唤醒其他的虫族，并持续对它们造成影响，将它们基因中的虫母变更成人类，这样一来，地球文明就彻底安全了。”
季汀捋了捋，提取出他话里的重点：“虫母变成了人类？”
“是虫族认知中的虫母变成了人类，这样一来，它们就会忠心耿耿的拱卫人类文明，为人类而战……”
季汀打断了他的话：“据我所知，在虫族世界中，虫母负责繁衍，才能保证虫族的兵源，在你的计划里，谁承担这个功能？”
“你比我想的敏锐一点。好吧，我承认，为了完美的实现这个计划，那批信息素散发器不止会对虫族造成影响，也会对人类造成影响，以确保人类跟虫族能紧密结合，诞生源源不断的虫族……”
明白过来这句话里的含义后，季汀的愤怒达到了顶峰。
虽然对方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地球文明，但这个计划，实质上却是让人类取代虫母的作用，作为虫族的孵化器，孕育虫族。
季汀甚至不用深思，都能想到这个计划不止改变了虫族的基因，也会彻底改变人类的基因，将这两者变成一个全新的物种。
而这恰恰是任何文明都不可能接受的变化。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那玩意叫回来。”。
对方拉长了音调，懒洋洋的道：“可我不想这么做，要不你杀了我？”
季汀眉心跳了跳：“那如果我说我不杀你呢？”
“反正完成这个委托之后，我就自由了，我可以尝试其他办法来找死，”他无所谓的道：“我现在觉得，看地球的热闹更有意思。”
季汀在那一刻，对李凯产生了无穷敬意，他居然能在生前约束住这个家伙，简直是个奇迹。
季汀又道：“李凯……”
对方嗤笑道：“别拿他残留的意识体来逗我了，他早死了。”
季汀在“弄死他”跟“等会再弄死他”这两个选项中权衡两秒，“天枢编辑器”忽而主动浮现。
【因长时间没有载入DLC，现新DLC已随机载入：《虫族来袭》DLC，《科学怪人》DLC，《诸神之战》DLC载入完成。】
季汀目光一凝，冒出了第一个念头：怎么会是三个DLC？接着冒出了第二个念头：怎么还有《诸神之战》？
他写过的大纲文太多，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这些大纲文的具体内容，但不管怎么样，09号异常事件的严重性他还是能意识到的。
季汀关闭屏幕，看了眼那坨虚无的阴影，面无表情的将他揉成一团，从建筑物上扒拉了下来，装进试管。
对方在试管里存在感依旧不低：“你找到了一个好办法，比起死亡，我确实更讨厌无能为力的感受。不过更离奇的是你展现出来的力量，比神灵更进一步……”
季汀没搭理他，他摸出口袋里的小小号发光鸡蛋——它眼下已经不发光了，看上去就像死机了一样。
季汀使劲晃了晃。
对方贴心的提醒季汀：“附着程序已经被强制关机……”
话还没说完，小小号发光鸡蛋在季汀手里亮了起来，弹出一个屏幕。
【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中断联系了。】
季汀提拉起昏迷的器轩子，一边脚步飞快的朝建筑物上层走去，一边对主神道：“联系专家小组，叫诺亚准备好，我马上离开屏蔽信号的区域……”
不远处传来了对话声。
守在入口处的阿强忧心忡忡的对小黑道：“你说我们要不要下去看一眼？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家伙一定会折腾出事来的。”
小黑正要开口，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扭头一看，眉梢微皱：“不用了，他已经上来了。”
阿强瞪大眼睛，看着提拉着器轩子的季汀，迭声问道：“你们谈好了？没发生意外吧？”
“发生了一点意外……”另一个声音从季汀兜里传了出来，率先回答了他的问题：“哟，好久不见。”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阿强立马跟季汀拉开距离：“奸商你怎么跟着出来了？”
奸商叹气：“那你得问他，是他把我给困住了。”
季汀迈出这个建筑下半部分的区域，诺亚的投影立马浮现：“发生了什么？”
季汀摸出兜里的试管，简单明了的道：“虫族皇冠在他手里。”
诺亚刚准备‘读取’试管中的信息，小黑就提醒道：“不要读取他的信息，那很危险。”
即将触碰到试管的信息流险之又险的收了回去，诺亚将视线投向小黑。
小黑：“那是奸商，哦，你们可能不熟悉他的这个外号，他本名叫乌琉……”
诺亚迅速找出相关信息：“疯狂的洛诺文明的最后一位幸存者？我记得在李凯作为担保人将他从审判法庭带走后，他就没再出现在大众面前了。”
说道这，诺亚已然明白了过来：“既然李凯已经死了，他的担保自然也就失效了。”
季汀注意到，诺亚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不过相比“疯狂的洛诺文明的最后一位幸存者”的具体详情，季汀更关注另一点。
等主神弹出专家小组的屏幕后，季汀就迫不及待的概括了下虫族的情况。
诺亚：“我们得立刻解决掉那些信息素散发器……”
乌琉插话：“那可能有点困难，不是我看不起你们，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我做了充分的准备……”
季汀把试管往兜里一塞：“我来试试。”
乌琉没说完的话断在了嘴里，改成了叹息：“好吧，如果是你的话，那没准真能做到，毕竟我在准备这个计划的时候，可没想过要面对规则之外的存在。”
季汀没搭理他，他朝专家小组投去视线：“那三个大纲文的具体内容？”
专家小组的所有人都眉梢紧锁，有人简单复述了一遍大纲文的概要。
“《虫族来袭》是主角穿越到了星际时代，变成了虫族，金手指是他不受虫族的原定规则约束，所以通过一系列挑战，他最终成为了虫母，额，雄的、不负责繁衍的那种……”
“我有个问题，不负责繁衍的虫母怎么能叫虫母？虫族最强有力的社会模式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专家刚想解释，忽而觉得提出这个问题的声音有些陌生，下意识的朝季汀看去。
季汀把试管往兜里塞得更深了一点。
乌琉没有自己不受欢迎的自觉，继续道：“这是合理的质疑，我觉得故事应该有基本的逻辑。”
专家沉默了两秒：“他更改了虫族原本的社会模式，在他之下，出现了多个能繁衍的特殊虫族，于是自此之后，虫族席卷整个宇宙，最终统一了宇宙——这就是这个大纲文的结局。”
乌琉：“这不合理，具有繁衍特性的特殊虫族不可能臣服一个无法繁衍的雄虫，如果真出现了多个能繁衍的特殊虫族，那首先，虫族内部就会迎来内战，直到决出了唯一的胜利者，才会再度统一。”
季汀有点头疼：“在虫母都死光了的情况下，你们觉得这个大纲文处于还没开始的阶段，还是已经结束的阶段？”
专家小组议论了起来，一时半会没法达成一致，季汀忙打断他们，时间不等人，他没功夫浪费在争论上：“《科学怪人》的概要呢？”
“《科学怪人》是主角穿越到了平行世界，拥有学习系统，通过不断攀登科技树，成为了大科学家，理论上来说，这是一篇都市爽文。”
季汀脑袋上冒出问号，低头看了眼兜里的试管：“所以，跟这家伙没关系？”
乌琉倒是自然的接上了话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疯狂的洛诺文明的起源就是一个具有极高天赋的科学家。”
季汀将目光挪到诺亚身上，诺亚表情凝重的点头：“疯狂的洛诺文明也被称为被诅咒的文明，他们的来历已经不可考，在智能生命的云端上，最早的记录是他们的横空出世，他们留给我们最深刻的印象，是疯狂。”
“每一代的洛诺文明都会在宇宙里折腾出或大或小的动静，他们在科学领域具有极高的天赋，但总会制造出灾难，最后一代洛诺文明因此葬送了整个种族，只留下了唯一的幸存者。”
乌琉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语气轻松道：“据说这个诅咒来自第一代先祖，有人说是他年轻时做过基因实验，导致基因存在先天缺陷。不过这一点早就被推翻了，我们研究过自己的基因，不存在先天缺陷。落诺文明的疯狂与其说是基因问题，倒不如诅咒更贴切。”
季汀不信任乌琉，但他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乌琉身上没有系统。”
正在翻阅着厚厚资料的专家中，有人嘀咕了一句：“一般来说，系统会发布任务，那任务失败会有什么惩罚？”
另一个专家道：“季汀没写。但这个猜测可以保留，存在任务失败，系统给予惩罚，导致洛诺一族疯狂特性的可能。”
季汀：“也就是说，《科学怪人》这个大纲文在目前的时间线上已经结束了？”
诺亚：“乌琉可能是它自行衍生的后续剧情。”
有个专家嘀咕了一声：“合着这个大纲只是前传？正传是无数辈之后的曾孙子？”
季汀催促他们：“《诸神之战》呢？”
他停顿了下，不太确认的道：“我还写过这种类型的大纲文？”
“你写的大纲文的种类多了去了，不过这玩意能成为09号异常事件的一部分确实让我们有点惊讶。”
“我不确定这能不能算得上大纲文，它更像是你随手写了的，从神灵的战争开始描述，没有具体的主角，写了神灵的陨落和诞生，信徒茫然的为神灵而战，又为神灵而死，最终结局是诸神之战始终在循环往复，战争从未平息，神灵也未曾决出胜负，唯有信徒始终期待着神灵的垂怜。”
说道这，专家点评道：“我觉得这更像是讽刺小说，讽刺信徒的愚昧，讽刺神灵的自以为是，除了不符合你以往的写作风格之外，挺符合C国的普世观的。”
乌琉赞同：“神灵确实很讨厌，顺带一提，我喜欢诸神之战这个名字。”
他的话还没说完，诺亚忽而表情一变：“我的信息源被切断了，他把这段数据困在了这里。”
主神的屏幕闪烁了下，跟着消失了，它再度死机了。
小黑跟阿强对视了一眼，提醒季汀：“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困住的乌琉，但他在人类保护协会待了很久，可能在这里布置了不少东西。”
乌琉则像是刚想起来一般：“啊，我的信号消失太久，之前布置的准备生效了，我想想，这些准备里有什么，基因污染、生态链错位……”
乌琉兴奋了起来：“到时候一定很有意思，以人类保护协会作为混乱的起点，扩散到整个曼达多，再进而影响周围的星域——这才称得上有趣嘛。”
季汀的手指在试管上摩挲，只需轻轻一动，就能抹去他的存在。
诺亚眉梢紧皱，阻止了他：“不要轻举妄动，他死了，这一切就真的彻底失控了。”
季汀忽而冒出了一个主意：“既然如此，我想到了，有个地方很适合他。”
诺亚猜到了什么：“你是说……”
“全息游戏。”季汀：“这样一来，他既没有死，也影响不了现实，一举两得。”
乌琉兴致勃勃：“虽然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做到这一点，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需要我呈现数据化的状态。你确定，诺亚能跟我进行信息流交互？我没意见，主要是怕他不乐意。”
诺亚面无表情，没搭理他。
季汀摩挲了下试管，还是那句话：“没关系，我可以试试。”
乌琉发出无奈的声音：“好吧，好吧，谁让你不讲道理呢。不过说真的，你不觉得这样一来，世界很无趣吗？强大到足以碾平一切困难，目光所及之处，唯有平坦大道，多无聊。”
季汀非常诚恳：“不，恰恰相反，我很喜欢这个世界，也很喜欢这一切。而你永远没法理解。”
乌琉：“就像我没法理解李凯所做的一切一样，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奋不顾身……你知道他有多愚蠢吗？他甚至相信，我可以被改变。”
季汀：“那确实挺愚蠢的。我跟他不一样，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还能更惨一点。”
第125章 虫族来袭02
论坛。
《惊！游戏居然更新了！策划终于支棱起来了？》
【楼主：玩的好好的，突然被踢下了线，还以为是之前那个bug又出现了，试着登了一次，跳出了提醒，说是游戏正在进行更新，需要关服两到三个小时。
兄弟们！这游戏之前没出现过这么大阵仗的更新，这说明什么？说明策划终于打算做人了！】
【没有全息游戏玩，我要死了！快让我上线！】
【靠，我好不容易排到生命树跟前，还没搭上话呢，一脚把我踢出去了——你们知道那队伍有多长吗？你们知道我排了多久吗？你们知道我要多努力才能忍住脱口而出的脏话吗？】
【这么大动静，策划不会先在官网上发个通知？我刚和好泥，一下给我踢出去了，等会上线的时候，那和好的泥还能用吗？万里长城要是没建好，就全怪策划突然把我踢出去了。】
【楼主你醒醒，策划什么德行你不了解？还对他抱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期待呢？这可是一个世界boss的套路都能反复用上八遍的魔鬼，我严重怀疑游戏突然关服是出了其他问题。】
【我去官网看了，也没发通知说这次更新到底更新什么内容。我服气了，合着这游戏从策划到运营全都是来凑数的？没一个能干正事。】
【没有全息游戏玩，我要死了 1】
【突然没法玩游戏，我居然不知道要用什么来打发时间，好想搬砖啊，我地基都快打好了。】
【好想学魔法啊，我都快学到三级魔法技能了。】
【想学魔法还不容易？去学校啊，新闻台刚刚还在说，魔法走进校园项目落实到位呢。】
【游戏里的魔法跟现实里的魔法那是一回事吗？虽然游戏里也要刷题，但起码有个进度条，只要够肝，升级一点都不含糊。但现实里这玩意怎么学都学不会，又没有进度条，而且还看天分，不说了，再说下去我就要哭出来了。】
【游戏里的我：满级大佬，左手特殊天赋，右手三级魔法技能，一刀一个邪神。
现实里的我：连夜赶作业，突击学魔法框架，连个一级技能都放不出来，最熟练的魔法是发光咒，不知道在多少个深夜照亮了我学习的身影。】
【……幸亏我已经毕业了。】
【楼上你高兴的太早了，无限轮回app下载了吗？注册了吗？任务领了吗？积分攒了吗？】
【靠，为什么在这里都逃脱不了无限轮回app？别跟我提这玩意！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为什么要去做任务！我996加班加的都快猝死了。】
【楼上你一定没仔细看无限轮回app弹出来的协议须知，做任务攒积分，还能兑换各种东西。
而且根据积分的多少，能兑换的东西类型也不同。
我有个哥们，无限轮回app一出来就狂肝，现在都攒到四位数积分了，据说他的积分兑换商城里有储物袋、各种阵法、还有法宝——当然，你要是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直接去交易区出售积分，一堆人高价购买呢。】
【这个app简直是做副业的最佳选择，发家致富的不二法宝。不说了，趁着全息游戏关服，我去接几个任务，争取多肝点积分。】
【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超能力专用的app要起名叫无限轮回，这两压根不是一回事吧？】
【深有同感，都怪这个名字，我每次点开这个app，总有下一秒就要进入主神空间的错觉。】
【少看点小说，什么主神空间，那都是假的。】
【别瞎立FLAG，现在世界都魔幻成什么样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主神空间就真出现了。】
【我对这名字没什么意见，但我对那些任务很有意见，怎么不是搬砖就是造桥？这跟我的超能力也没关系啊，压根抢不过其他超能力者。】
【狠狠 1了，这世道变得也太快了，之前还在说那些超能力者是鸡肋呢，结果这些任务一出来，他们反而专业对口了，反倒是我们压根派不上用场了。】
【主要是，这也没怪能让你们打啊，武力值再高都没用。
再说了，就目前超能力者的现状，杀伤力再大能大到哪去？反而是那些鸡肋的超能力在合适的任务里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比如说那个能吃但不能吃太多的超能力者，我听说他前些天接了个任务，是去食品监管局帮忙。】
【什么？积分还能兑换储物袋？卧槽！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说？】
【说了也没用，储物袋的兑换积分要好几千呢，再肝也换不起，再说了，这个储物袋的空间也不大，也就几个立方。你要是实在有需求，大不了以后出门多背个包。】
【高价收购无限轮回app的积分！！！有意愿的MMMM】
【怎么连打广告的都来了？】
【我倒觉得，官方是在引导我们把超能力的使用方式日常化，而不是一味挖掘如何让超能力具有更大的杀伤力，比如说这一系列的公益任务和日常任务，全都在聚焦平凡人的平凡生活。
我去做了几个任务，要控制水分子对人体造成威胁很难，但如果是控制水浸湿土地就没那么难了——当然，有一说一，拿个水壶肯定比我这么折腾简单多了。
但这不是超能力才刚起步吗？我现在只能酝酿半天才浸湿一点点的土壤，但等我成长起来了，说不定我能变成龙王呢，一挥手就下一场暴雨，到时候，人工降雨这活还不得全都归我管？】
【楼上，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托？这觉悟，这思想，这长篇大论，越看越可疑。如果你是托的话——球球了，给个群号吧，我也想一起干！不用给钱，给积分就行！】
【靠！怎么突然更新了？我正跟国外那群****干架呢，差点就分出胜负了，结果一下把我踢出来了。】
【楼上你这网速也太慢了，大家都跑题十万八千里了，你这才反应过来？】
【你在哪跟人干架呢？怎么没在群里喊一声？来个位置，等上线了，我就赶过去。】
【虽然世界boss活动取消了，但全球公测一开，阵营战立马打得热火朝天。】
【又打起来了？规模大不大？要喊人不？你在不在{C国统战群}里啊，不在的话叫人拉一下你，这是咱们目前最大规模的玩家战斗群。】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让他们抢特殊种族，让他们抢NPC，让他们抢任务，打爆他们狗头！冲冲冲！】
【我觉得策划不用考虑出新内容了，反正玩家都已经自发的开发出新的游戏模式了。】
【更离谱的是，为了能打赢阵营战，一堆人高强度在线肝魔法，活跃度比之前世界boss副本期间还要高。】
【推荐个视频网站的阵营战剪辑，看得我热血沸腾。】
【那我也来推荐个视频网站的阵营战招生剪辑，为了C国而战！为了生命树而战！为了荣誉而战！】
【……这也太夸张了，阵营战都开始招生了？】
【等会？为什么口号里还有生命树？】
【这不是之前直播里出现了生命树吗？然后生命树变成顶流了，再然后他们跟外国玩家在生命树的时间划分上产生了小小的分歧，然后就打起来了，然后规模越来越大，再然后，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了。】
【官网的通知出了，{贴图}
简单概括下，这次更新增加了一个关键NPC以及“科学怪人”的相关职业以及剧情。】
【靠，就这么点东西还关服了这么久？策划到底行不行？】
【我还以为要出新副本了，结果就这？】
【科学怪人？搓手手，难不成游戏终于要出正规科技树了？那太好了，我看那些玩家折腾出来的半成品不顺眼很久了。】
【等会，众所周知，这游戏不仅仅只是个游戏，那这游戏里的科学怪人……细思极恐啊。】
【嘶，这么说的话，这个职业岂不就是未来的科学家？】
【我觉得你可以想的再大胆一点，特殊天赋都能变成超能力，那科学怪人起码得徒手造个飞船才能配得上这个游戏的逼格吧？】
【科学研究协会已成立，欢迎大家加入，一起转职科学怪人，为C国的未来而奋斗~群号XXXXXXX】
【？楼上你这速度快的离谱了，游戏都还没登呢，你就已经成立科学研究协会了？】
【游戏可以登录了，暂时还没找到这个特殊NPC的踪影，兄弟们！谁找到了的话，在帖子里发个位置，保证马上就到，千万别便宜了外国人！】
【找到了！策划这次居然贴心了诶！这个NPC头上顶着一个巨大的感叹号！超级显眼，隔着老远都能看得到。位置：XXXXXXX，速来！】
*
将乌琉数据化然后输入全息游戏的过程很简单。
毕竟季汀开了挂，直接无视既定规则，将乌琉丢进了全息游戏。
“他太烦人了，”季汀跟李凯分享感想：“我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哦，不，一个智慧生物生出这么真切的杀意。”
李凯对这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季汀非要跟他说，所以他干脆把工作带了回来，一边敲键盘，一边敷衍的点头，表示有在听。
季汀没在意他明显的敷衍姿态，他正在认真回忆自己跟乌琉接触的整个过程，予以总结：“他坏的毫无遮掩，这姑且能称为一个优点，但问题是，他太棘手了，太危险了，太难对付了。”
“要不是我开挂了，这家伙说不定真能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季汀摊在沙发上，不敢置信的道：“你知道我们从下半层建筑里找出了多少高危物品吗？后来连诺亚都放弃了转移人类保护协会中潜在危险的提议——因为转移这些东西的过程本身就非常危险——最后的决定是直接把人类保护协会所在星球封存，对里面的所有东西进行彻底消杀。”
“我这才知道，他之前提到的‘做了些准备’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我理解的那么简单，而是瘟疫、污染、传播，他做的这些准备会毁灭文明，扭曲基因，在太空里掀起一场可怕的混乱。”
李凯一边敲键盘，一边颔首道：“听起来确实很危险。”
“就算我开了挂，现在也得收拾烂摊子，而且虫族信息素散发器也还没解决呢……”说道这，季汀停顿了下，扭头看李凯：“我有个问题，不，我有很多问题。”
李凯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我忘记了很多东西，不保证能回答你的问题。”
“至少你没忘记奸商。”季汀嘀咕了一声，然后正色道：“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李凯有些茫然，不明白季汀为什么要问一个毫无悬念的问题：“商人和顾客的关系，我出钱，他为我提供定制商品，‘拯救地球计划’就是他的成果……”
季汀打断了他的话：“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带他看星星看月亮，又是给他做担保，又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好人……总不能真是因为你的圣母心泛滥了吧？”
李凯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我还做了这些？我记不清了。”
他停顿了下，想起了什么：“不过穿越者前辈就只剩下唯一一个后人了，如果我不帮一把的话，那前辈留下的痕迹就彻底消失了。”
“穿越者前辈？”季汀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楞了几秒，才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很合理的答案：“你是说洛诺文明的起源是穿越的地球人？”
李凯：“我挖出过洛诺文明早期的遗址。”
季汀身体前倾：“遗址里留下了证据？”
李凯：“有一张存储光盘，密码错误就会自毁，密码提示是‘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光盘里写了很多东西……”
说到这的时候，李凯的语气飘忽了起来，这个话题触动了李凯生前存储的相关信息，就像密码正确一般，他开始“播放”那段生前录制的音频。
“穿越者前辈比我惨多了，虽然大家都有金手指，但他那个金手指是个系统，完不成任务还有惩罚。前辈在光盘里记载了他完成任务攀登科技树，变成大科学家的过程，顺便揭露了平行时空的存在——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里不是未来，而且还能笃定地球就在这个宇宙的某个地方？”
“因为前辈就是从这里穿越到了平行时空的地球，他在平行时空里一步步成为了大科学家，带着地球迈入了宇宙，然后被毒打了一顿，彻底认清了地球跟其他文明的差距。”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这就是我制定‘拯救地球计划’的原因以及动力。”
“扯远了，说回穿越者前辈，总之，在一系列打击后，前辈将研究领域转向了平行时空，他试图返回原本的世界，研究不出意料的失败了，但获得了足够科研点数的系统给了他一个选择，他可以返回原本的世界，代价是永不相见。”
季汀问了一个很多余的问题：“跟地球？”
“不然还能是跟谁？”
李凯：“他尝试了各种方式，一直到死都没找到地球。为此，他狠狠的坑了一把系统，给后代们留下了一个无法摆脱的‘疯狂特性’，这是系统加诸在血脉中的惩罚。”
李凯的棒读状态结束，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情：“我留了什么话给你？”
季汀转述了穿越者前辈的不幸遭遇，李凯“哦”了一声，瞄了眼季汀：“怪不得你看起来这么心虚。”
季汀下意识的咳嗽了一声：“我心虚什么？”
李凯拍了拍他的肩膀：“路是自己选的，怪不了别人，跟你没关系。”
季汀狐疑的打量李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李凯一脸无辜：“我该知道什么吗？”
季汀打量李凯，没看出一丝一毫的不自然，拿不准他是不是在演他，遂哼哼道：“没什么。既然聊完了，那我就退出意识空间了，他们还等着我去锁定虫族信息素散发器的具体位置呢。”
*
乌琉对季汀提到的“全息游戏”有许多猜测，直到他进入全息游戏，才发现他的猜测似乎有些过于变态了。
也对，毕竟是李凯的继承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堕落成他想象中的模样。
乌琉对此真切的感到遗憾，他环顾这个恍若天塌地陷的游戏世界，脑海里飞快浮现各种实验计划。
不过首先，他得找个“外壳”，毕竟他眼下还是摸不着看不到的状态，没法跟外界产生互动。
一般情况下，乌琉喜欢依附在实验室上，方便他进行各种实验，但这个环境显然不存在实验室——准确来说，乌琉连个建筑物都没看到，目之所及，除去荒芜破碎的大地和天空之外，世界空旷的惊人。
乌琉在荒野上飘来飘去，试图给自己寻找一个稍微看得过去的“外壳”，结果还没找到合适的依附对象，荒野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他起初略微有些疑惑，盯着乌琉的方向看了几秒，似乎在辨认什么，片刻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直奔乌琉而来，即使眼前什么都没有，依旧没有动摇，异常兴奋的对着空气喊道：“科学怪人！你有什么爱好吗？你需要帮助吗？你有任务吗？”
这是全息游戏发展到眼下，大部分玩家用来触发任务/特殊天赋的常用台词。
乌琉一愣，笑了起来：“太好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帮助呢。”
玩家精神一震，撸起袖子道：“我什么都能干，让我来帮你吧！”
乌琉语气轻快：“真的吗？那你能死一死吗？我很需要一具尸体呢。”
不愧是科学怪人，果然很怪！不过没关系，玩家什么世面没见过？这种要求压根吓不到他。
不过，问题是，虽然科学怪人这么说了，但没弹出任务……
没事，在划时代的全息游戏中，这种情况很常见，毕竟它跟以往的游戏不一样，是全新的、划时代的、具有自我演化功能的全息游戏。
所以玩家见没有弹出任务后，立马开始提要求了：“那你打算给我什么报酬？”
真是浅薄又好懂的智慧生物呢。乌琉一时间甚至有些怀疑季汀之前说的“让他更惨一点”是不是一个玩笑。
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全息游戏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舞台，没有比这更适合他发挥的了。
乌琉一边百无聊赖的分析玩家，一边随口道：“你想要什么？”
玩家：“我想转职‘科学怪人’！我想当科学家。”
乌琉再度笑了起来：“我确实很缺人手，这样吧，等你复活之后，就来当我的助手吧！”
得到了承诺，玩家二话不说就给自己来了一刀，当场死回新手村，给乌琉留下一具即将消散的尸体。
在尸体消散之前，乌琉附着了上去，于是，这具尸体僵硬的站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没动作，再度听见了脚步声——准确来说，是接二连三的脚步声。
“特殊NPC在这！”
“快来！别让人抢先了！”
“科学怪人！你有什么爱好吗？你需要帮助吗？你有任务吗？”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声音，这片空旷的荒野上，突然充满了勃勃生机。
乌琉有些生疏的扬起眉毛，朝人群露出僵硬的笑容：“我确实很需要帮助呢。”
还不等他把方才的对话重复一遍，脚步声源源不断的响起，围着他的人群从一开始的圈变成了里三层外三层，最后以乌琉为中心形成了人头攒动的人山人海。
没关系，乌琉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是一堆浅薄又好骗的人类而已，只需三言两语……
“靠，那群外国玩家来了！”
“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一定是察觉到我们的动静了！快摇人！一定要守住我们的战利品！”
“我去群里喊人！先把那些外国玩家打退再说。”
“对了，这个NPC藏好！别让那些人接到任务！”
乌琉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就突然被人扛了起来，朝着某个方向飞奔而去，藏到人群深处，周围围了一圈施法者，齐刷刷给NPC上了一堆回血回蓝的buff。
乌琉试图做点什么，改变隐约失控的局面：“你们不用担心，我需要很多的助手，你们都能给我提供帮……”
话还没说完，前方响起了一声大吼声：“来了！准备好，远程法术都给我轰他娘的。”
一场突如其来的阵营战就这样拉开了序幕，双方通过摇人，迅速扩大了战场。
短短片刻，这片荒野上挤满了人和尸体，法术和国骂齐飞，嘈杂到压根分不清双方说了什么。
至于导致了这场阵营战的罪魁祸首，乌琉尝试了各种办法，试图说服他周围的玩家——压根没人听，所有人都忙着打架呢。
乌琉并不愚蠢，至少在他意识到这群玩家对混战的兴趣远高于他之后，就准备换个地方寻找下一个受害者了——但他没走成。
他一有移动的倾向，就立马被人群给拽了回来。
“哥，这个NPC好像想走了。”
“拽着。”
“不行啊，我还要施法呢，拽着他多麻烦啊？”
“那你看看周围有绳没有？”
“这不好吧，万一掉好感度导致我以后没法转职怎么办？”
“你不会背后下黑手啊？直接把他打晕不就得了？”
“我试过了，这特殊NPC好像打不晕啊。”
“靠，那你继续拽着。”
“不是，哥，他一直想往外走啊！”
“那就多找几个人拽着！算了，我派几个人过去看着他，别叫他给跑了。”
第126章 虫族来袭03
季汀手上有一堆急需解决的麻烦，但即使如此，他也没忘记被丢进全息游戏里的乌琉。
在对那幢大厦进行全面检查后，季汀深入了解了乌琉的危险性，所以绝不可能让乌琉在全息游戏里自由发挥。
毕竟玩家在全息游戏里具有一部分真实特性，全息游戏的影响会延续到现实，在魔法跟超能力接踵而至的情况下，“人类变异”这种剧情也不是不可能出现。
所以，把乌琉丢进全息游戏后，季汀立马收到了来自智能生命以及专家小组的提醒，都是让季汀限制乌琉的能力、限制乌琉跟玩家接触、限制乌琉的自由度之类的要求，确保最大程度的削弱乌琉的杀伤力。
季汀认真查看了所有预案——因为时间太赶，专家小组没来得及先在内部达成一致，所以干脆将所有专家给出的建议都转达给了季汀，于是季汀收到了厚厚一叠资料，充分证明专家小组扩容之后的人数之多。
将这些建议一一记下后，季汀进了全息游戏，第一时间锁定乌琉的位置，然后发现游戏世界已经热闹了起来。
阵营战规模惊人，不断有玩家从各处赶来，汇入人流，席卷成浩瀚之势，还吸引了外星玩家的注目光。
季汀注意到，在战场外围有不少形态各异的外星玩家在看热闹。
因为他们的到来，导致对阵营战毫无兴趣的那部分人类玩家也跟了过来，形成奇特的画面。
不远处，是不断厮杀的战场，特殊天赋和热武器交织，编织出场面宏大的战争序曲。而咫尺之遥的距离，一堆吃瓜群众沿着战场拉成一条长线，其中夹杂着太极拳、搓麻将、现场烹饪等多种才艺表演，气氛和谐到跟打生打死的战场形成鲜明对比。
季汀有些惊讶，乌琉被他丢进全息游戏才多久？这就掀起腥风血雨了？工作效率未免太高了。
不过等他粗略扫视一圈战场后，很快就从玩家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真正原因。
无他，天下苦秦久矣。
翻译成人话就是，国内玩家跟国外玩家积怨已久，早已形成水深火热的局势，乌琉的到来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关键NPC的出现将双方的冲突推向顶峰，以至于这次阵营战的规模格外的大，参战人数也格外的多。
直到现在，还有源源不断的玩家闻讯赶来，参与到混战之中。
至于引发这场混战的真正主角，目前正荣幸的被数个玩家轮流看守，时不时还得被全场通缉——因为乌琉特殊的存在形式，让他可以轻松更换“外壳”。
在意识到局势失控后，乌琉当机立断，决定抛弃目前这个外壳，寻找新的受害者。
但他没想到，这些人类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对他更换的新外壳却有异常敏锐的反应，以至于他更换“外壳”的行为没起到他想要的效果，反而演变成了战场上的躲猫猫。
“在那呢，好大一个感叹号！快来，别让他跑了！”
“这NPC有点东西啊，居然能附身在尸体上。”
“岂止是尸体，石头、衣服、武器……就没他不能附身的，要不是有这个大一个感叹号，我们早找丢了。”
“这个能力也太牛逼了，那到时候我们学了之后，岂不是可以用来玩躲猫猫？”
“教练，我想学这个！”
“不过这个NPC跑来跑去到底想干嘛？”
“谁知道呢，可能是闲得无聊？”
“也有可能是我们还没触发对方的真正要求？所以他打算跑了？”
“那可不成！快！再叫几个人！再看得严实一点，别让他跑到对面去了。”
季汀听了一耳朵玩家的议论，放下了心，才不慌不忙的点开乌琉的人物面板，仔细端详了两秒。
好消息，乌琉的人物面板不是问号。
坏消息，乌琉的人物面板无法修改。
而乌琉人物面板上的特殊天赋和状态则多的惊人。
{科学天赋}、{基因异常}、{存在形式虚无化}、{生命值恒定}、{精神力场异常}、{精神力场具有污染性、高传染性}、{意识体异常}、{意识体具有共振特性}、{生物锚点异常}……
{陷入疯狂}、{精神稳定}、{被强制切断多层联系}、{无聊}、{强烈的自毁倾向}、{缺乏实验室}、{缺乏工具}……
季汀往下拉了半天，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特殊天赋比当前状态更多的情况。
季汀拉回顶端，盯着{生命值恒定}这个特殊天赋的解释仔细看了片刻，气笑了。
简单来说，正常的攻击方式没法对乌琉造成有效伤害，在客观层面上来说，乌琉的生命值实始终处于恒定状态，也就是说，他压根死不了——当然，季汀那种开挂的攻击方式除外。
除此之外，他这些特殊天赋总结下来就是一个意思，不要碰他，不要看他，不要用信息流“读取”他的相关信息，不要用意识体跟他产生意识交流，不要进入他的精神力场、意识空间——总之，不要跟他产生任何接触，不然就会被乌琉身上的特殊性“污染”。
至于“污染”了之后会怎么样……只能说，当场死亡就是最好的下场。
季汀越看越心惊，心惊于乌琉的危险性，也心惊于09号异常事件的难度。
管中窥豹，《科学怪人》是09号异常事件的一部分，光这一部分就已经如此危险，那09号异常事件的总体危险程度只会更高。
季汀扫了眼乌琉的当前状态，对{陷入疯狂}和{精神稳定}这两个截然相反的精神状态无动于衷，他在乌琉身上开的眼界够多了，至于对方为什么能一边疯狂一边稳定，他一点都不关心。
他眼下唯一关心的是如何限制乌琉的发挥。当然，要是能让乌琉深入体验一下什么叫人间疾苦就更好了。
乌琉的人物面板无法修改，于是季脆退出全息游戏，回到了现实。
窗外星空浩渺，最新型号的飞船在太空中疾驰，器轩子躺在医疗床上，仍未苏醒，复杂的器械正在对他进行深入检查。
诺亚正在忙碌，一边跟人类保护协会远程沟通星球的后续处理方案，一边盘点他们从大厦里带出来的特殊物品，这些特殊物品被诺亚评定为“危险性不大”，因此得以在层层密封的情况下，带去专业场所确认它的作用，导致器轩子昏迷不醒的迷神香也在其中。
不过出于安全起见，诺亚拒绝了人类保护协会护送这些特殊物品的要求——不是信不过人类保护协会，主要是万一出现意外，唯一有把握控制住局势的只有季汀。
本来的安排是季汀跟着再跑一趟，护送这些特殊物品抵达检测场所。
但虫族信息素散发器的问题亟需解决，而在季汀眼里，地球的安全高于其他琐事，于是最后协商下来的结果，是让季汀带着那些特殊物品一起回地球，等解决虫族信息素散发器的问题后，再由季汀护送这些东西前往另一个目的地。
总之，必须确保季汀随时能做出应对。
这是诺亚坚持要求的，季汀之前觉得诺亚有些过于谨慎，但在看完乌琉的人物面板之后，季汀深切赞同诺亚的谨慎。
实在是乌琉的变态程度超出了季汀贫瘠的想象，他充分意识到了科学怪人的杀伤力究竟能有多大——不客气的来说，完全能轻易毁灭数个文明，延伸成一场大规模的灾难。
季汀脑海里飘过这些念头，朝诺亚的方向看了几眼，没急着跟诺亚沟通，而是把主神给喊了出来，提出了一个问题：“主神，我记得之前说好你是全息游戏的策划，但我怎么觉得你压根没在干活？”
主神能受那委屈吗？他当场有理有据的反驳了季汀的话。
【你以为这游戏能玩是因为谁？是因为压根不管事的你吗？不！是因为我在背后默默付出！我又要及时给玩家任务，还得补充游戏NPC的人设，还得修改游戏世界的地形、天气、风力……你去试试构建一个完整的游戏世界需要精细到什么地步。】
【物理引擎我在搞，玩家的技能树我在完善，NPC的行动轨迹我在布置……你不会以为一款真实性那么高的全息游戏里的所有细节都能凭空自我完善的吧？】
季汀心虚的咳嗽了一声：“辛苦你了，不过有件事还得麻烦你。”
“乌琉的人物面板没法修改，所以我琢磨着，只能从游戏剧情和任务上来限制他的发挥。毕竟真让乌琉自由行动，他早晚能把玩家忽悠成他的信徒。”
诺亚赞同道：“没错，但限制他发挥的着手点需要好好考虑，不能让乌琉找到可乘之机。不然我们会很被动。”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亮血条吧！只要在玩家面前亮了血条，哪怕乌琉能舌绽莲花，说破天去，也没用。】
季汀叹了口气，将乌琉人物面板上的特殊天赋简单转述了一遍，然后总结道：“他的血条恒定，就算成为boss，玩家最先质疑的也是我们，而且因为血条不会产生变化，玩家很难维持组团打boss的激情。”
【那你的意思是？】
季汀：“给他单独设置一个剧情链，就照着他真实的人设来，立场设置成邪恶混乱，直接告诉玩家，这家伙不可信，然后在他跟玩家接触的过程中，动不动就弹出风险提示，让玩家注意财产和人身安全，提高防诈骗意识……”
诺亚跟上了他的思路，接过话茬：“可以在剧情里安排玩家刺杀、卧底、背叛之类的因素，让玩家更有参与感，强化乌琉的敌对方立场，也让乌琉没法置身事外，闲下来偷摸干坏事，总之，一定要保持住全息游戏里目前这股追逐特殊NPC的风潮，让玩家变着法的折磨乌琉，烦死乌琉——这就是玩家作为第四天灾能发挥的最大作用。”
【那万一还是有玩家傻乎乎的被骗呢？】
季汀语重心长的道：“那你不会给他来个断网套餐吗？对了，把人踢出去之前一定要弹通知栏，明明白白告诉对方到底为什么被踢出游戏。这样一来，玩家跟乌琉接触只会慎之又慎，足以限制乌琉的发挥了。”
【明白了，我这就开干！】
聊完对乌琉的安排，季汀又马不停蹄的连上专家小组的视频，参与09号异常事件的讨论。
他是半道上插入讨论的，在他参与之前，这场讨论已经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专家们对组成09号异常事件的那三个大纲文进行了全面分析、推演以及争论。
季汀听了一会，大概了解了目前的情况，插入对话：“基本能确认《科学怪人》目前处于大纲文自我衍生阶段，而乌琉已经被困在全息游戏里了，所以暂时不用考虑它的影响。目前要确认的是另外两个问题。”
“《虫族袭来》这个大纲目前处于什么阶段，是跟《科学怪人》一样处于结尾，还是其他阶段？”
“《诸神之战》又是什么情况，目前来看，不存在跟这个大纲文相符合的因素，那它最有可能以什么方式出现？”
有专家表情严肃的道：“《科学怪人》的影响没有结束，乌琉的虫族信息素散发器将《科学怪人》跟《虫族来袭》这两个大纲文联系了起来，而我们目前还不清楚信息素散发器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如果能确认这一点的话，或许能帮助我们捋清《虫族来袭》这个大纲文的情况。”
“你那边距离抵达地球还有多久？”另一个专家问道。
季汀看向诺亚，诺亚给出了一个数字：“大约需要五到十分钟。”
有人松了口气：“那就好，先解决信息素散发器的问题，至于其他的，之后再说也来得及。”
虽然这么说，但现场的讨论仍然在继续。
“从《诸神之战》这个大纲文的标题和内容来看，最有可能指向信仰侧。”
“信仰侧那边对全息游戏没起到效果这一点不满很久了，全息游戏里的信仰侧NPC一直在消极罢工，我怀疑接下来可能会出现最坏的情况。”
“你是说，他们会再向地球发起一次神战？”
“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就有点棘手了。我们缺乏跟对方在正面战场上对抗的实力，如果战争规模升级，可能会走向最糟糕的局面。”
“让季汀去跟神灵硬碰硬是下下策，如果季汀发生意外，整个局势都会失控。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不建议让季汀远赴太空的另一端，跟神灵进行正面对战。我们需要更安全的对策，而不是将希望寄托在季汀身上。”
“让所有人都做一份预案，将这个最糟糕的可能纳入考虑之中。”
季汀在安静旁听，听着听着眉梢皱了起来，就在他想说什么时，诺亚提醒他：“我们已经越过了四方阵的范围，进入了地球文明的区域。”
还没说出口的话被抛在了脑后，季汀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各式各样的星球散落在太空之中，荒芜死寂，一如之前。
周围似乎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好似有无数人朝季汀投来了视线，以至于季汀察觉到了某种沉重的东西。
那是希望，也是担忧。
地球走的太慢了，而偏偏异常事件又来的太快，以至于他们就像瘸了一条腿般——在超出他们能力范畴的危险来临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某个人身上。
任何经历过这种情况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季汀收敛心神，不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专注于眼前这片浩瀚星空。
他仍然不知道怎么使用天枢的力量，但只要集中注意力，世界就会在他面前退让。
他眼前的世界变得越来越渺小，就像跳出盒子，来看盒子里的风景，所有存在一览无余。
地球的存在感异常强烈，惊人的生机在此处迸发，朝四周延伸，将荒芜的星空染上生机。
离地球越远，生机就越微弱。
季汀看到了生机勃勃的一号星球、被折腾得换了个模样的二号星球以及存在微弱波动的三号星球，也看到了四方阵外热闹的智慧生物群，那里同样有着勃勃生机。
季汀的视线不住延伸。
跟其他星域相比，地球所在的这片星域就像刚抽芽的小树苗，只有零星的绿意，而其他星域要么是枝丫茂盛的大树、要么是开始凋零的枯树，不管是哪种，都比地球更庞大，支撑得起整个星域。
视线延伸得越来越远，一个庞大阴影忽而映入视线，他跟对方遥遥相望，就像隔着星海对峙的两个庞然大物，在对视中评估对方，并给予警告。
察觉对方透出的拒绝含义，季汀收回视线，想起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他重新将目光投注在这片星域中，视线不断深入，从毫无异样的太空中发现了些许端倪。
细微的波动勾连着整片星域，不断扩散，回荡在太空之中。
季汀顺着那些波动找出源头，察觉到源头究竟是什么之后，霎时愕然。
过于震撼的情绪起伏让季汀退出了这个奇特状态，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诺亚表情严肃：“发生了什么？你找到信息素散发器了吗？”
季汀闭了闭眼睛，对屏幕另一端的专家小组吐出一个详细地址：“X省X市XX街道XX小区XX幢X单元，崇竹。”
有专家喃喃自语：“崇竹……虫族？！”
有更多人将询问的视线投向了季汀。
季汀揉了揉眉心：“不管信息素散发器之前以什么形式存在，眼下，崇竹都已经具有了同样的功能，也可以说，他就是那个虫族信息素散发器。我怀疑虫族信息素的设计初衷就是寄托在人类身上，换句话说，乌琉随机选择了某个人类作为载体，以避免虫族信息素被轻易解决的可能。”
会议室里的议论声轰然炸响，无数问题被接连抛了出来。
诺亚恰好相反，他原本凝重的表情稍稍放松了。
“信息素散发器属于异常事件的一部分，好过它压根不在异常事件之中。至少前者是被你掌控的游戏，而后者却是谁也不知道游戏难度究竟有多高的意外。”
争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诺亚的声音不急不缓的继续：“事实上，从他这个名字来看，我怀疑《虫族来袭》的故事可能尚未开始，主角还没有穿越。”
诺亚：“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极大的优势。”
在沉默中，唯有季汀开口道：“但虫族信息素散发器带来的威胁要怎么消除？它会召集虫族，修改虫族基因，也会反过来对人类的基因造成影响，用乌琉的话来说，就是让人类跟虫族紧密结合在一起，我们不可能接受这种变化。”
诺亚：“《虫族来袭》的剧情可以作为参考。事实上，我们的选择余地不多，没人能保证杀死这个人类后，虫族信息素散发器就会不存在。事实上，我更倾向于它目前的存在形式是一种‘依附’状态，一旦被选择的对象死亡，它就会更换新的依附对象——这更符合乌琉制造它的目的。”
季汀有些头疼：“也就是说，我们还要等着他穿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穿越？大纲文上也没这么详细啊。”
如果小说有正文的话，那他们还有一个大概范围可以参考，但在大纲文上，这段剧情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主角穿越了”，就算是无所不能的季汀，也没法从这五个字里锁定一个日期。
闻言，诺亚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多浪费？比起等待，我更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这是一个机会，就像之前所有异常事件带来的‘馈赠’一般，一个能反过来哺育地球文明的机会。”
第127章 虫族来袭04
崇竹前半生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迹，他的人生轨迹就跟所有C国人一样，老老实实上学，考个三流大学，然后毕业，找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因为工资不高，又在一线城市租房，偶尔会窘迫到向老爸老妈请求支援。
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学会了摸鱼小技巧，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虽然世界在某个节点拐了个弯，走向了奇异展开，修仙、宇宙飞船、全息游戏、超能力、外星人这些匪夷所思的存在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但这些都跟崇竹没什么关系。
他没有修仙的天赋，虽然顺大流买了全息游戏舱，但也没在游戏里获得奇遇，就连游戏里的特殊天赋都没什么出彩的，外星人对他来说，更是遥不可及的都市传说。
虽然网上一直在说全息游戏里的特殊种族其实就是外星人，但崇竹对此的态度跟大部分普通人一样，将信将疑，没有官方的正式声明，他就很难对这种谣言报以百分百的信任。
总之，虽然世界正在走向波澜壮阔，但对崇竹来说，生活一如往常。
直到某一天，他平平无奇的人生忽而变得不再平凡。
在接到电话时，崇竹惊叹于骗子诈骗技术的与时俱进，以及当代社会信息泄露的严重程度，刚好他当时也没事干，干脆跟“骗子”周旋了一遍，觉得自己机智极了。
崇竹一边转笔，一边对手机道：“没错，我是居住在X省X市XX街道XX小区XX幢X单元的崇竹，你是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了严肃的声音：“这边是异常事件应对小组，您涉及一件保密级别极高的异常事件，我们这边需要再度跟您核对一下，请问您的证件号码是XXXXXX吗？”
靠，这骗子也太嚣张了！居然连他的身份证号都知道。
崇竹停下转笔的动作，嘴上没停：“对，是我。保密级别极高的异常事件是指我犯了什么大事吗？”
“不是犯了什么大事，是出了一点突发状况，需要您的配合。”
崇竹拉长语调：“哦，需要我的配合啊，那你是不是要给我发个网站让我来操作啊？”
“出于安全起见，接下来会有专人上门带您去某个地方详细沟通，希望您能配合。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想到骗子界的竞争也这么激烈，骗术居然这么快就与时俱进了。
崇竹感慨万分，顺口逗骗子道：“那我有个要求，你们来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们这条街的小王警察，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我觉得他人不错。”
“好的，还有其他问题吗？”
对方太热情，崇竹又提了一堆要求，比如说记得给他带杯奶茶，不要珍珠之类的，高高兴兴逗了骗子半天，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他回味了下，觉得现在的骗子职业素养实在太高了，被他逗了半天乐子，居然没有破口大骂，还客客气气的结束了对话，好像等会真有人会拎着奶茶上门一样。
想到这，崇竹一晒，非常有当代年轻人的自觉，立马在X信分享了这则趣味小故事，让其他小伙伴警惕该类新型骗术。
朋友圈一发，还没看谁给他点赞了，肚子突然涌出一股反胃，他直奔卫生间而去，扒拉着马桶，要吐不吐的折腾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倒是接到了同事的电话。
“小崇啊，你病怎么样了？去医院看了吗？”
崇竹靠着马桶，一边忍不住的反胃，一边虚弱的回电话：“还没呢，早上吃了点胃片，感觉好点了，我想着说不定就自愈了呢，结果刚刚又吐了。”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对方语重心长道：“身体要紧，是不是手上又没钱了？要不我给你转点？”
崇竹急忙推辞：“真不用，哎呀，放心吧，赵哥，我等会就去医院。”
好不容易劝住了同事，又是一阵反胃，偏偏想吐还吐不出来，等这一阵过去，崇竹虚脱的靠着墙，琢磨着要不问爸妈要点钱，不然就他那点少得可怜的余额，实在支撑不起去一趟医院的花费。
所幸这阵仗看着大，倒也不算难受，相反，就崇竹自己的感觉来看，他比之前更精神……不，更有力……
崇竹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模糊的有个大概，就是自己正在变得更“健康”。
所以他倒不担心自己这是得了什么重症疾病，不过老这么吐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方才那阵仗让崇竹有些脱力，他靠着卫生间的墙，一时半会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直到门铃突然被按响，他才支起身体，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不会是赵哥放不下心，跑过来看他了吧？
崇竹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测，他在这个陌生城市里没其他朋友，唯一有点交情的就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了。
所以这时候来找他的，除去快递、外卖以及公司同事之外，他也找不出其他怀疑对象。
他没想到，居然还真存在第四种可能。
从猫眼里看到小王警察的那张脸时，崇竹懵了两秒，忙不迭的开门，还没跟小王警察寒暄，手上就被塞了杯热乎乎的奶茶。
崇竹盯着手上这杯没有珍珠的奶茶看了两秒，方才的电话内容如闪电般掠过脑海，他倒吸了口气，瞪大眼睛看小王警察身侧的陌生人。
陌生人朝他行了个军礼，铿锵有力的道：“崇竹是吧？请跟我们走一趟。”
崇竹被带走时，满脸写着怀疑人生。
他一头雾水的上了车，又一头雾水的上了飞机，最后一头雾水的进了挂着军事重地牌子的神秘建筑，直接被拉去做了一整套体检。
一群白大褂围着他，高大上的仪器一个接一个朝他身上招呼，崇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可能得了什么罕见的绝症——谁让这群白大褂的表情全都分外凝重呢。
因为体检的内容太过详细，所以花了不少时间，等崇竹结束最后一项检测，被带到小房间里时，他脑海里已经冒出无数个用来解释这个阵仗的猜测了，一个比一个离谱。
小房间里的人不多，有个投影屏幕，上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崇竹脚步一顿，脱口而出：“你不是那个……导游吗？”
太空之旅的直播热度太高，即使没看过直播的C国人，也大多在社交媒体上刷到过相关的视频剪辑。
顺带一提，以网友对热点的追逐以及自我发挥能力，疑似大佬的季汀在视频剪辑里获得了不少镜头，配合着激情澎湃的BGM，硬生生剪辑出了幕后黑手/超级大佬的气氛，让人印象深刻。
所以崇竹一看到他，立马认了出来。
王主任招呼他坐下，介绍了下在场其他人，寒暄两句，安抚了下他的情绪，才拉家常般的提起了一个话题：“我看你身体挺好的，怎么突然请病假了？”
对方问了，崇竹就老老实实回答了：“身体不太舒服。”
王主任关切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崇竹阐述自己的情况：“好像也不是，就是时不时的想吐，但我感觉挺好的，除了想吐之外，也没其他问题。”
“哦，这样啊……”王主任给他倒了杯白开水，继续问道：“这个想吐的情况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崇竹不是很肯定：“昨天吧？”
“喝点水，润润嗓子，”王主任循循善诱道：“这种突发的身体不适总得有个诱因，是不是昨天或者前天发生了什么‘意外’，才突然出现这种症状？”
崇竹听着听着，不由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领导，我这病是不是问题很大？”
王主任斟酌了几秒，给出了一个谨慎的回答：“确实有点特殊，具体的情况我们之后会详细跟你解释一遍，目前主要是先搞清楚‘病源’。”
崇竹思索了片刻，仔细回忆了一遍前两天发生的所有事，然后摇头道：“没发生什么意外，我就跟之前一样照常上班，点外卖，然后下班回家……”
王主任轻轻咳嗽了一声：“我们调了下监控，前天晚上6:23分的时候，你骑车经过XX小巷，在这条小巷上花费的时间比以往多了三分四十秒，这条路上的监控坏了，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想问一下，在这个小巷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崇竹楞了半天，才从这个过于精准的时间中反应过来：“我车链子掉了，所以我停下来把它装了回去，浪费了点时间……”
王主任点头，从纸上划去了这个时间点，然后继续道：“在前天晚上7：03秒的时候，你进了XX小区XX幢，根据我们从当时的目击者以及监控中收集的相关信息，从你上楼到你租住的房间亮起灯的时间，其中花费的时间比以往慢了将近两分钟……”
崇竹这次回忆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才想起来原因：“我爬楼梯的时候鞋带散了，我在半道上停下来系了鞋带。”
王主任点头，继续划去这个可疑时间，然后继续道：“在昨天早上7点43分的时候，你经过XX路口的时候，突然拐了个弯进入了摄像死角，在该区域停留了一分十五秒……”
崇竹：“我看到那边角落有个易拉罐，捡起来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了。”
王主任又接着跟崇竹确认了数个不清晰的时间线，全是日常的琐碎小事，基本排除了专家小组最初划定的所有“虫族信息素跟崇竹接触的疑似时间点”。
倒是崇竹从王主任过分详细的问题中意识到了什么：“我好像明白你说的意外是什么了……不知道这对你们有没有用。但前天晚上我家里进了蚊子。”
大概是怕王主任他们觉得他说的这个事没什么出奇的，崇竹急忙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蚊子，就是我睡觉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嗡嗡叫，特别吵。但我当时太困了，懒得起来跟它较劲，就没搭理它。而且现在都快入冬了，按理来说，也不会有蚊子，所以我想来想去，觉得就它有点奇怪。”
王主任按了下耳麦。
已经封锁崇竹居住的那幢楼，正对崇竹的房间进行检查的行动小组传来了声音：“正在进行生物痕迹侦查，已封锁现场。”
王主任收回手，语气里带着几分鼓励道：“这个消息对我们很有用，你还能想起更多细节吗？”
崇竹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不确定的道：“我好像还做了个梦，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就记得蚊子很吵……”
王主任点着头，刚要说些什么，有人进门递了一叠厚厚的资料给他。
崇竹隐约听见了“检测数据异常”之类的词，他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那个隐隐约约的细语声似乎真变大了不少，让他清楚的听见了后半段话。
“……跟他去年的体检数据相比，身体素质有明显改善，部分器官出现了优化征兆，我们怀疑他可能正在……”对方说道这，忽而一顿，看向凝神细听的崇竹。
崇竹吓了一跳，不打自招，暴露了自己在偷听的事实：“我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身体素质还变好了？”
王主任接过那叠体检报告，沉吟两秒，朝季汀看了眼。
季汀咳嗽了一声：“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可能很难相信，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季汀大致转述了一遍相关信息，崇竹捋了半天，才不可思议的道：“你是说，我要变异成虫子了？”
季汀纠正道：“虫族。”
“长成人样的虫子？”崇竹心态直接崩了：“那不还是虫子吗？不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我啊？就因为我晚上听到蚊子叫了？”
“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诺亚没受到这场对话的影响，自顾自道：“他的超能力是平衡。”
季汀朝他投去了视线：“平衡？”
“很鸡肋的能力。应该是从某个具有置换天赋的特殊种族中获得的超能力。在该特殊种族手中，这个能力能让他们从其他智慧生物那里暂时‘偷取’不同的能力。但在弱化之后，它变成了‘平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超能力原本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拥有存在感。”
季汀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但现在出现了意外。”
“没错，他受到‘信息素散发器’的影响，开始变异，于是，‘平衡’就突然有了用处。”诺亚朝季汀扬眉：“你猜主角的金手指是从哪来的？”
“大纲文没有来龙去脉，但现实会自动补全逻辑，既然一切都还没有开始，那就意味着一切都还处于正在进行时的状态中。”
所以，金手指的出现也处于正在进行时。
季汀明白了，但崇竹压根没关注这些听不懂的废话，他眼下满脑子都是“我要变成虫子了”。
很难说绝症晚期跟这个走向到底哪一个更难让人接受。
王主任放缓语气，试图安慰他：“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们就是为此而来……”
崇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道：“你们能阻止这个变异吗？你们能不让我变成虫子吗？”
王主任卡了下壳。
崇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视力居然如此的好，以至于能清晰的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愕然和苦恼。
他们做不到。
崇竹知晓了答案，现场安静了下去，某种东西在室内弥漫。
虽然从未提到过这一点，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对崇竹来说，这不是一个好消息，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噩耗。
有人会在百无聊赖时畅想自己成为主角的爽文剧情，但在现实中，这些爽文剧情背后是独自舔舐的过程。
小说能忽略不重要的细节，但现实不会跳过每一步。
匪夷所思中夹杂着荒谬，崇竹耷拉着脑袋，不明白自己平凡的人生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不凡。
季汀打破沉默：“事实上，远不仅如此……”
他有点想逃避，但没放任自己选择懦弱，他必须直面接下来的一切。
“王主任，把《虫族来袭》的大纲文给他。”
王主任叹了口气，从手边那叠厚厚的资料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崇竹。
崇竹下意识的接过那张纸，《虫族来袭》的大纲不长，就一千多字，崇竹很快看完了，没明白为什么气氛如此严肃。
“这么说可能有点匪夷所思，但事实上，异常事件指的是，小说变成了现实，而你手上拿的就是即将变成现实的那个小说。”季汀停顿了下，说出了下面的话：“你就是这篇小说里的主角。”
话音落下后，季汀在等待对方的反应，他曾设想过很多类似的场景，但大部分都是愤怒——离奇的愤怒。
崇竹捏着那页纸的手颤了一下，他从头看了一遍这短短一千来字的内容，忽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千来字，就写尽了他的一生？
手颤得厉害，他却没什么反应，沉默的将那页纸看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将这上面的字牢牢记在心里一般。
崇竹是一个很平凡的普通人，所以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此刻的冷静，方才的对话在他脑海里回溯，从接到电话，不，从听到蚊子叫的那一刻起发生的一切就像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接连浮现。
一些从未注意的细节突然显而易见，卖煎饼的老板总是偷偷给他多放肉松，同事主动接过他不擅长的工作，晚上回家路过的漆黑小巷有人特地亮着门前的灯，方便过路的行人……
以及，这场突如其来的对话和这页薄薄的纸张背后，透出的不详气息。
崇竹的脑子从未转的这么快过，他现在相信自己确实“变异”了，因为如此冷静分析、捕捉细节的大心脏从不属于那个平凡的崇竹。
崇竹的手忽而不颤了，他将那页纸平整的放在桌上，抬头环顾众人，最后落在了屏幕上。
他看到了季汀的愧疚和沉重，就像做错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不敢直面后果，但又强撑着不肯转开视线，等着最终结果。
答案一目了然。
崇竹：“你是作者？”
来了，终于来了！季汀冒出这个念头，迫不及待的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崇竹“语调平平：“所以你们找上我，是因为虫族会对地球造成威胁？”
这就完了？他不打算再聊一聊“作者”这个话题了？季汀一脸茫然的看着崇竹，尚未反应过来。
王主任接过了话茬：“不止如此，虽然小说变成了现实，但它并不会完全按照原定大纲继续，会有诸多其他因素对它造成影响，事实上，我手上还有两份小说大纲。”
王主任将《诸神之战》以及《科学怪人》那两页纸递给崇竹，然后解释了下“虫族信息素散发器”的存在。
崇竹的反应非常迅速：“也就是说，虫族确实会对地球造成威胁。”他放下那两页纸，问出了他一开始就该问的问题：“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王主任：“《虫族来袭》的情况还不明确，我们还没商量出一个具体的行动步骤。但目前我们掌握了主动，所以我们希望，能改变它的剧情，避免虫族信息素散发器对人类造成影响，也避免虫族席卷宇宙，掀起灾难。”
崇竹思考了几秒，冷静的问道：“我死了能解决问题吗？”
季汀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不能。”
崇竹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从崇竹方才过分冷静的反应开始，季汀就有点不得劲，就像一只靴子始终没有落地，叫人挠心挠肺、提心吊胆。
闻言，他忍不住道：“你知道什么了？”
崇竹：“配合你们的研究，看能不能找到影响虫族信息素散发器的办法；等待穿越，然后想办法改变剧情。”
季汀楞了半晌，这确实是正确的后续应对思路，但季汀不解的是：“你就没有其他想法吗？”
崇竹想了想：“如果只有变成虫子这一件事，那我会很愤怒，会拒绝接受现实，但现在的问题不是变成虫子，而是地球在面临危险。”
他道：“只有我能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所以我很冷静。”
那些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在崇竹脑海里一闪而过。
“有那么多的人，在那么努力的生活，我得保护他们。”
崇竹平静的对季汀道：“我看到了，那个故事里的主角连名字也没有。所以，不是你安排了我的人生，是命运选择了我，来当这个英雄。”
他有一点点的害怕，但他没有退缩。
平凡的普通人在不平凡的时候，也能变得很勇敢。
第128章 虫族来袭05
气氛异常沉重，似乎某种悲观的未来已经就此展开。
王主任喝了口水润嗓子，打破沉默：“命运选择了你来当这个英雄，而我们打算对命运做一些小小的改变。”
他开了个玩笑，见气氛缓和了下来，才继续道：“既然我们掌握了主动，那故事要怎么继续，不是命运说了算的。”
他朝崇竹眨了眨眼睛：“你刚才没仔细听诺亚说了什么，我再重复一遍，你的金手指正在上线。”
方才看到的剧情从崇竹脑海里浮现，他讷讷道：“你不受虫族既定规则影响的金手指？”
王主任点头：“在《虫族来袭》的剧情里，因为不受虫族既定规则影响，所以你在经过一系列挑战后，最终成为了虫族社会秩序中的‘王’，还创造了新的阶层，一种能繁衍的特殊虫族……”
说道这，王主任停顿了下：“这么一看，刚好能跟目前的情况结合起来，虫族信息素散发器存在的作用，可不就是这个吗？”
虽然王主任说的时候笑呵呵的，但现场气氛几乎瞬间冷凝。
这种“改造”无疑是更残忍的文明毁灭的过程。
王主任喝了口水，接着道：“不过故事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逆天改命、人定胜天这些词你们又不是没学过，别一个个丧着脸，好像这真有多可怕一样，再怎么样，季汀还在这呢。”
诺亚浮出身影：“如果你们讨论的差不多了，我就将计划发给你们了。”
现场众人的通讯设备上纷纷收到了压缩文件，他们下意识的阅览起了这份文件。
然后现场别说悲观了，连沉重的气氛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样不好吧？那多麻烦你们和星联啊。”
“这个身体改造和引导需要花的钱也不少吧，专家们的费用应该挺高的吧，哎呀，地球就是穷了一点……”
“这也太周到了，太客气了，大家关系这么好，多不好意思啊……不过你放心，我这就去咱们的人才库里筛选一遍，保证挑出最合适的人，绝不会拖后腿。”
“这个……”
在此起彼伏的说话声中，季汀看完了这份出自智能生命的计划，明白了众人态度变化的原因。
如果是地球文明来面对09号异常事件，那09号异常事件的难度自然高得离谱。
但如果处理09号异常事件的，不仅只有地球，还有智能生命以及代表智慧生物联盟的星联，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而这份计划，赫然是以地球文明为主体，智能生命以及星联给予各项辅助的全面应对措施，其中包括，由专业人士——星际中擅长基因领域以及变异领域的智慧生物——为崇竹量身定制引导变异方向，减少负面因素的影响，最大程度的保障人类基因的主导，确保后续应对虫族的计划能有效实施。
除此之外，这份计划上，囊括了更为详细的后续步骤，包括且不限于如何对虫族进行干涉，如何引领虫族走向无害化等一系列安排。
这份计划直接明了的展示了智能生命以及星联对此次事件的目的——帮助地球解决近在咫尺的危机只是捎带手，借着这次机会彻底根除虫族这个不可控的‘天灾’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诺亚的回答也丝毫不让人意外：“对宇宙中的智慧生物来说，虫族非常危险，它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即使一再被打退，也会突然吹起进攻的号角，造成大规模的伤亡以及文明陨落。”
“这就像是某种‘天灾’，非常棘手，而且对弱小文明具有极高的杀伤性，能找到办法彻底消除‘天灾’来袭的可能，是所有智慧生物都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我们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地球文明，也是为了维护太空的秩序，确保其他文明有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
王主任重重点头，官腔说来就来：“没错，作为太空的一份子，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崇竹有种自己漏看了几集的错觉，突然间事情就发展到了他看不懂的地步。
他小小声的道：“所以，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王主任大手一挥：“找个飞船送他去跟季汀见面，越快越好！”
毕竟虫族信息素散发器带来的威胁迫在眉睫，越快解决越好。
于是，崇竹还没反应过来，就乘车去了宇宙飞船起飞点，一直到浩瀚宇宙跃入眼中时，他才意识到，他居然真上了太空。
这一天的经历实在有些魔幻，先是突然被告知自己要变成虫子了，然后又上了太空……崇竹看了眼手机，距离他苦恼去医院钱不够只过去了五个小时，而现在，看病的钱不够这种小事已经彻底与他无关了。
这也太刺激了，崇竹这么想着，一抬眼看到不远处飘在太空中的参天大树，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以浩瀚太空为背景，肆意伸展枝丫，宛若奇观，震撼所有观者的心神。
他修改了自己方才的感叹——更刺激的还在后头呢。
崇竹见到了秩序井然的一号星球，银白色建筑群在大地上不断延伸，鱼群在天空中飞跃，鸟群在水中游曳，忙碌的人群各司其职，大棚和畜牧场生机勃勃。
他甚至还跟郝云他们碰了一面，不过因为路程太赶，双方没来得及交流，他就匆忙上了另一艘宇宙飞船。
郝云停下脚步，注视着崇竹的背影，拿胳膊肘戳了戳谢声：“你看见了没？”
谢声也在注视着那个方向，闻言颔首道：“看到了，那艘船跟我们不是同一个型号，更像《和谐有爱大家庭》那张照片里的宇宙飞船。”
郝云一愣：“我没注意到，真的假的？”她再去看时，那艘飞船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好收回视线，分享她的发现：“刚才那个人，跟我们很像。”
谢声回忆惊鸿一瞥中见到的人影，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不是军人，也不是专业人士……”
郝云接过话茬：“是普通人。”
所以他们才能察觉出这两者气质上的显著不同，骤逢大变的普通人，浑身上下笼罩着茫然无措，处于一号星球就像是误入了狼群的羊，充斥着格格不入。
谢声觉得有点奇怪：“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这么急忙的上了飞船……”
郝云眉梢一皱：“难不成出什么事了？不会是外星人有什么异常动静了吧？”
他们两正在嘀咕，张轩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你们愣着干嘛？赶紧上飞船，季汀那边联系我了，说你们参观完就可以回地球了。”
郝云他们一行人拖拖拉拉的上了飞船。
而另一边，崇竹正在继续体验更刺激的人生——他在飞船里见到了一条龙！一条两米多高的龙！
崇竹没见过器轩子的本体，不觉得这个体型算是袖珍，毕竟两米多高，他要抬着脑袋才能看到对方的下巴。
不过幸好，这条龙一直在睡觉，又被一堆复杂仪器包围，减轻了它带来的震撼。
与这条龙相比，以投影形式出现且具有人形的诺亚反而显得稀松平常。
季汀盯着崇竹看了片刻，看得崇竹手足无措后，才道：“我对这个情况没什么办法。”
诺亚不以为然：“总得有点余地，不然故事怎么继续？”
季汀总觉得诺亚话里有话，但诺亚没浪费时间，说完就转向了崇竹。
“在见到专家之前，先做个简单检查，看看你目前的变异状况。”
在陌生环境中，崇竹有些手足无措，但诺亚把检查项目安排得十分紧凑，没给他太多时间思考，所以他很快就跟器轩子一样，被复杂的仪器所包围。
季汀接着之前才没说完的话题继续道：“你说那个专家具体是什么情况？”
诺亚纠正他：“是专家团。我跟星联沟通了一下，聘用了数个相关领域的专家，作为后续的治疗和引导。这些专家在智慧生物中名气斐然，如果他们都没法达成最好的效果，那其他智慧生物更不可能做到。”
季汀觉得这个操作有点眼熟：“你不会是从C国的应对中得到的灵感吧？我觉得星际中搞出这么大阵仗应该不是常见操作。”
毕竟C国体制摆在那，举国之力来攻克难题属于常规操作，而它深入基层的组织能力和动员能力也能让它轻易做到这一点。
但太空的情况不同，不同文明之间，关系和利益错综复杂，连星联都只是一个名义上的联盟，指挥不动所有人，更别说一下子把不同文明中的智慧生物召集起来这种操作了。
“确实不是常规操作，不过如果有钱的话，难度就能降低一大半，而如果恰好其中不少智慧生物还欠了你不少人情的时候，那难度就更低了，”诺亚语气平平的道：“而不巧，星联很有钱，恰巧又有很多文明都欠了智能生命人情，所以做到这一点也不算太难。”
季汀虚伪的谦虚了一下：“那多不好意思？让你们为我们费这么大功夫……”
诺亚一板一眼的道：“如果你们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也可以承担星联的那部分支出……”
话还没说完，季汀已经一本正经的问道：“对了，信仰侧那边怎么样了？《诸神之战》这个大纲文有苗头了吗？”
诺亚跟着转开了话题：“根据我‘读取’的信息流来看，光明神他们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估计这两天就会宣告一场神战。”
季汀皱起眉，瞄了诺亚一眼，格局打的很开：“像这种不义之战，星联和智能生命有没有什么想法？”
诺亚：“我们没有什么想法。”
“事实上，如果神战真的开启，为了避嫌，星联和我们都会撤离此处，避免信仰侧误会我们的立场。”
季汀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认知上的差异来源于不同文化的区别，更别说他们之间还隔着种族、科技的巨大差距了。
季汀更关心另一点：“所以，如果我跟正神打起来了，你们也不会插手？”
“这是强者的自由，”诺亚：“不过友情提醒，信仰侧跟地球之间的距离或许会对‘天枢’的能力造成影响，而你的对手又是真正的神，在神国跟神灵进行战斗，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稍有错漏，就会满盘皆输。”
季汀不担心这一点：“曼达多星域离地球也很远，但我没受到影响。”
诺亚：“跟信仰侧相比，曼达多星域也算不上遥远。宇宙比你想的更辽阔。不能用对地球的认知来套用宇宙。”
季汀摊手：“如果神战真出现了，那我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你总不能指望眼下的地球跟信仰侧来一场正面战场的交锋吧。”那才是自寻死路。
这一点无法辩驳，于是诺亚结束了对这个话题的讨论。
季汀百无聊赖的欣赏了一会太空的风景，很快厌倦了，转而将注意力落在那些忙碌的仪器上。
他盯着沉睡的器轩子看了片刻，皱起了眉：“器轩子昏迷不醒的时间太长了，他好歹也是个圣人……”
换算成信仰侧，那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正神，谁能想象一位神灵昏迷不醒长达数个小时？
那可是神灵。
季汀隐约察觉某种阴霾在悄无声息的扩散。
他有些焦躁的等了片刻，最后下定了决心，对诺亚道：“你能联系上易诺他们吗？恐怕得让他们来一趟。”
诺亚：“在相当辽阔的范围中搜寻与他们相关的信息流，要花上不少时间。”
“没关系，能联系上他们就行。”
在诺亚找到易诺他们之前，这艘飞船率先抵达了目的地——一个位于偏僻星域的人造天体。
光是靠近这个人造天体，他们就花了不少时间，它就像缩在龟壳之中一般，套了无数层防护，分别用于应对不同的攻击形式，比如说基因污染、精神攻击、意识体波动等等。
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形式的“安检”，确保进入者没有携带危险物品——不巧的是，季汀他们在第一个“安检”，就触发了警报，为此不得不走特殊通道，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进入该区域。
这里的“安全”指的是保证对方的安全，所以季汀他们是以被隔离的姿态降落在防御圈里的，没见着此处的智慧生物，倒是见到了裹挟着飞船的气泡，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出口以及传播途径。
季汀盯着飞船外的气泡以及气泡后的巨大隔膜看了几秒，对“专业人士”这个词有了深入理解：“他们跟乌琉打过交道？”
“那倒没有，在李凯还活着的时候，乌琉一直很安分，”诺亚对这个待遇接受良好，不急不缓的解释道：“不过他们跟不少高危生物打过交道。”
季汀生出了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才会有如此丰富的应对经验。
“虫瘿文明的发源地，”见季汀一脸茫然，诺亚解释道：“你不了解智慧生物的发展历史，这是一个特殊种族，能在成长过程中吸收各种病毒，形成各种病毒，而一旦出现致命病毒，就会迅速在内部扩散，然后他们体内就会出现对应的‘疫苗’，确保种族能继续延续。”
“所以准确来说，他们是最可怕的病毒源，也是最有效的解药。在该文明步入太空之后，就自然成为了病毒以及传染源领域的专家。”
季汀为这种闻所未闻的种族形式震撼许久，生出疑惑：“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不怕这些才对吧？”
“他们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在险些灭族之后，他们就变得相当谨慎了。”说道这，诺亚停顿了下：“顺带一提，之前险些让虫瘿文明陨落的东西就来自于洛诺文明。”
“洛诺文明虽然疯狂，但他们的天赋确实让人惊叹。”
说话间，泡泡外隐约浮现了一个黑影，随着黑影靠近，黑影的真面目完全展露在了季汀面前。
那是一个巨大的机械造物，它上半身足有三米多高，呈长条状，两侧有多只触手，扁圆形的脑袋上方有两根触须，复眼外凸，嘴部是一个蠕动的洞口，有数根触须在进进出出。
它弓身在地面上爬行，触手并用，在泡泡外进行验证后，泡泡内部浮出通道，对方走到了飞船前。
季汀下意识的看了眼诺亚，诺亚：“安全起见，在确认这些特殊物品的危险性之后，他们才会跟我们进一步接触。”
“这个是？”
“机械虫瘿，就跟机器人一样，以本文明的主要智慧生物的外形为模板，辅助虫瘿进行工作的机器。”
因为机械虫瘿体型太大，钻不进飞船，所以他干脆扒拉着飞船的大门，从舱门处伸进了触手和触须。
机械体的好处立马体现了出来，触手自动变化，在飞船内部组装成复杂的仪器，将空旷的飞船塞得满满当当，弹出了一个屏幕。
屏幕上正是缩小版的虫瘿，他脑袋上的触角微微颤动，开门见山：“要检测的东西呢？”
季汀将那些从下半层带出来的东西放在仪器自带的平台上，看着仪器不断动作，分析那些东西的内部构成。
最后连机械虫瘿脑袋上的触角都伸了进来，在那几样东西上轻轻碰了碰，触角上分泌出了某种粘液。
视频里的虫瘿不断点击屏幕，翻看相关报告，偶尔能听见屏幕外传来充斥着专业词汇的讨论。
片刻后，对方才开口道：“无法造成致命威胁，归档为X33号，可以进一步接触。”
诺亚为季汀解释：“这个意思是，这些东西就算能对他们造成影响，他们也能制造‘疫苗’——无法对他们造成致命威胁。所以他们可以亲自来检查这些东西。”
“毕竟受限于科技，机械虫瘿无法像虫瘿他们那样，凭借种族天赋，了解这些特殊物品的具体构成。”
不过眼下，他们要做的，是从隔离区转移到该人造天体的正常降落区。
在转移的路上，季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之前说的专家团？”
“还在路上，这些专家来自不同的文明，路程有远有近，抵达这里需要点时间。”
诺亚一边解释一边让开了路，一群虫瘿涌进飞船，相比机械虫瘿的庞大体型，这些虫瘿体型稍小，带来的压迫感没有机械虫瘿那么大。
一进飞船，他们就直奔那些特殊物品而去，一部分朝着器轩子他们走了过去，还有几个围住了季汀。
季汀听见了崇竹脱口而出的惊呼声，显然被虫瘿的外形吓了一跳，而季汀则避开了凑到他面前的狰狞面孔。
他脑袋往后一缩，对方就继续往前凑，脑袋上那两根灵活的触角唰的一下戳到了季汀的脸上，那一瞬间的触感十分奇特——黏糊糊的，存在些许细微的吸力。
对方回味了下方才接触中蕴含的信息，给出了结论：“很健康，肌肉强度太低，建议加强锻炼。”
说完后，他就对季汀失去了兴趣，转到其他虫瘿面前，一一确认状况。
“他在变异……”
“基因层面的变异？得做进一步的检测才能确认具体情况，阿孢，你来负责。”
“这个智慧生物的身体状况没有异常，但精神波动持续处于低迷状态，我怀疑可能是精神力场/意识体出了问题。”
“这两个领域不归我们管——弱状，你给他安排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排除一下潜在身体病症的可能。”
“这些东西的构成很复杂，有点像洛诺文明的手臂，循规蹈矩中夹杂着神来一笔，完全改变了原本的结构和特性……”
“洛诺文明？把检查过程提到特级，我要最详细的分析报告，绝不能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
闻言，季汀朝诺亚的方向瞄了一眼，诺亚飞快闪现出一段文字。
【上次之所以险些灭族，就是因为他们在检查中的疏忽，没解析出真正的危险，导致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他们的种族特性很有用，但在太空之中，危机无处不在，光凭种族特性无法解决一切问题，所以必须足够谨慎，才能确保种族能继续延续。】
第129章 虫族来袭06
幽蓝粘液往外舒展，不受重力影响，像在寻觅什么般不断朝外部延伸。
这坨粘液从密封设备中取出时只有硬币大小，现在已经变成了薄薄的一层，就像摊平的煎饼一般，厚度减少，面积扩大。
观测者在一旁做记录：“取出密封容器时活性反应极低，在‘培养基’进行反应后，更换数个测试因子，最终确定，特殊物质X33-1对智慧生物的细胞具有反应，出现了较高活性以及扩张融合倾向，目前暂定为X33-1对智慧生物存在针对性的作用，需要安排进一步的实验……”
记录完之后，他操作着“培养基”，切断提供给X33-1的测试因子以及空气成分，那坨朝外舒展的粘液立马萎靡，变回硬币大小，裹在一层厚厚的隔膜中，装进特质的密封容器，放回原本的位置——整个过程，实验人员都没跟它产生任何接触。
“接下来是X33-2号……”虫瘿一边记录，一边用触手操作仪器，将密封容器中的特殊物质导入“培养基”中，开始重复测试。
这没什么难度，主要是一直在进行重复测试，比较枯燥。
但对这些特殊物质的研究一向如此，没有谁能一蹴而就，凭空得出答案——曾经虫瘿觉得他们可以，然后险些翻车。
自那之后，虫瘿进行的研究和实验再也没跳过任何一个基础操作，每一个实验流程都标准的可以与实验手册相对照。
这种谨慎，让虫瘿文明没有成为宇宙中一闪而过的流星，而是成为了该领域的专家。
在这个实验室旁，是更为热闹的综合实验室。
应邀而来的专家团先后抵达，对崇竹展开会诊，全方位了解他目前的情况。
崇竹的世界观已经破碎的拼不起来了——继飞船和龙之后，他还见到了外星人！没一个长成人样，存在形式千奇百怪。
飘在空中的光团闪烁，变成严肃且圣洁的白光：“你感觉怎么样？”
崇竹茫然摇头。
“问题很大啊，”光团这么说着，又对崇竹道：“张嘴。”
崇竹张大嘴，看着自己嘴里飘出一个乌漆嘛黑的小光团，晃晃悠悠的飘到白色大光团前，小光团贴到大光团身上，融入其中，白色光团中掺杂了一抹醒目的黑。
墨色迅速晕染，将白色光团染成了黑色。
这个画面太超出想象，崇竹压根没留神他说了什么，全注意力全集中在光团的变化上。
反倒是诺亚，听见对方这么说之后，立马问道：“问题很大？详细说说。”
光团一边解析黑色光团带回来的“信息”，一边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基因都开始混乱了，居然还没崩溃？”
崇竹脑袋上蹲着一只扑棱蛾子，色彩朴素，很容易被忽视，直到他从崇竹脑袋里抽出一根针管，针管长得离谱，缀在扑棱蛾子尾端，让人一激灵。
扑棱蛾子将针管收回体内：“意识很清晰，变异还没发展到影响大脑的地步，那我就不插手了，你们先看着，我去看看那边那个，那看起来像是我的业务。”
他说着飞到了一旁的医疗床上。
{问题确实很严重，这不是普通的变异，是定向变异。}
无数小黑点在空中浮现，组成文字。
正在说话的这个智慧生物没有具体形态，或者准确来说，他的形态跟普通的智慧生物存在较大差异，所以在季汀他们眼中，他以小黑点的形式存在。
{简直是神来之笔，策划这一切的智慧生物一定是个天才。他将虫族基因跟另一个智慧生物的基因相结合，给它增加了一点催化剂和传染性，让它成为了一个移动的传染源，感染特定目标，使他们进入定向变异的弱化阶段，弱化阶段的变异程度会放缓，但传染性却会倍数增加，在短时间内完成集体变异的过程。}
{我们是在倒推，所以听起来很轻松。但实质上，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是一个死结——虫族基因的顽强性众所周知，很多智慧生物都曾想过通过改变虫族的基因起到削弱虫族危害的目的，但直到如今，仍然没有智慧生物成功过。}
{原因很简单，虫族基因具有极强的排外性以及同化性，即使能在实验室里成功修改单个虫族的基因，但一旦试图让它影响整个虫族，都会得到失败的结果。}
{而我们眼前的这个，却是一个例外，一个奇迹，一个神来之笔！他不仅成功让虫族基因和智慧生物的基因结合，而且还让首个变异者具有了传染源的特性，也就是说，他眼下正在不间断的影响一定范围内的智慧生物和虫族……}
一层液体从崇竹身上流了下来，在地面上汇聚成圆滚滚的球状，他打断了小黑点飞快冒出的文字：“别夸了，再夸也没法改变事实——制造这一切的智慧生物是一个超级危险的罪犯。”
圆滚滚追问诺亚：“擅自修改智慧生物基因的行为，完全是在恶意毁灭智慧生物的文明，这是违反宇宙公约的重大恶性事件，必须让他上审判法庭！”
诺亚：“鉴于他的危险性太高，我们选择了更安全的方式——他目前处于数据化状态，被困在全息游戏中。”
现场微妙的安静了两秒，光团想起了什么：“啊，是《全息乐园》那款游戏吗？它确实挺好玩的。原来它的广告词不是虚假宣传啊。”
现场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现在的全息游戏还能困住智慧生物？”
“《全息乐园》是什么？我好像在哪听到过。”
“这不太可能，以对方在信息素上展现出的实力来看，我不觉得他会被一个全息游戏困住——而且什么时候全息游戏还能用来充当囚牢了？”
“是智能生命在信息流这个领域研究出了什么新科技吗？”
诸如此类的疑惑，比比皆是。
诺亚不得不再简单的解释两句，比如说这个全息游戏并非智能生命的手笔，而是借助了季汀的特殊能力之类的，总之，在八个邪神接连被困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前，众人的疑惑终于被解开了——然后换成了惊恐。
原本压根没人在意的季汀，一下子成为了目光的焦点，周遭响起了一连串窃窃私语。
“我知道了，这就是那个传说中以神灵为猎物的可怕文明！”
“怪不得能把邪神当成乐子！”
“真可怕啊！”
“那家伙居然招惹了这么可怕的文明，怪不得变成了笼牢里的乐子。”
“我得告诉其他智慧生物，一定不要招惹人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背黑锅了，在此起彼伏的感叹中，季汀淡定的问诺亚：“审判法庭是什么？”
“一个特殊文明创造的特殊区域，但凡违法宇宙公约、罪大恶极的存在，都会在此处接受审判，该文明的特殊性确保了审判过程的公平公正，也确保了审判结果一定能被执行——无视任何种族特性。”
这也是审判法庭能取得智慧生物认可的原因。
季汀心念一动，赞同圆滚滚方才的话：“这么说的话，这确实是个适合乌琉的好地方。”
诺亚理解季汀的心情，但仍不赞同这么做：“他死了之后，事情才会彻底失控。”
小黑点组成文字，赞同诺亚的话。
{正因为他具有极高的天赋，所以才更危险。更何况他还出自被诅咒的洛诺文明，疯狂是他们文明最出名的特征。这样一个存在，绝不会因为死亡而抹去一切痕迹。
相反，我有理由相信，在他寂寂无名的那几十年里，他做了很多准备——就比如说这个信息素，它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操作，只需要‘释放到特定区域’，就会造成基因变异，文明陨落。
没人知道他手上还有多少类似的‘信息素’，而这些东西极有可能因为他的死亡出现在太空的每个角落。}
光团发出了好奇的声音：“我一直以为洛诺文明最后的族人已经死了，毕竟以洛诺文明的特性，但凡他还活着，就不可能毫无动静。但我没想到，他居然真能沉默几十年——太不可思议了。”
圆滚滚立马道：“是爵士，我记得很清楚。原本审判法庭要对洛诺文明最后一个族人进行审判，但在审判法庭开庭之前，爵士为他做了担保，他担保乌琉不会对宇宙以及智慧生物造成威胁。”
光团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我记得爵士不久前去世了？”
圆滚滚语气沉重：“那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
小黑点组成了文字{他原本可以选择用其他方式延长自己的寿命，但他拒绝了。}
大概唯有季汀知道李凯拒绝延长寿命的原因——唯有他死后，才能执行“地球拯救计划”。
诺亚将跑偏的话题扯了回来：“总之，在完全清除乌琉留下来的威胁之前，乌琉最好活着。”
“奇怪，”扑棱蛾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飞了回来：“我检查过了，他的意识体陷入了未知原因的低迷状态，我在他意识体核心处发现了一些异常波动……”
诺亚的目光落到了扑棱蛾子身上：“有什么不对？”
“全都不对，这个异常波动的来源和造成的影响全都不对！”扑棱蛾子扑闪着翅膀，有些焦躁的道：“违反了常识，超出了我的理解……”
扑棱蛾子语气坚定了起来：“给我点时间，我要深入研究一下这个特殊病例，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说完，他飞回器轩子身旁，不仅露出了自己尾端的针管，翅膀上弥漫出一层薄纱，覆盖在器轩子的脑袋上，薄纱恍若在呼吸般不住起伏。
这个反馈让现场气氛稍稍凝重了些许，器轩子跟崇竹都是被乌琉殃及的受害者，器轩子的状况异常，崇竹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去。
光球他们一边互相讨论，一边深入探讨崇竹目前的状况，晦涩的专业词汇一个接一个往外蹦，季汀跟诺亚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只能眼看着他们讨论结束，继续新一轮的检测。
方才是最初步的检测，充其量只是第一次见面时摸个底，而现在底也摸得差不多了，就该进入正题了。
他们一边汇总崇竹目前的身体变化状况，一边沟通要怎么影响他的变异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又接连有其他专家陆续到来，参与到讨论中。
“必须确保人类意识占据主导，压制虫族的本能，削弱虫族基因带来的影响——这是意识体层面的要求。”
“他们对变异方向也有要求，希望能保持人类形态，或者说可以接受在虫族和人类形态之中变化，但最好避免虫族形态的可能……”
“这些要求有点棘手，干脆直接不让虫族基因起效不就得了？”
“那太好了，你能做到？”
“我要是能做到，还在这跟你唠嗑？早八百年就把虫族解决了。”
“要削弱虫族基因的影响，有点困难啊，虫族基因的同化性太强，人类基因又太脆弱，很容易被影响……”
“你们看这段基因链，太神奇了，这是怎么做到的？人类基因跟虫族基因的结合居然能形成如此完美的嵌合状态，不可思议。”
“有了，我们确实没什么头绪，不过标准答案不就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吗？乌琉是怎么做的，我们就怎么做……”
“天才能做到，不意味着我们也能做到，不然这世界上不就谁都是天才了吗？”
“虽然我们跟乌琉有点差距，但跟其他智慧生物相比，我们好歹也算是个天才。我就不信了，乌琉都把解题过程写在上面了，我们难不成连稍加修改都做不到？”
“这段XX的底层变化有点意思啊……”
“这个基因错位是怎么做到的……”
“来看看这个……”
专家们进入了心无旁骛的研究状态，完全遗忘了周围的事物，季汀跟崇竹对视了一眼，忽而眉梢一皱。
“他的眼睛……”
崇竹的眼睛方才短暂的变成了复眼，转瞬又变回了黑色瞳孔，快的让季汀以为那是错觉。
诺亚朝崇竹的方向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道：“变异带来的影响，这才刚开始呢，还没稳定，再过一段时间，他身上的异常变化会更明显，不过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段不稳定的时间。”
“在这个阶段，引导他的变化，才有可能改变虫族信息素的作用……”话还没说完，诺亚停顿了一秒，朝季汀投来视线：“易诺联系我了。”
季汀眉梢微扬，又听见诺亚接着道：“他们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了，跟我确定坐标后，就在朝这里移动。以他们的速度，应该很快就会到。”
诺亚的判断非常准确。季汀跟诺亚旁听了一会艰涩的专业术语后，这个星球就迎来了新的客人。
易诺他们直奔医疗床而去，将器轩子团团围住，一时间此处灵气涌动，数个仙术成功施展。
道墟子：“元神失陷，这是针对性的攻击。”
卜悬子：“内部能量紊乱收缩，攻击性很强。”
易诺：“我探查一下他的元神，看能不能把他叫醒……”
“最好不要，”诺亚打断他的话：“考虑到乌琉的喜好，它可能会通过深入接触对你造成影响。如果你也跟着昏迷不醒，那就等于白送了一个人头。”
易诺略一思索：“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得换个办法。”
卜悬子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龟甲：“我占一卦，看看解决思路在哪个方向。”
龟甲在他手中轻颤，伴随着他漫不经心的一抛，龟甲落下，背上裂开了数条细纹。
卜悬子目光一凝，语气慎重了起来：“是大灾。”
道墟子扭头就对季汀道：：“快快快，撤回地球！回你的主场，那里安全。”
季汀：“大灾是什么意思？”
卜悬子收起龟甲：“我们来之前卜了一卦，卜的是器轩子的情况，卦象结果是有惊无险、波澜顿起，所以我们急忙赶来了。刚刚我又卜了一卦，卜的是怎么解决器轩子身上的问题，卦象结果是大灾，也就是下下策，大乱之势已成。”
“这两个占卜结果自相矛盾，说明器轩子问题不大，真正要命的是导致他昏迷的这个东西……”卜悬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太空里的大乱之势，我们没必要掺和。”
季汀看了眼崇竹的方向：“但地球现在也未必安全……”
他简单概括了下虫族信息素散发器的存在。
易诺满脸写着不解：“基因变异？虫族？那你还在这浪费时间干嘛？赶紧让他飞升啊，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弄，我来也成，反正飞升又不难。”
季汀脑袋上浮出了一堆问号：“飞升……能解决问题？”
易诺脑袋上的问号比他更多：“飞升本身就是进化的过程，人类的初始基因很容易被影响，但变成仙人之后，那什么虫族的基因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仙人变成虫子吧？实在不行，你让他转成妖修嘛，变成虫子又怎么了？谁说虫子不能修仙了？咱们可不兴种族歧视。”
醍醐灌顶，易诺的这段话立马打开了季汀的格局。
他惭愧的反省自己，在科学的世界里待得太久，都忘记修仙这玩意压根不讲科学了。
乌琉当然厉害，连太空里的专家都对他的成果感叹不已，但奈何修仙是地球特色，它是人类最绮丽的想象构建的传说，所以它不讲道理。
修仙新时代试图结合科学和修仙，创造一个能跟现代社会结合的修仙秩序，但对这些远古圣人来说，他们的能力压根没法被科学所包容。
一言以蔽之，他们能作弊。
现场安静了许久，诺亚花了点时间处理这些信息，将被他搁置已久的“修仙常识”重新纳入思考范围，然后他的数据库突然前所未有的宽广了起来——解决问题的办法多出了数种。
作为智能生命，诺亚本不会遗漏任何解题思路。但问题是，诺亚是纯粹的科技侧，非科技侧的修仙元素，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他不确定这个新领域能达到的上限，所以出于安全起见，搁置了存在感不强的修仙元素。
在霎时心动后，季汀艰难克制住了冲动：“但我能让崇竹飞升，总不能让所有受到信息素影响的人类都一键飞升，改去当妖修吧？”
诺亚接过话茬：“或许，我们可以借助这一点，结合科学的力量，来引导崇竹的变异过程？”
诺亚已经有了一个完整方案：“原本我们的计划是借由专家团来主导崇竹变异的过程，尽可能的保存人类意识。但既然出现了新的解决思路，那我们不如将目标定的更高一点，比如说在消除信息素对人类的影响后，加强信息素对虫族的影响。”
季汀立马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把不利条件变成有利条件……我觉得可以。”
易诺摇头：“修仙就是修仙，什么消除信息素对人类的影响，那都不属于我们的范畴。”
诺亚很好说话，立马退了一步，放弃缥缈的目标，提出具体要求：“我的意思是，先帮崇竹飞升，然后我们这边会观察他的信息素状况，如果在崇竹飞升之后，信息素依旧存在，那我们会进行对应的调整，让信息素的功能符合我们的要求……你们听懂了吗？”
“这有什么听不懂的，”易诺道：“不就是飞升嘛。”
他走到崇竹面前，朝他吹了一口气。
霎时间，此地灵气暴涨，崇竹原本堵塞的经脉一瞬间被打通，浩荡河流冲刷而过，短短瞬息间，他完成了引气入体-筑基-金丹-元神-飞升这五个境界的跳跃，迎来了飞升。
上空阴云密布，雷光闪烁，粗大的闪电拂过，随时会落下。
而围着崇竹的专家们惊呆了——因为崇竹被无数仪器所包围，所以他境界暴涨的整个过程，都处于仪器监控下。
也就是说，他们眼看着崇竹的基因突然出现变化，将已经开始变异的基因硬生生扭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易诺袖子一抛，将崇竹丢到了外头的空地上，现场立马响起了无数声“别”“等会”“研究数据”之类的呐喊，专家们跟着崇竹跑了出去。
易诺疑惑的看向季汀：“他们怎么还找雷劈呢？”
话音刚落，雷声大震，无数道闪电从上方劈落，直奔崇竹而去。
卜悬子：“这家伙居然有功德祥云，这放在洪荒那会挺常见的，但自从末法时代之后，功德祥云出现的要求就通货膨胀了，陆晓救了那么多人都没有这玩意，他又是怎么回事？”
季汀心念一动，意识到了修仙体系中因与果的深远影响。
他若有所思道：“或许是因为他是英雄。”
易诺跟卜悬子对视了一眼，没搞懂季汀的话，但这不妨碍他们催促季汀干正事：“那家伙的事情解决了，咱们赶紧回地球。”
季汀提醒他们：“器轩子还没醒呢。”
“回了你的主场，他醒不醒还算是个问题吗？”易诺不以为然，作为远古圣人，他们比季汀更了解‘天枢’的强大：“现在的问题是，外头马上就要乱了。”
就像是回应他这句话一般，诺亚忽而神情一正，从远方的信息流中接收到了信息：“神战来了。”
他看向季汀：“命运女神、死神以及光明神通过正式宣告，向地球文明发起了神战。”
这是他们之前曾讨论过的话题，所以季汀对此的反应十分平常，但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另一群人惊呆了。
“有人向地球宣战？”易诺震惊得像是在阴阳怪气：“那它可真不怕死啊。”
卜悬子晃悠悠的抛出龟甲，看了眼龟甲上的裂缝，宣告占卜结果：“将死之人……嗯，他们快死了。”
第130章 虫族来袭07
雷声阵阵。
这个人造天体配备了全套环境控制系统，不具有雷雨出现的客观条件，但它仍然出现了，以违背科学常识的方式，在此处酝酿了一场惊人的风暴。
当然，是外星人眼里的“风暴”。
他们对“修仙”一无所知，不管是崇竹基因的突然变化，还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对他们来说，都是具有研究价值的特殊事件。
于是，在崇竹被易诺丢到空地上直面雷劫时，这些智慧生物紧跟着聚集到空地上，围着崇竹搭起简陋的“研究场所”，各种仪器不知从哪掏出来的，严严实实的堆成一圈，顺带开了防御场，隔绝正在蓄势的风暴。
下一秒，倾盆大雨骤然倒入人间，拍打万物，彰显自然的力量。它吹弯了装饰性的植被，敲打着屋檐，唯独没对崇竹造成一星半点的影响——狂风暴雨都被隔绝在了防御场外。
铺天盖地的雨水让这个透明防御场现出了原型，顺着无形的屏障滑落的雨水，勾勒出一个倒扣的大碗形状，那就是这些智慧生物匆忙布置的防御设备。
而防御场内的智慧生物则正在议论着这场风暴，试图用科学解释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你看到那边的云了没？”
“奇怪，为什么会透着金光？这不合理啊？这个云端数据分析的报表里也没出现特殊物质。”
“哪来的风？怎么捕捉不到来源？报告分析说是凭空出现的，这也太奇怪了。”
“这雨水形成的过程压根就是乱来，说降雨就降雨，水汽含量也是凭空出现的不成？”
“检测到云层中存在大量的电荷，正在进行强烈的对流运动，马上就会释放规模惊人的雷电……”
话音刚落，黑压压的乌云中落下数道闪电，直冲崇竹而来。
闪电落在防御场上，就像导入绝缘体般，雷光消弭。
防御场内的智慧生物们没露出诧异神色，他们都很清楚防御场的作用。
屋内的气氛也很轻松，易诺他们压根没朝雷劫投去视线，。
事实上，他们此刻正用感叹中夹杂着敬佩的语气谈论即将成为死人的那三个神灵。
季汀的思路被带着跑偏了：“虽然说我也觉得一定能赢，但你们对我的信心也太充足了……”
好歹智能生命跟专家小组还觉得季汀单挑神灵存在失败概率，但换成远古圣人，连打都还没打呢，就已经开始欢庆胜利，为敌方默哀了。
方才那几道雷被轻易消弭之后，后续的雷劫提高了攻击力度，接连落下数道雷。
智慧生物们一边对无数道雷从云端落下的场景发出惊叹声，一边分析这个特殊天象的原理，谁也没生出恐惧。
防御场就是专门隔绝暴风雨的，依照科学原理对闪电进行绝缘处理，即使落下的雷再多，也都是无用功。
闪电和雷声愈发激烈，几乎形成了万雷轰顶般的奇观。
智慧生物的惬意姿态终止于防御场的突然消失，雷雨中蕴含的过高能量导致支撑防御场运行的仪器损坏，进而导致了防御场骤然消失。
下一秒，虫瘿在原地覆盖了一层更牢不可破的防御场，它跟方才那个粗糙的防御场不同，这是建立在整个人造天体上的特殊设置，运行设备在人造天体的主控室，几乎不可能损坏。
于是，智慧生物们又恢复了平静，在电闪雷鸣下继续研究和讨论。
易诺看了眼外面的空地，摇头道：“他们还打算打持久战？算了，反正顶多是那个人类被劈得惨一点，有功德祥云在，劈得惨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还能提高肉体强度呢。”
卜悬子一边抛着龟甲，一边催促季汀：“咱们什么时候回地球？大灾这个卦象可不是闹着玩的……”
季汀若有所思：“既然信仰侧发起了神战，那我确实该回一趟地球了。”不是去准备防御反击，而是收拾收拾准备远赴信仰侧所在的星域，跟神灵单挑。
诺亚略一思索，重新规划原定计划：“既然修仙能更有效的改善崇竹的情况，那我们也可以考虑将实验场所转移到地球所在的星域，方便崇竹在飞升后继续学习如何修仙。”
季汀下意识的看了眼空地上的智慧生物：“那专家团怎么办？”
诺亚：“后续的变异过程需要他们制定改善和引导计划，所以他们最好能跟着崇竹一起转移。”
季汀花了几分钟消化这个消息。
地球之前的太空发展策略一直以苟为核心方针，所以才通过机械体营造了神秘文明的形象，本意也是减少跟宇宙中的智慧生物接触，避免他们察觉地球文明科技发展不均衡的状况。
但因为异常事件的影响，这个策略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些许变化。
随着地球人类跟智慧生物在全息游戏里的深入接触，生命树都不远千里的来跟人类“面基”，这是第一个进入地球文明所在星域的外星人，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神秘文明的形象可以有，但彻底杜绝跟外星人的接触显然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就像地球村的出现一般，科技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后，空间距离的远近造成的影响逐渐减弱。
这是迈入太空之后必然会出现的趋势。
季汀同意了这个建议。
诺亚贴心的消除季汀的担忧：“你也看到了，在雷劫面前，他们的第一反应是研究未曾见过的特殊现象。这是一群在自己的研究领域获得了无数成果的专家，相比其他职业，他们更纯粹，也更专注。”换句话说，就是更好骗。
在诺亚跟季汀对话时，因为雷云迟迟没有消散，反而阵仗越来越大，空地上出现了些许骚动。
专家们从兴致勃勃转为了担忧，开始讨论如何解决这个天气异象。
崇竹一直在旁听，虽然听不懂那些专业词汇，但他能听懂这场暴风雨正在变得越来越危险。
不是说要成为英雄就能立马舍生忘死、抛却小我，崇竹本质上仍然是那个平凡的普通人，所以在雷劫出现后，他迟疑了一瞬，而在防御场出现后，他似乎更没有直面暴风雨的理由了。
于是等着等着，事情变成了眼下的模样，他才开始直面现实——躲避无法解决问题，他必须做出选择。
崇竹抬头看着层层雷云，无数道粗壮的闪电不住落下，在一瞬间将世界照亮。
这一幕看起来像是世界末日，充满了压迫感和叩问人心的力量，很难想象有人能在这样的灾难中活下来。
耳边的议论声仍在继续，崇竹迈出脚步，朝防御场外走去。
专家们的注意力被暴风雨吸引，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后方响起一连串的呼声，伴随着脚步声，朝崇竹涌来，试图将他拽回去。
不管什么时候，我总会遇到很多好人。
在察觉雨水淋了自己一脸时，崇竹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他看着专家们露出的震惊神情，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
下一秒，雷声撼天动地，无数道粗壮的闪电从天空落下，劈在了崇竹身上。
这只是一个开始，这场雷劫的强度因为防御场而不断升级，给崇竹来了一套足以永生铭记的雷电套餐，电得他恍若整个人被撕裂重组，电流流窜在体内的每一处，所过之处开山劈海。
在短短一瞬间，无数道闪电落下，酝酿出可怖气势的雷云开始消散，片刻后，一抹金光洒落在了空地上，照在不住抽抽的“煤炭”身上。
易诺朝天空上方指指点点：“看见没？那就是功德祥云。”
诺亚正在抓紧时间记录这些闻所未闻的“修仙元素”——拍照录像保存的那种记录方式。
而季汀则盯着那片金光灿灿的云看了半天，不出意料的听见了专家们发出了疑惑的声音：“那片云层怎么会发光？”
当然，更多专家眼下正围在崇竹身旁，确认“煤炭”目前的状况。
光团在“煤炭”体表游走了一圈，发出疑惑的声音：“肉体强度增强了。”
扑棱蛾子拍动翅膀：“意识体的波动更强烈了。”
小黑点组成文字{体内细胞的活性变高了。}
圆滚滚的粘液晃动了下：“出现了新的变异趋向……”
“太神奇了，”光团在空中漂浮了下：“这个神秘文明掌握了二次进化的办法，它不仅全面强化了他的身体素质，而且还导入了一种特殊能量……”
扑棱蛾子也跟着道：“太神奇了！这种进化居然还能在短时间内强化意识体。”
{这种进化是全方面的，它的影响甚至深入到基因层面，将他彻底改造成了另一种特殊存在形式。}
圆滚滚：“得进一步分析他目前的基因状况才行，虫族信息素也在持续的对他造成影响，很难说这两者叠加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捕捉到关键信息，诺亚的投影冒了出来：“虫族信息素没消失？”
圆滚滚很肯定这一点：“它以人类基因做为附着点，表现出了顽强的适应能力。这个突如其来的二次进化打断了原本的进程，但没有消灭它。相反，它的适应能力让它跟着出现了改变，从原本的虫族信息素散发器，变成了一个新版本的虫族信息素散发器。”
诺亚：“新版本会变得更危险吗？”
{不一定会变得更危险，但新版本肯定会更适应人类基因，也更难解决。}
光球：“我们本来就没办法解决它——这应该是乌琉布下的后手，他真是个天才。”
扑棱蛾子：“天才犯错比普通人可怕多了，我倒宁愿他只是个普通人。”
诺亚了解完崇竹目前的状况，确认虫族信息素散发器的问题仍未解决，就向专家团提出了修正版本的计划——转移到地球文明所在星域，进行后续治疗方案。
专家对工作场所的位置没有硬性要求，虽然虫瘿文明这边有全套专业设备和实验室，但由于地球文明的神秘面纱声名远扬，专家们很乐意去亲眼看一看地球文明的真面目。
于是，他们被带到了二号星球，仙宫所在的位置，比修仙者更早体会到了在天上宫阙生活的滋味。
顺带一提，这座完全由仙术和阵法支撑的宫殿极大程度的震撼了外星友人。
*
专家小组议论纷纷，“我不同意”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的像是菜市场。
季汀无动于衷：“我已经解释过一遍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可行的解决方案，也是智能生命提出的最优解。”
“如果你出了意外……”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远古圣人参与其中带来的连锁反应，这样一来，我们也未必不能在正面战场上跟信仰侧对战。”
“你的重要性远高于其他东西……”
在此起彼伏的劝阻声中，季汀重复已经解释过的话：“我们讨论过这个话题，远古圣人比你们更了解‘天枢’的上限，他们都不觉得我会在跟神灵的对战中发生意外，所以意外出现的可能性非常低。”
“而且没有比釜底抽薪能更轻松解决神战的办法了，信仰侧的信徒数量惊人，一旦远古圣人陷入信徒的汪洋大海中，蚁多还能咬死象，他们迟早会力竭，倒不如我跑一趟更简单。”
见众人冥顽不灵，季汀干脆继续安排道：“在我离开的时候，远古圣人会守在仙宫这边，督促专家团继续研究怎么解决器轩子昏迷不醒的情况，以及确认崇竹的状况。”
“你们做好准备，如果信仰侧的军队在我解决神灵之前抵达了四方阵外，那你们就用仙宫的防御机制尽量拖延时间，我会尽快解决掉那些神。”
季汀想了想，除此之外也没其他需要他叮嘱的了。
地球那边的太空探索计划一直在有序推进，其他的布置也不需要季汀插手，于是季汀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这场对话：“就这样吧，到时候见。”
主神断开视频，显露出季汀此刻的状况。
季汀坐在莲花台上，正晃晃悠悠的朝四方阵外赶去。
他的第一站是斐迩查的大型星际跃迁点，大概需要转几趟跃迁点，才能抵达信仰侧的最外围——没办法，谁让他们跟信仰侧之间的距离实在太遥远了呢？
倒不是不能搭乘飞船，只是飞船的跃迁距离无法像大型星际跃迁点那么抵达更遥远的星域，所以搭乘飞船反而更浪费时间。
至于为什么只有季汀一个人，原因也很简单，考虑到神灵已经宣战，为了避免被偷家，季汀让易诺他们留在了地球这里，万一出现意外，他们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太空里的风景亘古不变，季汀很快失去了兴趣，决定用其他事情来打发时间。
他戳了戳小号发光鸡蛋：“器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醒，扑棱蛾子正在深入研究。】
季汀这下真有些担忧了，器轩子实在昏迷得太久了。
“易诺他们怎么说？”
【他们的情绪很稳定，我觉得他们对天枢有点盲目信任。】
季汀继续问道：“崇竹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刚刚长出了一对翅膀，现在皮肤有点异化，专家团给他排满了日程表，除了做检查之外，就是做实验，还有各种治疗方案。目前没看到明显效果。诺亚打算在崇竹的日程表上加上修仙课程，让易诺他们来给他上课，教他控制灵气，哦，对了，还有怎么转职妖修。】
季汀：“他还真打算让崇竹去当妖修？”
【那倒也没有，诺亚的意思是，让崇竹学习一下控制自己的能力，来影响一下基因变异的倾向，削弱虫族基因的影响……】
这段文字还没显示完，主神突然话锋一转。
【有个专家买了全息游戏舱，正在游戏里的论坛上发帖呢。】
季汀冒出了问号：“游戏里的论坛？”
【是那些外星玩家借助某些种族特性建立起来的，覆盖整个游戏的沟通方式。要不怎么说人家更先进呢？这个论坛搞得可专业了……我给你实况转播一下。】
主神弹出屏幕，屏幕上是某个外星玩家在游戏里的视角，只见他面前有一个大屏幕，漂浮着无数横幅，越上方的横幅里人气越高，越下方的横幅人气越低，而横幅上则滚动着醒目的标语。
《哈哈哈哈！快来看热闹！那个倒霉蛋今天又说服失败了！》
《秘闻！神秘文明的真面目竟然是……》
《听说了吗？信仰侧跟神秘文明宣战了！》
《记录我遇到的某些人类玩家。》
《跟人类玩家接触的若干注意事项》
《人类玩家的喜好归纳》
《有谁会打麻将？速来，三缺一》
季汀陷入了沉默，在这些横幅面前感受到了自己想象力的贫瘠——合着人类玩家在研究外星人的时候，外星人也在研究人类玩家？
他思来想去，只有一个问题：“人类玩家能进这个论坛吗？”
【虽然这些智慧生物很想把人类玩家拉进论坛，但一直没有成功——我在后台给它加锁了！只有外星玩家才能进。】
季汀松了口气，没有吝啬夸奖：“干得好！”
【第二个帖子就是那个专家发的……】
他还没说完，季汀兴致勃勃的问道：“给我看看！他们说了什么。”
《秘闻！神秘文明的真面目竟然是……》
【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专家：一手资料，{截图}{截图}{视频}{视频}这个神秘文明太厉害了！他们有特殊的力量体系，而且还能充分利用这些能量，你们看看这个幻境，太真实了！再看看这个AI，哦，不，器灵，它叫盘古，超级可爱！
对了，还有一个必须要强调的地方，这里的东西真的很好吃，而且种类丰富，还蕴含充裕的能量，据这个神秘文明的智慧生物说，他们拥有特殊的办法直接催化这些植物。
我宣布！这是我来过最好的度假胜地！】
【你怎么进去的！来个内部消息啊，我在外头等好久了，也没等到他们放我们进去。】
【哇，我喜欢这个风景！他们什么时候才开放旅游业啊！】
季汀往下拉了半天，也没见着有意思的回复，不由怀疑外星人的精神文明是否过于贫瘠——好歹地球玩家还能说一堆骚话呢。
主神很快解开了他的疑惑。
【这个论坛的管理员要求比较严格，封禁了一大批智慧生物的权限，所以论坛的回复都很正经。】
季汀：“这个论坛的管理员……”
【是生命树，因为他比较有空，而且很有耐心。】
季汀突然顿悟了，不是外星人的精神文明过度贫瘠，而是生命树的精神境界太过高级，不能跟那些低级趣味兼容。
不过这样一来，季汀也失去了翻阅帖子的兴趣，他看了眼第一个横幅，问主神道：“这个帖子里的倒霉蛋指的是谁？”
【乌琉，他目前正在尝试逃狱的一百零八种办法，都失败了……】
季汀一愣：“阵营战还没结束呢？”
【快了快了，打生打死好几天了，玩家应该快撑不住了。不过你放心，等阵营战一结束，我就把早就准备好的剧情往外丢，保证玩家深入体验角色扮演类游戏的乐趣。】
【我已经规划好玩家跟乌琉斗智斗勇的过程了，绝不会让乌琉闲着没事干。】
季汀不在意乌琉会有多倒霉，准确来说，他只觉得对方还远远不够惨。
说话间，他已经隐约看到了层层叠叠的星舰，那是四方阵外形成的智慧生物临时聚集地。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诺亚的身影从一旁浮现。
“出事了。”
季汀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名字，严肃了起来：“谁出事了？崇竹还是器轩子？”
诺亚的表情有些古怪：“不是他们，是死神、光明神和命运女神。”
季汀楞了两秒：“他们出什么事了？”
诺亚：“祂们死了。”
莲花台猛地一个刹车，停在了太空中。
季汀怀疑自己听错了：“祂们死了？怎么死的？”
难不成天枢的能力已经强到意念一动，隔空杀神的地步了？
“死的不止这三个正神，还有其他神灵。眼下没人关心他们跟地球的神战了，你也不用考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神灵一死，信徒失去根基，不是迅速死亡就是变成其他神灵的信徒。”
“眼下更大的问题是，陨落的神灵无法指认凶手，而活着的神灵则在互相怀疑。”
毕竟能让神灵陨落的只有两种办法。
而命运女神祂们的信徒数量远远没有少到需要担忧陨落的地步，那就只有神格破碎才能做到这一点，所以一时间，神神自危。
诺亚一字一顿道：“信仰侧马上就要乱成一团了。”
季汀一激灵，跟诺亚对视一眼，脱口而出：“诸神之战。”
第131章 虫族来袭08
“这才是《诸神之战》的真正解释，不是我跟神灵信徒之间的神战，而是神灵跟神灵之间的战争。”
莲花台还在慢悠悠的朝二号星球的位置飘，但因为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季汀让主神开了个视频会议，把专家小组跟诺亚以及他三方凑在一起，展开讨论。
刚捋清来龙去脉的专家小组正在窃窃私语。
有专家提出了问题：“但有个说不通的地方。异常事件的主体是地球，所有异常事件带来的影响都集中在地球身上。如果《诸神之战》真像是你说的那样，是信仰侧之间的内战，那它就跟地球毫无关系……”
诺亚打断了他：“也许不是毫无关系，只是我们还没找出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专家小组的窃窃私语声变大了，激烈讨论起了这个话题。
季汀眉梢微皱，不太赞同诺亚的话：“信仰侧的内乱，跟地球有什么关系？又能对地球造成什么威胁？”
【刚刚论坛上出现了一个帖子……】
主神其实不想掺和这种讨论，他比其他人忙多了，季汀撒手不管之后，全息游戏就全由他来维护。
更何况，在场还有一个成年的智能生命，也不需要幼崽来操心。
不过这个帖子发在全息游戏内部的论坛上，所以主神还是提了一嘴。
他弹出屏幕，屏幕上是一个刚发的帖子，标题醒目，回帖人数正在飞速增加，可见吸引了不少外星玩家的注意。
《出大事了！信仰侧那边打起来了！分享惊人的一手消息。》
【楼主：信仰侧那边突然陨落了好几个正神，据说有个神灵在疯狂狙击其他神灵，现在那边全境封锁，不允许游客进入，气氛紧绷到一个火星下去就能立马炸了。】
【我也听说了，那些脑袋翘到天上的家伙终于得罪了惹不起的家伙了？活该！】
【太好了！我可烦死那群信仰侧了，动不动就来传教，传*****的教啊！】
【这游戏里不也有信仰侧？谁有大无畏的精神？去问问具体情况？】
【老哥，你这反应也太慢了，游戏里那几个信仰侧的正神就是死掉的那一批，现在那些家伙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还会上游戏？】
【楼主，你标题里的‘惊人的一手消息’呢？不会就是这些滥大街的消息吧？】
【什么？信仰侧打起来了？我这离他们太远了，压根收不到一星半点的消息，幸好有《全息乐园》，消息流通方便多了。】
【楼上肯定是托，我就说这游戏买水军了！新出现的文明都一个样，变着法的博取存在感，恨不得立马从我们手上赚到钱。】
【等会，你们谁还记得不久前谁跟神秘文明宣战了？我怎么记得好像就是游戏里这些信仰侧啊？上一秒宣战，下一秒就死光了？】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吓人。】
【楼主：我要说的惊人的一手消息就是！这个神秘文明！他能用特殊方式杀死神灵！
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就有信仰侧发起过一场神战，结果还没开打就灰溜溜的跑了？再加上这么巧，前一秒宣战，下一秒就死了一堆正神，我怀疑，他们可能拥有杀死神灵的特殊技巧！】
【不可能吧！那可是神灵，除了信仰断绝和神格破碎之外，其他攻击都没法对神灵造成致命威胁。不然信仰侧的那群家伙怎么可能前仆后继的想成神？】
【我在神秘文明外待了这么久，可太了解这个神秘文明了！我亲眼看到过这个神秘文明的人类活吃噗噜噜呢，毫发无损，就跟吃糖豆一样！你们想想，他们得多可怕？】
【这也太强大了！】
【我也听说过，我有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认识神秘文明里的智慧生物，据说他能随手救下陨落文明的火种，杀死神灵就跟杀蚂蚁一样简单。】
【神秘文明恐怖如斯！】
【既然大家都说了，那我也透露一个小道消息，这个神秘文明其实一个古老的隐世传承，压根不屑于跟太空里的新生代一起玩……】
【传说他们吃神不眨眼……】
【据说他们早就在时空乱流里经营了一个诸天领域，用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资源堆出了眼下这么可怕的神秘文明……】
……
季汀面无表情的往下翻，眼看着谣言越传越离谱，翻到最后，那些智慧生物连神秘文明都不说了，而是神神秘秘的用“你懂的”来代替，话里话外，简直就是黑暗势力闪亮登场，即将一统宇宙。
季汀还想继续往下翻，刚点了下一页，屏幕上跳出来一个提示。
{因违反社区友好沟通条例，该贴已被删除，贴内过激言论已被封禁。}
生命树的效率果然很高，季汀刚生出欣慰，忽而反应了过来——这也未必是好事。
删帖没法彻底堵死议论，相反帖子一删，那些离谱谣言只会越传越广，成为没有考据来源的“真相”。
季汀退回横幅页，果不其然，一堆新横幅正层出不穷的在打暗语。
《你懂的~太可怕了！》
《管理员你删得太快了！不就是吃个神灵嘛……》
《我说，‘你懂的’真这么可怕，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那是不是别玩全息乐园比较安全？》
《反正我不是信仰侧，你懂的。》
《那信仰侧岂不是要跟‘你懂的’打起来了？既然它对信仰侧的威胁这么大。》
《那信仰侧不就是自寻死路？太好了，‘你懂的’加油！》
“行了，行了，赶紧把这玩意给关了，”季汀看不下去了，对主神道：“我已经了解情况了。”
主神弹出的屏幕消失了。
季汀揉了揉太阳穴，回忆道：“刚才说到哪了？”
诺亚贴心的补充道：“信仰侧的内乱，跟地球有什么关系？又能对地球造成什么威胁？”
方才看到的文字还历历在目，结合这两个问题，季汀不敢置信的道：“论坛上那都是谣言，不会真有智慧生物信吧？”
他们跟信仰侧隔着这么远，黑锅都能飞过来？
诺亚露出同情的神色：“从我接收的信息流来看，相信这些谣言的智慧生物数量不少。”
季汀脱口而出：“他们不会独立思考吗？谁会相信人类能手撕神灵啊？”
诺亚：“宇宙这么大，离奇存在多了去了，再加上你们一直营造的神秘文明的强大形象，大家在这件事上思维发散得比较广也很正常。”
季汀不觉得这很正常，他只觉得这口锅又大又沉。
季汀：“有没有可能是受到了天枢影响，所以这么离谱的谣言都有人信？”
诺亚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你是说，天枢为了符合异常事件的规律，确保《诸神之战》会对地球造成影响，才干涉了其他智慧生物的认知？”
他略微停顿了下：“存在一定的可能，但可能性不高。你才是‘天枢’的主人，我不觉得它能越过你对外在事物进行主观干涉——这样一来，你的存在就显得多余了。”
季汀还是很难接受事实：“这么离谱的谣言……”
“这种消息其实不算太离谱。而且你必须考虑到一点，你也是这个神秘文明中的一员，”诺亚平静的道：“如果以你作为参照物的话，这个谣言细究起来也没那么离谱，因为你确实能做到。”
说道这，诺亚忽而反应了过来：“怪不得会有那么多智慧生物相信这个谣言。宇宙里有不少具有预知和占卜能力的特殊种族，大概是因为他们也得出了相同的结果，从某种程度上肯定了这个谣言的真实性，所以谣言才会有如此广泛的群众根基。”
合着这口黑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非要牢牢扣在他们头上？
季汀放弃了争论谣言有多离谱，转而关注更为重要的另一点：“这么离谱的谣言其他智慧生物信也就算了，信仰侧那些神灵总不会信吧？”
诺亚非常淡定：“稍等，我问一下当事神。”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的专家们激烈的争论也告一段落，得出了一个思考方向。
有专家道：“虽然这个谣言发展的很离谱，但有一点没说错，大批量的神灵死亡事件背后肯定存在主谋。这不是偶然事件，而是蓄意已久的阴谋。再加上同一时间死的神灵数量不少，对方极有可能找到了第三种杀死神灵的办法。这种办法极有可能具有极强的针对性，付出的代价不高，但对神灵的杀伤力极强。”
另一个专家道：“如果我是神灵，那我现在要做的，不是跟疑似‘罪魁祸首’的智慧生物交战，而是……”
诺亚处理完信仰侧那边的信息流，表情古怪的插入了对话：“我联系的那些神灵都表示他们不会相信这么离谱的谣言。他们很清楚神灵陨落的难度，相信你们是无辜的。”
季汀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你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
诺亚接着道：“不过他们很乐意跟你们进行一笔数额惊人的大交易，用来购买你们的专业技术。”
“专业技术？”季汀被气笑了：“这哪是不相信谣言啊，这是打算抢占先机呢。”
专家小组对此毫不意外，抓住机会询问道：“他们有透露那些陨落神灵的情况吗？他们陨落之前有没有出现异常？又或者是陨落之后是否存在不寻常的地方？”
“稍等一下，我需要再跟那些神灵交涉一下……”诺亚扭头问季汀：“所以你要出售这个专业技术吗？”
季汀：“我从哪给他们找这么‘专业’的技术？”
诺亚：“我知道了，那我会转告他们，你们需要思考一下。”
季汀再度瞪大了眼睛，而专家小组则发出了欣慰的声音。
“这种情况下，果断拒绝会让对方感到敌意，在自身难保的威胁前，他们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地球太脆弱了，神灵的疯狂反击很可能带来巨大威胁。”
“但也不能直接承认，否则到时候拿不出东西来，情况还是会失控，不上不下吊着就行，反正针对神灵的‘阴谋’仍在继续，说不定什么时候那些神灵就死光了呢。”
“这么说的话，什么样的智慧生物才会对信仰侧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
诺亚接了一句茬——智能生命擅长多线操作，跟信仰侧那边沟通的同时，也不妨碍他参与专家小组的讨论。
“那就太多了，光是信仰侧的传教特性，就足以让他们招惹无数文明的排斥了。更别说神灵固有的高高在上以及信徒在信仰上的疯狂表现。”
说道这，诺亚话锋一转：“与其思考是什么样的智慧生物会对信仰侧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倒不如思考什么样的智慧生物能让神灵陨落。”
这话一出，专家小组里的不少人都朝季汀投来了视线。
季汀面无表情的催促诺亚：“你问好了没？”
诺亚：“我读取了神灵陨落的死亡现场，再加上从高阶信徒中获得的信息，大概归纳出了方才那些问题的答案。”
“无法确定神灵陨落之前是否存在异常，由于神灵跟信徒的特殊关系，没有神灵的宣召，即使是高阶信徒也不会擅自打扰神灵，所以没人知道祂们当时的状况如何。”
“命运女神祂们是个例外，祂们在死亡前夕曾主动降下发起神战的神谕，不过接到神谕的高阶信徒在神灵死亡后就以身相殉，所以无法得知命运女神祂们降下神谕时的具体状态。”
“祂们的死亡现场确实有点不对劲，神格破碎的太彻底了，压根搜寻不到神格残留的碎片。”
莲花台晃晃悠悠的飞向二号星球，季汀的思路跑偏了：“仔细一想，这好像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莲花台降落在二号星球，季汀跳下莲花台，朝器轩子他们的方向走去，继续道：“既然它短时间内影响不到我们，又是针对神灵的阴谋，那放着不管也没什么问题吧？”
专家小组仍在窃窃私语，诺亚道：“如果能掌握先机的话，异常事件解决起来会更容易。而且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我们遗漏了……按照异常事件以往的规律来看，它应该跟地球有更紧密的联系才对。”
季汀进门时，易诺他们正在研究器轩子。
道墟子：“真不用神识探查一遍？我觉得器轩子到现在都还没醒，可能是因为这个扑棱蛾子不太专业。”
易诺来回晃悠器轩子的脑袋：“幸亏他昏迷的时候变成了袖珍龙，要是原形的话，那可没地方放。”
卜悬子：“话说，他是因为什么昏迷来着？”
易诺思考了两秒：“不知道，忘记问了。”易诺说着就打算问个清楚：“诺亚——”
话一出口，他忽而意识到了什么，扭头一看，发现季汀刚迈入门口，表情古怪，好似若有所思。
易诺：“这么快就回来了？”
“出了点意外，”季汀含混的说了一句，注意力全都被方才那个问题吸引了：“器轩子是因为什么昏迷来着？”
诺亚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不是因为迷神香吗？虫瘿给它备注为X33-1，还在进一步研究它的作用和原理……”
季汀终于找到了那股不对劲的来源：“没错，那玩意是迷神香！”
诺亚在他的强调中迅速反应过来：“在地球文明中，这是一个常见的致人昏迷的特殊药物名称。但对乌琉来说，这并非常见的药物名。他之所以给它起名为‘迷神香’，最有可能是因为它的功效。”
季汀：“所以，迷神香里的‘神’指的是真正的神！而器轩子的位阶等同于神灵，才会受到影响——我想起来了，人类保护协会的小黑带我们进入那幢大楼的时候，提到过一件事，他说神灵也曾在此处陨落，也就是说乌琉很大概率研究过如何让神灵陨落。”
“神灵死亡背后的主谋，是乌琉！”诺亚反应极快：“遭了！如果真是乌琉的话，那些神灵可能已经中招了。”
他立马多线操作，跟信仰侧沟通最新状况。
专家小组则产生了新的疑惑：“命运女神祂们已经陨落，但器轩子的情况很稳定，没出现生命危险，你确定他们是同一种情况？”
季汀思索了两秒：“可能是因为器轩子跟迷神香的接触时间比较短，我发现异常后，就立马把器轩子从粘液里刨了出来，没让迷神香跟器轩子过多接触。”
诺亚接过话茬：“也就是说，迷神香没对你产生效果？”
季汀回忆了下：“乌琉当时好像也很惊讶。”
诺亚沉吟了两秒：“要不你用神识探查一下器轩子目前的情况看看？”
“我不会……”季汀停顿了下，想起天枢以往的表现，改口道：“我试试吧。”
季汀凝视着器轩子，集中注意力，沉浸心神，器轩子的身影渐渐虚化，取而代之的是人影中奔腾不息的河流，它贯穿全身，融会贯通，源源不断的涌入尽头。
尽头处是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晶石，这个颜色太过熟悉，季汀眉梢一跳，立马想起了迷神香的本体——那坨幽蓝粘液。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晶石，察觉出了异常，它的本体并非是晶石，而是一个入口，只是入口眼下被这层蓝色不明物质完全包裹，形成了密封的晶体形状。
器轩子体内的能量仍然能奔流不息的涌入其中，密封的晶体没对它造成阻碍，但器轩子之所以昏迷不醒，大概就是因为这层蓝色不明物质的存在。
季汀心念一动，试着对那片蓝色不明物质做些什么，在他的注视下，蓝色不明物质被轻轻擦去，露出入口下方正在努力往外蹦跶的袖珍龙。
等比例缩小的袖珍龙在洞口蹦跶，见困了他许久的东西不见踪影，立马朝外爬，结果还没爬出来，下方迅速涌出一片蓝色不明物质，将入口重新遮住。
季汀退出这个特殊状态时，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
道墟子：“器轩子怎么又昏过去了？这才醒了一秒啊。”
卜悬子不太肯定：“他刚才醒来的时候好像说了句……卧槽？”
易诺跳脚：“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不给我们透露点重要消息，还说脏话？”
见季汀醒了，诺亚转头看他，用目光询问器轩子的情况。
季汀描述了下器轩子体内的状况，着重描述了那层蓝色不明物质消失又出现的过程。
“第二次是从入口内部涌出来的？”诺亚表情严肃：“它可能不仅仅具有封闭神识的作用，还具有渗透感染的能力。”
“这么一来，那些陨落神灵的神格粉碎的那么彻底的原因也就找到了，神格被彻底渗透，怪不得一大批神灵突然陨落。”
诺亚：“我让那些正神检查一下他们的神格，顺便告知迷神香的情况。至于器轩子这边，我已经跟虫瘿那边沟通过了，他们正在抓紧时间研究X33-1的解药。”
易诺戳了下季汀：“你不是能消除那些蓝色不明物质吗？那你多消除几次，除非它能无中生有，不然总会被清除干净。”
季汀还真没想到这么简单粗暴的办法，他不太确定的道：“但那玩意能感染器轩子的神识，说不定真能无中生有呢？”
“那它感染的速度也得比你消除的速度更快才行，”易诺压根不担心这一点：“ 都这么多天了，器轩子都没死，我觉得那玩意的感染速度肯定不快。”
季汀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同意了这个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案。
在信仰侧那边的最新消息传来时，季汀正在跟器轩子神识中的蓝色物质玩消消乐。
诺亚将最新消息告知专家小组：“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众神的神格中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不明物质——我怀疑它确实具有传染性，而且只会在特定的群体中传染，比如说神灵。”
易诺看着诺亚严肃的表情，不解：“诺亚这么严肃干嘛？智能生命又不是神，压根不会被传染。”
道墟子：“你懂什么，这叫人道主义，诺亚不是专门负责处理对外事务的吗？他可能有点宇宙警察的倾向。”
听到这，卜悬子忙对专家小组道：“你们可别学他，地球跟智能生命不一样，他们家大业大耗得起，地球自身都难保，管那些信仰侧干嘛？”
专家小组纷纷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这种事情不用远古圣人提醒，他们也一清二楚。
事实上，智能生命也没有要深入参与诸神之战的意思。
诺亚之所以在地球滞留，一部分原因是幼崽-主神需要智能生命引导，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为了解决虫族来袭这个大麻烦。
而他之所以想解决虫族，也不是圣母心泛滥，而是因为虫族来袭会对散落在其他文明中的智能生命造成威胁。
换句话说，智能生命虽然看起来像是维护宇宙和平的宇宙警察，但实际上，他们关注的范围仅局限于智能生命。只不过因为智能生命分散在各个文明之中，才导致他们看起来过度热衷于解决各种危机。
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宇宙中，从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拯救者，文明陨落时刻都在上演，谁也不可能阻止所有威胁。
第132章 虫族来袭09
花在“消消乐”上的时间比季汀最初预料的长。
虽然那些蓝色不明物质在‘天枢’面前毫无抵抗能力，但架不住它好似源源不断，季汀消了一层，就立马涌出一层新的，来回数次后，季汀就只能次日再战。
这样一来，一天又一天，战线自然就拉长了。
也因为这个情况，季汀才发现‘天枢’居然是有上限的。
“严格来说，不是‘天枢’有上限，而是你作为人类的精力是有限的。”易诺解释道：“只是之前你没有这么高频率的使用过‘天枢’，所以一直没察觉。”
季汀看着不远处的空地，那里正在上演最近常见的场景。
崇竹身后的翅膀不住扇动，在无数火球中来回躲避，他的动作过于敏捷，对肢体的掌控力度也远超常人，即使四周到处都是游动规律不一致的火球，他仍然从中找出了一条安全的路线，以刁钻的角度飞跃而出。
就在他即将成功脱离这片火海时，不知从哪飞来一个大火球，体积是那些小火球的数倍，就像一轮小太阳，直奔崇竹飞行路线前方而去，眼看要跟崇竹撞个正着，压根没回头的崇竹却好似早已预料到了一般，猛的一个急刹车。
这样一来，身后那些游走的小火球不可避免的撞上了他，崇竹身后的翅膀忽而收拢，腋下生出了一对镰刀般的爪钩，回首一挥，刀锋掠过火球，轻易将火球劈成了两半——劈成了两半的小火球仍然撞到了他身上。
撞到他身上的火球迅速熄灭，崇竹身上不知何时披上了一层坚硬的外壳，正是它隔绝了火球的伤害。
不过这样一来，崇竹此刻的模样，就显得更奇特了。
“又失败了吧，”道墟子抛着手里的大火球，方才正是他突然出手偷袭才导致崇竹被小火球撞了个正着，不过当事人压根没有反省的意思，得意洋洋的道：“你还差得远呢。”
见训练告一段落，卜悬子立马上前，捏了捏崇竹身上那层甲壳，又摸了摸那双巨大且锋利的爪钩，发出感慨：“这虫族有点东西啊，怪不得诺亚他们这么紧张。”
道墟子不屑一顾：“不就再生能力强了点、肉体强度强了点、反应能力强了点、对战意识强了点……”
“这些跟‘不就’这两个字有半点关系？”卜轩子继续感慨：“连战斗意识都能‘遗传’，还能降低痛觉，提高思考速度——得亏有虫母这个致命弱点，不然还真说不好，虫族能走到哪一步。”
光球飘了过来：“崇竹的情况跟正常的虫族不同，他结合了人类基因和虫族基因，又因为飞升导致的二次进化时，维持住了人类基因的主导地位，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特殊情况。”
圆滚滚将人参果包裹在自己体内，不断蠕动，将其消化。
闻言没忘记插话：“正常情况下的虫族几乎不存在感情，他们是忠诚的战士和疯狂的侵略者，进攻以及保护虫母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小黑点组成了文字。
{而崇竹不同，虽然他的基因还不稳定，但从他身上，可以窥见虫族基因跟人类基因结合后的模样，那是一种新的存在形式，一种更优秀的基因组合。乌琉简直是天才！}
光球看不惯小黑点老是吹乌琉，闻言立马反驳：“他的本意可没这么好心，如果不是飞升带来的二次进化确保了人类基因的优势，崇竹的人类基因早就被同化了。那可算不上更优秀的基因组合，顶多是信息素散发器的加强版，一个新的虫母，具有更强大的影响力，将地球文明扭曲成虫族的一部分，这是重大恶性事件！我还是觉得乌琉必须上审判法庭！”
诺亚浮出了身影：“人类保护协会的危险物清理行动还没结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可能需要更多时间来解决那些棘手的麻烦——你不会想知道乌琉在那个星球上到底留下了多少传染源。”
如果只是传染源也就罢了，问题在于，那些传染源全是未知的新事物，他们没有针对性的‘疫苗’，也不敢保证这些传染源一旦失控，是否能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事态。
所以，随着对人类保护协会的清理行动逐渐深入，曼达多星域周边所有的文明全都严阵以待，一层又一层的将人类保护协会所在的那个人造天体层层封锁，以避免出现意外。
期间，还有智慧生物进入全息游戏，试图通过说服乌琉主动交出‘解决方案’。
从主神嘴里得知了这场对话的季汀非常同情对方，因为这完全是自取其辱。
对世界缺乏敬畏的疯子无法共情智慧生物们的感情，他以他人的痛苦为乐，恶劣的期待着灾难和死亡。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乌琉就在全息游戏，但季汀和诺亚却从没想过跟他接触的原因。
说起这个话题，易诺八卦道：“信仰侧那边怎么样？又死了多少？”
诺亚委婉的道：“他们正在找办法解决神格上的异常存在，尽可能延缓它渗透污染的速度。神灵陨落的速度有所下降。”
信仰侧是一个统称，依靠信仰成神的文明数量之多，远超人类的想象。
其他文明或许会因为某些意外而陨落在步入宇宙的不同阶段，但信仰侧不同，只要神灵存在，祂就能复活最核心的那批信徒，吸收其他种族的信徒成为文明中的一员。
又因为神灵陨落只有两种方式，所以这也导致了信仰侧步入宇宙的过程比其他文明更简单，生存概率也远高于其他文明。
这样一来，信仰侧的文明数量众多，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崇竹花了些时间将外露的甲壳收回去，只不过对镰刀状的爪钩有心无力，只好拖着它朝季汀他们走来。
光球闪烁了下：“结束了？走吧，该进行A-43号治疗方案了，希望这个方案能起到一点效果，稳定一下你的基因。”
圆滚滚融入了崇竹体内，留出一小节扒拉在崇竹脚上，发表感言：“不管多少次，我都觉得这实在是奇迹。基因都乱成这样了，居然还没崩溃，反而还能支撑你维持人形——”
说道这，他问易诺他们：“你们这个修仙，其他种族能学吗？”
易诺看着这坨粘液，思考了许久，但凡对方换个形态，哪怕是只虫子呢，易诺都敢夸口说能学，但这个存在形式就实在有点超出考题范围了。
大概是从易诺的沉默中领会了他的回答，粘液没继续追问，转开了话题：“走吧，去做实验。”
他们带走了崇竹，现场只留下了远古仙人跟季汀，易诺和蔼可亲的询问季汀：“你休息好了吗？什么时候开始干活？”
季汀长叹了口气，认命的朝一旁的宫殿走去，继续不知道何时能结束的“消消乐”。
*
【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刚结束一次‘消消乐’的季汀闻言，下意识的道：“全息游戏出事了？乌琉折腾出幺蛾子了？”
【那倒没有，我一直牢牢盯着他呢，但凡他想干点什么，我就给玩家发任务，他现在压根没有自由可言。】
季汀撸了把龙脑袋，深思道：“那哪来的好消息和坏消息？”
【你先说你想先听哪个？】
还挺有仪式感……
季汀随口道：“坏消息。”
【太空里出现了小规模虫族的活动踪迹，从行动路线来看，它们在朝地球的方向前进，大概是被虫族信息素散发器吸引来的。】
季汀立马严肃了起来：“那好消息呢？”
【在虫族靠近之前，我就通过游戏里的论坛知道了这个消息。】
季汀沉默了两秒：“你确定这算好消息？”
【能抢先一步了解最新动态，抢占先机，还不算好消息？】
季汀揉了揉太阳穴，还没说话，易诺人未至声先至，远远的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季汀！好消息！”
季汀脱口而出：“你也有好消息？”
易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什么叫我‘也’有好消息，难道已经有人把这事告诉你了？”
季汀：“你先说是什么事。”
易诺：“我们找到办法解决崇竹的问题了！”
季汀仔细打量易诺，也没发现他哪里多长了个脑袋，怎么突然就能搞懂基因问题了？
季汀：“什么办法？”
易诺：“全息游戏！把崇竹丢进全息游戏，那信息素会大规模影响人类基因的问题不就解决一半了吗？至于崇竹的变异，到时候让专家团在游戏里给他量身制定改良方案不就行了？”
季汀陷入了思考，主神弹出屏幕。
【我觉得不行。姑且不提崇竹的自身意愿，只提一点，全息游戏里又不是没有人类玩家，崇竹就算数据化，也同样会对全息游戏里的玩家造成影响。】
易诺：“那直接关服，把全息游戏变成单机游戏，不让其他玩家登陆，只让崇竹一个人……”
季汀打断了易诺的话：“崇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之前，全息游戏的数据化只针对于邪神和乌琉，因为它本身就类似于囚牢，而如果将游戏关服，变成单机游戏，那意味着，这个囚笼变成了更可怕的惩罚。
季汀平静道：“虽然虫族信息素散发器的问题有点棘手，但事情还没发展到需要某个人这样牺牲的地步。”
“我们解决异常事件，就是为了保护像崇竹这样的人，而不是为了让他们为了异常事件付出更多代价。”
更何况，季汀在这里，就意味着事情远没有发展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因为季汀才是最后那张底牌。
易诺挠头，倒没有因为季汀否定了这个提议产生什么情绪波动，他在洪荒待得太久，穿越前的人生早已被漫长时光冲淡。
洪荒跟现代有着巨大差距，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成长起来的人，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三观。
对远古圣人来说，杀戮和死亡稀松平常，他们的群体意识没有强烈到囊括天下众生的地步。
但对季汀他们来说，C国公民本身就是一个具有特殊含义的名词。
在异常事件只波及C国的时候，他们尽一切可能来保护C国公民的安全，而在异常事件开始波及整个地球的时候，他们开始承担起引导整个地球平稳过度的责任，等异常事件开始涉及到宇宙的时候……那还是得先保证地球的安全。
宇宙实在太大，地球这个小身板还没到能兼济天下的地步。
“不过你提醒我了，”季汀若有所思：“全息游戏的人物面板还是挺有用的，可以观察一下崇竹的情况。”
说道这，他连上专家小组的视频，让他们把崇竹的游戏舱寄过来，顺便告知他们主神方才的发现。
“虫族异动……虫族信息素的问题不能继续拖下去了，既然它已经对虫族造成了影响，那就也会对人类造成影响。我们必须尽快拿出解决方案！”
专家小组这次没争论太久，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在反复讨论虫族信息素的解决方案，早已拟定了数个备用方案，只是一直没确认要执行哪个方案而已。
等局势容不得他们继续拖延下去时，他们就迅速做出了选择。
主神将文档展示给季汀，季汀飞快扫了一眼，眉梢紧皱：“这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崇竹的情况还没稳定，专家团的实验效果也不明显，目前还不能确认能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有专家道：“我跟专家团的智慧生物聊过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短时间内他们没法研究出成果。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非常阶段，行非常之事。我们认为可以冒这个风险。”
季汀：“我以为你们会更保守一点。”
另一个专家道：“保守的方案倒也有，不过我们看过崇竹最近的训练视频，如果变异只停留在这个阶段，虫族基因跟人类基因的融合确实能带来更多‘进化空间’。虫族基因全面提升了崇竹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让他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超人’。”
季汀提醒他们：“那不仅仅是虫族基因的影响，更重要的一点，是崇竹飞升，完成了二次进化，跟没有飞升的普通人相比，自然会显得变化很大。”
“这个因素我们已经考虑在内。所以说，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必须保证崇竹对虫族的影响大于人类，抢在虫族之前占据主动。
在那些散落在太空里的虫族大规模进入地球所在星域之前，确保崇竹能深入干涉它们的变异过程，绝不能让虫族对地球发起攻击，规避人类在太空中跟虫族作战的可能。”
因为真到了跟虫族正面交锋的地步，地球文明压根没有赢的可能。
虫族之所以能被称为“天灾”，就是因为它可怕的进攻性以及毁灭文明的能力，在虫母源源不断补充兵源的情况下，虫族能光靠虫海战术赢得所有正面交锋，更不要说虫族自身的战斗力相当强悍这一点了。
季汀思考了许久，才吐出一句：“我知道了，那人什么时候送来？”
“跟崇竹的全息游戏舱一起。到时候尽快安排崇竹‘穿越’。”专家小组道：“小说里的穿越是崇竹从地球到了远在太空的虫族之中，四舍五入，直接把崇竹送到虫族之中也算穿越。”
反正异常事件不按大纲继续的多了去了，专家觉得这点小小的区别压根算不上区别。
季汀眉梢微皱，还是觉得他们的方案有点太冒险。
直接让崇竹“穿越”，按照大纲文的走向，影响虫族——这短短一行字背后蕴含了太多不可控因素，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崇竹发生意外。
当然，计划里也不是没有对应的安全保障。
在崇竹抵达虫族所在区域后，他们会跟崇竹联系，远程指导崇竹之后的每一步计划；在崇竹“穿越”时，他们会派人跟崇竹一起，给崇竹提供帮手等——这绝非一场单人冒险，而是一个庞大组织在背后参与的共同冒险。
他们甚至给崇竹安排了日程表，其中包括每日体检、基因分析等等，也就是说，即使崇竹远离地球，也仍然要继续接受专家团制定的治疗方案，尽可能削弱信息素对人类的影响。
至于怎么做到远程体检和基因分析，那就涉及到智能生命和星联提供的特殊协助了。
对地球来说，这段距离称得上辽阔，但对智能生命和其他种族来说，这点距离的远程接触并不算困难，凭借智能生命的特殊存在形式，完全能来去自如。
季汀想着想着，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于是爽快的应了下来，将这个计划分享给了崇竹。
相比季汀在看到这份计划时生出无数担忧而言，崇竹对此反应平淡，只是更专注的投入到了易诺他们安排的日常训练之中。
*
在崇竹的游戏舱抵达时，“消消乐”终于宣告了结束。
它几乎演变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谁也没想到，季汀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彻底清除器轩子神识中的蓝色不明物质。
从这一点来看，乌琉出品的“迷神香”，确实有他一贯的风格，怪不得信仰侧至今仍没找到解决方案，时不时能听到神灵陨落的消息。
在洞口被堵了漫长日夜的袖珍龙成功回归神识，而昏迷许久的器轩子则从病床上一跃而起，字正腔圆的吐出了两个字：“卧槽！”
然后发现身旁除了季汀压根没有其他人。
器轩子甩着尾巴，气势汹汹：“那家伙人呢？我要弄死他！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
季汀：“你要是想找他麻烦，自己登游戏去。”
器轩子瞪大眼睛：“你怎么没给我报仇！那家伙给我下黑手！我一进门，一坨黏糊糊的东西就糊我脸上了！那玩意一糊我脸上就往我体内钻，直接进了我的神识，二话不说就把我给封死了。”
这解释起来可就太长了，季汀干脆提拉着袖珍龙，把他带到外头，将他丢给易诺。
易诺正在凑热闹，打量跟游戏舱一起来的修仙者，突然察觉器轩子的气息波动，大惊：“器轩子醒了？”
卜悬子：“什么？器轩子醒了？”
道墟子闻言急忙扭头去看器轩子：“怎么这么突然？我还以为还要一段时间呢。”
季汀对易诺道：“你给器轩子补下课，他现在有一堆问题。”
把器轩子丢给易诺，季汀将视线转向跟着全息游戏舱一起来的那两个修仙者，然后眉梢微扬，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吴煜，周海，怎么是你们？”
吴煜摊手：“我魅力值高，专家们觉得可能会有用。”
周海面无表情：“废物利用。”
吴煜替周海解释道：“他战斗经验丰富，还有狂战士这个金手指，血量越低，攻击力越高，再加上主角光环，所以派他来，生存概率高。”
主角光环……季汀无言以对，周海是有主角光环没错，但这玩意难不成还能在其他主角的主场起作用？
季汀脑海里转过这个念头，接着问道：“这事的风险你们清楚了？崇竹情况特殊，可能不会受到虫族的攻击，但你们是人类，主动去虫族之中就相当于外卖上门……”
吴煜：“我们跟专家小组沟通过了，可以的话，我们也可以接受变异。”
季汀一时哑然，舌头突然不见了踪影，停顿半晌才重新找回来，然后下意识的道：“这也太……”
话出口了一半，就没了声音，他该说什么呢？太危险？太鲁莽？太冲动？
但接受这个计划这件事本身，不就是最危险的安排吗？
见季汀不知道该说什么，吴煜失笑：“怎么露出这副表情？好像我们在自寻死路一样。”
他笑弯了眼睛：“我们看过崇竹的训练视频了，就跟超级英雄一样，而且听说，变异还送飞升大礼包，还省得我们按班就部的苦学了——多划算。”
就连周海都语气平平的道：“主神空间本来就能兑换其他血统，只不过在主神变成全年龄向之后，这个功能暂时下线了，我们之前兑换的特殊血统和能力也跟着消失了而已。”
所以他们对变异并不陌生，只是之前称得上可控安全，而这次不太可控且具有一定危险。
见季汀仍没释怀，吴煜叹了口气：“这么危险的事，我们还是通过选拔才选上的，竞争相当激烈，要不是刘大明的金手指具现化成了实物，没法发挥出百分百的实力，我们还不一定能脱颖而出呢。”
季汀突然释怀了。
英雄从不只有一个，愿意为人类、为祖国牺牲的，也从不只是某个人。
第133章 虫族来袭10
吴煜和周海的到来，受到了专家团的热烈欢迎。
他们对崇竹的研究实验已经陷入困境，虽然在积极尝试各种可能，但这更像碰运气。
而周海和吴煜给他们提供了另一种实验思路
因为他们手上没有“虫族信息素散发器”，所以周海和吴煜他们的变异没法像崇竹那样，而是必须受到外力影响——也就是通过专家团的帮助，在他们身上复原虫族基因跟人类基因结合的过程。
这当然存在风险，但由于并非出自乌琉的手笔，所以专家团能更可控的掌握整个过程，不让吴煜他们陷入基因混乱的未知状况中。
只不过这样一来，吴煜他们的变异程度自然也不可能像崇竹那样深入。
“我必须遵守星际公约，”光球语气郑重：“不能恶意修改智慧生物的基因，影响文明进程。即使对方是自愿的，也必须确保基因的完整性，确保不会对文明延续造成深入影响。”
扑棱蛾子在一旁补充：“也就是说，我们最多只能尝试轻微可控的基因改造，让他们具有部分虫族特性，但这种改造就跟曾经非常受欢迎的‘基因美容’项目一样，可控、可逆且无法长久。”
听到这，季汀插了一嘴：“无法长久的意思是？”
“时间一长，这种基因改造就会退化。”光球嘀咕了一声：“这个美容项目有段时间很受欢迎，不过后来智慧生物就去追捧机械改造了。”
小黑点组成了文字。
{机械改造比基因改造更安全，它的影响更可控，而且不会遗传，对文明延续不会造成影响，再加上机械体改造的选择范围更广阔，技术更成熟，后遗症更小……}
“得了，知道你是机械改造的专家，别吹捧自己了，”圆滚滚从周海皮肤上渗透出来，没好气的打断小黑点的话：“我看过了，他的基因很稳定，身体素质也不错，而且有修仙基础，做基因改造没问题。”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季汀还是给周海跟吴煜他们安排了飞升套餐。
除此之外，他对周海和吴煜他们的变异也有一些小要求，当然，这些要求基本都是针对专家团的。
虽然周海他们都做了牺牲的准备，但没到必要时刻，又何必如此？
所以，季汀毫不客气的给专家团提出了一堆要求，让他们制定详细且完整的“基因变异”计划，每个步骤都要有对应的解释，保证最终的效果。
专家团对此很是有意见，觉得季汀作为非专业人士，很难看懂他们制定的治疗方案和改造计划。
季汀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就把这事丢给诺亚了。
诺亚最近一直很忙，虽然智能生命能多线操作，但实在太忙的时候，难免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有所疏忽——所以季汀最近都没怎么见到他。
不过这不妨碍他给诺亚增加新的工作，毕竟智能生命嘛，不压榨白不压榨。
季汀说完基因改造这事后，八卦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虫族异动。我在忙着搜集它们前进的路线，汇总虫族的情况。”诺亚摇头道：“肯定有虫卵孵化了，目前异常的虫族数量比之前记录的多了不少。”
“我记得几十年前星联还组织了数十个文明对分散在太空各处的虫族进行围剿，减少它们的数量，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冒出来这么多了。”
诺亚的表情并不轻松，虫族是被评定为“天灾”的危险生物，一旦死灰复燃，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灾难。
“星联跟我们是同一个意思，最好能一次性解决虫族这个问题，所以他们很赞同崇竹跟虫族深入接触的这个计划。”
季汀凉飕飕的道：“换了我，我也很乐意看别人去送死，反正他失败与否，都跟你们没关系。”
诺亚：“需要我向你提交专家团每人每日的雇用费用吗？除此之外，地球的专家小组还向星联提供了一份援助申请，清单上包括且不限于全息游戏运行能源、专家团的实验器材和费用、远距离跃迁技术等等……”
拿人手短。
季汀咳嗽了一声，变脸变得飞快，恍若方才凉飕飕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天真”的问诺亚：“专家小组是用什么名义要的远距离跃迁技术？”
诺亚：“为了方便后续派人去遥远的虫族聚集地协助崇竹。”
季汀一本正经：“这确实是正事！不能因为咱们这点小事，耽误为智慧生物解决虫族这个心头大患的正事。”
说道这，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不过这样一来，之前那个谣言应该没什么可信度了吧？我们连这些东西都要星联赞助，怎么可能是神灵陨落的幕后黑手呢？”
诺亚觉得季汀太不了解太空里的智慧生物。
“大家只会觉得你们这是为了向星联要钱而巧立名目。这是惯例，谁没从星联那里薅过羊毛？”
一旦出现天灾人祸，就是某些文明向星联要钱的好时机了——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文明加入星联？自然是因为有摆在眼前的好处。
不过星联也不完全是冤大头，对类似的要求审核非常严格，批下来的钱数额都掐的十分精准。
地球文明的情况特殊，加上如果真能解决虫族，意义非凡。所以星联给钱给的格外爽快。
季汀想起了让他不解了许久的问题：“星联的钱是从哪来的？它不是公益性的联盟吗？”
“星联会给刚迈入宇宙的文明提供帮助，引导他们熟悉这个宇宙。在这个过程中，帮助他们发展旅游业和服务业，建立星际跃迁点、交通中转站等等，而作为报酬，星联会从旅游业的入境费中收取税费，包括交通中转站，除此之外，星联还会给这些文明发放长期贷款，以支持该文明建设家园。”
季汀明白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怪不得星联这么有钱。
诺亚话锋一转：“除此之外，我还在跟进信仰侧那边的情况，确保事态恶化时，我们能掌握一手消息。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忽视任何不起眼的小事，都有可能会成为大厦崩塌的契机。”
季汀赞同他的谨慎，毕竟那玩意是乌琉出品，考虑到乌琉反智慧生物的倾向，谁也不敢笃定迷神香会不会在哪一天突然扩大传染对象的范围，不再局限于神灵之中。
他热情的跟诺亚分享了“消消乐”的经验，为信仰侧解决迷魂香提供思路，并让体验过迷魂香的器轩子发表感受。
相比季汀对迷魂香的形容——非常难缠，非常顽强，数量非常多这一点，器轩子的亲身体验更有参考价值。
“它不仅在渗透我的神识，而且还在试图将我的神识转换成蓝色不明物质。它最初只有一小点，但随着它跟神识接触的时间越来越久，数量也就越来越多。”
器轩子表情严肃：“如果不是我的神识足够辽阔，它早就能完全转化成蓝色不明物质了。”
诺亚：“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神灵迅速陨落，但器轩子却只是昏迷不醒的原因。正神的神格跟远古圣人的神识不一样，神格由信仰凝聚而成，一旦被入侵，很容易被污染。”
所以季汀能花那么久的时间去清除器轩子神识中的蓝色不明物质，但没法花那么长时间去清除神灵神格中的蓝色不明物质。
因为季汀“消消乐”的速度赶不上迷神香污染神格的速度。
讨论就此告一段落，将吴煜他们的“基因变异”计划丢给专业人士后，季汀的注意力挪回到了崇竹身上。
对地球之外的文明来说，“基因美容”并不困难，吴煜他们的选择相当安全，专家团不可能给他们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基因修改”，相当于“基因美容”的变异不仅可控而且可逆，甚至不是永久性的。
归根到底，崇竹仍然是唯一一个直面“虫族信息素散发器”威胁的存在。
再加上专家团直言目前的治疗已经陷入了困境，所以随着吴煜他们一起到来的全息游戏舱有了用武之地。
季汀让崇竹进了游戏，他在后台拉出崇竹的人物面板，全息游戏忠实的给出了详细的特殊天赋和当前状态。
特殊天赋：{平衡}、{虫族信息素}、{人类信息素（未完全解锁）}
当前状态：{基因进化中}、{虫族特征化}、{基因不稳定}、{意志坚定}
其中{虫族信息素}的解释是：能持久性的对虫族造成基因影响，迷惑虫族认知。
而{人类信息素}的解释则是：能持久性的对人类造成基因影响，迷惑人类认知。
季汀点了下括号里的未完全解锁这行字，下方浮出一行小字——由于处于基因不稳定状态，该特殊天赋尚未满足解锁条件。
看完人物面板，季汀将这些内容转告专家团和专家小组，众人松了口气。
他们最担心的莫过于“虫族信息素散发器对人类的影响”，虽然专家团一直在做实验、修正治疗方案，尝试降低虫族信息素对人类的影响，却始终没给出一个笃定的回答。
而现在，借由全息游戏，他们对崇竹的情况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也确认了专家团这些天的忙碌并非白费，他们确实对崇竹的情况造成了积极影响。
“虽然乌琉是天才，但你们谁又不是天才？不要妄自菲薄，我觉得你们再努力一下，就能攻克这道难题了。”
季汀鼓励专家团再接再厉，最好能将目前的状态持久保持下去。
而专家团则对全息游戏生出了兴趣，在了解到全息游戏具有部分真实属性后，专家团找到季汀，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治疗方案。
季汀认真听完，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想象力的匮乏。
“你是说，在游戏里进行模拟治疗？这能做到吗？游戏里的模拟治疗有参考价值吗？能起到相同的效果吗？”
“我们跟诺亚讨论过了，以《全息乐园》中游戏世界的完善程度和真实性来说，只要有整套仪器和设备，就能进行治疗方案。不过以游戏里目前的科技状况，无法提供全套实验仪器。”
光球认真的回答季汀的问题：“既然游戏的真实性跟现实别无两样，那游戏里的模拟治疗自然也有参考价值。当然，你不能指望游戏里治好了，现实中就能不治而愈——游戏对现实的影响没有这么大，但如果游戏里的治疗成功了，那我们完全可以在现实里重复治疗方案。”
扑棱蛾子拍打着翅膀道：“换句话说，全息游戏简直就是一个最佳的实验室。因为游戏的特性，即使实验出现问题，也可以再次复活，不用担心手术失败带来的连锁反应，那我们能尝试的治疗方案就多了去了。”
小黑点组成了文字。
{我这应该推广给所有智慧生物！这是足以造福无数智慧生物的好事！}
季汀总觉得全息游戏在外星人中的定位似乎越来越不对了。
这游戏本就没多少外星人认真参与剧情，现在都发展出全息版实验室的功能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发现确实改变了专家团原本的研究困境，给他们提供了更多实验方向。
崇竹排得满满当当的日程表中，多出了一个“全息游戏”。
但在这个完美的模拟治疗计划开始之前，他们首先得解决一个问题——全套实验仪器从哪来？
这不是手术刀之类能轻松仿造的实验仪器，而是在太空中都算得上最先进的实验设备。
换句话说，游戏世界想要仿造出这些设备，起码得先点亮地外文明的科技树，其中要克服的科技屏障数量之多，足以让智慧生物花上数十年的时间——而且还是在能抄袭现实中原有科技的前提下。
这个问题从专家团手中抛到季汀面前，由主神终结。
【你是游戏的程序员，直接在后台写段代码不就行了？想要什么样的实验室不都易如反掌？】
主神狐疑的盯着季汀看【不会是你太久没关注全息游戏，所以忘记自己还能开挂了吧？】
季汀心虚的咳嗽了一声，问诺亚要了一段代码，然后在游戏里新建文档，默写代码。
一幢设备齐全的实验室拔地而起，伫立在百废待兴的游戏世界之中。
*
论坛。
《策划又抽风了？》
【楼主：亏我前几天还夸策划终于知道给玩家发任务，设计隐藏剧情了，结果还没保持两天呢，策划就又抽风了？
{截图}{截图}
我都怀疑这策划是半路出家，连这游戏之前的剧情都没看过。这明明是灾后重建的剧本，他居然一拍脑袋搞出了个一看就超级先进的实验室？这剧情直接就崩了，还能不能玩了？】
【强烈要求辞退不干活的策划和运营，放着让我来！】
【在工位上牵头狗都比策划干的好，这玩意画风格格不入，玩家的游戏体验直接就没了。】
【好不容易觉得策划改邪归正了，结果扭头就搞出这幺蛾子。】
【叫你们之前在论坛吹策划，现在报应来了吧，就这游戏的策划和运营，我跟你们说，绝对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看，不然他们还真以为自己很机智呢。】
【你们别瞎说，我觉得策划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这建筑这么突兀，傻子都知道不对劲。说不定是隐藏剧情呢，之前论坛里不还夸策划任务发的好，剧情设置的合理，很有代入感什么什么的吗？】
【我随便一夸，他还当真了？这能是隐藏剧情？游戏设定里大陆上压根没点亮科技树，这么高科技的实验室凭空出现，策划还能圆上？他要能圆上，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他踢。】
【……楼上你是不是忘记游戏上次更新了什么？科学怪人那么大的四个字你忘了？我觉得真有可能是隐藏剧情。虽然大陆没点亮科技树，但那个特殊NPC之前不是提到了实验室什么的吗？大概率这个实验室跟那个特殊NPC有点关系。】
【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像乌琉这么特殊的NPC，他到底算是反派boss还是啥？每次我一跟乌琉接触，游戏就给我跳提示，让我注意财产和人身安全……】
【乌琉没亮血条，而且还有那么多特殊剧情，我怀疑他是开启新版本的关键NPC！】
【这谁不知道啊，问题是谁见过一旦跟乌琉的好感度超过30点，就直接被踢下线这种骚操作啊？还美其名曰‘反诈骗系统’，这不明摆着不让玩家刷乌琉的好感吗？】
【习惯就好，这游戏搞骚操作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集体掉线那事不也连个解释都没有吗？】
【不让玩家刷乌琉的好感，我觉得是因为乌琉的立场，他不是混乱邪恶吗？】
【说起这个，我又想吐槽了，谁见过一跟NPC接触就跳出提醒，说这个NPC的立场属于混乱邪恶，非常疯狂，不建议过多接触的？你不建议过多接触，那你倒是别把这个NPC放出来啊。】
【所以这NPC身上一定有关键剧情！论坛里不是有大佬试了好多方法吗？想成功把好感度刷到三十点以上，就是一直没成功而已。】
【乌琉身上的任务确实不少，但全是些抓猫逗狗的小事，到现在都没玩家转职科学家呢，我怀疑我们找错方向了。】
【难道这个实验室的出现是来自策划的提醒？告诉我们开启科学家职业的正确方式？】
【我觉得那应该不是正确方式，刚有人发帖了，说是接到了跟随任务，跟着乌琉一起去了实验室，结果连门都没进，就打起来了。】
【真的假的？谁跟谁打起来了？】
【乌琉跟实验室里面的NPC，哦，还有一个玩家，那个玩家打的最凶，听话音好像是他俩认识。】
【乌琉跟玩家认识？靠！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早有玩家刷出转职任务了？这个玩家居然瞒着没说！我说大家尝试了这么多办法，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合着是有人故意隐瞒。】
【给个坐标，我这就过去！】
*
游戏里异常热闹。
专家团在游戏里进行模拟治疗方案，就注定他们会跟乌琉产生交集。
果不其然，实验室才刚出现，乌琉闻着味就来了——还带了一堆跟屁虫，全是接了任务消耗乌琉精力的玩家。
“真让人怀念，”乌琉盯着格格不入的建筑看了几秒，道：“在这里见到实验室可不容易。”
他就像最彬彬有礼的客人，敲响这幢建筑的大门——然后迎来了崇竹的攻击。
崇竹早已知晓前因后果，但在见到改变命运的罪魁祸首时，仍然遵从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意愿，扑上去发挥自己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对乌琉进行了一番拳拳到肉的殴打。
乌琉没有反击，等崇竹打的差不多了，才脱离那团软肉，依附到一旁的石头上，跟崇竹道：“原来是你啊。”
他扫了眼崇竹腋下生出的巨大镰刀，笑意愈发浓郁：“看来虫族基因跟人类基因结合的不错，我很高兴。”
崇竹一镰刀把那具软肉彻底切成两半，过分激烈的情绪才从他身上消失。
他没跟乌琉沟通——不管是专家小组还是季汀，都曾提醒过他，跟乌琉对话毫无意义。
无论是愤怒、仇恨还是痛苦都只会成为乌琉的战利品，给予他扭曲的满足感。
见崇竹面无表情的转身，乌琉不紧不慢的道：“这个实验室就是给你准备的，不过我觉得它也挺适合我的。”
没有实验室极大限制了乌琉的发挥，但现在，一幢设施齐全的实验室就摆在他眼前。
乌琉朝实验室的方向飘去，准备依附到实验室上。
“那些外国玩家又来了！”
“他们动作也太快了！不是前些天才停战吗？说好了，这个月乌琉归我们的！他们不是想违约吧？”
“他们好像不是冲乌琉来的，是冲着新出的实验室来的。”
“他们好像接到了任务，说要维护实验室的安全……”
“实验室受到威胁了吗？这不好好的在那吗？”
“什么任务？让他们分享一下，大家一起做啊！同住地球村，这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意识都没有吗？”
“分享了，诶？乌琉脑袋上怎么冒出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靠！这任务里的威胁就是指乌琉！”
“等会？乌琉终于亮血条了？”
“亮个屁的血条，你没看任务备注上写着乌琉存在形式特殊，具有永生特性吗？”
“所以，这意思是，杀不死，让我们想办法把他带走？但乌琉现在无影无踪的，我们怎么把他带走？”
就在玩家们议论纷纷时，乌琉已经靠近目标，准备依附在实验室上——然后被弹开了。
他面前跳出了一个冷冰冰的系统提示。
【该建筑禁止任何生物附着。】
乌琉微微一愣，很快反应了过来：“他又作弊？！”
这不是他第一次目睹季汀作弊，在之前的接触中，乌琉亲眼看到过对方能作弊到什么地步——他被困在全息游戏里，就是对方的手笔。
所以乌琉迅速接受了现实。
乌琉对崇竹道：“那就帮我向他问声好吧，外面的世界现在应该挺热闹的吧？希望他能欣赏这个热闹。”
听见乌琉的话，崇竹脚下一顿，翘了翘嘴角：“也希望你能欣赏这个热闹的世界。”
伴随着他的话，讨论出结果的玩家一拥而上，人群层层叠叠，源源不断，乐此不彼的尝试无数可能，试图将乌琉从摸不着看不到的状态中脱离，然后继续那些千奇百怪的任务。
乌琉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他被困在了无法逃脱的囚牢中，成为了这群愚蠢生物们的乐子。
第134章 虫族来袭11
“游戏舱得带吧？”问题出口，吴煜自己给出了回答：“必须得带，之后还得靠它来进行模拟治疗呢。”
“人参果也得带上，这对身体好，说不定能对崇竹有什么帮助呢？”
自言自语到这，吴煜终于将视线从物品准备清单上挪开，落到了抱胸靠墙的周海身上，毫不客气的指挥他：“周海，你也别闲着，虽然盘古能帮忙整理，你好歹也搭把手。这样，你去把崇竹的全息游戏舱装进储物袋里吧……哦，对了，把咱俩的游戏舱也带上，说不定到时候用得上呢。”
吴煜停顿了下，思维发散到了奇怪的地方：“要不，多带几个？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到时候能靠全息游戏腐化虫族？”
周海用“看傻子”的目光注视着吴煜，懒得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
但吴煜思考的很起劲：“这游戏这么好玩，又有那么辽阔的世界设定，虫族不是喜欢抢地盘吗？那在游戏里抢不也一样吗？”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到时候可以试试，你记得多带几个游戏舱。”
周海这才认真了起来：“你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在季汀的影响下，再匪夷所思的想法都有变成现实的可能。”吴煜摊手：“连主神都在全息游戏里当策划了——换成当初，你能想象得到这个结果吗？”
如此强有力的证据说服了周海，他转身离开房间，准备去收拾全息游戏舱。
而吴煜则继续往出行清单上添其他东西，确保他们此次的“冒险之旅”准备充分。
事实上，他们目前的准备已经充分的有些过头了——不止全息游戏舱，光武器装备就带了一个储物戒，更别说其他物件了。
科技改变生活，将这句话里的“科技”改成“仙家手段”也是同样道理。
储物戒作为随身空间，能装的东西太多，只要他们想的够多，完全能让此次旅行变成郊游般轻松。
而吴煜他们之前做的心理准备更是早就失去了用处。
他们并不是来做孤胆英雄的，恰恰相反，他们背后有足够庞大且强有力的支持者。
想到这，吴煜看了眼崇竹。
崇竹站在门后，竖起耳朵偷听一殿之隔的那场对话。
其实算不上偷听，隔壁的争论声音量不小，即使离大门有点距离的吴煜也能清楚听到季汀的争辩。
吴煜叹了口气，这就是“准备过于充足”的另一个原因了——季汀打算跟他们一起去。
这个要求理所当然的得到了专家小组的一致反对，理由还是那些：危险，不安全，如果发生意外等等。
为了说服季汀，专家小组从各个角度分析了吴煜他们此行的安全保障，用来证明这个计划没有危险到需要季汀冒险的地步。
不过如果这些反对意见有用的话，那现在他们也就不会在隔壁吵翻天了，季汀坚持他的想法，以至于对话僵持到了吴煜他们准备出发的前夕，双方仍未达成一致。
而就在吴煜脑海里飞快闪过这些念头时，一殿之隔的对话声再度清晰的传到了他耳边。
是季汀的声音。
“……你们说的都没错，但既然此行非常安全，那我去一趟就更没什么问题了……”
“我知道你们这的意思，但如果我今天要为了‘安全’，而让其他人替我承担风险，那明天我是不是要为了‘安全’，看着更多人牺牲？”
“这不是我们的初心，也不是异常事件应对小组成立的原因。对异常事件来说，我很重要，但对崇竹的亲人朋友来说，崇竹难道就不重要吗？对认识吴煜周海的人来说，吴煜他们难道就可以被轻易舍弃吗？”
“谁没有父母？谁没有朋友？”
“我很重要，那些千千万万的人也一样重要。如果真出现了危险，那至少我会活下来，而其他人却不一定。”
“跟死亡的重量相比，我的冒险也称不上鲁莽。”
“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成为安居后方的定海神针，用他人的牺牲来建设我们的理想。”
吴煜再度叹了口气，收回注意力盯着物资清单看了半天，也没动笔。
他知道，专家小组阻止不了季汀，就像这个世界阻止不了殉道者的出现一般。
事实上，他跟周海都赞同专家小组的意见，季汀对C国、对地球的作用无人能取代，如果可以，他们更愿意牺牲自己来保证季汀的绝对安全。
问题是，季汀不接受这种可能。
熟悉的文字在眼前晃悠，吴煜的念头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他想起了主神之前提交的某份文档里的一段话。
【季汀笔下的主角都具有强烈的自我牺牲精神，这无疑投射了作者潜意识里的某种认知。】
“东西不够。”
正在走神的吴煜猛的回过神，看了眼门口的周海，反应过来他方才说了什么，不解：“什么东西不够……游戏舱？这不应该啊，游戏舱不是我们造的吗？”
他满脸怀疑的道：“是不是你要的太多了？不用那么多，带上几个就行了……”
周海面无表情：“主神说，就算是几个也没有。”
吴煜疑惑的对着空气喊道：“主神？什么情况？仓库里连多余的全息游戏舱都没有？”
主神在半空中弹出屏幕。
【别说仓库里了，游戏舱的生产订单都排到好几个月后了，照这个趋势下去，排到明年也不是不可能。】
成功说服了专家小组的季汀一出大殿，就看到了这行文字：“怎么回事？我们不是一早就把生产线外包给其他文明了吗？之前还因为他们生产速度太快，把仓库都堆满了……”
话还没说完，季汀自己反应了过来：“订单数量太多？供不应求？”
【全息游戏舱卖的太好。全球公测导致全息游戏舱的生产压力重了许多，再加上外星订单突然增多，目前的生产线不够用，专家小组之前在讨论再挑几个合适的文明签订全息游戏舱生产线的事呢。】
【但还没商定具体的人选，所以堆积了一大堆订单。我的意思是，你们别想从我这拿走一台全息游戏舱！这都是客户定好了的。】
季汀若有所思：“那咱们得赚疯了吧？”
说起这个，主神神神秘秘的弹出小屏幕。
【钱赚的快，花的更快。太空探索计划拿了一大笔预算，现在正发展的如火如荼，好几个宇航员预备役都开飞船去探索周围的星球了，更别说那个建设基础设施和资源开发点的提案了，小蓝已经在人类无法生存的星球上逐步建立无人自动开采点了。】
【再加上国内最近大手笔的推广清洁能源、魔法走进课堂、无限轮回app，哪个不是吞金兽？又不能指望它们赚钱。】
【哦，对了，不是还成立了人类命运共同体吗？还得援助国外落后地区的建设，帮助推广魔法和基础设施……】
季汀听着主神一嘴一个“我们”，发觉主神似乎真没意识到他此刻俨然就是一副当家主妇的面孔。
不过说归说，季汀真下手时也没留情，楞是从主神那里扣出了几个全息游戏舱作为备用。
解决全息游戏舱的问题后，季汀又将视线转向吴煜他们，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萌生了新的疑惑：“不是变异了吗？怎么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吴煜撩起袖子，给季汀介绍自己胳膊上那一小块硬壳：“这是虫族基因的影响。”
季汀比划了下，那块硬壳只有硬币那么大，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皮肤病，压根联想不到变异这个词——超能力都比它像变异。
他又将视线转向周海。
周海偏头，给他看自己耳朵旁的小小触须。
季汀再度比划了下，这触须就跟汗毛差不多长，要不是季汀看得仔细，都分不出它是根触须。
季汀深刻怀疑起了变异的效果：“这靠不靠谱啊？虫族不至于瞎到连人跟虫都分不清的地步吧？”
“专家团说虫族靠嗅觉和感知来分辨同类，没有虫母的影响，它们就像一盘散沙，野性大于人性，更多的是依靠本能，而非理智。”
“按照专家团的介绍，虫族的情况跟虫母有着密切联系，作为所有虫族的‘母亲’，虫母会选择性的调整虫族的进化方向，以适应不同的极端环境，发挥虫族的战斗力。”
“这让虫族变得更难对付，也同时给虫族留下了弱点，虫母就是它们的大脑，一旦虫母死亡，虫族就会陷入混乱，失去方向。”
季汀听得津津有味，见吴煜停下了话，追问道：“那在上一代虫母死亡之后，下一代虫母是怎么出现的？”
“这部分资料不多，目前公认的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从上一代虫母留下的虫卵中自然诞生，一种是通过跟其他虫族竞争从而演化出新的虫母。”
季汀眉梢一皱：“星联没想过彻底清除虫族留下来的那种虫卵，从根本上扼杀虫母出现的可能？”
诺亚的身影从一旁浮现：“当然想过，而且也尝试过。但虫卵分散在太空中的各处，又具有极强的生命力，能在各种极端环境下生存，再加上一定的伪装，导致我们无法确认所有虫卵的位置。所以星联在太空中扫荡了许多地点，也没彻底清除虫卵。”
诺亚：“不要小瞧智慧生物延续种族的本能，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确保种族延续，更何况是虫族这种生命力顽强的‘天灾’。”
气氛稍微有些沉重，诺亚话锋一转：“那些因为虫族信息素而聚集起来的虫族，没什么威胁——我们之所以没对他们采取行动，主要是为了给崇竹制造机会，深入影响虫族。”
诺亚将视线落到崇竹身上，继续道：“你眼下在虫族眼里就相当于半个虫母。如果虫母在，那你自然没有发挥的机会，但眼下虫族没有虫母，也就是说，你可以在虫族中扮演这个角色，通过虫母对虫族的特殊影响，干涉虫族的进化方向……”
说道这，诺亚停顿了下，视线挪回到季汀身上：“当然，我们的建议是，最好将所有虫卵跟虫族聚集到一起，然后集中毁灭，确保虫族就此灭绝。”
“但考虑到崇竹目前的基因还不稳定，不一定能将所有虫族和虫卵聚集到一起，再加上如果虫族聚集的数量过多，容易出现群体效应，反过来影响崇竹。所以后续计划要怎么继续，得看崇竹抵达了虫族聚集区域后的情况。”
于是，做好出行准备，确认了此行的目标之后，季汀他们一行人正式出发了。
宇宙飞船驶入太空，接受过飞船驾驶员训练课程的周海和吴煜轮流开飞船，崇竹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日程表里没有空闲时间，就算是在飞船上，也得抓紧时间补课。
无所事事的季汀忏悔了两秒，去全息游戏里看乌琉的乐子了。
*
浩瀚太空中，形态各异的星球零星散落，飞船从中穿梭而过，渺小的宛若沙尘。
虽然出发前，诺亚就提醒过他，大批虫族聚集的区域离地球很远，但自从迈入太空之后，季汀对距离远近的概念产生了一定的模糊。
所以在飞船飞了数天之后，他才意识到了诺亚所说的“很远”到底有多远。
远到季汀已经无聊到开始研究虫族聚集地的实地照片了。
这些照片由诺亚提供，清晰度相当高，不用PS就能直接充当某些游戏的插画——因为它真的相当震撼。
在广阔无垠的太空中，无数造型奇特的节肢类生物密密麻麻的聚在一起，后方的星球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黑，一眼望去，照片里大半的空间都被虫族占据，堪称铺天盖地。
这些造型奇特的虫族，有的像是巨大的堡垒，黑压压的停在太空之中；有的则双臂长有镰刀，脑袋是一个巨大扭曲的触角；有的身披坚硬的虫甲，八字触爪在两侧闪烁着锋利的光芒；有的生有巨大口器，身体披着一层茸毛，蜷缩成一小团，比例失衡……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虫族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一个个长得全都在挑战人类审美底线。
至于人形？更是想都别想。它们身上更多的是各种虫类的特征。
季汀感慨万分：“幸亏你的变异是由人类基因主导的，不然要是长成这样……”
崇竹深以为然，虽然他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但如果真变成这个模样，那这个牺牲未免太大了——还不如死亡痛快呢。
吴煜的声音从广播中响起：“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
这个通知就像一个序幕，随着他们跟那些东西的距离越来越短，照片上的场景化作现实，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吴煜倒吸了口气，在广播中道：“不是说虫族只聚集了一部分吗？怎么会那么多？难不成所有虫族都在这几天里赶到了这里？”
“这只是一部分，”季汀眺望观景台外黑压压的生物：“诺亚的意思是，目前这批虫族的数量算不上多。”
所以他们才更难想象“算得上多”的虫族聚在一起究竟会是什么场景，只能说，不愧是被称为天灾的存在。
吴煜：“你看到后方那几个星球了吗？那些星球上应该都是虫族。”
周海皱着眉道：“它们具有在太空中生存的能力。”
吴煜道：“虫族的生命力很顽强，能在太空里生存很正常。”
周海眉梢紧皱：“怪不得会被称为天灾。”
大部分智慧生物，都无法在太空中生存，他们更习惯战争发生在地表上，如果发生在太空，那也应当是武器跟武器的交锋，星舰跟星舰的对战。
而虫族不一样，它们铺天盖地，席卷一切。
伴随着飞船的靠近，黑压压的虫群产生了些许骚动，恍若被惊醒般，乌云朝他们的方向落了过来。
这一幕的威慑力太强，吴煜下意识的降低了飞船的速度。
“季汀，你没有虫族基因，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在出发前，吴煜他们没担心过这一点，不管怎么样，“天枢”的强大毋庸置疑。
但见到了这片“乌云”后，吴煜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季汀的安全比他们三个人加起来都重要，他必须保证对方的安全。
季汀十分平静：“能发生什么意外？我倒觉得，它们是来迎接虫母的，你继续往前开。”
吴煜操作飞船继续前行，飞船朝着“乌云”的方向迎了上去，眼看就要“撞”上了。
季汀：“你们不能在太空环境下生存，最好找个星球作为落脚点。”
飞船跟“乌云”相遇，没发生碰撞事故，虫群让开了一条路，密密麻麻的围着飞船，裹挟着飞船降落在了最近的星球上。
在虫群围上来后，吴煜的驾驶视角被乌泱泱的虫族挡得严严实实，压根没法开，所以也可以说是虫群把飞船迫降在了星球上。
降落在星球上之后，季汀他们才清楚这些星球为什么蒙着一层黑。
因为聚集在星球上的虫族数量实在太多，覆盖了星球原本的模样。
季汀给吴煜他们递了个视线，让他们待着别动，自己走出飞船，跟围在飞船外的虫族打了个照面。
外形奇特的虫族歪了歪扁扁的脑袋，触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分辨季汀的情况。
现场响起络绎不绝的窸窣声，虫群围了上来，一个个长相可怖的生物塞满了季汀的视线。
它们没发起攻击，也没让开路，围着季汀好似陷入了难题，每个虫族脑袋上的触角都在轻轻颤动。
季汀意识到，这可能是虫族之间的交流方式。
他感知了下这颗星球的情况，确认它无法提供氧气后，给吴煜他们做了个手势，然后径直朝前方走去。
围着他的虫族下意识跟着他挪动，维持着包围的姿态，朝前方挪动了数米。
季汀看到了这个星球的具体情况，紧皱着眉，又对吴煜他们做了第二个手势。
“这个手势什么意思？”正在穿戴宇航服的吴煜下意识的道。
周海从储物袋里摸出飞剑，又将飞行类装备递给吴煜：“没有站立空间。”
“怎么会没有站立空间？”吴煜接过那道符篆，往自己脚上一贴，又去帮崇竹把翅膀从宇航服里拉出来，然后道：“没有氧气不奇怪，但这个星球按理来说，应该存在大陆……”
吴煜确认了宇航服里的通讯设备能正常使用后，才慢吞吞的朝飞船外走去。
结果他脚下才一动，崇竹就蹿到了他面前，抢先走出了飞船。
簇拥在飞船旁的虫群产生了骚动，骚动以崇竹为原点，不断扩散，影响这片区域内的所有虫族。
先是大批量的虫族试图靠近此处，但很快，秩序出现了，数只体型庞大的虫族从上方接连落下，将原本挤在飞船旁的虫群挤到最外围，然后试图将崇竹带到其他区域。
慢了一拍才走出飞船的吴煜见状，连忙伸手，才刚伸出手，巨大爪钩倏忽而至，发出破空声。
所幸吴煜手缩的快，才没一下飞船就变成残疾人。
吴煜察觉了不对劲，周围的虫族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这不是打不打的过的问题，是压根没法打，本能让他颤栗、让他恐惧。
周海背后的飞剑不住颤动，发出龙吟声，警告着主人，此处十分危险！
见体型巨大的虫族试图裹挟崇竹，季汀转身回了飞船舱门前，将崇竹拽到自己身后。
方才还毫不犹豫飞出爪钩的虫群见状，踌躇了下，触角动的愈发频繁了，但它们没发起攻击。
吴煜松了口气，又觉得本就该如此。
周海拽了下他，朝不远处的地面示意了下。
吴煜目光一凝，终于明白为什么季汀会说没有站立空间了，这个星球确实存在大片陆地，但虫族的到来摧毁了一切。
数量如此多的虫族所需要的食物是一个天文数字，而在当前状况下，能给它们补充能量的，也就只有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星球了——至少智慧生物会跑，但星球跑不了。
而虫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它们被称为“天灾”的原因，它们甚至能“吃掉”星球。
这个星球还没被完全吃掉，它只是被啃得坑坑洼洼，那些坑异常的深，压根没法落脚。
在吴煜心神剧震时，崇竹忽而低声对着通讯器道：“我好像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
“它们说，虫母很弱，但虫母的保镖很强。”
说完后，崇竹迟疑了下，补充道：“那个词应该是保镖的意思，它们的沟通很意识流，没有语言那么精准，更接近于模糊的情感表达。”
这也证明了虫族的智慧化程度不高这一点。
闻言，吴煜脱口而出：“这么说的话，那它们岂不是很好骗？”
第135章 虫族来袭12
“野兽的直觉未必比言语更弱。更何况，就算它们很好骗，”季汀环顾周遭乌泱泱的虫群：“你又能从它们身上骗到什么？”
那可太多了，虫族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宝藏。
吴煜脑海里浮出数个想法，连带着看着虫群的视线都不对了起来，那些丑陋可怖的外形在他眼里变成了威风凛凛的模样。
虫族惊人的战斗力，如果能跟发展不均衡的地球文明相结合，那完全能解决专家小组担忧了许久的难题。
地球的科技太过落后，要想在短时间内追上宇宙文明的科技水平，简直是痴人做梦。
而科技落后，也就意味着，他们对地球周边的太空开发进度会同样缓慢，对太空开发的进度缓慢则意味着地球的周边防御能力将会持久的落后其他文明。
这就意味着，地球的自保能力相当脆弱，就像一叶扁舟，经不起任何风浪，一旦出现类似“神战”之类的正面冲突，就只能指望季汀来解决，就像在走钢丝桥，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既然短时间内无法将科技水平提升到足以自保的地步，那他们的思路自然就落在了其他地方。
所以，之前又是塑造神秘文明的强大形象，又是让季汀出手威慑其他文明，在宇宙中推广全息游戏增加智慧生物对地球文明的好感等等……诸如此类的偏门歪道一个接一个，所求的也不过是尽可能增加地球文明的抗风险能力，避免一朝倾覆的可能。
但这种小伎俩一旦遇上真正的威胁，用处也不大。
如此一来，也就怪不得吴煜在意识到虫族“好骗”之后，立马生出想法，打起了虫族的注意。
季汀能猜到吴煜在想什么，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没说出口，而是朝坑坑洼洼的星球表面投去视线，提醒道：“不管想从它们身上获得什么，首先要填饱它们的胃口。”
“不然你以为，虫族为什么会被称为天灾？”
吴煜的视线落在几乎被啃成空壳的星球上，立马清醒了过来，虫族在他眼里立马又变回了丑陋可怖的模样。
周海对他们的对话不感兴趣，他打量完附近的虫群，若有所思：“虫族内部应该存在更详细的岗位划分，例如拱卫虫母的护卫、寻找食物的雄虫之类的存在。后来那批虫族，明显比其他虫族更强壮、更‘高级’。”
所谓的“更高级”，是指它们相较之前那批虫族更灵动，同时还对之前那批虫族具有一定威慑力。
因为只是打了个照面，没看到这两类虫族之间的深入互动，所以暂时不能确认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上下级的关系。
“虫族的威胁，一半在于虫母惊人的繁衍能力上，另一半在于虫族特殊的阶级形态上，”诺亚的声音从通讯器里响起，为他们解惑：“虫族不仅存在详细的阶级划分，而且这种阶级性来源于本能。换句话说，它们天然服从这个阶级划分，每个个体都是构成虫族运转的零件，为种族而生，为种族而死，群体意志高于个体的一切想法。”
“而虫母是指挥虫族的大脑，自她之下的所有虫族，是她的手和脚，武器和盔甲，因此，虫族在进攻时压根不会畏惧死亡，只会前仆后继，直到完成目标，为虫族开疆扩土，获得足以让虫母继续繁衍的食物为止。”
“对于虫族是否能算是智慧生物这一点的争论，一直都存在。在我们看来，没有虫母的虫族顶多算是聚在一起的兽群，依照本能行事，但无法思考更深入的东西……”
季汀了然：“所以，你之前说，这是一个机会。”
在他们尚未接触崇竹之前，诺亚就是这么对季汀说的，而那时，诺亚就已经预想到了此时此刻的情况。
“解决兽群总比解决拥有虫母的杀戮机器更简单，更何况，我们目前的优势相当明显，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担忧。”
说道这，诺亚提起了来意，他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崭新的日程表，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充分证明，在他们眼里，此处真的很安全，安全到能照常进行既定的研究和治疗。
就在季汀专注于跟诺亚的沟通时，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凑了过来，尖锐的口器微微耸动，似乎在嗅着什么。
不止它一个，他们周围的虫族全都出现了类似动作，对着空气一顿乱闻，不知不觉拉近了跟季汀他们的距离，最近的那个虫族把脑袋凑到了季汀面前。
这副尊荣凑近了看，冲击力更为强烈。
季汀伸手将这个扁扁的、长着无数触须的脑袋推开，对方用复眼盯着季汀看了片刻，脑袋最上方的触角晃个不停，好似在表达着什么。
语言不通确实有点麻烦，季汀心念一动，盯着对方的触角不放——他对天枢的使用方式相当简单粗暴，但事实证明，简单粗暴没什么，只要好用就行。
空气停顿了一瞬，世界忽而热闹了起来。
季汀耳边响起无数动静，正如崇竹之前说的那样，这不是清晰明确的语言交流，而是更接近于定义模糊的情感表达。
季汀听到的不是有理有据的对话，而是夹杂着无意义短语的简单词汇，每个声音中蕴含的情绪无比鲜明，显然它们还没点亮口是心非这种高阶社交技巧。
在这些动静中，声音最大、数量最多的莫过于“饿”，它持续性的回荡在这片星域之中，充斥着失落和忍耐，夹杂着几分蠢蠢欲动。
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其他动静，比如此刻他耳边最清晰的那些声音。
{有什么东西。}
{他在哪？}
{在虫母这，这里的动静最大。}
{虫母、发育不完全、好弱。}
{虫崽子、发育不完全、好弱。}
{虫母的护卫，奇怪的味道，好强。}
{虫母，虫母，虫母。}
{进攻，进攻，进攻。}
{找东西吃。}
{虫母，弱，要筑巢。}
因为虫族数量太多，产生的动静也多得离谱，季汀凝神听了半天，大半时间都在忙着剔除不重要的废话。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成功从虫族的沟通中获得了具有价值的消息，虽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第一时间通知诺亚：“虫族能感知到你的动静，它们正在试图锁定你的具体位置。”
诺亚反应很快：“你做了什么？”
“我听到了它们的对话，”季汀顺带告知另一个坏消息：“它们很饿。”
“这里没有足够的食物，虫族感到饥饿很正常。事实上，我们怀疑它们可能时刻处于饥饿状态，虫族需要的食物太多，即使是在进攻最激烈的时候，它们所获得的战利品，也没法填饱所有虫族的胃口。”
“这就像一个死循环，为了填饱肚子，它们必须不断朝外扩张，而为了朝外扩张，虫母必须不断繁衍，结果虫族的数量越多，需要的食物也越来越多，始终无法填饱肚子。”
“这个情况导致了它们一旦形成规模，就会在虫母的指挥下，变成名副其实的‘天灾’，杀死遇到的所有智慧生物，对太空的生态环境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眼见那个扁扁的脑袋再次伸到了季汀面前，季汀推开对方，没好气的打断诺亚的话：“没事的话，你就去忙吧，别在这废话了。”
吴煜小小声的问出了他的疑惑：“虫族拿智能生命没办法？”
“准确来说，是没有虫母的虫族拿智能生命没办法。”诺亚解释道：“普通虫族不具有精神力场，但虫母不仅具有精神力场，而且因为虫族的特殊性，她的精神力场能借由虫族覆盖在每一寸战场上，填补虫族在这方面的不足。”
“所以，只要有虫母在，智能生命就不会跟虫族近距离接触。虫母没法杀死智能生命，但她能凭借精神力场截留数据流，甚至反过来影响数据流。”
因为虫母有亿万虫族作为支撑，精神力场的强度十分惊人，即使是智能生命也不会轻易掠其锋芒，进行毫无意义的消耗战。
听诺亚这么说，季汀他们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了崇竹身上。
崇竹身后的翅膀无力的扇动了两下，讷讷道：“精神力场是什么？”
吴煜伸手捂脸“算了，有得必有失，要崇竹真跟虫母一模一样，那咱们还折腾什么？直接看季汀手撕虫母不就行了？”
诺亚欣然道：“这个主意不错，可以作为备用方案，如果后续情况不理想的话，让季汀直接解决完全体的虫母也是个好主意。”
季汀一边再度推开凑过来的虫脑袋，一边凉飕飕的道：“这时候，你们又不想对虫族斩草除根了？”
诺亚非常坦诚：“我们当然想。但目前看来，在这一点上，地球文明跟我们的利益并不一致。我能理解地球文明为了追求更强大的武力值而尝试其他可能的行为。只是需要提醒一下你们，如果尝试失败的话，最好解决掉完全体的虫母，保证虫族不会兴风作浪，这样才能保证地球文明在其他文明中的形象。”
季汀面不改色：“说完了？没见它们找你找的有多起劲吗？没事就别在这废话了。”
再度被送客，诺亚准备抽离数据流，但他刚有所动作，围着崇竹的虫群忽而暴起。
数双翅膀飞快扇动，空气一瞬间沉重了起来。
{找到了！}
{要跑了！}
{快快快！}
伴随着这些动静，数只造型奇特的虫族展开翅膀，它们的翅膀极薄，完全展开之后，就像一层华丽的纱，流动着奇异的光。
季汀定睛细看，才发觉那不是光，而是一层亮晶晶的鳞粉，这层粉数量太多，在空中洋洋洒洒，到处都是。
季汀伸手，仅仅数秒，手上就流动起了奇异的光——那层粉洒满了整只手，看起来就像在发光一般。
客观来说，这还挺好看的。
季汀捻了下手指，没察觉鳞粉的存在感，一抬头，发现吴煜他们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呼吸几不可觉。
再然后，是诺亚的声音：“看来虫族内部某个族群出现了针对性的进化，这个粉是针对意识体和精神力的，这下我真得走了，咱们之后还是通过全息游戏舱交流吧。”
说完，诺亚没了动静，正在撒粉的虫族立马收起美轮美奂的翅膀，发出了抱怨声。
{跑了。}
{虫母，弱。}
{筑巢。}
季汀伸手帮吴煜他们掸掉那层鳞粉，掸了半天，发现光靠他一个人压根掸不完，决定换了个办法。
他朝一旁的虫群投去视线，打量一遍，选择了一只长有毛茸茸爪钩的虫族，然后指了指对方：“把他们身上的鳞粉清理干净。”
{他能沟通！}
{他好强！}
{他是虫族吗？}
{闻起来很奇怪。}
{打不过。}
在这些议论中，被季汀选中的虫族触角动了动，也给予了明确的反馈{好呀好呀。}
然后它高高兴兴的跑到吴煜他们旁边，毛茸茸的爪钩一挥，轻轻松松消除了那些鳞粉，将吴煜他们打扫的干干净净。
僵立在原地的吴煜终于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他先是立马远离了近在迟尺的狰狞爪钩，蹿到季汀身后，在无数虫族的注视下，下意识的压低声音，汇报自己方才的感受。
“控制不了身体，思维能力跟着停止了，只有身体本能的维持着最基本的生理功能，那些鳞粉一消失，感知和思考能力就又回来了。”
崇竹的感受跟吴煜不同：“我能看到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像是被一张网罩住了一样，我觉得……”他停顿了下：“只要我使使劲，就能挣脱这张网。”
但他没有这么做。
季汀跟诺亚的对话还在他脑海里回荡，他清晰的认识到了一点——他跟虫母的相似点越多，虫族基因对他的影响就越大，他就越有可能成为一只完全体的虫母。
这绝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事态走向。
吴煜皱着眉道：“跟虫族近距离接触，固然能加大你对它们的影响，但这样一来，虫族对你的影响也会变大——看来，那张日程表里的治疗计划得尽快提上日程。”
既然如此，原定计划里的第一步也可以开始了。
吴煜他们从储物袋中掏出各式各样的零件以及设备，准备从无到有搭建人造天体。
人造天体，早已在太空中广泛普及。作为一个成熟的商业化产品，它衍生出了无数种类，足以适应各种场合，还具有模块化组装的基础功能，以确保普通的智慧生物都能亲手建造理想中的家园。
对无法在太空中生存的智慧生物来说，人造天体足以解决大部分的太空生存问题，这是智慧生物征服了宇宙的证明。
“趁着这个机会，专家小组跟星联要了一堆人造天体，准备看能不能搞个戴森球。”吴煜爬上爬下的组装人造天体的部件，随口闲聊道。
“戴森球跟我们手上这款人造天体不一样——它没法动手组装，就算在其他文明中也是个大项目。要是把它交给宇宙中的施工队的话，那倒简单，但专家小组不打算让来历不明的外星人进入地球所在星域，所以这估计又是个花时间、花精力、花预算的大项目。”
说着，吴煜装好手上的部件，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半成品看了半天，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原来是装反了。”
他爬上去卸下零件，换了个位置装好，然后问周海：“周海，你看一下，有没有组建好了？”
位于人造天体主控室内的周海正在对照着说明书一一辨认那排复杂的信号显示，他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小声嘀咕：“早知道就带那个自带AI的人造天体了，据说那玩意能全自动化运行，压根不需要使用者操心。”
周海对照了半天，总算一一确认了功能：“可以启动了。崇竹、季汀，你们进来吧，它要进入航道了。”
崇竹闻言，朝不远处的人造天体走了过去。
因为组装的需要，这个人造天体悬在星球上，距离地面大约一米的高度，它尚未完全启动，大部分空间和功能都没有展开，目前呈现出来的只有一个扁平的轮廓，看起来非常符合人类对UFO的想象，两侧扁平，中间凸起，像一艘飞碟。
“我特地选的这个形状，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季汀一边盯着每个试图伸爪子的虫族，一边对崇竹道。
虽然虫群一直在嚷嚷虫母太弱之类的话，但它们的反应非常诚实——崇竹一动，簇拥着他的虫群立马跟着动了起来，期间还有几个虫族跃跃欲试，试图将脆弱的虫母带到他们看好的巢穴中去。
所以季汀一路瞪着过来，依靠自己的威慑力，才勉强维持住了虫群的秩序。
不过这样一来，等季汀他们进入这个人造天体时，虫群也就自然的跟着进来了，而且是源源不断的跟着进来，将尚未完全展开的人造天体挤得严严实实。
吴煜朝门口看了数眼，见大门压根关不上，有些傻眼：“怎么办？”
季汀：“不用管它们，直接启动。”
周海当机立断的按下启动键，人造天体徐徐升空，缀着乌泱泱一大堆虫族，直奔太空而去。
等进了太空，人造天体周围就更热闹了，毕竟星球不是虫族的主场，太空才是。
那些体型过于庞大的虫族没法降落到小小的星球上，只能停留在太空中，望洋兴叹。
而人造天体一升空，虫母的气息随之弥漫，数个巨大堡垒跟着虫潮朝人造天体的位置挪了过去。
跟这些巨大堡垒相比，人造天体的体积显得极为渺小。
没有比堡垒更能形象生动的形容这些存在了。
没法光靠肉眼从它身上找到脆弱部位，它披着一层坚硬的铁甲，呈现半圆形，体表凹凸不平，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蠕动。
这类虫族只是虫潮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那些庞大的个体一一涌来，各个都能光凭体型横冲直撞，立马形成裹挟之势，带着人造天体偏离原定航线。
见状，季汀干脆道：“开启人造天体的所有功能。”
“嗡”的一声轻颤，该人造天体缓缓展开，从扁平的UFO变成了一个能提供氧气和基础设施的小型星球，外部自带一层防护罩，内部功能齐全，甚至还有山水湖泊以及建筑群，风景动人——就是面积有点小。
但对季汀他们几个人来说，这么大的空间已经绰绰有余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在场的不只有季汀他们几个，还有乌泱泱一大堆虫族呢。
被挤得没处站的吴煜抹了把脸：“这些虫族怎么回事？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在他身侧，乌泱泱的虫族像一条黑色河流，充斥肉眼可见的每一处空间。
即使他们抬起头，也只能看到黑压压的天空——外部那层防护罩上落满了虫族，遮住了光。
周海：“我担心它们会像那个星球一样，把这里吃空。”
吴煜严肃了起来：“那怎么办？”
季汀凉飕飕的道：“我有两个建议，要么填饱它们的肚子，要么命令它们不准吃这里的东西。”
吴煜闻言，朝季汀投去了期待的目光：“你能做到？”
季汀给了他一脑瓜崩：“知道做不到，就别想美事了，赶紧去主控室，别让主控室被虫群啃了，其他地方随它去。”
吴煜他们跟虫群赛跑，抢先进入主控室，幸亏主控室在设备最齐全的建筑里，缩小了他们需要保护的建筑范围。
虫群窸窣而过，风景动人的人造天体迅速变得坑坑洼洼。
正在建筑群外阻止虫族进入的季汀跟崇竹见到这一幕，纷纷皱眉。
季汀意识到虫族的情况比他想的更棘手，虫群确实没对他们表露出敌意，但处于饥饿状态的虫族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它们会摧毁见到的一切，来填饱肚子。
第136章 虫族来袭13
大概是季汀跟崇竹伫立在这幢建筑前的身影太有威慑力，最后在满地坑坑洼洼中，唯有这个建筑得以幸存。
“幸亏从虫嘴里抢下了那幢楼，保住了主控室，不然后续的治疗估计就得搁置了，毕竟没了人造天体，我们还得先忙着找其他宜居环境。”
吴煜跟专家抱怨：“没法在太空中生存，太不方便了。”
对方习惯性的想推眼镜，伸手摸了空，才想起这是在全息游戏中，于是收回手，一板一眼的道：“你们已经飞升，按照陆晓之前的经验，在无防护状态下，你们也能在太空中短暂逗留。”
吴煜被噎了个正着，一脸幽怨的道：“短暂逗留有什么用？又不是真能在太空环境下生存——算了，我直说吧，虫族太危险了，咱们搞不定。之前提到过的那个计划估计是没可能了。”
对方没露出意外的神情，摸出纸笔道：“先详细汇报下你们跟虫族的接触过程吧。”
吴煜这边进入了汇报流程，周海那边也在一五一十的汇报虫族的战斗力。
“它们能在太空中生存，具有不同的种类，体型最大的能跟星球相比，现场虫族的数量称得上遮天蔽日，这不是它们的全盛状态，仅仅只是一部分虫族聚在一起所导致的……”
崇竹正在进行之前制定的模拟治疗方案，专家团一边以崇竹的人物面板作为参照，一边实验更大胆、更另辟蹊径的治疗方案，希望能对崇竹的情况起到更积极的效果。
崇竹被仪器团团包围，专家团们聚在一起，一边分析新的检查报告，一边议论。
光团：“跟虫族深入接触，确实对他的基因状况起到了影响，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出现了虫族基因的特征。”
扑棱蛾子：“意识体的波动有点频繁，得警惕他的认知被‘修正’的可能。”
小黑点聚拢成文字{我听说乌琉这些天一直在外头？}
粘液从崇竹身上蠕动而出，汇聚成圆滚滚的模样：“你别有什么想法，不然我们还得替你收尸，就你这个存在形式，要想凑齐所有小黑点，多麻烦？”
{崇竹的情况我一手跟进，我比谁都了解他有多危险。但我打听了下他目前的情况，太惨了。你们也见过那些人类玩家有多闹腾，要不是实验室压根不允许玩家进入，咱们哪能这么清静？}
{对一个天才来说，他永远无法接触他最擅长的领域，对一个永生者来说，他将永远被困在绝望之中。}
圆滚滚翻了个白眼——对他来说，这实在是个高难度动作：“那不叫惨，那叫罪有应得。”
圆滚滚接着道：“你从一开始就在感慨乌琉的天赋，你不会是想救乌琉出去吧？”
{这是污蔑！我要跟你单挑！}
“单挑就单挑，有种你别跑！”
小黑点和粘液展开了别开生面的斗殴。
光团叹了口气，招呼其他人：“别管他们，我们继续，这个治疗方案我觉得还可以改一改……”
在热闹的实验室外，是更热闹的玩家。
实验室就像一块极富吸引力的饵，不仅吸引了乌琉，也吸引了无数玩家。
他们怀揣着开启新职业的美梦，在实验室外打转，偶尔跟外国玩家来一场声势巨大的团战，争夺跟NPC接触的机会、争夺隐藏线索、争夺乌琉等等，反正随便什么借口都能引发这两方之间的混战。
季汀不在玩家之中，作为管理员，他一向以俯瞰游戏世界的视角，宏观把控游戏。
换成人话就是，不干正事，光瞎比比。
因此全息游戏里唯一能跟季汀沟通的，就只有具有部分管理员功能的主神。
大号发光鸡蛋在季汀身旁蹦跶，豪气万丈的道【看看，这都是我给你打下的江山！】
“少看点电视，好的不学，光学坏的。”季汀：“再这样下去，我迟早得找诺亚聊聊你的教育问题。”
季汀环顾下方的游戏世界，在八号邪神死亡后，诺亚大陆天塌地陷。
在主神勤勤恳恳的引导下，诺亚大陆的重建工程迅速展开，玩家们充分发挥了创造力，将诺亚大陆变成了大型杂糅体。
长城建了一小节，因为质量不过关崩塌大半；被命名为卢浮宫的建筑歪歪扭扭，看着更像比萨斜塔；四合院倒是十分朴实，就是面积小了点，怎么看怎么像农家大院；至于苏氏园林……
那什么，关于诺亚大陆的南水北调计划正在规划中，目前不存在复刻水乡风景的基础条件。
这些建筑手艺不过关也就算了，但偏偏，这些硬核玩家大概是商量好了，要比邻而居。结果导致这一堆粗制滥造的工程凑在一起，硬是变成了全息游戏里的网红打卡热门地点。
季汀盯着那片区域看的太久，主神觉得他有必要为玩家说句公道话。
【不是玩家们手艺不行，玩家们中确实藏龙卧虎，主要是材料不够，缺的东西太多了。你也看到了，游戏世界破破烂烂，连条大河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了。】
诺亚大陆不是地球，那些在玩家设想中想当然存在的材料，在经历过八个邪神的游戏世界里，压根不存在，导致玩家们的雄心壮志还没开始就陨落了。
不过话题既然说到这了，主神就自然的提出了要求。
【我一直在忙着完善这方面的基础物资，但也不能老是凭空出现水泥、或者老是通过任务给予建筑材料，要想彻底解决问题，还得让诺亚大陆能持续性自产。】
【因为邪神的缘故，游戏之前的演化不够彻底，没形成完善的游戏世界。而现在百废待兴，正是最好的时机。】
季汀听着听着浮出了不详的预感。
他的预感成真了。
【我这边有份代码，也不多，就几万行，你等会背一下，咱们新开一个文档，把这些基础的代码输入一下，让游戏世界再悄悄演化一下。】
话题就这么跑偏了，季汀默写了半天代码，完全忘了自己进全息游戏其实是为了关注崇竹和乌琉的情况。
等他退出全息游戏，见到正在讨论着什么的崇竹和吴煜他们，才想起自己方才忘了什么。
吴煜：“你确定？它们真是这个反应？”
崇竹正要开口，察觉季汀睁开了眼睛，立马朝季汀投来了视线，深黑色的复眼中分布着密集的小眼，微微外凸，泛着冰冷色泽。
季汀一愣，崇竹开口道：“刚才有虫族趁着我们进全息游戏的空档，破坏了建筑外墙，进入建筑内部，我退出游戏时，它们已经把大厅那边糟蹋得一塌糊涂了……”
崇竹停顿了下：“我有点生气，就让它们滚出去。结果那些虫族全退出去了。”
季汀立马抛下了对崇竹外在形象的关注，关注起了更重要的问题。
“虫族基因对你的影响变大了。”
崇竹整理自己的感受：“不仅仅如此，我刚才不应该生气的——我的意思是，我生气不是因为虫族破坏了建筑，而是我觉得我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所以突然陷入了愤怒之中。”
吴煜：“这问题有点大，咱们还是赶紧联系专家小组吧。”
季汀从储物袋中中摸出小号主神——这是用来联系专家小组的备用方案。
原本的方案是直接跟诺亚沟通，但因为虫族之前的反应，这个方案暂时搁置，只能启用备用联系方案。
季汀晃了晃小号发光鸡蛋，让它“开机”，然后指挥主神联系专家小组、专家团以及诺亚。
主神这边刚有动静，外面就出现了虫族的躁动。
{奇怪的东西出现了。}
{在里面。}
{抓住他。}
{虫母不让进去。}
{在外面呆着。}
{虫母，筑巢，产卵。}
{产卵，产卵，产卵。}
季汀关注了下，发现虫族虽然躁动，但仍然遵守了崇竹之前的命令，老老实实的守在这个建筑外，没闯进来。
多方视频顺利展开，诺亚一上来就道：“这是意料之中的展开，崇竹需要加深他对虫族的影响，而目前这个发展证明他已经开始对虫族造成影响，接下来就是加强这种影响，达到召集所有虫族聚集到此处的目的——包括虫卵，确保斩草除根的计划能顺利实施。”
专家小组也佐证了这一点：“考虑到这种影响会对崇竹造成相应的变化，所以在日程表上专家团的治疗计划安排的相当密集，就是为了保证在这个过程中，崇竹的人类基因能始终占据上风。”
“既然崇竹已经对虫族具有初步的威慑和指挥能力了，那后续的实地治疗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季汀还是那句话：“太危险了。”
“不存在绝对的安全，这是相对来说，可行性最高、也最安全的办法，”专家小组中有人道：“你执意要加入吴煜他们时，不就是这么对我们说的吗？”
季汀哑然，片刻后继续道：“全息游戏……”
诺亚接过话茬：“我们做不到将如此大规模数量的存在数据化，天枢或许能做到，但你确定，它能把散落在宇宙中的所有虫卵全都数据化吗？”
“如果不能，那这么做毫无意义，解决这些聚集起来的虫族不难，斩草除根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
季汀思索了两秒，无法给出笃定的答案，只好闭上嘴听着专家团洋洋洒洒的诉说后续的治疗和引导方案。
其中小黑点试探性的提出了跟乌琉接触的建议，被诺亚一口否决。
“根据我对乌琉的分析，跟他接触这个方案有99%的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问题。所以，请诸位遵守职业道德，不要做不合适的事情。不然恐怕会影响诸位在其他文明中的名声。”
圆滚滚又跟小黑点混战成了一团，光团稳重的道：“你放心，拿钱办事，我们是专业的。”
“信仰侧那边在跟我接触，”诺亚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我怀疑他们可能快撑不住了。”
器轩子的大脑袋突然挤进了专家团的屏幕：“撑不住是什么意思？神快死光了？”
“他们没找到迷神香的解决办法，估计想用其他办法来解决问题。”诺亚也没搞清楚信仰侧的来意，只能推测道：“在接触中，他们提了好几次乌琉，还下了一个全息游戏舱的采购订单，数量非常大。”
器轩子在屏幕那边跳脚：“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想跟乌琉狼狈为奸！乌琉手上肯定有解药，但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给他们，到时候借机提一些要求——比如要求我们释放他之类的，这不就麻烦了吗？”
诺亚淡定的道：“乌琉的罪行证据确凿，再加上过于危险，即使信仰侧有这个想法，其他智慧生物也不会同意，如果信仰侧因此与地球文明开战，那其他文明都会插手这场不义之战。”
得到这个回答后，器轩子心满意足的转移了注意力：“听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虫族这事好像挺难解决的。”
他不解道：“不能让他们修仙吗？既然食物不够，那也可以辟谷嘛。”
现场安静了两秒，众人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心潮起伏。
屏幕上出现了一只手，易诺嫌弃的推开器轩子。
“你动动脑子，辟谷不用进食，是因为需要的能量直接由灵气供给，你上哪找那么多灵气供虫族消耗？”
器轩子挠头：“对哦，你们说虫族数量很多，那这个问题确实不太好解决，毕竟能量得守恒嘛。”
卜悬子拿龟甲砸器轩子的脑袋：“而且修仙也没到滥大街的地步，一群没脑子的虫子，压根没开智，怎么修仙？”
察觉身后的动静，器轩子反手接住龟甲，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我还以为虫族是智慧生物呢，要真是一群虫子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众人的情绪因为这短短几句话大起大落，器轩子则一脸自然的道：“你们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了。”
在器轩子他们对话时，专家团窃窃私语了片刻，听到器轩子的总结发言，光球站了出来，提出建议。
“我们有个好主意。”
“为什么要费劲消灭虫族呢？我们可以帮助它们进化，让它们诞生智慧，成为智慧生物。不过众所周知，进化的过程中会淘汰一部分不符合要求的存在，毕竟进化本身非常残酷。但这是为了更好的未来，我相信虫族应该能理解。”
季汀瞠目结舌：“这个建议好在哪？”
“你没法跟野兽讲道理，但你可以跟智慧生物陈述利弊。”
“虫族最为危险的地方，一个是虫母对种群的绝对掌控，一个是虫族依照本能行事，族群利益和虫母的安全就是它们的一切。”
“而这个建议恰好能解决这两个问题。”光球意味深长的道：“思考让智慧生物懂得畏惧。”
季汀发现了，这个宇宙中，最危险的职业绝对是科学家。
诺亚接过话茬：“而一旦进化朝这个方向展开，那些散落在宇宙中的虫卵也就不具有威胁了。”
杀光虫族能让虫族不复存在，而让虫族开启新的进化路线则能从根本上解决虫族的威胁，在虫族旧有的模式上诞生出一个新的种族。
专家小组讨论了片刻，提出问题：“这听起来很难做到。你们已经有计划了？”
专家团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最后大概是察觉部分人完全没听懂，才用简单易懂的话解释了一遍。
“用修仙稳定崇竹的基因状况，然后用科学辅助，让崇竹成为第一个进化后的新虫族，进而对虫族产生影响。”光球强调道：“修仙是关键，我们需要确保崇竹始终保持理智——器轩子方才不是说虫族也能修仙吗？”
器轩子没明白话题是怎么转到他身上来的，茫然了半晌，才不确定的道：“这意思是让崇竹正式转成妖修？”
易诺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可亲道：“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主意，那你辛苦一下。”
把这口锅扣在器轩子头上后，易诺立马带着道墟子他们溜之大吉，绝不送上门让人白嫖。
于是，这个新方案确定了下来，众人迅速进入了以修仙为主，科学治疗为辅的忙碌阶段。
季汀他们也见识到了什么叫“实地治疗”——全息游戏里的治疗只是模拟实验，没有效果，所以专家团必须在现实中对崇竹重复治疗手术。
考虑到崇竹所在区域的特殊性，让专家团跟季汀他们一样驻扎在人造天体中，显然是对对方的职业素养提出了过高的要求。
所以，实地治疗，是专家团在固定时间传送到人造天体中，完成治疗手术后，立马传送回二号星球，确保专家团的人身安全。
“你知道专家团飞上一次要花多少钱吗？”吴煜小声的跟周海道：“据说得这个数。这玩意是某个外星文明的特殊定制项目，要不是星联付钱，咱们现在就得破产。”
周海沉默挥剑，没给出反应。
吴煜对此习以为常，眺望门口乌泱泱的虫族，话题转向了另一个方向：“这些虫族最近是不是安静的有点过分？前些天好歹还有其他虫族赶到这，闹出点动静呢，这些天怎么这么安静？”
季汀慢悠悠的从房间里晃了出来，一手拿着小号发光鸡蛋，一手提着咖啡壶，看到吴煜他们，打招呼道：“哟，练剑呢？喝咖啡吗？”
吴煜鼻子一动，竖起大拇指：“您这咖啡泡得可以啊，手艺算是终于练出来了。”
“我好歹是开咖啡店的……”说道这，季汀终于想起一个被他遗忘许久的人，忙晃了晃主神：“我的员工最近在忙什么？”
【你的员工？谁啊？不是，你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就找我？我又不像你，天天没事干，光琢磨着怎么吃喝玩乐了。】
“王……”季汀思索几秒，才找出久违的记忆：“王晓云。”
【哦，王晓云啊？她前段时间刚转成正式编制，通过培训后，在咖啡店担任联络员，负责关注咖啡店周围是否出现异常状况。】
季汀冒出一堆问号：“她怎么转成正式编制？”
“你都大咧咧的出现在直播上了，王晓云再傻也能察觉出不对劲。所以前段时间，专家小组讨论了下，直接把她吸收进政府部门，签了保密协议和新的劳务合同，所以她现在是自己人了。”
季汀思考了几秒。
这是件好事，还省得他操心员工老见不到老板引发其他问题了。
于是季汀将这件事抛到脑后，朝吴煜晃了晃手里的咖啡壶，继续之前的话题：“要不要来一杯？等会有好戏看。”
吴煜翻出杯子，放到桌上，疑惑道：“什么好戏？”
“崇竹要突破了，”季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边喝边道：“雷劫要来了。”
吴煜差点摔了手上的杯子：“怎么这么快又要突破了？他不是刚飞升吗？这次是要突破到什么境界？”
季汀轻描淡写道：“圣人吧。”
“噗——”吴煜一口咖啡全喷了出来，一边擦脸一边道：“啥玩意？圣人？这境界飙升的也太离谱了，之前不是说洪荒之后不可能有修仙者成圣了吗？”
季汀避得快，咖啡一点都没沾上，闻言摇头道：“他这个路子你们学不来，这叫功德圆满。”
“虫母这个特殊身份是一重因素，另一重因素是虫族的一线生机，最后一重因素是科学的力量。”
“换句话说，从修仙角度来说，这是成圣。从基因角度来说，这是虫母开启了全面进化。”
吴煜还是有些接受不能：“之前提到的那个治疗方案成功了？专家团真做到了？”
诺亚的身影从一旁浮现：“与其说是专家团做到了，倒不如说是他们找到了正确的解题思路，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不过主要功劳，应该归功于修仙。这是一个神奇且特殊的力量体系，它具有惊人的包容性，对所有智慧生物一视同仁。”
“尤其是天道的存在，”诺亚看了眼季汀：“它许可了虫族的一线生机，所以崇竹才能畅通无阻，在短时间内完成境界上的突破。”
诺亚的出现，会引起虫族的躁动，但此刻，虫族异常安静，好似在等待一场即将落下的暴雨。
它们比其他生物更早感知到了异常。
惊蛰节到闻雷声，震醒蛰伏越冬虫。*
第137章 虫族来袭14
变化来的很快，乌云聚集在人造天体外，形成一层蕴含暴烈能量的特殊磁场，磁场内的所有生物都能感受到针扎般的锋芒，就像乌云中蓄势未发的雷光电影一般，随时会落下。
在携雷霆万钧之势而来的天劫面前，万物蛰伏。
虫族注视着雷劫的中心，在种族命运的分岔路口等待着虫母的抉择。
吴煜他们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如果说方才听到季汀的解释时，他们还有一两分的轻松之意，但在如此惊人的压迫感前，也全然变成了对当前情况的担忧。
季汀反而是所有人中最放松的那一个，他朝诺亚举起了咖啡：“敬奇迹。”
诺亚的表现也很淡然——他正在找角度记录难得一见的历史素材，准备将它补充到“修仙文明”的观察记录之中。
吴煜看了眼坦然自若的大佬们，小声询问：“我们是不是该联系专家小组？这个阵仗看着挺大。”
季汀朝实验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觉得专家小组应该不可能错过这么重要的时间点：“他们就在现场。”
“不光他们，还有专家团。”诺亚接过话茬：“这可是计划能否成功的关键时刻，他们怎么可能不在现场？”
吴煜没反应过来——可能是因为崇竹要成为圣人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听见诺亚这么说，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今天不是专家团定点传送的日子啊……”
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磕绊都没打一个，流畅的继续道：“我知道了，不是到了现场，是远距离直播。”
话音刚落，主神的屏幕从半空中弹了出来。
【你也觉得直播是个好主意吧？专家小组磨磨唧唧，前怕虎后怕狼，到现在都没拿定主意。
要我说，他们就是太保守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新时代就要有新时代的样子！
C国就应该坦坦荡荡的把事实告诉地球人——没错，老子就是这么牛逼！再不听话全都给我开除地球籍！流放外太空！】
在场所有人一脸懵逼，主神这段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他们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季汀眉头一皱，觉得问题不简单：“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怎么还扯上直播了？”
吴煜小声的跟周海嘀咕：“我觉得开除地球籍这个提议挺好的，就是怕傻子太多，太空里放不下。”
周海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闭嘴。这种事情，季汀能掺和，他们不能掺和。
【这不是马上要上演一场特效拉满的大戏了吗？百年难得一遇的场景要是没人看，岂不是太浪费了？】
主神的兴奋在飞快浮现的文字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刚好我前些天看到了一份提案，你猜是关于什么的？】
虽然这么问，但他没有要季汀回答的意思，自问自答。
【没错！就是直播！像之前那场太空之旅一样，向所有地球人展示这个未知的世界，展示宇宙的危险，展示C国的强大。你不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好主意吗？】
【我快烦死那些动不动就拖后腿的外国人了！必须展示一下肌肉，才能让他们明白，时代不同了！这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时代，是C国主导的时代，是崭新的、无人见证过的时代！】
【但这么好的提案，专家小组直接给否了，那我能忍？我立马跳出来仗义执言，要求专家小组重新考虑一下这个提案。】
【但他们磨磨唧唧的，担心这担心那，就是不给个准话。要我说，全是多余的操心。大家都睁眼看宇宙了，迟早得接受C国正在带领人类走向辽阔太空的事实。】
【之前那一套早该丢到垃圾桶里了，从现在开始，培养C国公民的主人翁意识，鼓励他们走出去，探索太空才是正确的指导方针。】
【有什么比直播这一幕更能激励人类对宇宙的向往？这不仅是在告知人类，时代不同了，也是在告知人类，在宇宙中，我们并非不堪一击。】
主神没给季汀接茬的机会，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季汀捋了下他方才那段话的意思：“所以，你想直播崇竹成圣的这一幕？但专家小组没批准？”
【不止是直播崇竹成圣，还要直播虫族的进化。等崇竹的基因成功结合，虫族就会在‘虫母’的影响下，开启新一轮的进化，多么历史性的一刻？我觉得地球人不能错过。】
季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专家团都不敢把崇竹的情况说死，你怎么这么肯定？”
主神毫无心理负担的出卖了智能生命。
【我查询了智能生命的内部数据库，这是他们得出的最大可能——对了，智能生命的内部数据库可有意思了。你不知道，他们推演过多少种可能。】
【比如说虫族在宇宙中肆虐，大批智慧生物灭绝，残留的智慧生物跟虫族进入全面对抗战争之类的；还有地球文明在天枢的庇佑下，对外扩张，吞并其他文明，凭借天枢的特性，成为宇宙中的一霸……】
诺亚咳嗽了一声。
主神话锋一转。
【不过最有意思的还得数智能生命内部给其他智慧生物的评级，根据不同文明的危险性、种族特性以及发展潜力，划分出重点关注对象，这些文明稍有异动就会得到智能生命的注视。】
【恭喜你们，地球文明凭借天枢这个无敌挂，目前在这张榜单上遥遥领先。】
季汀对这一点倒不是很意外，毕竟对智能生命来说，收集数据、按照不同的标准分类属于他们烙印在程序中的本能。
这不意味着他们想对地球做什么，相反，这顶多意味着他们为这个宇宙操的心实在不少。
“我还是觉得你们很有宇宙警察的资质，”季汀对诺亚客套了一句，转头看向主神的大屏幕时，立马拉下了脸：“既然专家小组不同意，那你找我也没用。”
他抬了抬下巴，面无表情道：“我背过纪律手册，行动小组只负责执行计划。”
乌云中闪过一道光，破开沉甸甸的黑暗，宛若长剑出鞘，不掩锋芒。
【啧。那就拉倒。反正你们地球人的事，跟我一个智能生命有什么关系？】
丢出这句话后，大屏幕迅速消失了。
季汀没受到干扰，平静的给自己倒满咖啡，一边欣赏人造天体外山雨欲来的景象，一边品尝自己的手艺。
才刚喝了一口，他面前又跳出了一个巨大屏幕，浮现出的文字统统加粗加大，像是生怕季汀看不见一般，洋洋得意。
【我要去找直播的最佳视角，你要不要一起~】
吴煜刚准备喝口咖啡安抚一下自己受惊的小心脏，结果看到这行大字，一口咖啡喷了出来，不敢置信：“专家小组同意了？这么快？”
这速度简直跟崇竹成圣的速度有的一比，快得离谱，还透着股可疑的气息。
没错，吴煜确实在怀疑主神“假传圣旨”，仗着他们跟专家小组只能通过他进行双向联系这一点，瞎编乱造。
季汀避开他喷出来的咖啡，嫌弃的看了吴煜，把椅子挪开了几厘米，才对主神道：“解释一下。”
【我什么都没做，顶多就是强烈抗议了一下、还写了份几万字的报告陈述直播的合理性……你要是不信，你问诺亚呗。专家小组刚刚通知我，直播方案可以执行。】
季汀看向诺亚。
诺亚解释道：“专家小组内部也不全是保守派，眼下这个结果，只能说他们再度达成了一致——关于地球文明之后的发展方向。”
“有不少人赞同主神的建议，他们也认为，地球人应当做好全面接触太空的准备，人类的目光应当凝聚在太空之上，将它作为未来规划中的一部分。”
既然诺亚这么说了，季汀就起身朝实验室的方向走去，越靠近崇竹所在的位置，周围的锋芒就愈尖锐，排斥着所有人靠近。
吴煜他们仅仅只是处于雷劫笼罩范围之中，本能就已经在不断给出危险警告了，更别说试图靠近风暴中心。
智能生命同样受到了影响，此处的信息流和磁场过于混乱，诺亚他们没法读取详细信息，更无法接触风暴中心。
季汀一边靠近崇竹所在的实验室，一边问主神：“这么说的话，专家团和专家小组没在现场旁观？”
主神隔得远远的，在空中弹出屏幕，为季汀解释。
【崇竹身旁的信息流极其不稳定，不具有跟地球建立通讯的客观条件。还得指望你来解决问题。】
【直播也是，要想直播总得先装摄像头吧？】
【但我刚才试着靠近了一下，差点被絮乱的信息流给冲散了。那里就跟风暴眼一样，混乱无序的庞大能量在不断酝酿，裹挟周围的一切——这动静，不愧是结合了修仙体系的种族进化，牌面杠杠的。】
季汀明白了，他快步走向实验室，起初能察觉锐利锋芒带来的针芒感，但等他离实验室越来越近，那股强烈的压迫感忽而不见了踪影，世界恢复了平静。
当然，这肯定不是它自己消失了，而是天枢开始发挥作用了。
季汀推开实验室大门，露出门后好似被风暴席卷后的场景。
昂贵仪器碎了满地，宛若被外力碾压了一遍，扭曲得看不出原本形状的模样，在一片狼藉中，立着一个圆形生物。
巨大的翅膀将他包裹在内，没露出任何皮肤，乍一看就像一个黑色虫茧。
它就是风暴的中心。
门一推开，束缚在门后的滂湃力量一涌而出，冲击外面的一切。
在无声的冲刷中，这幢好不容易从虫群嘴中保留下来的建筑物霎时粉碎，无数尘埃洋洋洒洒的飘入太空，为黑压压的虫群覆盖上一层淡淡的灰。
诺亚的投影闪烁，下一秒，他瞬移到了更远方，跟风暴中心保持安全距离，遥遥注视着此处。
主神的屏幕瞬间熄灭。
而吴煜跟周海不仅直面这股力量的冲击，而且因为人造天体的毁灭，同时还面临着太空环境的不利影响。
季汀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飞了出去，边飞边吐血，飞出了一长串距离，比诺亚飘的更远。
幸亏这两人已经飞升，全面强化了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才没在这股冲击中当场死亡。也幸亏他们随身携带着一堆储物袋，让他们在奄奄一息时，能迅速装备齐全，避免在太空中的生存问题。
之所以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飞出那么远，一半是因为这股力量太过滂湃，另一半则是他们有意借助这股冲击力，让他们在最快时间内跟风暴中心拉开距离，避免真正的死亡威胁。
见吴煜他们虽然一照面就被重伤，但没有生命危险，季汀才转回密切关注的视线，开始打量眼前的“虫茧”。
人造天体被毁灭后，原本构建的氧气层和防御场都已彻底失效，此处变回了太空应有的模样。
虫茧漂浮在太空中，在距离它大约几十米之外的地方，是密密麻麻的虫群，将这片太空染上无尽的黑。
它们在捍卫处于异常状态下的虫母，也在等待着即将来临的风暴。
这一幕确实相当震撼，不管是虫族的外形还是数量，都足以对尚未对宇宙形成足够认知的人们造成最直观的冲击。
冰冷的力量感和蛰伏的野兽纠缠在一起，一动便是雷霆万钧，无人可挡。
季汀用欣赏艺术品的视线看了半晌，才摸出兜里的小号发光鸡蛋，晃了两下。
鸡蛋一闪一闪，像是信号不畅通般，反复经历试图启动——启动失败——再度试图启动的循环。
季汀眉梢一皱，意识到“虫茧”附近的情况比他想的更糟糕。
不过仔细一想，这很正常，毕竟是成圣，招来的雷劫自然不可能跟飞升一个规模，放在洪荒小说中，这妥妥的就已经迈入大结局了，毕竟境界已经升无可升了。
季汀晃着小号发光鸡蛋的力道越来越大，凭借“天枢”的特殊性，强行启动了主神一号联络器。
屏幕在空中弹出，文字一顿一顿的，时不时还闪烁花屏。
【信号……不好……你……加强……一下……】
文字没显示完，屏幕就消失了。
季汀思考片刻，在储物袋里翻找，从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找出了一台手机——至于储物袋里为什么会有这个，那就要问吴煜他们到底往储物袋里塞了多少东西。
小到家装百货，大到人造天体，一个都没落下。
这批储物袋出自远古圣人之手，具有空间规模跟昆仑学院里制造的储物袋压根不是一回事。
区区一台手机算什么？
下一秒，季汀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个摄像头，像模像样的别在自己肩膀上，想起郝云上一次直播的教训，季汀又从储物袋里翻找出小型发电设备和充电器，做好万全准备，才开始研究怎么直播。
季汀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主神信号不好，那干脆他自己来。
至于手机直播的信号从哪来，以及这些电器要怎么在太空中正常使用这些小问题，全都不在季汀思考范围内。
开玩笑，他可是天枢。
*
对地球上的大部分人而言，生活总是波澜不惊，即使那些匪夷所思的存在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但地球文明还是用极强的包容性，将它们变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宇宙近在咫尺，游戏里存在外星人的说法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但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依旧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人们偶尔会向星空投去一瞥，怀揣着敬畏和向往，但从未想过就这样征服那片浩瀚宇宙。
直到这一天，惊雷顿起，人们被动接受了崭新的世界。
而在风暴席卷地球之前，只有寥寥数人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C国，某军事基地，会议室内。
【信号太差了，我连不上那边的网。季汀刚才尝试了几次，现在没动静了。说实话，我有点慌。我觉得他可能在憋大招。】
诺亚的情况比主神好一些，毕竟是完全体的智能生命，在主神连不上网时，他还能在混乱的信息流中，远距离观察虫族的情况。
“虽然没法读取准确的信息流，但根据人类视角的观察来看，季汀似乎很忙，合理推测，他可能正在研究如何执行直播这个方案。”
【那他更不该没动静了，没有我，他怎么直播？】
诺亚看了眼幼崽，觉得主神相当缺乏自知之明：“对他来说，你并非不可或缺。”
【靠，还真是，那家伙开了无敌挂，有我没我都不影响他发挥。】
【等会！这么说的话……季汀在学习X国的账号是什么？】
虽然这么问，但主神并不需要其他人回答这个问题。
他直接在屏幕上投影出季汀在学习X国上的账号，立马用后台权限，隐藏了季汀的真实姓名以及详细信息，确保季汀的身份不会因此泄露后，他才去关注该账号的直播状况——压根没开播。
【难道不是学习X国？不应该啊。】
这么说的同时，主神迅速过了一遍当前市面上具有直播功能的所有软件，大规模排查疑似季汀的账号，没比对到任何一个相似账号。
主神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不成我遗漏了什么？】
诺亚看完热闹，才不急不缓的道：“他可能只是还没研究明白怎么开直播……”话还没说完，感知到某个关键信息的诺亚当即提醒主神：“学习X国。”
大屏幕上的画面一转，投射出人气为零的直播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虫茧”，摄像头怼得太近，以至于虫茧被放大了数倍，占据直播间的大半屏幕。
因为太过清晰，他们甚至能从那对巨大翅膀上看出生物纹路，昭示着“虫茧”的构成源于翅膀而非其他东西。
等他们从巨大虫茧中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在虫茧身后还有一些奇怪的背景——乌泱泱的生物铺天盖地，构成连绵不断的黑色“海浪”。
因为那些背景距离镜头太远，需要足够细心、仔细观察，才能看出这些“黑色海浪”的构成有些不对劲。
至于本该存在的太空背景以及散落的星球，则压根没出现。
一部分是因为摄像头的位置直勾勾的怼着虫茧，没有构图概念，以至于屏幕里被虫茧塞满，没收录更远方的太空背景；一部分则是因为虫族数量实在太多，将摄像头中的剩余角落填满了。
不过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瑕疵，毕竟直播能顺利开启这件事本身就已经称得上奇迹了。
更何况这个直播间当前观众数量为一，还是主神提供的，没有误入的游客。
直播间的画面不太稳定，季汀来回摆弄着摄像头，镜头时而晃到虫茧身上，时而歪到遥远的太空彼岸。
晃动的画面，伴随着季汀疑惑的声音一起传递给正在观看这一幕的专家小组。
“直播成功开启了没？画面怎么这么晃……”
季汀一边转动摄像头，一边研究手机上的APP，自言自语：“好像成功了，咦？游客数量怎么是一……主神你来了？”
直播间里飘过一行弹幕。
【你等一下，我先把直播间锁定，避免其他游客误入，然后在公屏上发一份接下来的直播要点，你记一下，注意……】
季汀没看完后续的文字，因为蓄势已久的雷劫终于产生了更大的动静，乌泱泱的云层中闪过雷光，伴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这片太空骤然亮起，无数道雷直劈而下，落在“虫茧”上。
季汀举起摄像头，给专家小组展示眼前这个惊人的阵仗，然后诚恳的建议道：“再不开直播，等会雷劫就该结束了。”
第138章 虫族来袭15
论坛。
《震惊我一百年！咱们又双叒叕要见证历史了。》
【楼主：我喝着奶茶，打算在社交媒体上巡视一下国际形势，结果刚点开X博，就跳出来一个通知，说是某APP正在直播外太空，还给我弹了个不明链接。
我可是看过反诈骗宣传的人，能上这种当？
我一下就把这个弹窗给关了，直奔热搜，结果点开热搜我都蒙了，我才两个小时没上网，就跟不上时代了？
{截图}
热搜第一是“C国正在实时直播外太空”，第二是“修仙渡劫现场版”，第三是“分析直播现场的细节”……
下面还有一连串“人类命运共同体”“A国再次发表声明称人类是一个整体”“C国已经征服了宇宙”之类的热搜，把我震得一愣一愣的，连忙点进那个不明链接，然后发现，这tm居然真是直播外太空？还是直播渡劫？
我惊呆了，你们呢？】
【楼主你这反应也太慢了，论坛里都讨论完一波了，你才刚反应过来？】
【两个小时不玩手机，够狠。现在可是信息时代，别说两个小时不上网了，半个小时没碰手机，时代都有可能变了。】
【楼主：但这变化也太离谱了！我严重怀疑这是特效！是惊天骗局！不然谁能解释为什么会有人在外太空渡劫啊！而且周围还有那么多长相恐怖的怪物！】
【主播一开始就解释了，那是虫族，正在渡劫的是C国人，目前暂时担任虫族领袖一职，这是严肃的星际外交事件。】
【楼主：实话实说，我觉得这听起来更离谱了！】
【楼主你放轻松，保持平常心。
从我家电视屏幕上弹出直播间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顿悟了，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你敢信？直播间的画面是直接从电视屏幕上弹出来的，强行跟所有正在看电视的人共享历史性的一刻。】
【太历史性了，之前新闻里说我国跟生命树建交，我还觉得是在糊弄我们，反正P个图的事情，长了嘴就能瞎扯。
但眼下这是明明白白摆在我眼前，由不得我不信。】
【不敢相信，一年前人们还在讨论宇宙中有没有外星人，而一年后，我们已经开始处理星际外交事件了。】
【{截图}{截图}，最强有力的证据，不是直播间背景里的那些虫族吗？看看这狰狞的面孔，再看看这锋利的镰刀，还有这庞大的体型——谁看了谁不哆嗦啊？
再看看这乌泱泱的一大片，谁看了谁不希望这个‘虫茧’是C国人啊。好歹是C国人的话，还算得上自己人，但如果不是C国人的话，那这星际外交事件，岂不是分分钟能演化成侵略战？
有一说一，我觉得咱们要是跟这些怪物打起来的话，胜率可不高。】
【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这个直播出现之前，你知道咱们的航天领域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吗？C国一向有藏拙的习惯，我觉得我们对国家的真实实力缺乏足够的认知，说不定咱们完全能轻轻松松吊打这群怪物呢？】
【真的吗？我不信。
要真是这样，那还兴师动众的开直播干嘛？直接干翻然后发一个简报不就完事了吗？
之所以开直播，不就是因为这事没法轻易解决，所以只好曲线救国吗？】
【楼主：等会，所以这个直播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总不可能真是因为国家闲着没事干，决定粉碎一下老百姓的世界观吧？】
【目前网上讨论度最高的是，为了后续可能出现的星际战争做铺垫；也有人认为是为了开拓太空旅游业做铺垫——这个猜测不靠谱，太空旅游业还用铺垫？
只要官方说太空旅游服务对外出售，名额直接能售罄。】
【我跟网上那些人的看法不一样，我觉得这个直播就是为了载入史册，纪念我国跟虫族建交的历史性一刻。毕竟你们想嘛，我国跟其他国家建交不也得拍照留念？那跟外星人建交，阵仗不得更大一点？】
【你们还没完了。现在的问题压根不是直播的目的，而是直播的内容。{截图}看看这个万雷轰顶的大场面，直接把太空都给照亮了，说实话，我觉得虫茧可能孵不出来了。】
【我有个问题，为什么虫族领袖会是C国人？不应该是虫族吗？而且为什么他会在外太空渡劫？这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昆仑学院藏的也太深了，闷不做声就搞出这么大个新闻。】
【所以，昆仑学院的学生，真能成仙？】
【嘶，不至于吧，昆仑学院官网上不是一直在强调用科学的方式掌握特殊力量吗？半个字都没提到过修仙。】
【这属于公开的秘密了，谁不知道昆仑学院是干嘛的？就他们自己非得扯特殊力量，搞得比超能力还像超能力，但实际上，超能力者满地都是，能进昆仑学院的万里挑一。
据说昆仑学院对天赋的要求相当高，普通人压根进不去。】
【这雷劫也太猛了，虫茧都裂开了……】
【我靠！这里面居然真有个人？我还以为主播之前说虫族目前的领袖是C国人是瞎扯的呢……】
*
论坛帖子的回复不多，首页半天没新动静，跟以往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毕竟哪怕是最热衷刷论坛的那些网瘾少年，眼下也正在直播间刷屏呢。
此时此刻，全球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款软件上。
混乱由C国开始，迅速扩散到国外，引发山呼海啸般的连锁反应。
直播间里的弹幕仍然是全中文，学习X国的硬性规定阻碍了部分国际友人参与讨论的热情，但没影响直播间的弹幕刷屏速度。
【靠！差点被这阵仗闪瞎眼，幸亏及时掏出了我心爱的小墨镜。】
【原来万雷轰顶不是虚指，而是实际描述。一万道雷往下劈的场景太壮观了，截图留念。】
【主播你说话啊，主播你别不吭声啊，快跟观众姥爷们唠两块钱，说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只有我发现虫茧好像要裂开了吗？】
【众所周知，所有极限运动中最牛逼的都是摄影师。一想到摄像头贴的这么近，我就不由陷入了深思。主播你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渡劫成功的神仙？】
【虫茧好像真裂开了！】
【你们是不是瞎，这算什么虫茧？外面那层黑的压根就不是蛋壳，是翅膀！它这不是裂开，是翅膀往外展开了！】
季汀现在很忙。
一边忙着关注崇竹的情况，一旦情况不对，还得搭把手；一边还忙着看手机屏幕，关注直播间的弹幕。
他遭遇了跟郝云一样的困境——直播间弹幕太多，密密麻麻的叠在一起，压根看不清字。
郝云通过谢声的友情指导，解决了这个问题，而季汀的解决方案就比较离谱了，他靠开挂——就像之前分辨虫族发出的声音一样——在无数弹幕中，强行过滤那些不重要的弹幕，捕捉有价值的弹幕。
所以，在有弹幕指出“虫茧裂开了”的时候，季汀立马朝虫茧的位置投去了视线。
上方的雷云仍未消散，雷光闪电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无数道闪电接连落下，过于频繁的雷电元素堆积在一起，在这片区域中形成无数微弱电弧。
这些电弧闪烁在空气之中，像游离的小闪电，互相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闪烁出无数电光，场面比特效华丽数倍。
但即使如此，这片区域中，最引人注目的仍然是那个黑色圆形生物。
它是无数道闪电落下时的唯一目标，也是在场唯二没被粉碎的存在——另一个是在极端环境中安然自若的季汀。
闪电一道道劈下，产生的余波早已将此处完全清空，但“虫茧”始终保持着原本的姿态，让人无法得知崇竹的具体情况。
万雷轰顶持续了数分钟，“虫茧”才出现新变化。
包裹着崇竹的翅膀往外展开，那层薄薄的翼翅在电光中粉碎，露出崇竹此刻的模样。
瞥见大概的人类形态，季汀稍稍松了口气，他确实有点担心崇竹一渡完劫，直接变成了加强版的虫子——倒不是说虫子不好……好吧，虫子就是不好。
人类对自身形态的认同感构成了地球文明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如果崇竹渡完劫，变成了虫族的普遍形态，认知感的缺失会引发更大的问题，包括且不限于崇竹自身的心理状态、虫族跟人类的后续相处等等。
季汀脑海里转着这些念头，也没妨碍他分辨崇竹目前的情况。
脑袋上长了一对小小的触角，眼睛也具有明显的虫族特征，复眼微凸，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隐约能窥见兽性流淌的影子。
除此之外，崇竹身上没有其他变化，甚至比之前受到虫族基因影响时更接近人类形态。
季汀有些惊讶，但还没等他为崇竹高兴，挨了一发万雷轰顶的崇竹脑后的头发忽而根根立起，当着季汀以及直播间观众的面，上演了一幕大变活虫。
方才的人类形态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完全形态的虫族。
甲壳迅速覆盖了全身，肩胛骨处发出几声轻响，抽出两对巨大的镰刀，高高扬起，直指上空。
脑袋完全被黑色硬壳覆盖，一双冰冷的复眼扫视着现场，无形的精神力场迅速扩散，笼罩在场的所有虫族。
一直沉默充当背景板的虫群迸发出高亢的声波，遵从虫母的指令，连入精神力场之中，这层精神力场借由每个虫族充当支点，不断外扩。
即使是再不清楚情况的人，也能看出来虫群在躁动。
它们不再像方才那样，安静的缩在屏幕角落，而是昂起头，挥舞爪钩，发出无声的尖叫，就像烧开的水一般，整个虫群沸腾了。
此刻，雷劫并没有停止，它仍在兢兢业业的往崇竹身上劈。
只是完全体形态的崇竹抗雷击能力大大增加，他身上那层甲壳覆盖上了流动的电光，但没对他造成伤害。
事实上，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崇竹目前的注意力不在雷劫上，那双冰冷的眼睛一直在打量、评估着周围的一切，他在跟虫群建立联系，他在呼唤着散落在太空各地的所有虫族，他在召集他的守卫者们。
弹幕飞快刷屏，对此情此景发表局外人的看法。
【靠！这一幕居然有点酷！】
【岂止是有点！酷毙了，帅呆了好嘛！】
【可恶！我也想当着全球人民的面耍帅啊！】
【嘿嘿……瑟瑟……】
【楼上你注意点形象，这直播间可不止咱们自己人，还有外国友人呢！】
【雷劫还没完，虫茧就“孵化”了，那这大戏是不是要落幕了？】
【后台那些背景板怎么突然热闹起来了？】
【嘶，我怎么觉得它们这个动静有点吓人啊？像是要跟人打架一样。这个星际外交事件不会当着我们的面直接变成星际战争吧？】
【虫族，星际战争，嘿，你还别说，还挺搭。】
【别了吧，这玩意谁打得过？看看这个数量，密密麻麻的，再看看虫茧里‘孵化’出来的大家伙，万雷轰顶都没破甲，这防御力太惊人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主播也在现场，而且更牛逼——他还能给我们直播这一幕呢，我琢磨着主播一个人吊打这一群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
【主播半天没说话了，还活着吗？】
【主播你说话啊，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如此多虫族躁动的场面实在太震撼，太让人不安，直播间的弹幕开始反复刷屏这句话了，希望能从当事人口中获得一些安慰。
而此时，季汀正在思索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虫族进化这个计划失败了的话，会变成什么情况？
他从记忆里挖掘出相关预案，有可能导致虫族进化计划失败的因素多种多样，但最终的结果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崇竹的虫族基因占据主导，导致虫族拥有了一个全新的、真正意义上的虫母。
在智能生命的推演中，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不大，根据他们的判断，修仙体系的优先级高于虫族基因的同化能力，也就是说，走到修仙成圣这一步的崇竹基本不可能会失败。
如果真出现了意外，他们也准备了解决方案——非常简单，季汀直接当场手撕虫母，粉碎虫族的“大脑”，就足以解决这一危机。
当然，这样一来，彻底消除虫族威胁的原定计划自然也就破产了，但比起这个，一个进化后的虫母，对智慧生物的威胁更大。
季汀思索完这一问题，转而开始打量眼前的崇竹，有些拿捏不定对方目前的状况。
这双眼睛实在太“虫族”了，充斥兽性的冰冷，见不到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
再加上他“苏醒”的第一时间，不是跟季汀确认情况，而是召集虫族来守卫虫母，这种行事风格显然更倾向于虫族的思维模式而非人类。
就在季汀犹豫时，瞄见无数刷屏的弹幕中，飘过了一个眼熟的昵称。
【主神：确认下他的情况，他的精神力场在外扩，太危险了。】
季汀不再犹豫，翻找起储物袋，从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找出两个头戴式宇航头盔，内置通讯器。
他把一个戴到自己脑袋上，伸手把另一个戴到虫族脑袋上——还别说，他脑袋上这层甲壳摸起来怪光滑的。
【？主播你在干什么？】
【主播，你这也太虎了吧，雷还在劈呢，你就不怕触电？】
【对方看过来了！对方用冷冰冰的目光看过来了！】
【我觉得他背后那两个大镰刀应该不是装饰品。】
【只有我关注主播的手还挺好看的吗？又细又长，梦中情手！】
【？人不能，至少不该……】
直播间弹幕从震惊到呆滞也就过了两分钟。
在看到主播提着头盔朝凶狠的虫族伸出手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主播下一秒就要GG了，结果这个虫族用冰冷凶狠的目光盯着屏幕看了半天，以堪称“乖巧”的姿态，让主播戴上了头盔。
虽然头盔的尺寸有些不太合适，毕竟虫族形态下的脑袋跟人类不太匹配，但勉强悬在脑袋上了，反正季汀的要求也不高，能用通讯器沟通就行。
真空环境就是这点不好，不方便声音的传播，所以大部分迈入宇宙的智慧生物都针对性的研究出了其他沟通方式。
当然，目前，季汀他们只能采用不太方便的沟通方式。
“听见请回答，”季汀一本正经的道：“宫廷玉液酒的下一句是什么？”
崇竹歪了歪脑袋，没做声。
现场的气氛随着崇竹的沉默而逐渐紧绷，季汀咳嗽了一声：“换个问题，一加一等于几？”
崇竹歪着脑袋看他，依旧没有反应，雷光不住劈开黑暗，照亮季汀逐渐严肃的表情。
嘻嘻哈哈的直播间弹幕也开始认真了起来。
【我怎么觉得情况不太对？他看起来好像没有思考能力？】
【不会真要打起来了吧？】
【卧槽，之前不是说着是C国人吗？现在这是变成虫族了？】
【主播你别愣着了！快看背景板！】
【好多虫子。】
瞄见弹幕里的提醒，季汀抬头一看，发现躁动的虫群规模正在扩大，本就在半路上的虫族跟随虫母的号召，接连赶到了此处，汇聚成更庞大的“黑色浪潮”。
【主神：目前赶到的虫族只是一小部分，诺亚说，几乎所有虫族都在朝这边赶，已经有很多智慧生物被惊动了，你得赶紧解决问题，避免事态进一步失控。】
解决问题不难，难的是季汀没法轻描淡写的“手撕虫母”。
他是为了确保崇竹和吴煜他们的安全才跟来的，就在几小时之前，他还在跟崇竹聊以后、聊未来。
他看着崇竹从稚气未脱的普通人一步步努力成为能应对虫族的大人，看着崇竹奔波在仪器和实验室之间，看着崇竹扛起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理智告诉他，如果崇竹真变成完全体的虫母，那这么做才是最好的结局。但情感告诉他，再等一等。
季汀沉默着，对面的崇竹也沉默着，就像两个互相对视的雕塑一般。
注视着此处的诺亚叹了口气，并不意外。
智慧生物一贯如此，他们不会按照程序运转，但也正因为此，这个世界才会拥有爱和奇迹。
智能生命需要通过学习，才能知晓什么叫做爱，但智慧生物不用，他们天生就知道如何爱其他智慧生物，如何爱这世上万物。
在沉默中，变故出现的很突然。
虫群发出的巨大声波一顿，毫无征兆的，聚在一起的虫族一个接一个炸了。
一场盛大又璀璨的“烟花”，在这片星域中上演。
诺亚发出了一声喟叹：“进化开始了。”
方才的担忧不见了踪影，虫族的进化如同计划里那样顺利展开，就足以证明崇竹目前的情况不是他们方才想的那样。
并非是虫族基因抢占了主导地位，而是在当前情况下，崇竹不方便跟季汀对话。
至于“当前情况”是指什么？
诺亚朝他所注视的世界投去视线，在人类所能见到的景色之外，无数纠缠在一起的信息流在不断出现、然后泯灭。
这就是智能生命读取的“信息流”，而眼下信息流里最为醒目的，莫过于虫母散发的精神力场，它的存在迫使智能生命收缩自己的数据，避免跟对方正面接触。
它起初只笼罩了崇竹所在的那片星域，但随着虫族的回应，一个个虫族作为触角融入虫母的精神力场之中，于是它不断外扩，蔓延到更远方的太空，与散落在太空各处的虫族建立联系。
没有虫族会拒绝虫母的召唤。
在虫族纷纷融入虫母的精神力场时，进化就开始了。
将所有虫族链接在一起的精神力场就是开启进化的那把钥匙。
这扇大门刚开启，在进化中被淘汰的虫族率先迎来了死亡。
第139章 虫族来袭16
在虫族接连自爆时，直播间屏幕上刷满了问号，大部分观众都对这个展开充满了疑惑。
【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炸了？还一炸就炸这么多？】
【这个星际外交事件是否有些过于曲折了？】
【有谁发现，雷劫已经停了吗？万雷轰顶套餐到期了？】
【有一说一，这停的也太是时候了，感觉气氛一下就起来了，可惜没有bgm。】
【炸的好快，一片虫族一下就清空了，跟烟花一样，嗖嗖的就没了。】
【咦？好像有几个没炸——主播你能不能把镜头挪过去一点，别怼着跟前这个虫族拍了。现在的重头戏是后头那些。】
【好像真有几个小黑点没炸，怎么回事？这还是随机选择的自爆模式？】
【等会，镜头怎么突然晃起来了？我有点晕。】
【不止镜头突然晃起来了，那个虫族也从镜头前面消失了……】
【？？？】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雷劫结束了，吴煜他们终于能靠近了，所以准备充分的吴煜他们拖着人造天体过来了。
在季汀忙着直播时，吴煜他们也没闲着，趁着无人在意，偷摸在远处拼装了一个新的人造天体，这边雷劫一结束，那边的人造天体立马就过来了。
而崇竹之所以离开镜头，则是因为他身上开始冒光了。
哪怕他眼下还顶着一副虫子外壳，但在祥光下，同样被染上了仙气——这个模样出现在镜头前，无异于光明正大的告诉地球人，没错，C国真有神仙。
所以崇竹离开镜头，去整理渡劫带来的收获，同时还得继续维持不断外扩的精神力场，以确保种族进化能继续。
镜头晃动，偏离了原本的位置。
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人造天体，它看起来像一个小小号的星球，透着明显的人工制造痕迹，以至于大部分人在看到它的第一时间，脑海里就冒出了“戴森球”之类的词。
直播间的镜头对准这个人造天体后，屏幕再度开始了晃动，镜头跟它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人造天体上的全貌被收录其中为止。
一层防护屏障笼罩在该天体上，下方是成片的建筑群和规划得井井有条的马路，甚至能看到各种风格的住宅区以及点缀在其中的公园。
它看起来既温馨又充满人文关怀，就像位于地球上的某个城市一般。
然后镜头开始下落，季汀“走”到人造天体的入口处，穿过那层薄膜，进入与太空截然不同的宜居环境。
风声、树叶吹动声、水声……人们熟悉的自然声忽而从耳边响起，为静默许久的直播间带来了久违的BGM。
季汀摘下头盔，朝建筑群里最醒目的那个建筑走去。
从上一个人造天体的经验来看，建筑群里最醒目的那一个，通常就是人造天体主控室所在区域。
这个人造天体体积不大，但因为只有寥寥数人在人造天体内，所以它显得格外空旷。
【靠！这里连人都没有，居然还有交通指挥枢纽！】
【主播，这是什么！难不成我国已经攻克了戴森球的科技难点了？】
【我们不会是穿越了吧？我越看越觉得这玩意充斥着一股未来科幻风，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带着地球穿越到未来，紧跟潮流，一定能火。】
【真羡慕有人想象力能这么丰富，这不过就是我国的最新科技发明罢了，不要大惊小怪，这才哪到哪，你们忘了主播可是能举着摄像头在万雷轰顶中给我们直播的狠人了？】
【是我眼花了还是什么？我怎么感觉那片房子在飞？】
【……不是你眼花了，是它真的在飞……】
【？？？】
看到弹幕里发出的无数问号，季汀巡视周围，看到了悬浮的建筑群，那是一片住宅区，它悬浮在地面上方，大约一米左右，偶尔刮过一阵风，这些建筑还会跟着摇晃。
季汀沉默几秒，装作没看到，脚步飞快的走进最醒目的那幢建筑中。
一进门就迎来了吴煜亲切的问候：“怎么样？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返璞归真都市风的人造天体，是不是很亲切？”
吴煜对镜头的存在比一般人更敏锐——他这长相，到哪都少不了偷拍——所以察觉季汀肩上别着摄像头时，吴煜一闪，立马躲到了镜头外，避免了一夜之间火遍大江南北、成为新一代偶像的大危机。
【有什么玩意一晃就过去了？】
【什么叫‘返璞归真都市风’？这难道就是那些房子在空中飘的原因吗？请问这有半点能跟返璞归真扯得上关系的地方吗？】
【现场居然还有其他人？说的还是中文？我靠！C国这也太牛逼了。】
【我信了，这确实是一个星际外交事件，连外交团都配备了一整套。】
【可恶，这也太敏锐了，我把刚才那段截屏放慢了十倍，都没捕捉到清晰的模样，这速度基本可以肯定他不是普通人了。】
【所以说，又是一个修仙者？】
【这有什么奇怪的，目前能开飞船的不就只有修仙者吗？】
【可这不是飞船，是人造天体啊！你没听他刚才说了什么吗？人造天体！我国都已经开始制造人造天体了！】
“你这是在干嘛……”吴煜躲开摄像头，凑到季汀身旁，看了眼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明白了：“哦，直播呢？那你别去主控室了。崇竹还在外头呢，别把他也拍进去了。”
季汀问出了方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所以那些房子为什么悬在地面上？”
吴煜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哦，应该是某个种族的居住习惯吧。反正我看说明书上说是让顾客与大自然亲密接触。”
季汀解开疑惑，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从储物袋里摸出咖啡壶，一边泡咖啡一边对吴煜道：“外面那动静估计短时间内结束不了，把观景台打开，我给你们泡杯咖啡，咱们慢慢等。”
吴煜应了一声，跑去主控室，跟周海一起启动人造天体的观景台。
【？这是泡咖啡的时候吗？主播我要看烟花！】
【？所以之前那个被雷劈的虫族到底去哪了？我怎么感觉主播有一大堆事瞒着我们呢？】
【主播气场太强了，说实话，我有一瞬间联想到了之前直播里出现过的那个‘导游’。】
【C国牛逼！】
【等会！咱们都这么牛逼了，到底什么时候开通星际旅行啊？我就想在银河系里转一圈——要是能跟生命树近距离接触就更好了。】
【所以生命树到底去哪了？生命树自己说是待在附近，但地球外头可没出现一棵大树。】
【你们瞅瞅今天这阵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C国，老藏拙大师了，我怀疑官方可能早就在开发外太空了，说不定连宜居星球都已经开始建设了。】
【身为C国人，我骄傲！】
季汀看了几眼手机屏幕，见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就将注意力转了回来，前方弹出数个大屏幕。
大屏幕上是不同角度的太空场景，不过眼下其实没什么区别，毕竟放眼望去，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虫族，直观展示了虫族的数量有多惊人。
于是直播间的弹幕一转，感慨起了这一点，骚话层出不穷。
季汀饶有兴致的看了半天，直到吴煜带着周海回到这边，提起另一个话题，才转开了注意力。
吴煜盯着大屏幕看了半天，戳了戳周海：“那边是不是有几个黑影没炸？”
周海认真的看了半天——受限于距离，大屏幕上的图像其实并不清晰，只能依稀分辨出个大概，但要确认这些个体目前的具体情况就有点困难了。
所以周海看了半天，给出了一个不太肯定的答案：“好像是没炸，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体积太大，炸了之后还留了个壳？”
吴煜觉得周海说的有点道理，毕竟他们亲眼看到过虫族的体型能大到什么地步——那么大一个堡垒说不定还真炸不碎。
听见这两人的嘀咕声，季汀也朝吴煜指的方向投去了视线，一眼就看到了疑似幸存者的黑影。
进化是一个逐渐扩散的过程，离崇竹越近，就越先受到影响，所以这场烟花盛会从内到外逐步扩散。
内圈被清空了，唯独留下几个全须全尾的黑影，谁看了都会生出嘀咕。
弹幕上一早就在刷屏了，好奇那几个没炸的黑影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有一部分在好奇为什么虫族突然就开始大规模自爆了。
弹幕好奇的东西太多了，从人造天体到虫族，从C国航天领域到外太空，就没有他们不好奇的。
只不过季汀自动过滤了他不感兴趣的那部分弹幕，所以才显得他看到的弹幕同质化严重。
季汀盯着那几个黑影看了片刻，模糊的图像在他眼中逐渐清晰，连那虫族身上的茸毛都根根分明。
那几个虫族外形各异，有庞大的堡垒，也有狰狞的战争机器，还有长着翅膀的娇小身影……此刻都异常安静。虽然其他虫族当场死无全尸，但它们却恍若未闻，全身心沉浸在精神力场之中。
季汀不是智能生命，看不到它们身上此刻异常活跃的信息流，只能察觉它们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就在季汀陷入思索时，崇竹终于结束了“罚站”，变回人形，跟季汀他们在建筑物里碰头了。
他对镜头的感知没有吴煜敏锐，一出场就毫无防备的在直播间里出了镜，引发新一轮的弹幕刷屏。
他本人好似毫无察觉，拎起咖啡壶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察觉吴煜他们的表情不对，低头打量起了自己：“有什么不对吗？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吴煜指了指桌上的摄像头。
崇竹眨了下眼，明白了，露出腼腆笑容，朝摄像头挥手：“大家好，我是虫族目前的临时领袖。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虫族的情况，一言以蔽之：穷。希望大家之后能多多支持虫族的发展，携手共建人虫新社会。”
【？？？】
【哥，你顶着这么一张脸，说这些话，你不心虚吗？你除了脑袋上的触角跟复眼之外，跟虫族有半毛钱关系？完全就是亚裔长相。】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出了一股穷亲戚打秋风的潜台词……】
【说虫族穷我是信的，就虫族这长相，也不像是会搞发展促建设的样子，但这个人虫新社会的用词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说好的星级外交事件呢？怎么直接快进到种族融合了？】
【那以后岂不是不能打蟑螂了？万一引发星际外交事件怎么办？就算没引发星际外交事件，被指控种族歧视我也反驳不了啊。】
【不是，你们怎么还认真讨论起来了？人虫新社会一听就是他瞎扯的，压根不具有可行性好吧。】
【虫族就算再穷，就凭它们那战斗力，我都不觉得它们会饿死，实在不行，去太空里当劫匪也能立马发家致富吧。】
【可不敢这么说，破坏咱们地球的星际形象。】
【？只有我奇怪，虫族的临时领袖到底为什么会是C国人吗？】
【这里面的水太深，该懂的都懂，不懂的我就不多说了……】
不止弹幕因为崇竹的“自我介绍”而大刷问号，季汀他们也因为崇竹这短短几句话话而震撼不已——这成了个圣，怎么还突然转性了？
崇竹丝毫没有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的自觉，跟直播间的观众打完招呼后，朝前方的大屏幕投去视线，同样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空旷太空中的那几个黑影。
他露出欣慰的表情，跟季汀道：“已经有虫族迈上进化之路了。”
季汀生出了好奇：“它们会进化成什么样？”
当着直播间观众的面，季汀没问的太明显，他真正关注的是，进化后的虫族会不会跟崇竹一样，拥有类人形态？
崇竹沉吟了两秒：“虫族的基因比我们想的更顽强，虽然我们推开了这扇大门，但门后的风景如何，取决于不同虫族的具体状况。”
“虫族内部存在多种类别，而之前的那些虫母则分别对它们造成了不同的影响，这些影响不断堆积，成为了此次进化中的不确定因素。”
听着崇竹毫无遮掩的解释，吴煜下意识的看了几眼桌上的手机，意识到崇竹他另有目的。
季汀倒没想那么多，他的注意力被崇竹的话带偏了，若有所思的盯着大屏幕，看着爆炸不断扩散，大批虫族在进化中被淘汰。
淘汰率高的惊人，只是虫族的数量摆在那，即使万中取一，能顺利存活下来的虫族数量依旧不少。
季汀拎起咖啡壶，给崇竹倒满咖啡，顺口问道：“既然没事了，要不直播先关了？”
吴煜和周海举双手双脚赞同这个提议，碍于直播间还开着，所以才没开口——不然弹幕能当场爆炸。
吴煜瞄了眼直播间，事实上，这个提议一出，观众就已经热闹起来了，全在刷“拒绝中断直播”之类的弹幕。
崇竹提出了反对意见：“我还想跟他们聊一聊虫族的事呢。”
季汀有些茫然：“跟弹幕聊虫族的事？”这两个词还能放在一句话里？
崇竹：“安一下他们的心，不然到时候网上又到处都是流言蜚语，也省得他们把虫族当成大坏蛋，破坏人虫和谐。”
就算季汀方才没反应过来，听到崇竹这段话，他也反应过来了——这家伙好像想搞个大事情。
现场安静了片刻，鉴于主神没蹦出来告诉季汀专家小组不允许这个提案，季汀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一旁挪了挪，将舞台让给了崇竹。
崇竹比季汀专业，他把桌上的手机扒拉到自己手边，先设置弹幕密度和大小，确保自己能看清弹幕后，才对着摄像头道：“那我就暂时代替主播来跟大家聊一聊今天这个事。”
【靠，主播好大佬，虫族老大都得先得到他的许可才能跟咱们聊天。】
【就不能是人家比较有礼貌啊？】
【刷屏的注意一下，这可是外交事件！不要破坏地球人的形象！】
【大哥！看我！我好奇好久了！为什么虫族领袖会是C国人？你们压根不是一个种族吧？】
崇竹看到了这条弹幕：“这是因为虫族的特殊性导致的，当然还有一些不方便直说的原因……”
【大佬大佬！你刚才说的进化又是指什么？虫族为什么要进化？为什么一开始进化就有那么多虫族自爆了？】
崇竹：“因为之前的虫族基因存在一些弊端，为了能让虫族继续延续下去，所以才会出现虫族大规模进化的情况……”
含糊的解释了几个问题，意识到观众压根抓不住重点，崇竹干脆不回答问题，开始自由发挥了。
“我希望大家不要误会虫族，我们非常热爱和平。”
“虫族过去的遭遇十分坎坷，我们失去了原本的家园，在宇宙中流浪，因为长相和种族的原因，一直不受其他智慧生物的欢迎……”
说到这，瞄见弹幕，崇竹还跟直播间的观众科普了下宇宙现状：“对，宇宙里存在很多智慧生物，太空非常辽阔，我们至今都没找到尽头……你说全息游戏？没错，它在外太空很受欢迎，是目前囊括范围最广、智慧生物种类最多的交流互动软件……”
“话题扯远了。总之，虫族一直颠沛流离，饱受种族歧视，常年吃不饱，一度因为贫穷跟其他智慧生物产生冲突——当然，虫族非常爱好和平，我们的冲突最后都以和谐的方式解决了。”
季汀叹为观止：莫非是在指虫母被当场击毙这种非常和谐的解决方式？
“所幸，就在虫族因为贫穷、饥饿、居无定所这些因素走投无路时，我们遇到了地球文明！”
崇竹的语调忽而激昂了起来：“地球文明雪中送炭，帮助我们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问题！将虫族拉出了泥潭。”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跟大家聊一聊的原因。”
“我代表虫族，希望跟地球文明达成更进一步的交流，也希望地球文明能接纳虫族这个小伙伴，一起共建人虫和谐的新宇宙秩序。”
“我们很乐意在这个过程中，为地球文明的发展做些一些微薄的贡献。实不相瞒，虫族虽然穷困潦倒，但我们有的是力气，打架更是一把好手——我再强调一遍，虫族非常爱好和平，能不打架还是尽量不要打架、但如果真遇到了外来侵略者，那虫族也很乐意为地球而战！”
“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虫族……”
话还没说完，直播间突然黑屏了。
考虑到直播信号来自“天枢”，这肯定不是因为信号中断而导致的黑屏。
季汀凑过来研究了下APP，告知了崇竹一个不幸的消息：“直播权限被封了。”
估计是专家小组终于受不了崇竹满嘴跑火车了。
直播间一关，憋了一肚子话的吴煜立马道：“你这说的也太离谱了，跟现实压根没半点关系……这能行得通吗？”
摄像头关了，崇竹就懒得维持形象了，靠着椅子，随口道：“反正迟早的事，我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而且我作为虫族临时领袖来表达这个意向，总比日后新闻台突然发一个通知，说C国跟虫族建交了要好吧？”
“生命树是来面基的，不会长期出现在普通人的视线之中，但虫族这个情况，肯定不会像是生命树那样不具有存在感。迟早都得融入地球文明中……”
说到这，崇竹一顿，看向季汀：“C国不会不打算负责了吧？这可不行啊，送佛还送到西呢，要是让虫族继续在太空里流浪，那多危险啊。”
当然，这里的“危险”是对其他文明而言。
季汀：“但直接在直播里跟普通人说这件事，是不是太冲动了？”
崇竹一本正经：“我代表的是虫族，这是星际外交事件，种族跟种族之间的对话，当然得走正规渠道，普通人也有知晓详情的权利嘛。”
吴煜陷入了深思：“直播间能算正规渠道？”这个结论是不是稍微有点儿戏？
直播间算不算得上正规渠道，对崇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他这么做也不过是想广而告之罢了，将虫族跟人类的接触过程摆在明面上，确保虫族之后能被顺利接纳，改变虫族的生存环境，开创崭新的种族未来。
虽然崇竹不承认自己的种族由人类变成了虫族，但在因为这个机缘而成圣后，这份因果已然跟他紧密相连，他必须承担起责任，为虫族落实那一线生机。
第140章 虫族来袭17
在直播间宣告共建人虫和谐的新宇宙秩序这个行为的效果好得惊人，不仅超额完成了专家小组的目的——让地球人打开大门认识太空，还大大溢出了——地球人不仅确认了游戏里有外星人的存在，还整理出了一份外太空资料汇总。
民间对外太空的关注更是飞快飙升，这已然变成当前时事热点，席卷大街小巷。
从论坛帖子的变化中就能管中窥豹，察觉出当前年轻人的认知变化以及充沛的求知欲。
《干货！最新整理出来的最全太空势力分布图！》
《干货！外太空智慧生物汇总（持续更新中）》
《畅想一下地球文明外扩的脚步（纯属畅想，绝非引战，爱好和平，人人有责）》
《详解那次直播中被忽略的细节（内有一手截图，速来！）》
《虫族的详细情况分析》
《理性探讨，外星人对虫族的看法跟虫族说的不同，谁说谎了？》
《太空旅游路线规划大全（囊括对所有已知外星文明的地理位置分析以及种族特性详解）》
《理性讨论，是否要接纳虫族成为地球文明的一份子？》
《理性讨论，虫族能在哪些领域发挥作用？》
《畅想一下人虫和谐的未来，社会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是否真有可能出现因为打蟑螂而导致种族歧视事件？》
《强烈要求人类权益得到更进一步的保障！》
《强烈要求将国外某些国家剔除地球籍！保障人类的种族形象！》
《探讨，如何跟外星友人解释，全息游戏其实是一款游戏而不是交友软件？》
《一手消息！据说外星人在游戏里有个论坛！》
这种关注也带来了连锁反应。
作为唯一能跟外星人接触的渠道，全息游戏里的玩家跟特殊种族针对这个话题展开了多次讨论，导致连外星人都知道了“热爱和平”的虫族的最新动态。
游戏内部论坛，一度被“热爱和平”这个词屠版，智慧生物从各种角度抒发了他们对虫族“热闹和平”一说的震撼。
而这又借由这些智慧生物传播到了其他星域，当然，真相在层层传播时，难免会出现些许扭曲，偏离原本的面目。
所以，在外太空，智慧生物中流传最广的新消息，是神秘的东方文明征服了虫族。
其中还有鼻子有眼的描述了神秘的东方文明跟虫族大战的过程，添油加醋的概括了那场盛大的烟花，表示即使强大如虫族，都在跟该文明中的战争中落入下风，出现大规模自爆行为。
为了避免种族灭绝，虫母哭着喊着要加入这个神秘文明，口口声声宣称虫族是一个爱好和平的种族。
瞧瞧，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可见这个神秘文明到底有多凶残，硬生生把虫族都给打服了！
听到这，季汀忍不住打断诺亚的话，委婉道：“随便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这肯定是个谣言！那可是虫族！地球人不了解虫族有多凶残，他们还能不了解虫族有多凶残？怎么可能出现你刚才描述的那种情况？”
等季汀说完，诺亚慢条斯理的道：“在他们的认知中，地球比虫族更可怕，毕竟这可是一手制造了神灵陨落惨案的幕后黑手。”
季汀露出了牙疼的表情：“这个谣言还没消停？不是一早就确认是乌琉制造的迷神香导致的吗？跟地球有什么关系？”
诺亚：“不仅没消停，而且随着神灵陨落数量的增多，它传播的更广，且更离谱了。”
季汀脑袋上顶着一口巨大的黑锅，匪夷所思道：“信仰侧那边没解释神灵陨落是因为迷神香导致的？”
诺亚：“解释了，而且这作为乌琉的罪行之一，确凿无比的钉在了乌琉身上。不过这跟神秘文明是幕后黑手这个谣言不冲突，大家给你们找了各种理由，包括且不限于：乌琉其实是你们安排的，迷神香只是个幌子等等。”
季汀发出了怀疑人生的质问：“为什么啊？”
“因为精通占卜以及具有预知能力的那些种族，大部分都得出了同一个结果。”
诺亚解释道：“这也是‘预知’和‘占卜’的弊端之一，当某个结果对照多个起源时，他们很难分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源头。”
“就好比这一次，他们沿着‘神灵陨落’追溯起源，一个指向乌琉，而一个则指向了‘天枢’……”
季汀哑口无言，没法像方才那么理直气壮了。因为这么算的话，那地球文明还真对“神灵陨落”这一情况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谁让异常事件是天枢折腾出来的呢？
季汀岔开了话题：“如果地球这边开放太空旅行的话，那这个荒诞的谣言是不是就不攻自破了？”
诺亚：“如果你指的太空旅行是‘地球人走出去’而不是欢迎‘外星人到地球旅游’的话，那应该没法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季汀咳嗽了一声：“让外星人到地球旅游还是太危险了，在地球的科技水平赶上其他文明的平均线之前，我们都不会考虑这个提议。”
诺亚抬头看了眼显示屏，原本密密麻麻的虫族眼下已经变得零零散散，在数天之内，波及整个族群的进化走到了结尾，被淘汰的个体迎来了死亡，而通过筛选的幸存者则在缓慢适应新的变化。
但目前仍没出现类人形态的虫族，可想而知，这些虫族大概率不会跟崇竹一样，拥有类人形态。
事实上，这并不让人意外，虫族原本的外在形态是在漫长时光中演化而来的，最适合虫族发挥战斗力的模样。
贸然变换形态，对虫族来说，反而会成为巨大的生存挑战。
诺亚收回视线，继续道：“在吸收虫族作为地球文明的一部分后，地球文明的防御能力和战斗力都会大幅度提升，没必要如此谨慎。”
季汀也看了眼大屏幕上的场景：“进化还没结束，我们不知道虫族进化之后的具体情况，眼下得出这个结论未免为时过早。”
在某些时候，地球会过于谨慎。毕竟对他们来说，这片太空实在太陌生，而他们又太弱小，必须打起所有注意力，才能避免致命危机。
而对这片太空和其他智慧生物有着详细情报的智能生命，则能得出更直观的判断。
诺亚：“除非这场进化彻底失败，不然虫族的战斗力只会变得更强——而从虫母，我是说崇竹的情况来看，进化失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季汀非常淡定：“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任何新种族的融入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更何况还是拥有惊人战斗力的虫族。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激烈的摩擦和冲突。我猜专家小组现在应该忙疯了。”
主神冒了出来，佐证季汀的说法。
【可不是忙疯了吗？这又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而是波及方方面面的大事。】
【怎么接纳一个新种族，怎么制定规章制度，怎么保证人虫和谐，怎么保障人类和虫族的双方利益等等，都是摆在眼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更何况，还有连锁反应。虫族的待遇需要确认，那小蓝的名分是不是也需要给？虫族还没给地球文明做贡献呢，小蓝可是已经实际意义上的融入外太空建设中了，总不能寸功未立的虫族先得了好处，小蓝这边没半点表示吧？】
【所以，除了操心人虫和谐的新社会秩序要怎么制定之外，专家小组眼下还要操心小蓝这边的情况，偏偏小蓝还是幼崽，压根说不清楚，没法像虫族这样进行正式的双方会谈……】
主神长吁短叹。
【专家小组现在是真忙疯了，崇竹最近最好别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然肯定得被迁怒。】
毕竟这事的源头，归根到底还是崇竹在直播间那场掷地有声的对话，撕开了朦胧的窗纱，将真实的世界推到全球人面前，以至于整个地球都被裹挟着，迈向“人虫和谐”的新宇宙秩序。
“我就是想出现在他们面前，也没法做到，”崇竹从门口走了进来，将手机还给季汀，顺便解释道：“成功渡劫的圣人一回地球，就会迎来雷劫。”
“那跟成圣时的雷劫不一样。后者是为了淬炼己身，完成最终的进化，而前者是为了杀人，杀圣人。”
“末法时代的地球，不欢迎不受约束、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强大个体。”
季汀岔开话题：“跟你爸妈打完电话了？怎么样？”
崇竹叹了口气，摊手道：“你看看我这模样，还能怎么样？我倒是想骗我妈说我在外太空开飞船，混得好极了。但我妈一见着我，就说她一看直播就认出我来了。”
哪怕长了个触角和复眼，具有了部分虫族特征，但谁会认不出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呢？
“我准备的那套话压根没用上，”说到这，崇竹一脸郁郁，直白道：“不说了，再说下去我就更难受了。”
“离家千里，方知家好。”
大变骤起，方知和平不易。
现场安静了几秒，崇竹从低沉的情绪中抽离，提起了他真正想说的话题：“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开放太空旅游？”
季汀还没反应过来，听见崇竹振振有词的道：“虽然我回不去地球，但我爸妈可以来外太空看我啊，顶多就是我定居在比较偏远的‘外省’，来回不太方便……”
说道这，崇竹停顿了下：“不对，如果全面开放太空旅游的话，那来回应该挺方便的。外星人的科技不是已经发展到远距离跃迁了吗？咱们普及一下，到时候去趟外太空不就跟出省搭高铁一样？”
季汀发现了，自从成圣之后，崇竹的格局是彻底打开了。
崇竹的话还没说完，他转头跟诺亚道：“你有空帮我联系一下星联，虫族眼下既然成了可以沟通的智慧生物了，那该给的待遇总得给一下吧？”
“我们也不多要，人造天体、宇航科技还有跃迁技术什么的，都来一点……”
诺亚什么场面没见过，十分淡定的回了一句：“我会把你的要求转达给星联。”
以诺亚对星联行事风格的了解，这些要求算不上过分，再加上虫族的特殊性，大概率会被星联通过。
诺亚忙着转达虫族的合理要求，主神跟崇竹聊起了他方才提出的想法。
【你这个想法不错，就是有点小问题。咱们目前能驾驶宇宙飞船的航天员数量太少了，不足以支撑全面开放太空旅游所需的缺口。
跃迁技术一时半会也普及不了，科技得一步步硬啃，就算有现成的技术，中间缺乏的步骤也需要我们一步步克服，这样才能真正掌控这些技术——而以我们跟其他文明的科技差距来看，这是一条非常漫长的道路。】
想象是美好的，但现实中往往有无数客观存在的问题。
崇竹没考虑到这些很正常，他对地球的太空发展战略，只知晓个大概，不像主神，被压榨得一干二净，在方方面面发光发热，规划计算地球文明发展所需的每一步。
所以他们看待同一个事物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
在现场再一次陷入沉默时，充当背景板的虫族出现了异常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像从沉眠中苏醒一般，不同形态的虫族纷纷舒展躯干。
然后，有些虫族身后的翅膀悄无声息的化作了粉末；有些虫族周身覆盖上了一层硬壳；而原本就体型庞大的堡垒们则缓缓张大了嘴，嘴越张越大，露出内部的庞大空间……
进化造成的影响初步显露，这些虫族虽然没变成人类形态，但光用肉眼来看，就已经比之前更“凶悍”，他们几乎全披上了坚硬的甲壳。部分虫族还进化出了将镰刀收入体内，在关键时候瞬间抽出的能力。
毫不意外，虫族的进化始终围绕着“战斗”，在数任虫母的影响下，它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战争机器。
而现在，这个战争机器甚至拥有了“脑子”。
星联跟智能生命希望能通过让虫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智慧生物这个办法，来削弱虫族带来的危险性。
但听着耳边热闹起来的动静，季汀很难说这个计划到底有没有成功。
{饿。}
{虫母！强大！我们！强大！}
{奇怪，我变得奇奇怪怪了。}
{是进化，虫母带来了新的进化！我们变得更强大了！}
{虫母她是雄的！她不会繁衍！}
{什么？虫母是雄的？不可能！虫母怎么可能是雄的呢！你的鼻子出问题了，一定是进化造成的影响。}
{我也嗅到了！虫母身上没有雌性激素！她没法繁衍！}
{怎么办！怎么办！虫母是雄的！}
{饿……什么？虫母是雄的！}
这些声音起初有些茫然，很快，就全变成了复读机，“虫母是雄的”这个惊人的事实迅速裹挟整个虫族，在种族内部掀起惊涛骇浪。
季汀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这么明显的事实，他们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还是该感慨“有脑子也未必是好事，这不，崇竹的虫母身份立马岌岌可危了”这一点。
季汀将这个意外走向转述给其他人。
即使是诺亚，也陷入了思考：“考虑到虫族跟虫母之间的关系，我们原本以为这一点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现在看来，我们可能需要重新调整进化带来的影响。”
他询问崇竹：“你觉得，在虫母无法繁衍这一重大因素前，他们有可能脱离你的领导吗？”
崇竹脑袋上的触角微微一动，然后道：“我需要进一步确认，才能给出答案。”
他确认的方式很简单，直接向虫族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不具有繁衍的能力，所以你们要换一个新的虫母吗？}
他的问题引发了虫族们热闹的回应。
{虫母是雄的……啊？}
{什么？新的虫母？哪有新的虫母？}
{没有新的虫母。}
{完蛋了，虫族要灭族了！}
{怎么办怎么办！虫族要灭族了！}
短短几句话后，这些虫族又开始刷屏“虫族要灭族了”这句话了。
季汀旁观全程，终于意识到了一点，虽然说进化后，虫族拥有了智慧。但众所周知，智慧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幼儿需要学习才能长大。
换句话说，虫族现在的智商相当于幼儿，对世界的认知接近于一张白纸。
诺亚发现季汀跟崇竹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开口问道：“怎么了？”
崇竹跟季汀对视了一眼，生出了同样的觉悟——虫族进化后带来了新的麻烦。
季汀概括了下虫族的情况，语气沉重：“我们之前遗漏了一点，虫族可能还需要接受对应的素质教育……”
崇竹补充道：“还有修仙，昆仑恐怕得开设一门特制的妖修课程。”
提起这些，就到了主神的主场，他立马活跃了起来。
【昆仑不行，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完善推广修仙新时代，没有适合妖修的课程，这方面得找远古圣人，他们才是专家。】
季汀皱着眉道：“那恐怕有点困难，远古仙人没跟地球签雇佣协议，之前算是友情帮忙，现在想让他们给虫族——而且还是这么多虫族授课。他们肯定不乐意干。”
说完客观存在的情况，季汀提出更艰巨的另一个问题：“而且虫族的种族延续也是个问题，总不能真让他们灭族吧？”
崇竹眉梢紧皱：“根据他们的反应来看，虫母好像不是说出现就能出现的。”
季汀补充道：“之前说不定有可能出现真正的虫母，但在进化之后，估计就有点悬了，虫族的基因出现了变化，再加上你的影响……”
就算能出现虫母，说不定也是雄的。
崇竹：“那要怎么办？”
主神开始出馊主意。
【要不咱们就别管虫族还能不能延续这事了？光给虫族普及素质教育就挺麻烦的，其实要我说，普及素质教育也没必要……】
季汀瞄了他一眼，屏幕上还没显示完的文字唰的一下就不见了。
【当然，我们要有大国意识，要勇于承担责任，为‘人虫和谐’的新宇宙秩序做出贡献！更何况，虫族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跟我们息息相关，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了呢？那这一线生机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放心，我这就把方才那些问题汇总给专家小组，让他们加班赶作业！】
幼崽就是幼崽，诺亚看完热闹，才笑眯眯的道：“我跟星联沟通过了，他们很乐意关于虫族目前的情况进行更深入的交流和援助。”
“至于方才提出的那些问题……”诺亚停顿了下：“不是不能解决，只是解决起来有点麻烦。”
“有得必有失。至少这样一来，虫族融入地球文明的过程也能更顺利——小蓝就是现成的例子。”
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和种族意识的群体融入另一个新集体的过程中会存在诸多客观问题，种族的不同、文化的差异、认知的区别都会导致冲突。
但如果是一张白纸，那融入另一个新集体的过程就会变得足够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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