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方才出事的时候小盈还在睡梦中,娄一竹就没叫醒她,独自去了唐明院里,回到卧房里后,她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小盈还在床的另一侧睡得十分安稳。
娄一竹平躺在床上,一双杏眼炯炯有神地望着房顶,她实在是睡不着了,尤其是想到唐心雪的事。
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根据半月前那场郊游中唐心雪的怪异状态,她能猜到唐心雪在那之前就无意知道了她生母去世的真相。
她应该是想知道二姨娘是否真的推了她的生母,然而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除了扮鬼吓她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所以她开始装疯卖傻,娄一竹来唐府探望她的前一晚就是她第一次进行扮鬼的尝试,谁料二姨娘不信鬼神之说,不仅没有被吓得全盘托出,反而很快就气急败坏地查到她身上来。
那一次她利用芸熹的身份摆脱了二姨娘,娄一竹不清楚在她离开唐府后的几天里唐心雪又经历了什么,但她最终决定通过假死的方式来对二姨娘进行一场终极的恐吓计划。
她先是和贴身丫鬟里应外合,编造了一段跳井的过程,本来就丫鬟一人所言并不能让全府的人都相信,但没想到偶然间得到了三姨娘府里的小青证言,彻底落实了她已死的事。
为了防止有人开井捞尸,她还特意找了江湖上的骗子上府,以恶鬼会祸害唐府的名义来唆使府里的人把井彻底封闭,这样就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她唐心雪根本没有死。
昨日是她假死后的第一次扮鬼,她让贴身丫鬟去到各个院里,把房里的蜡烛都做了手脚,导致了夜里全府上下都被灭灯,除了营造出惊悚氛围外也方便了她和丫鬟的行动。
在丫鬟引走二姨娘的守门丫鬟后,唐心雪就拌做恶鬼的姿态去恐吓二姨娘。
二姨娘原本不怕鬼,但是真正见到了已死的唐心雪后她的观念彻底崩塌了,加上以往对她生母所做的亏心事,她就这样被吓晕了过去。
唐心雪到底有没有在二姨娘的口中知道真相娄一竹还不知道,但唐心雪一定是对她的亲爹死了心,今晚又故技重施潜入了唐明院里。
娄一竹想到这里,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思绪才渐渐组合了起来,形成了一条清晰的脉络。
这样也就能说的通了,为什么明明发生了命案却无论如何也和原书女主芸竹扯不上关系,因为这些都是超脱于剧情之外的事,她这些天根本就没有在走剧情。
只是唐心雪这几天都躲在哪里呢?
娄一竹越想越精神,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
四周都是一片漆黑,屋外时不时传来蝉鸣之声,身边还能隐约听见小盈的呼吸。
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和她在原来的世界里每个失眠的夜里一模一样。
娄一竹蜷缩起身子,双臂抱膝,把下巴放在了膝盖上。
在即将又要陷入一轮新的胡思乱想之际,娄一竹突然想起个人,她抬起下巴,试探性地对着上面喊了一声。
果不其然她又听到那声熟悉的“嗯。”
她数不清从她穿到这个世界以来听到傅骞多少个“嗯”,但她无端觉得每次都会让她很有安全感,甚至连手心都是暖洋洋的。
娄一竹噙起笑意,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披上外套就走了出去。
她抬起头,望着房顶上的那团黑影叫道:“你能把我带上去吗?”
那团黑影在上面静止了几秒后不见了,下一刻傅骞就跃到了她身前,抓着她的手腕飞上了屋顶。
靠近傅骞的时候,娄一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带落了地她才借着月光看见傅骞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壶酒。
傅骞放开她的手,走了几步又坐了下来,他一腿屈膝,一腿搭在房檐上,整个人看上去颇为恣意。
娄一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傅骞身边,她感觉到傅骞整个身子僵了一下。
“你怎么没睡?”娄一竹侧头看他,捧着下巴问道。
银白月光勾勒出傅骞绝美的侧脸,更添了一丝凉薄。
他抬起眼皮掠了她一眼,淡淡道:“等郡主睡熟了再回房。”
娄一竹“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默默地望着不远处的月亮。
大概是看娄一竹不会再打扰他,傅骞举起酒壶张嘴倒了一口酒。
“你喜酒?”娄一竹冷不丁地问了一嘴,眼睛却好像粘在傅骞的唇边不动了。
闪着碎银光的酒从傅骞嘴角流下,顺着下巴流入脖颈,那颗喉结上下滚动着。
傅骞用手肘随意地擦过,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娄一竹把手伸到了他眼前,葱白的指尖对着他晃了晃道:“我可以喝一点吗?”
傅骞的抿了抿唇,看了眼手里的酒,还是把它放在了娄一竹手上:“狂药酒烈。”
接过酒壶,娄一竹对着壶口喝了一口,像是被刀子刮了喉咙,她随即缩了一下,吐着舌头苦怨道:“好辣。”
“嗯。”傅骞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娄一竹很快就捕捉到傅骞的调笑意味,皱着脸又喝了好几口,像是在无声地证明自己一点也不拉。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她很快就迷糊了起来,看向傅骞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迷雾,憋了好几天的话此刻竟然都有呼之欲出的冲动。
“喂,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娄一竹的眼睛粘在傅骞的脸上,言语间竟藏着些委屈。
她其实真的对傅骞挺有好感的,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心动。
大概是被他的帅脸迷了心。
她的脸在发烫,看见傅骞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心脏就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哪知傅骞见了她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从她手里拿回了酒壶,不管她委屈巴巴的神情,他淡淡道:“郡主醉了。”
娄一竹笑了一下,随即把脸埋进了膝盖里,她嗡着声音说道:“是啊,我醉了…”
醉后的脑子完全不受控制的天马行空。
无数记忆碎片一闪而过,最后停格在那场葬礼。
那时候也是一群人围过来,说她醉了,带她回去休息。
时间一久,娄一竹的眼眶隐隐有发烫的趋势。
殊不知她的话落在傅骞耳里几乎就是不知所云的酒后胡话,听到了娄一竹隐约的哭腔,还以为是他惹到了她。
“傅某从未厌烦郡主。”傅骞的声音从上方穿进耳里,“郡主是主,我是仆。”
娄一竹抬起头,呆呆地和傅骞对上眼,思绪迷离于天外。
不知为何,傅骞的声音此时格外好听。
突然,她破开了一个甜甜的笑,扒住傅骞的手臂把唇凑到了他的耳边“那你别做仆了,和我谈恋爱吧。”
说完她再也撑不住了,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看着软倒在他身上的娄一竹,傅骞还没反应过来她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他敛下眼,又倒了一口酒。
谈恋爱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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