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知之为枝枝 > 3、脱衣有肉
    这重华殿就位于皇帝与朝臣早朝的乾坤殿东北侧,从这宫门头进去,约摸一刻钟便能到那殿门前。


    可对于今日的魏枝枝来说,去往重华殿的这段路走得颇费力气。


    一路上,魏枝枝都在打着腹稿,以及猜想着赵之御会做出哪些反应,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才能让其不计较昨日自己鲁莽行事。


    言行上太软糯,对着赵之御这心里头别扭,若是不卑不亢,毕竟这事表面上是自己理亏,万一火上浇油,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错,赌上自己今后魏枝枝这身份,一步都不能错。


    磨磨蹭蹭,犹犹豫豫间,魏枝枝终是站在了重华殿朱门金漆,连三踏跺前,小巧白皙的鼻头浮出些零零细汗。


    “魏侍读,您来啦。殿下此刻下了朝,正与左相大人说话,还劳烦您稍后。”


    门口的内侍见是魏枝枝过来,便上前招呼。


    这侍读在宫中官级并不高,甚至不及像原福这样的高阶内官,来贵人宫殿便是无需这殿里内侍招呼。


    往常若是没有贵人事先的特召,还得内侍评估一番是否通禀让其拜见。


    然这些贵人殿里的内侍最是会看人下碟。


    “殿下今早特地吩咐过奴,若是魏侍读来了,便不用通传。”那内侍补上一句。


    “劳烦公公了。”


    魏枝枝面上对着内侍恭敬客气,浅浅一笑,身板子却不似那内侍佝着哈腰,挺得笔直,退到踏跺一侧站立等待。


    毕竟魏兰树是右相之子,自幼读圣贤之书,习孔孟之道,内里总有着文人风骨,礼数需周到,但终不是与陪笑侍奉的内官一流,不得轻了自己。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朱门轻启,里头一着红衣朝服,双目囧囧,上唇留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疾步而出。


    正是适才内侍提到的左相大人,坯继先,当今皇后的表弟。


    “下官魏兰树见过坯大人。”


    魏兰树待左相走向自己,还有四五步距离时,急忙弯身作揖。


    “哦?是魏贤侄啊。”


    坯继先走得急,又似有心事,听到声音这才注意到了踏跺一侧的魏枝枝,


    “令尊近来身体可安好?”


    “劳坯伯伯挂念,家父前些日子有些偏头痛,只需按着大夫的嘱咐再静养几日便可,并无大碍。”


    魏明身体不适的事情,朝中同僚皆知。魏枝枝见坯相第一句便是关心自己爹爹,对自己的称呼又亲密,便也改了官场的客套,唤坯相一声伯伯。


    这坯继先与魏明,一右一左称相,被民间颂称皇帝的左“脾”右“胃”,协助皇帝将这大郢国的内务外政管理得井井有条,将一摞子政事消化得干净。


    这两人性格迥异,便时常在政见上不合,互相掰扯。但这俩却是朝上吵,朝下和,私底下倒是惺惺相惜,往来关系甚为和谐。魏枝枝也是颇为敬重坯继先的为人与政见。


    “这魏老头,越老越娇弱起来。”


    坯继先更是放开了些客套,扯了扯嘴角,打趣一番,


    “我那前几日来了一批好参,改日去拜访拜访那娇老头。”


    “坯伯伯挂心了,下官替家父谢过坯伯伯了。”


    魏枝枝又是一揖。


    坯继先此刻将手搭上魏枝枝的肩膀拍了拍:


    “时间可真是快,那会儿你才到伯伯腰身,如今个子都窜到你坯伯伯的脖子了。记着没错的话,你跟我家婉儿倒是一般大,有十五了吧?”


    婉儿便是坯婉婉,坯继先的爱女。皇后膝下无公主,最是疼爱这女娃。


    魏枝枝突然便想到自个儿快要及笄的事了:“还有个月有余便及...十五了。”


    “可有相看的姑娘家?”


    “侄儿没有,如今正是专注正事之时,还无心挂念那等琐事。”


    “你们呐,这怎么是琐事。”坯继先眼睛骨碌一转,


    “所谓成家立业,古人的话有它的道理。男人啊一旦有了家室,这事业心自然而然地便会起来,便会去博更好的前程。


    听伯伯过来人一句劝,赶紧为自己考虑起来。这太子如今也已行了冠礼,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你要是听进了伯伯的劝,也顺道在太子殿下跟前多提提,真是愁煞老夫。”


    “侄儿受教,谢过坯伯伯。”魏枝枝没听进坯继先特意加重的一句“顺道在太子殿下跟前多提提”,倒是听进了“为自己考虑起来,博更好的前程”这一句,是啊,难道一辈子在这太子跟前做侍读吗?


    坯继先眼见着魏枝枝应了,又拍了拍魏枝枝的肩,摆手离去。


    这时,刚才门口招呼的内侍示意魏枝枝可以进殿了。


    *


    重华殿内的摆设,均是参照了太子的喜好,并不像门口那般金雕玉琢,显得清冷了许多。


    从外殿进到里殿,正厅一花梨桌案与天竺地毯占了正中之位,偏厅放一软塌与小几供主人休憩,几上可摆棋盘对弈娱情。


    不过这厅内最多的是那些个镶玉灯架子,照得殿内通明,赵之御最是喜欢明亮。


    但现下对魏枝枝来说,这重华殿便无明亮一说,眼一闭,心一黑,朝着桌案方向便喊上:


    “微臣魏兰树,见过太子殿下。”


    过了许久,殿内未有回应,魏枝枝便悄悄睁开一半眼睛。


    这一睁便吓了一跳,只见偏厅内探出赵之御半个身子,是半个裸露的身子!


    平日与赵之御同进同出,魏枝枝却是从没见过他脖子以下的肌肤,眼下这画面哪里能看,只瞥一下,就紧紧闭上了眼,非礼勿视!


    魏枝枝虽没见过男子的身体,却也是看过听过一些民间话本子的。


    方才那么一瞥,她还是看得真切。


    赵之御看着身子瘦,但脱了衣服,那游走在手臂、双胸、腹部的肌理线条却是流畅有力,如果要画下来,那是需用笔锋好一番勾勒的。


    线条圈定的一块块身体领地,肌肉如肥沃土壤,特别是那腹部肌肉,那当是一副好田地,喷薄而出阵阵生机。


    这大抵便是书中描述的穿衣瘦,脱衣肉吧。魏枝枝摇了摇头,努力将脑海中关于赵之御身子的画面消去。


    一旁的原福匆忙给赵之御披上中衣,套上便服。


    “哦?真见过孤了?”赵之御玩味一笑。


    魏枝枝听得赵之御这般问话,心内暗叫不好。他这般笑意,可不是又要捉弄她。


    魏枝枝此刻脸唰得一红,噗通跪地: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


    这一跪,却是真的够用力,跪出了响声。


    “又有罪?孤记得,你昨日还说着自己有罪,怎么这罪停不下来?”


    赵之御仍是一副玩味模样。他于书案前坐下,半靠梨花椅背。此刻他瞥了眼魏枝枝的双膝,眉心微皱:“说说什么罪。”


    魏枝枝闻言,立时紧张了起来。这意思就是在追究昨日之事,她思量一番道:


    “一则兰树不该昨日在殿内屡次三番,言行不逊,冲撞了殿下的贵宾,给殿下惹了口舌是非,招了麻烦,是臣失德,考虑不周,此乃大罪;


    其二,臣不该今日不问殿内情况便径直入内,惊扰了殿下,此乃臣失礼,又看了···又看了殿下贵体,是臣再次失德。臣万死不辞。”


    魏枝枝又是跪地又是磕头,心想够服软了,够卑微了。


    赵之御轻扯嘴角:


    “失德?孤觉着你是过于尽忠职守。昨日哪里招惹麻烦,你可不是替孤挡了不少麻烦,做得甚合我意啊。如今没个十天半个月,这些贵女该是不会再来。”


    魏枝枝瞳孔缩了缩,她心内想如今这局面虽在爹爹意料之中,太子并没有因昨日之事为难自己,但这把明显黑的说成白的倒是令她冷汗淋漓,以她对赵之御的了解,他这是要搞事。


    魏枝枝抬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细汗水:“微臣惶恐!”


    “嗯,惶恐是需惶恐的,这还没轮到你说的其二。”赵之御看魏枝枝这擦汗模样,低头偷笑,


    “你过来,孤早上没有备墨,你替孤磨墨。”


    赵之御指了指自己右侧的位置,示意魏枝枝过来。


    魏枝枝走至他身旁,于他右侧放置的一个软塌上跪下。这软塌绵软,正好缓解了她膝盖的疼痛。而位置正对着出风口,风微微吹来,还能吹走她身上的黏腻与方才在外头惹得鼻尖细汗。


    不过磨墨在魏枝枝的眼里却是好一个侮辱文官之举。


    她想着最坏的打算大抵是被太子拉出去打几个板子,受皮肉之苦,却不曾想到要替他磨墨。


    磨墨本是内侍宫女的侍奉之事。本该与太子共同探讨史书之鉴,贤明之道的侍读学士,做这等事可不是被侮辱了。


    赵之御此刻轻咳,提醒一句:


    “既看了孤的身体,那便是需要付出些偿还的,是不是这个理啊,魏侍读?”


    如何忍?如何忍这有损文官气节之举?


    为了魏枝枝,忍了忍了。


    魏枝枝头皮发麻,忍着内心和膝盖的剧痛,朝赵之御书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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