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楚音希的时候,她正躺在北星那行李箱的旁边,看上去只是在荒郊野岭睡着了,并且醒来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都觉得疑惑得摸不着头脑。
北星索性也不跟她聊什么山洞蛇妖之类的东西,只说自己也晕了过去,醒来就在山脚下,吓得不行,所以才打电话叫人来找她。
楚音希狐疑地看着她,但想到毕竟是自己胆子太小先吓晕过去的,更没有理由怀疑北星,而后便充满愧疚地开口:
“对不起,是我坚持要带你来这庙里,结果没想到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情……”
北星赶忙应答,“没关系,你也是为了我好。”
她算是看开了,有些独特的奇遇是属于主角的,炮灰想蹭也蹭不上,与其指望楚音希给她求到护身符,还不如多买两本毛概顶用。
在确定两人都平安无事之后,执勤的民-警对她们进行了一番教育,主要是打消她们半夜上山的念头,并且要她们保证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甚至还要她们家里人来将她们分别接回去。
北星在看到家里来的车之后,心知今晚的主角光环自己怕是蹭不成,只能依依不舍同楚音希道别,然后跟着家里的车回去。
从原主的记忆里,她大概知道这是个怎么样的家庭,但在豪车开进占地近千米的、庄园般的地方时,北星还是觉得自己大开了眼界,并且此等眼界在父母和姐姐上来嘘寒问暖,又分别给她打了一笔六位数生活费时达到了巅峰。
北星:“……”
小说单告诉她短命,却没告诉她当炮灰能这么富裕啊!
她捧着手机数银行卡尾数的手微微颤抖,觉得自己还能多吃一些这种“人死了钱还没花完”的苦,并且在上楼后枕着毛概书,在床上翘着腿浏览某宝,进行了一波报复性消费。
在购物车里的待发货商品数字飚到四位数之后,北星把手机放在胸前,在床上摆出个双手合拢搭在腹部,平静闭眼的安详睡姿。
甚至在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慢慢变冷,某个之前被国歌惊走的厉鬼卷土重来时,她也只相当惬意地睁开左边的眼睛,觑了会儿,发现这个红衣厉鬼都变得越发眉清目秀。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她仍呈那种安详的姿势,却以一种夸张的、像是西方歌颂史诗般的咏叹调,对苏明绣极其深情地开口:“你真的很漂亮。”
苏明绣:“……?”
似是怕她不信,北星从床上坐了起来,甚至还倾身上前,睁着那双认真的深棕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继续说着,“能来到这个世界,能遇到你,我真的感到特别荣幸。”
想到自己剩下的银行卡余额,她忍不住又开始咧嘴,觉得穿越竟然是如此美好的一场梦,为了美梦不醒,只要这厉鬼能够让她这种好日子多过几天,她觉得自己真心实意爱上对方倒也不是不行。
眼见她这次的戏里还带了几分真情实感,苏明绣欣赏了会儿,才伸出指尖将她的额头推开,慢吞吞地应,“哦?”
北星努力将自己拥有巨款的快乐压下,从脑海角落把理智翻出来,续上弦,之前她就发现这厉鬼跟着她似乎并非出于什么特殊的情感、也不是为了索她的命,但就是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这很奇怪,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什么。
本来不该她来急,但苏明绣毕竟不是普通人,厉鬼的阴气对她是有害的,想到这里,北星收起演技,摆出好奇的模样,“今天在那山洞里遇到的那个蛇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
苏明绣本来还挺想逗她的,但想到之前那些世界相遇时,好几次小家伙要么对她抱有敌对态度,要么就心思不纯,少有这么乖巧好沟通的模样,倒也不计较她之前在山脚下放歌吓自己的事情,坦诚地跟她交流。
北星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哦”了一声,盯着她又看了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继续问,“那你跟着我又是因为什么?”
苏明绣轻嗤一声,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提醒道,“你不是说爱我,想跟我告白却没机会?”
北星:“……”
早知道能招来这种情人,她当初在灵堂就该改剧本的。
在她无语凝噎,甚至开始认真思考现在改剧本还来不来得及的时候,苏明绣想到她刚才在网上疯狂下单的样子,联想之前被北星在殡仪馆拿元宝追着砸的模样,也难得回敬了一个问题:
“这么喜欢钱,之前在楚家打麻将时,我也送了你财运,当时怎不见你开心?”
“那能一样吗?”北星毫不犹豫地应。
家人给的钱可以随便花,她能替原主将性命延续已经是奇迹,但来自厉鬼送的钱……却可能是要命的。
苏明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直将女生盯得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直白时,又骤然开口,“你想要获得更多的保命符,不用在网上交智商税,我能教你。”
别的不说,单是苏明绣同归眠修仙时所见所学所闻,随便从指缝里漏出一些,都足够在这个世界将个傻子教成人人向往的大佬,何况还是……即便遗忘所有、内核却未变过的主角转世。
北星心下谨慎,但目光在她的红衣上游移许久,深知自己虽然几次从对方那里逃脱,都是因为侥幸、且苏明绣毫无伤她的意图,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下,她没什么谈条件的资格,故而很快放松下来,只作随口一问:
“那你想要什么?”
想到今天遇到的那条蛇妖,苏明绣知道自己以厉鬼极阴之身,难以修习成仙的术法,还不如将北星培养成助力,下次碰上那蛇妖能有帮手。
这般想着,她笑吟吟地应,“想要你更爱我啊。”
北星:“……”
想了想,她便也狡黠地应,“只要我这颗心还跳动一日,我对你的爱便不会熄灭。”
-
跟苏明绣谈妥、又枕着毛概当枕头,北星睡前难得心情平稳。只是不知道下午刷题太猛,还是睡前过于热爱学习,枕头里的知识点好像渗进了脑子里,让她做了一晚上考试的梦。
第二天回到学校的时候,北星仍觉得自己恍恍惚惚,这种恍惚在发现楚音希的专业转来个新同学之后达到了巅峰。
“你听说了吗?”
“太绝了,我还没见过长成这样的双胞胎,好像啊……要不是因为学院前段时间的通告还在,我都以为我在做梦。”
“对啊,而且这个新同学性格好活泼,跟苏明绣完全不一样诶,不愧是之前交换去国外留学的,好开朗……上午的时候看到她背影还很多人认错,现在倒是都适应了。”
“你别说,我到现在都还没分辨出苏锦跟之前那位容貌有哪里不一样……”
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北星刚好在学校食堂碰到与楚音希同行的那道身影,像极了原主印象中每次去找校花时看到的画面,但当楚音希身边那人察觉到视线,转头朝她看来时,露出的一刹那极具邪佞意味的笑容时,那种相似感就被打破了。
是……那条蛇妖。
想到在那奇怪洞穴里,对方两次下杀手的行为,北星后退半步,不想上去触霉头,但没想到她想走,对方却不知跟楚音希说了什么,很快朝她的方向走来。
人来人往的热闹里,北星脚下的影子忽然浓郁几分,朝着苏锦的方向警告地弹出一团灰雾,被她轻巧化解,轻松来到了北星的跟前:
“我听别人说,你之前喜欢楚楚,后来又改而喜欢苏明绣?”
北星抱着书,将头摇成拨浪鼓:“谣-言。”
苏锦倒没想到她能否定地这么彻底,就愣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北星已经把毛概课本翻开了,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指着上面的题来问她,“你是苏明绣的妹妹,成绩应该跟她一样好吧,我这里有一道题——”
苏锦上次就被她丢的手机差点震到耳聋,这次看她还要故技重施,顿时冷笑一声,甚至主动去拿书:“你以为这种对付小鬼的把戏,还能让我再……”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北星在书背面贴了一张早上起来时,苏明绣教她术法时随手给画的定身符箓。
哇,真的有用诶!
也不知道多画几张能不能拿去卖钱。
见苏锦一动不动,北星观察了会儿效果,满意地转身离开,打饭去了,甚至在食堂找位置坐下来之后,还就着苏锦被定在那里的样子,觉得这份餐香了不少。
耳边传来带着笑意的提醒,“你倒是胆子不小,还没学会走路呢,就敢招惹大魔王了。”
北星理直气壮,“这不是有你保护我吗?”
再说了,这是对方先起歹意,于情于理她都是出于自卫的情况才先动手。退一万步来说,苏明绣是写在配角栏的名字,苏锦呢?反正不认识、没见过,炮灰惹不起主角和配角,还不能还手另一个炮灰吗?
炮灰也要讲基本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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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手了另一个炮灰的北星晚上依然是被家里的豪车接回去,在晚餐的山珍海味之后,她翻了翻面前的专业课书本,想到明天的小测,在书桌面前忽然捂着肚子。
“啊。”
她开始无病呻-吟,甚至把苏明绣都叫出来了。
红衣厉鬼抱着手臂,观察了她一会儿,倚在书桌边屈尊接了她的烂戏,“怎么了?”
“肚子好痛,”北星说着,一边往桌边靠,一边开始编:“可能是中午把那臭蛇整了一顿,她报复我,好像给我偷偷下了毒,我可能明天的专业课考试要请假……”
说到一半,她想起来今早苏明绣好像还叮嘱过她要背什么古文,言及明天要抽查,就觑着桌旁那美如画的厉鬼容颜,试着往下接,“连今天背过的东西,好像都有点忘了。”
苏明绣本来还在想怎么替学校老师收拾一下这个偷懒的学生。
但盯着北星的眼睛看了会儿,她却很轻地蹙了下眉尖,随后抬手去扣女生的手腕,也不知她怎么动作,让北星看见自己的手腕血管上出现一条很红的颜色,像是种在血液里的红线。
她张了张嘴,被这场景吓傻了。
苏明绣漫不经心扫过她的神情,忽然轻笑出来,“恭喜你,好像真的中-毒了。”
北星:“?”
她悲从中来,甚至因为这个,感觉到身上都开始发热,不知道是不是马上要毒发,很是悲壮地开口:“师父,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乱叫什么。”
苏明绣想到她刚才那副偷懒不想考试的样子,拒绝认下这个野师父的名头。
她松开北星的手,不知在想什么,眉目里泛出笑意,在屋里台灯光芒下,像是一块散发着温润光芒的暖玉。
“死不了,”她又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说道,“就是点淫-毒,忍忍就过去了,正好,你要是能早点背完今天的功课,一会儿能教你清心咒。”
北星:“???”
她表情逐渐凝固,最后变得漠然,看向苏明绣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你是人吗?不能有点阳间的建议吗?
凝固了很久,北星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开始扯身上的衣服,甚至觉得这样不够,抬手朝苏明绣的衣带伸去,看这架势,很有一副要拉这厉鬼共沉沦的意思。
苏明绣当然捉住了她的手腕,甚至还控制自己没有用多少力气,免得鬼气浸入她体内,又在肌肤表面留下难看的痕迹。
“干嘛呢?”
北星面色已经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真被毒性激的,还是自己配合着挤出来的,总之她这会儿眼神迷离、头发都被弄乱,衣衫不整地往苏明绣的身上靠过来。
“师父……苏苏……”
“我真的好难受,没办法呼吸了,热得不行了……呜呜呜你帮帮我……”
苏明绣半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如柳叶般的眉头扬了扬,像是在判断她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过了会儿,好听的声音悠悠在屋内响起:“哦?要我怎么帮?”
北星搓了搓脸,深情地看着她,“要是师父能体恤一下徒弟,让我度过这难关后再好好学习,徒儿一定感激不尽。”
似是怕她反悔,北星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口气把剩下的话都说完:
“要是明天专业课小测时,师父能再帮帮忙,我肯定能生出无限的勇气和意志力,跟这糟糕的淫-毒对抗到底!”
“……”
苏明绣黑色眼眸里仿佛卷起漩涡,又很快平息,过了几秒钟,她发出了很轻的一声: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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