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现在才对他好奇的吗?
明明初见的那个雨天,她就对他好奇了!
而这个男人竟然在今天之前毫无察觉。
程以岁半开玩笑地说:“帅哥不知道自己帅,难道不值得好奇?”
她说完下车,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她看到沈祁言又扫了下耳垂。
他害羞时候的固定动作。
她抿着的嘴唇止不住上翘,抱着熟睡的大头准备走回宠物店。
车停在路边,程以岁下车的地方是人行道,由于视线完全被大头毛绒绒的脑袋遮住,她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
走下台阶的那个瞬间,小腿忽然不受控制,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后来才感到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大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醒,站在地上时眼睛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程以岁扶着脚踝,感觉到整只小腿蔓延着钝疼,不停地倒抽冷气。
下一刻,眼前多出了一双干净的板鞋,紧接着沈祁言在她面前蹲下,轻轻攥住她裙子下面露出来的莹白小腿。
跟不小心碰到指尖时的触感不同,这次他是主动握紧,腿上的肌肤没有手上那么敏感,感觉不到他手上薄茧的存在,只能感受到男人略高的体温毫无阻隔的一点点传进她的肌肤里。
程以岁再次见识到了他的手,大到竟然能完整的环住她的小腿根。
可她此刻无暇欣赏,抽着凉气,断断续续地说:“我好像骨折了,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别紧张。”沈祁言说着,握着她的小腿轻捏肌肉给她放松。
他的掌心干燥,却让此刻的程以岁觉得黏腻难耐。
想躲,又贪恋这一刻短暂的舒适不敢动。
因为她坐在台阶上高出一节,所以在沈祁言低头时,刚好看见他蓬松的头顶,他的发质很软,也很浓密,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发质。
而这样养尊处优的一个人,此刻正蹲在地上,专注地看着她的脚踝,连额前的头发掉下来也顾不上撩开。
程以岁忽然想看看他认真时的瞳眸,又在想如果受伤的是脸就好了。
没等她发现这个想法有哪里不对,沈祁言忽然脱下她的单鞋。
她没穿袜子,露出五颗圆润的脚指头。
虽然不是古代,被男生看到脚算不上什么,但此时的程以岁莫名脸热。
对于她的异样沈祁言毫无察觉,他仍旧专心在她的脚踝:“骨折不至于,应该只是肌肉浅程度拉伤。可能会有点不舒服,你忍一下。”
他最后半句话刚说出来,程以岁还没听明白他让自己忍什么,沈祁言的另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托住她的脚掌,不知道怎么一用力,只听见她脚踝处发出一声清晰的“咔哒”声。
好疼!
比刚受伤的时候还疼。
程以岁眼泪瞬间盈满眼眶,疼到肩膀缩紧,身体在缩紧的那一刻前倾。
等疼痛褪去,她的意识再清醒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上半身是缩在沈祁言怀里的。
汗滴顺着大腿根部的肌肤一路向下。
耳边是他紊乱的呼吸声。
而他的手还攥着她的小腿,忘记收回去。
而因为她前倾的姿势,现在她的脚搭在他的小腹上。
温温热热的。
热汗滴落在他的白色短袖上,洇湿了一个小圆圈。
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
单独给他们两个在路边隔出了一小片空间。
树叶沙沙作响,任由暧昧升腾。
“队长你谈恋爱了啊!!!!!啊!!!!!!”
一个同样高高瘦瘦的男生冲到他们面前,惊讶又惊喜的尖叫,打破了这片静谧的气氛。
他激动地弯腰,右手握拳高频率的敲在左手掌心,原地转着圈的喊:“磕到了磕到了!有生之年磕到了队长的cp!老子来得太是时候了!”
程以岁:“……”
她还以为正常人会觉得自己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高瘦男生跑到程以岁身边,长腿一跃跳过沈祁言,十分自来熟地做起了自我介绍:“嫂子你好,我叫岑臻,一回生二回熟,下回就是老朋友!嫂子真漂亮!跟我们队长真配!”
程以岁:“……”
真是一个可可爱爱,又自带助攻属性的小队员啊。
路上偶尔有行人走过,程以岁坐着,都能看出来他们两个和路人的身高差。
因为他们两个高出普通人不是一点半点,站在她面前像是一堵墙。
“岑臻。”沈祁言叫他,声线冷硬,“不要乱说话,人家这是店里的顾客。”
叫岑臻的男生一脸“你当我傻啊”的表情看着他:“咱们这要是鸭子店,我觉得你还能勉强把我骗过去。”
这个假设太贴切了,程以岁“噗”的笑出声。
沈祁言淡淡吸了口气,像是一个拿孩子无可奈何的家长,他不再理会岑臻,弯下腰问她:“现在脚踝好些了吗?”
程以岁拿起放在脚边的单鞋套上,脚尖点了点地:“嗯,好多了。”
“我们沈队长!”岑臻趁机插话,炫耀似地拍着沈祁言的胸膛,他下手不轻,男人结实的胸膛被他拍出几声闷响,接着他冲程以岁比了个大拇指,像在给她介绍,“祖传老手艺,包治百病!”
沈队长。
沈老板。
这两个词不断地在程以岁的脑海里切换。
他跟岑臻站在一起,确实比跟胡博站在一起要和谐得多。
程以岁没打扰他们,表示自己已经恢复好了,牵着大头的狗绳慢吞吞的跟在两个男人后面往店里走。
这短短的一路上,她不知道是该用活泼还是该用灵敏来形容岑臻,他走路极为不老实,蹦蹦跳跳,时不时还原地转一圈。
像程以岁这样不常运动的人,光是看他走一这段路都觉得腿酸。
两个走在前面的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在店门口分道扬镳。
进店后,沈祁言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用来售卖的可乐,卷起衣角擦了下上面的水珠,递给坐在高脚凳上的程以岁,温声道:“冰敷一下,会舒服一点。”
她刚伸出手,还没拿到可乐,就看到刚刚离开的岑臻又折返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盖着黑布的盒子,笑着喊:“沈哥哥,我脚也崴啦,可乐给小臻好不好呀。”
沈祁言坐在程以岁对面,一只脚搭在椅子上,另一条腿慵懒地伸开撑着地,温柔道:“滚。”
“甜甜你可听见了啊。”岑臻把手里的黑盒子放到角落的桌子上,一副受到了伤害的委屈样,“我只是要个可乐,沈老板都不给,他是真的好疼小姐姐啊。”
杨甜刚从台阶上走下来,想笑,但是看了一眼沈祁言的表情,又不敢笑,只好跟岑臻心照不宣的对视。
程以岁全程都只盯着沈祁言看。
男人梗着脖子,坐得端直,小臂上露出来的皮肤紧绷着。
他的大手就在她手边,程以岁看得胸口隐隐发烫。
店里清脆的小铃铛提示音忽然响起,店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还没看到人,只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喉咙像是被卡车撵过似的:“我哥心疼谁家小姐姐了?”
看清来人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轻松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程以岁回头,看见来人走路歪歪斜斜,大白天的一身酒气,两只手揣进衣服里,衣冠不整的露出肚子上的肥肉,从味道到外表,都令人作呕。
然后大肚男向她走近。
乖乖站在桌子上的大头忽然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两只前脚紧紧地扒着桌面,身体后倾,做出防御状态。
沈祁言站起来,挡在她和大头前面,逼得男人在距离她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想干什么?”
“你紧张什么?”大肚男笑得阴森,看了看程以岁,在沈祁言回头的时候从他手里抽出可乐,顺手的像是一个惯犯小偷,“我看看我嫂子都不行啊,哥。”
岑臻似乎想过来,沈祁言看了他一眼,他会意,没再动。
哥?!
这时他也离得近了些,程以岁仔细看看,是真觉得大肚男跟沈祁言不知道哪里长得有点像。
又或许哪里都像,只是大肚男胖得看不清五官,而沈祁言清瘦,相似的五官立体而精致。
什么东西啊。
为什么沈祁言会有这样的一个弟弟?
杨甜似乎很不喜欢他,从他进店开始就在收银台那里不停的翻箱倒柜,发出不悦的噪音,明晃晃地赶客。
“你瞧瞧你们这,一个个见了我跟看见鬼似的,不至于不至于。我就是路过,来看看我哥。”大肚男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可惜脸皮厚,这话都能笑着说,接着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沈祁言说,“对了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借我钱点呗?回头我让妈还给你,30万就行,小钱。”
这哪里是路过。
分明是为了借钱的事来的。
不过他说妈。
难道还是亲兄弟?
既然让他妈还,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妈借啊?
难道又是一出豪门秘史?
大肚男说完这话就晃晃悠悠的出门了。
即使关上门,也能清晰地听见他在门口吐了一口痰的声音。
恶心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店里始终安静,似乎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吊在天花板的白色的捕梦网被空调凉风吹出叮铃铃的声音。
“我先把我儿子放在这了啊,等我姐一走我就把它接回去,我姐这人事儿多,你知道的。”岑臻指了下他放在角落的黑箱子,然后回头招呼杨甜,“走,甜甜,陪我去后备箱拿点东西,我就不回来了。”
外面又下起了丝丝小雨,岑臻从柜台上拿了把黑伞,带着杨甜走了。
店里的其他人都在二楼或者三楼。
玻璃窗上雨滴蜿蜒成小柱水流,从里往外看,外面的世界像是马列维奇笔下色彩斑斓的抽象画作。
而程以岁面前的沈祁言,宽阔而高大的背影,与这个抽象荒诞的世界格格不入。
与他在相同世界的,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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