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神剧岂可修 > 第328章 第328章
    按计划,这时,谢涵该继续重病在床痛恨自己的身体,谢涓该依依惜别奔赴回国参加谢泾的婚宴。然而他还在准备,准备着准备着,新郎就跑他面前来了。


    谢涓:?


    谢涵:……!


    谢泾拎着党阙扑到谢涵床前,脸又白又糙,甚至长了点小胡茬,想碰碰谢涵,却又不敢碰似的,“三、三哥——”


    谢涵闭目假装昏迷,霍无恤对党阙喊道:“老头,我先给你讲讲君侯近来的病情。”


    党阙被谢泾一路扯过来,哎哟喂,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好骨头啊,他整个人都要颠散了,还每天不带休息的赶路,简直了,再是医者父母心,他现在也看这位新鲜出炉的齐太子怵得慌,连连点头,而且既然温留君昏迷,病史等自然要其亲近者转述。


    然后就听到:“有人要谋害君侯,故君侯先下手装病,希望神医配合。”


    党阙:“……”


    霍无恤又道:“听闻神医与君侯相识于齐国地牢,君侯那种身体,再去一次恐怕不能全须全尾出来了,神医医者仁心,不至眼睁睁看着如此罢。”


    那头,谢泾一下一下抚摸着谢涵的面庞,从额头到眉心、鼻梁、两颊、人中、双唇,指尖从微凉到一点点发烫,不停地唤着,“三哥、三哥、三哥……”


    “三哥,婧儿好想你啊——”


    “再等等,三哥再等等婧儿,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罗了好几个法家学者,到时候随你挑好不好,三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三哥,你怎么不理婧儿,是不是婧儿要成亲你生气了?三哥放心,婧儿还是干净的……”


    “等、等以后,婧儿就把须眉那个贱人和她几个小妾赶出去,只放三哥一个人只看三哥一个人……”


    带着党阙重新回来的霍无恤:“……”他!就!知!道!


    成亲都不能堵上你满脑子的脏污。


    他踏步进来,“啊呀”一声,“太子殿下怎么脸像皲裂的土地一样粗糙,胡子像原始森林一样杂乱,头发更是如胡人一般散乱,等下君侯醒来看见有人像野人一样,怕是会受惊。”


    谢泾扭头,脸上阴风阵阵,一字一顿道:“雍公子。”


    党阙在谢涵拿出瓷瓶,打开塞子在谢涵鼻下轻晃,又掐其人中一下,床上人似有动静,“咳——”


    谢泾猛地消音,捂着脸退到一边,躲在谢涵看不到的角落里,只眼神还痴痴望着。


    谢涵如梦初醒,却声息低微,哼哼两声,说不出话来。


    党阙抚着须道:“病势来的奇怪又迅猛,舌色晦暗干枯,舌苔光亮如镜,气夺血亏,脏腑精气衰败以极,胃气不存……”最后总结道:“老朽尽量试试,先出去不要影响温留君歇息。”


    霍无恤紧随其后出来,谢泾见谢涵又闭目睡去,才急急出来询问病情。


    党阙这一治就花去一个月,谢泾简直像大孝子,每日在谢涵床头侍奉汤药,霍无恤练兵停不得,外加如今温留无人主事,他将应小怜找了回来,于是买一送一,还加个虞纯。


    所幸,这一月来,谢涵的病情渐渐有了起色,稍微有点力气了,他就同谢泾说(赶)话(人),“殿下怎么来了?”


    谢泾像听到什么噩梦似得,连连摇头,“婧儿,三哥唤我婧儿便好。”


    谢涵已确定对方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执着,甚至这种执着促使他加入斗争,为成为储君、国君而战。


    ——听起来奇怪又牵强。


    但这世上从不缺乏脑子有病的人,君不见阳白君将燕太子活活气吐血了吗?


    他不能理解这种思维,不代表不能利用这种思维,低低一叹,“殿下这样有意思吗?”


    谢泾捂着眼睛,“婧儿,求你了,三哥。”


    谢涵沉默有顷,终是道:“三哥很感谢婧儿当初偷虎符带兵马过来,就像这次带党神医过来一样。婧儿,一直在关心三哥是吗?”


    谢泾呼吸一滞,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竟能在谢涵口中会听到这种问句,呐呐道:“当、当然。”


    “那三哥能问问当初平燕之战和其后谋逆案的真相吗?”谢涵认真地看着他,“婧儿是有什么苦衷吗?是鲁姬夫人逼迫婧儿吗?”


    这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好像在说“只要你有苦衷,说出来,我都能原谅”,可谢泾却牙关紧咬,最后道:“我发过誓再也不会骗三哥了。”在那次谢涵掉落冰湖生死未卜的时候,他就发誓这辈子就算谎话说尽也不会再骗三哥一个字。


    他不敢看谢涵的脸色,拙劣地转移话题道:“三哥,你不是觉得齐国如今制度不对吗?我找了很多法家子弟,炫光、孙杨、毛灿、郑佳仁、申厘……到时候,咱们一起变法,给齐国一个清明强大好不好?”


    谢涵却面色颇有些古怪:“申厘?”


    谢泾点头,他记性也不错,见谢涵仿佛有兴趣,连道了几句申厘见他时说过的对策与谈话。


    谢涵抿了一下唇,不知以什么心情道:“倒是言之有物,你若手里有官职,不妨给他一展所长。”


    谢泾顿时惊喜,“三哥愿意以后同婧儿一道携手共进?”


    谢涵撇开他明亮目光,“婧儿,我不知是该恨你还是该谢你,鬼门关前走过一次,突然觉得这世上许多爱恨都不是那么重要了。你害过我,也救过我,就让这些都一笔勾销、随风而逝罢。”


    谢泾该高兴,可不知为何心中一阵空落,喃喃道:“恨也好,谢也好,都好过一笔勾销、什么联系也没有啊。”


    谢涵:“……”这种思维更难理解了呢,谢涵以他共情能力满分的水准道:“怎会什么联系都没有,不是说要等以后接我回扶突,和你一起变法吗?不只现在有,就算千百年以后,咱们的名字或许会出现在同一卷竹简甚至同一列上,这便是三哥与婧儿永恒的联系。”


    于是完美戳中谢泾不同寻常的点,他嘴角一咧,笑得有些甜蜜,似乎当初齐宫花木扶疏下俏生生立着的那个明媚无邪小姑娘一般,“对,三哥说的对。”


    见此后二人渐入佳境,谢涵后几天又与人聊了聊目前扶突的势态,谢泾能告诉他的远比安幼寻或其它各种渠道来的都要详尽。


    比如,谢漪最近一直扒着狐源,妄想把孪生弟弟拉下马。


    比如,虞氏和须氏和他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比如谢浇已经被他按在地上摩擦,再无出头之日了,拾氏也不在其身上放筹码,转而和他眉来眼去。


    比如,玖氏最近被打压得更厉害了……


    等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又和人聊聊天作作画弹弹琴,甚至和人聊了会儿人生,互诉理想:


    谢涵:“其实我不在乎做不做太子,也不在乎谁来做国君,我只希望齐国强大,再现先祖荣光。”


    谢泾:“其实婧儿也不在乎做不做太子,不在乎谁来做国君,只希望三哥能和婧儿长长久久在一起,只希望三哥喜笑颜开。”所以——如果这是三哥的理想,那就是婧儿的理想。


    等到五月初时,谢涵精神已经很不错了,党阙说要静养一年,当地供奉的巫祝说要去女娲庙斋戒一年——温留君以自己生命力向上苍祈愿,现在当还愿了。


    “好了,婧儿快些回去罢,再待下去,须四小姐要等不及了。”本来是四月的婚期,谢泾却说“兄长有疾,孤岂能独乐”跑过来探望病重兄长,遂婚宴延期。


    谢泾深深看他一眼,“三哥很希望婧儿快点成亲?”


    谢涵:“……”他笑骂一句,“婧儿自己不想成亲,拿须四小姐做挡箭牌。现在偏又这样问是什么道理。”


    谢泾顿时委屈,“三哥,那个须眉好过分,还没过门,就连小妾都物色好四个了,谁不知道是她自己要享用,偏打着婧儿的旗号,可怜婧儿的名节。”


    谢涵当然是摸摸他脑袋啊,直到五月中,才算将人好声好气哄走了。


    谢泾临走道:“三哥这里有什么要向朝廷报备的,先和婧儿说就是,到时候婧儿一定让人鼎力支持。”


    等谢泾走后,谢涵把霍无恤叫进来,把床头几本书往地上一扔,没好气道:“最近你都给我送些什么书来。”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霍无恤半蹲下来,一卷卷捡着书籍,捡一本说一本,“慧公主之乱,昭太子事变,公子灵与齐威公几乎断绝谢姓血脉……”说句不好听的,老谢家是有乱/伦传统的,虽说这种事在列国都不缺乏,但哪国也不像齐室这样频发。


    好不容易齐景公励精图治、九合诸侯,成一代霸主,冷不丁就来了慧公主之乱,当时几乎葬送了半个齐国。


    这是齐国天大的丑闻与屈辱,谢涵能乐意看吗,冷笑道:“莫非我很愿意陪太子殿下日日说话?可你有办法赶他走吗?”当初沈澜之能那么做是谢泾不对在先,又有战事在前,且一个公子和一个太子岂可同日而语。


    “没办法。”谢泾日日陪着谢涵窝在院子里,哪怕故意使绊子都没地方使。霍无恤将竹简叠好,放在矮几上,在谢涵对面坐好,闷闷道:“所以我很生气,生自己的气。将这些书塞进来,原是想膈应太子的。没想到君侯护的好好的没让太子看一眼。”顿了顿,又道:“太幼稚了,对不起。”


    谢涵瞧他那憋屈的小模样,终缓和下脸色“我是怕这些书给了他什么奇怪的灵感。目前他对我仍是兄弟、”顿了顿道:“兄妹之情。”


    霍无恤古怪看他一眼,似乎想确认刚刚风大是不是吹来什么糊住他眼睛了。


    谢涵没理会,请来苏盛黑。


    谢涓自是随谢泾一道回去了,那日晴雪坊开业后,都没再主动提过一次绛姝,大抵是真的看开了。至于琴操,外貌气质上看起来像白莲花,实际上是个潇洒独立有理想的女人,欣赏爱慕飘絮姑娘,倒也不会为此四处找寻忘记本职工作,还是安安耽耽地测着黄河水位。


    话说苏盛黑不愧为一代商业奇才,继晴雪坊营业后,又折腾出百花坊,里面有百花酒,还有名剑坊,里面有百种兵。据说名剑坊的主人,是欧家冶子的高徒。


    ——温留乃四国交界地,各国边境最不缺的是什么,便是那些亡命之徒,还有贪狼那种各/色地下组织的。刀剑上舔日子的人,最不能缺挣命的剑,要命的酒。


    咳,至于什么欧家冶子高徒,自然是苏盛黑提起后,谢涵以“未来姑爷”身份向欧家请来的两位铸剑师傅。


    ——冶子的剑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不可望也不可即,但冶子徒弟的剑他们可以买买啊,遂又吸引来一波剑客武士与佣兵。


    苏盛黑对谢涵而言,那是他的搂钱机器。


    谢涵对苏盛黑而言,那是他各种要求的应声机器。


    两相利用,两厢得宜,完美双赢。


    以至于现在苏盛黑见谢涵,都是笑脸对笑脸的,当然谢涵是温雅之笑,苏盛黑是几乎看不出来的冷峻笑。


    “小怜当初做采珠行业,留下许多珍珠,本君想派人运去塞外卖了。苏老板可有去过塞外的商队?”谢涵问道。


    苏盛黑道:“有三支去过。不过胡人去年荒年,现在混乱的很,估计不会买珍珠。”


    谢涵“哦”了一声,“这苏老板不必担心,或许本君有其它想卖的呢。”


    苏盛黑反应回来,不再多问,道:“在下可以借一个百人小队给温留君,不过希望温留君也多派些人,现在那边混乱。”


    谢涵却道:“不必百人小队,只要数个熟识路途、言语者,能替咱们带路交流即可。望苏老板不吝相送。”


    苏盛黑一怔,点头道:“可。想必能来温留君手下工作,他们定当乐意。只是商队真正的主事人有限,在下只能给温留君几个还不怎么经事年轻伙子。”


    很快,他便将三个大小伙子送来,便一句话不多问。


    不多问不多听不多知道,很多时候是游走在这些权贵之间的必要素养。


    这三个大小伙确实年轻,最长的也不过二十二岁,最年轻的只有十五岁。分别唤李青、李剑、鲍封一。李青与李剑是两兄弟,这次的主力军也是他们兄弟二人,李青识得草原戈壁的生存技巧,李剑精通胡语,鲍封一懂些谈生意的技巧。


    谢涵召来三百个卫士,也是他的原班卫士,可谓是所有的温留军中武力最突出,对他的忠诚度也最高的。让人扮作商队,对内只道派他们给应小怜护送东西买卖——应副官喜欢倒腾商业的事,嗯——不是秘密。


    又使一身形相仿者替他待在女娲庙,谢涵拉了拉头巾出现在“商队”中,不想西出颔厌邑的时候,有人背着包袱在等他。


    谢涵:……


    霍无恤总是能一眼锁定谢涵的,打马过来,一句话就让谢涵哑口无言了,“听所胡地都是顿顿烤肉餐餐羊奶,既不去腥气也不用叶子,君侯吃得消吗?”


    于是,谢涵屈从了,“府里……”


    “兰兄在。”霍无恤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我给他留了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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