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提前他们十分钟到,已经在包厢等着了。
这是一个靠窗观景的房间。
周尧提前已经备注过，屋子里暖气开到最高，还让服务员开着窗,这样不会太冷，也不至于因为一直紧闭门窗导致攒了一屋子的alpha信息素。
第一次见面,双方都毫无准备，所以情况特别惨烈。
这次周念和顾奕都事先服药，周念还带了抑制项圈，所以,推门而入的见面,并没有周念设想的那样凝重。
香还是很香。
比别的alpha都要香很多。
不过,不会让他跟上次一样直接原地发热。
而且,周念有双重保障，他受顾奕的alpha信息素影响，远比顾奕被他影响要小得多。
他跟沈峤青走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沈峤青跟在他的身后,但是当他跟大哥在一起的时候,则是他跟在大哥的后面。
顾奕飞快地判断出来，是跟他想的相差不无几，周念很听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的话。
又觉得颇为微妙。
天不怕地不怕的omega周警官是只在他大哥的面前才会这样像是小羊羔一样温顺吗？他在他的恋人那里都没有这么乖巧吧？原来周念也有这样的一面啊……
周尧跟周念坐在他的对面,这两兄弟相邻一臂距离而坐。
周念一进门就毫不躲闪地直视着他,客气地笑了一下。顾奕设想过各种情况,假设过周念的各种反应,比如会是不耐烦的,比如会是不想见的,比如会是趾高气昂的,只没想过会是浑若无事的,就好像他是个普通路人。
周念的这一笑，就仿佛是在说：原来用过抑制剂以后，你的信息素跟其他alpha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是一种不刻意的嘲笑。
尽管周念没有这种意思，却让顾奕深深感觉自己被嘲讽了。
他非常不舒服，可是把这种不适之感给压了下去，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还是一脸静默，老谋深算，无悲无喜。
周念微微颔首：“顾总好，你来得很准时嘛。正好，大家都不用浪费时间。”
人到齐了。
周尧定了一桌八千的饭菜，不一定会吃，但是基本的场面要摆出来。
服务员鱼贯地把菜送上来。
顾奕则趁这时间拿出了两份礼袋，放在玻璃转桌上，分别转到了周家兄弟的面前，说：“不成敬意的小礼物，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我觉得不能空手而来。”
周念没拿，看了一眼大哥，周尧直接把礼物又转回到了顾奕的面前，拒绝道：“不必。既然我弟弟不可能跟你有任何的发展，我觉得就不要收下礼物，给你一分希望。今天我们过来，就是想要把话都说清楚，把事情解决干净，不再拖泥带水。”
顾奕也没把礼物收回去，仍然放在那，却也没有去推第二次，摆出态度：你们收不收是你们的事，但我必须要送，不收就一直放着。
周念不虚荣，也不好奇。
他有什么好好奇的？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有小朋友追着要送他礼物，等到青春期就更多了，送的他烦不胜烦，他从不缺追求者的礼物。
他挑挑拣拣的，还不乐意收呢，若只是砸钱的礼物，在他看来，是一等一没有诚意的。
周尧继续说：“顾先生，我就直说了。虽然你跟我弟弟的信息素匹配符很高，但我没有想到像你这样高学历的优秀人士竟然也这么封建迷信，会相信所谓的天命ao。我还以为小学生都不会相信呢。”
“我弟弟不缺钱，也很喜欢他现在的工作，没有兴趣去给你当富太太。”
“他最近对你的追求感到非常困扰。强扭的瓜不甜，希望你能够为自己保留几分体面，不要再纠缠我弟弟了。”
顾奕点了一支烟，说：“看你这官话说的，谁还不会说啊？论辈分我跟你爸妈才是一辈的，你在我面前摆谱也挺好笑的。你们家这点规模我也看不上。这瓜还没有拧下来，我连尝都没有尝过，怎么知道到底甜不甜呢？”
周念这下是真有点微讶了，他是没想到顾奕这么不要脸，就差明说自己是个老流氓了，居然还拿辈分压人了，他忍不住说：“那我叫你‘顾叔叔’也不对啊，是不是应该叫您‘顾爷爷’。”
顾奕笑了：“你还真会贫嘴。周念，我不是压你，我只是觉得，你不要太小看我。我从没有对谁这么和颜悦色过，你是第一个，你却很不珍惜。”
周念被噎住，他以前只觉得顾奕有点自大油腻，这真的多聊了几句以后感觉他们的思考方式就不在一个世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像是盲喝到一杯很难喝的饮料，说：“我没小看您……只是您真的不是我的type。您就非要逼我说实话吗？我真的很想给我们彼此留点面子。”
“你看，信息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次我们都用过药剂以后的见面就很正常，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
他盯着顾奕看了一会儿，说：“嗯，这次我对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匹配度高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顾奕反驳：“那是因为我们只见过这一面，你连相处都没有跟我好好相处过，你怎么知道在我们相处过后，我们不会变得合得来呢？”
周念说：“可我已经有了一个很合得来的恋人，已经磨合了很多年，我有什么理由要抛下他选你？应该这么说，我都没有把你放进我的可选范围。更别说从你和他之间选一个了。”
周尧强忍着吐槽沈峤青的冲动。
毕竟今天的敌人是顾奕，要跟周念一直向外，他姑且不说沈峤青的坏话了。
然而这细小的神情变化却被好像没有在看他的顾奕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冷不丁地说：“是吗？但我看你哥的样子，明显很不喜欢沈峤青啊。你们真的非常合得来吗？”
“据我的观察和了解，我怎么觉得沈峤青跟你的关系更像是主仆，而且更类似于封建时代的那种，而不像是恋人。不太正常吧。你们真的是恋人吗？他不会只是你哥给你安排的一个照顾你生活的人吧？”
这个杠的角度是真的清奇新鲜。
比韩涟的脑回路还要荒唐。
周念不生气，就觉得好笑，问：“啊？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哥给我安排的。”
顾奕点的那只烟根本没有抽几口，被他碾灭在精致漂亮的镶金瓷碟里，发出微不足道的一声轻响，他往后倚去，直到脊背抵住椅背，目光则落在周尧的身上，因为避开了顶灯落下的光，脸与眸都显得黑沉沉的，开口说：“你们是没有血缘的兄弟，你宠你弟弟也宠得太失常了。”
“周尧，你对你弟弟真的没有其他的心思吗？你看，连来谈判都是这样。看上去，你更像是周念的男友，你要依靠着你。沈峤青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完全只是他的司机和保镖而已吧。”
“你是他的大哥，谁都知道这一点，你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你对他有违背伦理的心思，所以你才安排了沈峤青这个人。以前就常有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
周念被雷的头皮发麻，瞳孔地震。
他完全没想到还会有人生出这么离谱的想法，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恶心的要冒出来了，就好像是被一条湿冷的蛇猝不及防钻进了他的衣服后背里面，爬到他的手很难碰到的位置。
半晌，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转头去看大哥的反应。
还没转过去，眼角只瞥见一道大哥蹭的站起来的黑影，大哥直接抄起面前的杯子砸了过去。
没砸中。
顾奕躲开了。
但就在他躲开的时候，大哥已经起身，冲过去，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正中鼻梁，用力到恨不得把对方的脸打烂。
周念只能看到大哥暴跳如雷的背影，没看见表情，大哥一边打还一边骂：“妈的，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周念没反应过来，所以也没能拦住。
他头皮发麻，尽管觉得他哥这一拳打得很帅很过瘾，但是毕竟他是个警察，他还是客气地表示说：“哥，你干什么呢？你在警察面前故意伤人啊？”
顾奕还继续说：“你看，你破防成这样，就是被我给说中了吧？你对你弟有不干净的心思。”
他也躲了周尧的拳头，可惜没完全躲掉，这时他已经站了起来，一副打就打的样子。
周念瞠目结舌：“卧槽！你有病吧？知道的以为你在追求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有仇。”
周尧被激怒，接着打人。
身为维护治安的警察，周念总不能坐视不管，赶紧起身要上前阻拦。
“砰。”
突然，门被打开。
第三个alpha的信息素登场。
虽然较其他两人微弱许多，但是毕竟闻了那么多年，周念闭着眼睛都能够认出来，这是沈峤青的味道。
他一转头，看到脸上贴着纱布，两个黑眼圈老大，一脸病娇兮兮的沈峤青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质问他：“周念，你不是说你在单位吃晚饭吗？”
第212章 优越感216
周念是万万没想到沈峤青会突然冒出来,这家伙不是应该在医院好好养伤吗？怎么跑出来的？啊？躲开了狗仔记者吗？该不会后面还跟着人吧？
大哥跟顾奕打起来的突发情况已经让他非常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再来一个沈峤青？！
而且,顾奕刚才嘴里说的那些不干不净的话，沈峤青听见了多少？会不会多想？
他自己听了还觉得心里咯噔呢。
但周念是什么人？他的嘴巴比脑子的反应更快,首先就是反问沈峤青：“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沈峤青：“你在这里，我就来这里，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周念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个味道是虚指，还是说他的信息素,理论上沈峤青是闻不到多少的才对,他说：“医生准你出院了？不可能吧！你偷跑出来的？谁准的啊？”
“你给我回去！”
一向对周念言听计从的沈峤青这次却大逆不道地违背了周念的命令,毫不妥协,不但没有离开，连退都没有退，甚至往前几步,走进了屋子里,把门给关上。
咔噔一声。门锁虚虚扣上。
他红着眼睛,深深地看了周念一眼，然后再转移视线，落在顾奕的身上,又看了看周尧,压抑着发疯似的说：“我不回去,这次你要我回去还不如杀了我。这次我要是回去了,就没有周念了怎么办？”
周念既觉得烦得要死,但是一被沈峤青用这种“你是不是要对我始乱终弃”的眼神一看,就又开始心软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沈峤青摆出这个淋雨小狗的眼神，他就招架不住。
他在心底骂了一句：就是因为知道你肯定会这样，所以才不想告诉你啊！
其他两个alpha听到他这么说，都很不爽，一个比一个眉头皱得紧。
两人因为沈峤青的突然闯入而暂时停下了打架。
异口同声地说。
“周念什么时候你的了？”
“我才是周念的天命alpha。”
两个人都觉得晦气，看了彼此一眼，连承认这个巧合都觉得恶心。
接着，又不约而同地说：“周念是我养大的。”
“要是他才是我的alpha。”
这群alpha都是神经病吧！！！
周念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像是在过电一样一阵一阵地发麻。
老天爷。
把他杀了算了。
两次同时说话，把周尧恶心坏了，他的手依然揪在顾奕的衣领上，说：“你不要跟我一起说话行吗？我跟我弟弟他们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顾奕也在掐他的脖子：“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吧，你是什么三流小混混吗？我跟你说着呢，你上来就打人，说不过的才要打架呢？”
周尧：“那还不是因为你欠打！谁让您老人家也不顾惜自己年纪大了，非要招惹年轻人打你。”
顾奕：“你他妈你也没小我几岁啊！”
这两个人平日里在名利场上风流楚楚的衣冠禽兽此时都撕下了自己虚伪的面具，不太体面地发泄各自的怒气。
沈峤青也不看他们了，径直走过来，抓住还在雷的呆立原地，甚至有点魂不附体、不在状态的周念的手，打算直接把周念带走，从这个一团乱麻的情况里直接拔出去。
一言不发。
就像是想要偷了周念就跑。
周念没反应过来，被他拉着走了两步才停下来，说：“啊？我让你带我走了吗？沈峤青？”
周念也有点来气了。
他可以自己走，甚至是逃走，但不可以是别人硬把他拉走。
尤其这人是沈峤青？怎么着？
周念停下脚步，把自己钉在地板上，好歹他是个训练有素的警察，身体好，力气大，平时沈峤青没受伤的时候都不一定拽得动他，现在受伤了，正是虚弱的时候，能使出这么大的劲儿已经很让周念感到奇怪了。
周念不走，他没好气地说：“沈峤青！你放手！你要跟我造反了是吧？还敢强拉我了？”
上一句还在骂沈峤青的周尧却改变立场，按着想要反击的顾奕说：“做得好，沈峤青，这里没必要再谈下去了，你带周念离开吧。”
周念：“……”
周念回头看了一眼大哥。
大哥完全没有了优雅，但是好像冷静了一些，他给了周念一个大哥性质的近似命令的眼神，说：“周念，回去。”
“你送沈峤青回医院啊。”
沈峤青拉不动的周念听了大哥的话以后，叹了口气，回答：“好吧。”
“哥，你别继续跟他打架，不要闹出事。你好歹顾及一下我的职业，好吗？”
周尧强压下一口气，颇为无奈地说：“好，我答应你，不会出人命案子的。”
周念这才反拉住沈峤青的手，牵着他出门，一走出去，还站在走廊上，周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说：“这个我戴过的，你凑合用一下吧。”
他给沈峤青戴上布口罩。
沈峤青声音也变闷了，说：“不管戴不戴口罩，别人要认还是能认出来的。”
周念：“让你戴就戴！”
他真想揍沈峤青，又舍不得，瞪了这家伙一眼，说：“你别惹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天都做了什么好事，你还算计我是吧？走！”
周念牵着沈峤青风风火火地去停车场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包厢有不一般的动静，也可能是因为沈峤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看见脸注意到了，他感觉到离开一小段路上，似乎有人在看他。
但是周念这会儿已经不管不顾了，他非要握住沈峤青的手，没松开。
沈峤青就更不会松开了，他巴不得周念抓他抓得再更紧一些。
虽说紧握双手，可是他也知道周念在生气，因为周念快步走在前面，既不说话，也不回头。
沈峤青到底是个伤员，走得快了，就觉得受伤肋骨隐隐作痛，他愣是一声痛都没有说，紧紧地跟在周念身后。
酒店包厢门口。
两个服务员正在门外，窃窃私语地商量：“怎么办啊？里面是不是在打架啊？”
“刚才两个人走了，是不是出事了？”
“你进去看看？怎么说啊？”
“要么叫经理来解决？经理怎么还不来啊？”
“安静下来了！怎么办啊？是不打了，还是打死人了？”
终于其中一个服务员鼓起勇气，上前去敲了敲门，平复下发抖的声音，问：“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服务的吗？”
屋里的人冷冷地回答：“没有。”
两个服务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信半疑。
假如真的无事发生，那么对他们来说当然是最好的。
这时候，经理终于赶到了，他的脚步快而轻，用觉得这俩下属不争气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后轻咳了一声，敲门问：“周先生，一切都还好吗？”
服务员听见另一个声音响起：“都好，只是不小心摔了杯碗而已，我现在跟我的客人有事要谈，不用进来。等我们谈完了再收拾就行，我会赔偿的。”
经理说：“没关系，周先生，祝您谈得顺利。”
此时。
屋里的两个alpha都已经冷静了下来。
并且从推搡扭打中分开，坐在了两张离得最远的椅子上。
当然对于这个包厢来说，就算是离得最远的两个位置也不算太遥远，这样沉默无声地对峙着，两人都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正如整理情绪。
周念一离开，他们都冷静了很多。
顾奕低头看到自己袖子上的宝石纽扣掉了，皱了皱眉，却没有去地上找。他想，丢了就丢了吧。一边说：“我发现了，就算我已经提前用了抑制剂，周念也用过，他的信息素依然会给我的情绪带来很大的影响，让我没有平时的判断。”
周尧没好气地嘲讽：“你的心思下流龌龊，说出那么难听的话，侮辱我和我弟弟，竟然还要把过错怪在我弟弟的信息素上，厉害啊，难怪您老在商场上这么无往不利，真是有够不要脸的。我就是做不到像您这样不要脸，所以才没有您有钱。”
顾奕没有被他激怒，笑呵呵地说：“嗯，我刚才是应该说得委婉一点，但是一时间被omega信息素弄得上头了，说得太直接了一点。”
“果然，在和自己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面前，是会变得意志力薄弱许多，更何况是天命omega。”
这人是听不懂别人说的话吗？
周尧太不爽了。
既然周念不在这里了，他能闻到，已经走远了，那他也可以说点不想让弟弟听见的难听的话了：“算了，我们俩还是不要互相装模作样了。你这样的alpha我最了解了。”
“天命omega又怎么样？周念有男朋友了，你为什么要对一个有男朋友的omega那么执着。”
顾奕听着他提出的略带轻蔑的问题，轻笑了一声，说：“呵呵，你是这么看待你的宝贝弟弟的啊？”
“也是，你看起来也对周念的omega信息素很有反应。你们不是亲生兄弟，没有血缘屏蔽。”
周尧的脸色愈发的阴森可怕。
“刚才打架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有感觉啊，周念他哥，你有脸说别人吗？”
“现在周念走了，周尧，你也不用跟我面前装正义凛然的好大哥了，干脆跟我说实话吧。你要是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一点心思都没有的话，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周念的青春期开始到现在，他都快三十，也不同意他跟那个小演员结婚呢？”
马路边。
周念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把沈峤青塞进去以后就想要把门给关上，他理所当然跟下命令：“你回医院去，我去看看我哥。”
沈峤青却牢牢地抓抓他的手，死不放手，说：“不行，你要去就带我一起，不要一个人去。”
周念没好气地骂他：“你怎么回事啊？我给你几分颜色你就敢开染坊了是吧？最近对你好点，你就跟我蹬鼻子上脸，我跟你说一句都已经很好了，你还敢干涉我做决定了。”
沈峤青不肯听话，眼睛又红了：“我不是干涉你，我是不想出一点意外，就算只是一条细小的裂缝也不行，我要把你可能抛弃我的一丁点可能性都堵死。”
周念用所剩无几的耐心说：“我跟人见一面，又不是要抛弃你。而且我还特地带上了我哥，不就是因为我是去跟顾奕谈正事的吗？你乖点行吗？……艹，你别哭啊。”
周念转头看四周，总觉得是不是在被拍。
出租车司机问：“你们到底要不要坐车啊？”
周念板起脸来：“沈峤青，放手！”
沈峤青不说话，嘴巴紧闭，就是不放手。
周念无奈了。
他只好又把沈峤青从车里拉出来，转头好声好气地司机说：“对不起啊，师傅，我们先不打车了。耽误您时间了。”
沈峤青老大一个个子拄在他面前，哭得泪汪汪，知道周念会嫌弃他丢人，所以尽量压着哭声，这样一来，看上去哭得更可怜了。
搞得周念很是烦躁。
虽然沈峤青一直很茶吧，对他用眼泪当武器是经常的事，他也应该免疫了才对，但他觉得这次沈峤青好像哭得特别真。
周念摸摸自己的口袋，没带纸巾，又去摸沈峤青的口袋，果然装了一小包的纸巾，这家伙随身带纸巾还是为自己准备的。
周念抽纸巾给他擦眼泪：“别哭了，别哭了，再哭要把你脸上的纱布给哭湿掉了，不怕伤口感染啊？你哭什么啊？我这不是跟你走了吗？”
沈峤青难过至极，忽然问：“周念，我跟你哥比，我更重要，还是你更重要？”
周念对他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傻x问题，你还不如问，你跟我哥掉进水里，我选择救谁？你会游泳，他也会游泳，都不需要我救。over！”
沈峤青的身体里有一股不可名状的躁郁情绪在像是野兽一样横冲直撞，让他无法跟平时一样非常温顺地服从于周念。
这个隐隐约约的威胁一直潜伏在他的身边，埋着根刺在他跟周念之间，他不敢拔，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不能跟周念的家人比。
就算有上次的医院事件，他也只是稍微动摇了一点点周家人在周念心中的地位。削弱的也只是周家爸爸，而周家大哥，这个实质上真正的周念的“父亲”，沈峤青是完全无法撼动的。
沈峤青的眼泪还在不停地涌出来，他憋着一口气，说：“周念，当年也是，你哥不同意，他让你分手，他说我不好，你就真的抛弃我了。他给我布置了那么多难题，不就是觉得我肯定做不到吗？他想要我知难而退，他没想到我真的都做到了。”
“假如我做不到呢？我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
“即便是现在，他为难我的那些事情我全都做到了，但他还是不认同我，觉得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一有机会就想要拆散我们。”
听到这里，沈峤青没有说完，但周念已经听不下去了，打断他说：“我哥不许我们在一起，我是跟你分手了，但我不是也没全部听他的吗？我不是又偷偷去把你给找回来了吗？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你别小心眼了好吗？”
“不要跟我说我哥的坏话，他是为我好，他是有点偏执，是对你有意见，但他是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着想，这很正常。”
“他想拆散也没能拆散成功啊，你管他那么多干嘛？”
沈峤青不说话，周念看他的眼神能看出来，沈峤青并不是被他说服了，而是觉得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他可能会生气，所以还在想怎么说。
两人站在街灯下。
冬天，苍白破旧的街灯旁并没有飞虫围绕。
这个酒店位于景区，一座名山脚下。
八点多的时间也接近打烊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倾斜的树影浓的像是化不开的墨汁。
周念脑筋一转，他想到了，冷着嗓子，问：“你是听到你进门前顾奕说的最后那几段话了吧？”
沈峤青：“嗯。”他说，“我觉得他说的也没有全错。”
周念是真觉得恶心。
血直往脑袋里冲。
他甩开沈峤青抓着他的手，用上了一些擒拿技巧，“啪”地一声，沈峤青的手被砸在树丛。
周念冷酷无情地说：“你发什么疯啊？随便你，你不去医院就不去。”
周念气炸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十年没有跟沈峤青发这么大的火了。
他转身就走。
沈峤青还在他背后酸气冲天，火上浇油地说：“你就是觉得你哥比我重要是不是？”
周念连回答都不想答。怎么答？手心手背都是肉！
沈峤青的脚步声非常轻，但是周念还是能够感觉到沈峤青在跟着自己，回头看了一眼，说：“不准跟着我。”
沈峤青停下脚步，还在哭。
周念又走出一段路，他也不想叫出租车，就想自己抱走一会儿消消气，走出几十米开外，被冷风灌脑袋灌了一会儿，总算是冷静了不少。
周念回过头看，沈峤青还在他命令的那个地方，光线太暗了，看不清还没有在哭，但是能够看到沈峤青穿得很少。
刚才他都没有发现，沈峤青的脚上穿得怎么还是医院的鞋子，夏天的露趾拖鞋，下身也是医院的病号服，上身倒是穿着一件大外套。
啊，该不会外套里面穿的是病号服吧？
这穿得也太少了！不怕被冻死啊！
周念气归气，也不能看着沈峤青这样。
他突然想到，很多年前，初一那年的夏天，他曾经想要抛弃沈峤青过一次。沈峤青就可以站在大雨里面愣是等了他两个小时。
一转眼那么多年过去。
小沈峤青长成了大沈峤青，但是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
别的都很温顺，只除了要跟着他这件事，倔的要死。
除了死掉，否则一定要缠住他。
周念对他抬了下下巴，说：“过来。”
明明隔了那么远，他连手都没有伸出来抬一下，沈峤青却一下子就听见了，马上奔向他，快跑到他的面前。
周念看他跑那么快，还提醒他说：“别那么快，你骨折你忘了？”
沈峤青这才慢了点。
周念去摸他的手，凉的跟尸体一样，说：“我送你去医院。你不要再问我那些让我为难的问题。你跟我大哥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但是是不同的重要。知道吗？”
沈峤青：“我就要问。”
周念没想到这家伙今天还哄不好了：“你别惹我生气了好吗？我稍微消气了一点点你就来惹我？”
沈峤青不光不收敛，他还要继续说：“你哥要是跟你说，他对你不止是兄弟之情，你会怎么样？”
周念咂舌，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十指插入发间，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像是想要把烦恼丝都抽离出去。
沈峤青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执着到让人感觉他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
周念的目光越过沈峤青的肩膀，看到大哥的轿车缓驰而来，停在了他们的旁边。
烦死了。
周念想。
周念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下来，摸向自己的脖子，把项圈给摘了下来，扯下领口，头微微偏向一旁，把腺体暴露在沈峤青的视野里，说：“标记吧。”
第213章 优越感217
这不算一个太理智的决定,但也不完全是乱来。
以前周念没想过要被标记。
因为他迄今为止见过的alpha都还好，信息素对他来说影响不算很大，他能够在这些alpha的面前保证自己的冷静状态。
自从那次在珠宝店跟顾奕突然遇见以后,周念就在考虑要不要干脆被沈峤青标记好了。
相对而言，被alpha标记是个最简单快捷的解决掉信息素影响的办法。
一了百了,直接拉倒。
真是烦死了。
不过，他先前认为，总得先结婚，办婚礼,有个比较正式的流程,然后再说被不被标记的事情。
他跟沈峤青结婚不一定需要被标记,可是被标记了话,就一定得结婚了。
麻烦啊。
现在被这几个alpha逼的，周念觉得，还不如标记了算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峤青,微拧的眉头显得有点凶,像是在用眼神骂沈峤青：让你标记就标记！磨蹭什么呢？
沈峤青眼眶泛红地看着他,向他的脖子伸过手去。
同时，周念的视线从他的臂膀跳开，看向他背后的那辆车,以及打开车门裹着怒气匆匆走来的大哥,周念一脸无所谓地低声催促说：“快点。”
从周尧的视角,看到的就是沈峤青一只手按在周念的肩膀上,稍稍俯身下去,侧过头去。
沈峤青身材高大,几乎把周念整个人都给遮住了,刚才开车过来的时候,他好像看见周念做了摸脖子的动作，但没完全看清。
莫名间，心中警铃大作。
周尧快步向前，往旁边走了两步，越看沈峤青的动作越觉得不对劲，怎么看着像是在标记周念呢？
周尧的心头跟突然被点燃一个炸药桶似的，轰地爆开了。
他愣了一下，先是快步走上前去，然后甚至跑了起来，喝道：“住手！”
周尧冲过去，抓住沈峤青的肩膀把人猛地翻过来，因为力气太大，差点把沈峤青拽得摔倒在地，周念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住了沈峤青的胳膊。
拽开沈峤青以后，周尧挤进了他们两个人的中间，没有回头去看沈峤青，而是猛地捏着周念的下巴检查脖子，在看见周念的防咬项圈还戴在脖子上，腺体上也没有任何咬痕以后，才大起大落地安心下来。
那股怒气没有完全平息，周尧的胸膛因为粗重的呼吸而起伏着，他说：“刚才在干什么呢？吓了我一跳。”
周念把大哥捏着自己的手给掰开，说：“我跟沈峤青谈私事呢。”
周尧：“你能有什么私事是我不能听的？”
周念：“那可多了。”
周念跟他说着话，却已经看向了沈峤青，埋怨说：“哥你也太用力了，沈峤青受伤了，他的肋骨还没好，要是不小心肋骨扎进内脏里就玩了。”
他从大哥身边绕过去，目不斜视，把沈峤青扶住，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周尧以为是自己误会了，下意识地想要道歉，嘴唇嚅嗫，接着抿紧，不作言语。
周念说：“哥，你既然车都开过来了，那我也不打车了，你送我们去医院吧。”
尽管周尧不大乐意，但是这是宝贝弟弟的请求，他还是答应了。
周尧先上车。
周念和沈峤青随后进了后车座。
周尧说：“你不坐副驾驶吗？”
周念看都没看他，目光担忧地黏在沈峤青的身上，跟他说：“我坐后面照顾沈峤青。这傻子从医院跑出来，我都担心他的伤口变严重。”
“哥，你开慢点啊，开得稳一些。”
周尧紧握着方向盘，不太高兴地打火，启动引擎：“我是你哥还是你的司机啊？还指挥起我来了。你这还没跟沈峤青结婚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周念嘿嘿一笑：“哪能啊，主要这不是人命关天，你说是吧？”
黑色的轿车在狭窄的山道上穿梭，不停地路过光与影。
周尧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他看到周念扒沈峤青的外套。
这对小情侣当着他的面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你还真的穿着病号服就跑出来了，有这么着急吗？”
“怎么逃出来的啊？”
“谁告诉你我在这的，我没发现你在我身上装定位装置啊，你给我说说，总不能真的是靠你的狗鼻子一路闻过来的。”
沈峤青说：“是一位知情人士给我提供的线索，但是为了保护他的隐私性，我不能告诉你是谁。”
周念冷哼了一声：“就算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也能查出来这个人是谁，你给我等着吧。”
约顾奕见面的酒店离市区的医院很远，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半路还堵车了。
沈峤青这个病人没有怎样，反而是周念快睡着了，过了十分钟，他就开始哈欠连天，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车内紧张的气氛。
沈峤青说：“你这几天连轴转，太累了吧，还是睡会儿吧。”
周尧这才开口，说：“你右手边有个小柜子，对，就是那个，里面有小毯子，拿出来给周念用。”
周念自己过去翻了出来：“你跟我本人说不就好了，干嘛吩咐沈峤青？”
他看到这张小毯子，觉得眼熟，展开一看，笑了：“怎么是这张毯子啊？”
周尧说：“我备在自己车上的小毯子一直是这张。”
这两兄弟在打什么哑谜？
沈峤青作为局外人根本插不进话，他只能沉默地听着。
小毯子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有点旧了，洗得褪色，印着一只只黄色的圆滚滚的小鸭子。
周念也不嫌弃幼稚，把小毯子裹在身上，说：“我好久没见到他了，我还以为我忘了呢。小时候我要跟哥你一起午睡，我就会拖着这张小毯子去找你，那时候这张小毯子还是很大的，能够完全盖住我的脚，现在只能当披风。后来太小了，就收起来了。”
周尧也怀念地微微一笑：“是啊。之前我回家的时候，找到这张毯子，我就把他带在车上了。”
周念好笑地说：“那被别人看见了，不会笑话你吗？哈哈。”
周尧：“不会，我就没有给别人看。你不是要睡觉吗？又不困了。”
周念又打了个哈欠，倦意像是潮水一样，一股接一股地涌上来，他揉揉眼睛，说：“困是很困的……我睡了。”
沈峤青总算是有个可以插话的地方，他连忙跟周念说：“睡在我的腿上吧。我的腿没有手上，你躺一会儿也没问题。”
周念哪会跟他客气，横躺下来，把头放在沈峤青的腿上，对于他180的个字来说，空间也略显逼仄，得稍微蜷缩着身子。
周念实在是太累了，没过两分钟，他就睡着了。
周念一睡过去，车内的氛围微妙地变得更僵硬了。
后视镜间或反射着两人的眼神。
前面堵车。
周尧停下来车来。
周尧放下双手等待，回头看了一眼周念。
周念现在这么大的个子了，但是在他的眼里，总觉得还是当初那个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喊个不停的小宝宝。
一转眼，长这么大。
一点也不乖了，叛逆的要死，还被不知道哪来的小白脸alpha给拐跑了。
沈峤青颇为紧张，他讨好地笑笑，说：“大哥。”
周尧脸立即黑了，他怕吵醒周念，所以也没有大声，只是很不爽地回：“谁是你大哥啊，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了多少次了，不准跟着周念叫我‘大哥’。”
周尧不知道关于包厢里的对话，沈峤青听见了多少，不过就算是听见了也无所谓。
反正他没有做出过任何超出兄弟情谊的越矩之事，他可以用99%自我相信的态度说，他就是周念的好大哥。
沈峤青的手轻轻地贴在周念的脸颊上，像是捧着周念的头和脖颈，让周念能够睡得更舒服一些，他貌似温驯地说：“那等我和周念结婚了以后，我就可以正式改口了吗？等那时候我再改口吧。”
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啊？
前方的堵车好像疏解了，车流重新开始涌动起来，周尧也重新把双手握在方向盘上，说：“你跟周念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结婚，话还是不要说的那么满吧。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你是周念的丈夫的谱来。”
他瞄了一眼后视镜里周念的睡脸，并不确定周念是否睡熟了，说：“丈夫是可以换的，大哥永远只有一个。”
“我知道。我很尊重您。”沈峤青很有诚意一般，笑了笑说，“但是，我得告诉您，我跟周念肯定会结婚了。”
“刚才周念在路上还说让我标记他。”
周尧呼吸一窒，心脏一紧。
正巧在踩油门，他差点有种想把油门踩到底，直冲向前，冲向山壁，直接大家一起撞个爆炸的冲动。
但是，他的理智还是及时地踩住了刹车。
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怎么看沈峤青的浅笑怎么不顺眼，总觉得沈峤青是在跟他面前演呢。
笑成这样是干什么？在跟他炫耀吗？
哦。
原来刚才周念跟他站在一起真的是要被标记的动作啊？他没有看错。
周尧愤怒到了极点，反而有种灵魂被抽离出来在一边冷眼旁观的错觉，他继续向前开车，不多时，已经进了市区，四周的景色变得繁华了许多。
周尧说：“他都让你标记他了？你为什么没有标记？是不敢吗？还是觉得不配？”
他嗤笑一声，下定义说：“你确实不配。”
沈峤青说：“大哥，现在你正在开车，我不想说一些会刺激你的话，怕出危险。周念还在车上呢？”
“哈？”周尧感觉很荒唐，“你能说出什么刺激我的话？你真以为我把你当一碟菜吗？”
沈峤青不说话，只是低下头，望着把头枕在他腿上睡觉的周念，眼神温柔，忽然没头没尾地说：“谢谢您今天陪周念去见那个alpha，我确实不放心他一个人。”
周尧：“我是为了周念去的，我又不是为你。”
沈峤青：“嗯，为了周念就好。除了我以外，你是世界上另一个不求回报对周念好的人。以前周念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很爱跟我将他哥哥的事情，说你很宠爱他，但是管他也管得严。他打小就崇拜您，那时候，他总是说，长大以后要成为像他哥哥一样的人。”
可是并没有。
周尧想，周念没有走上他理想中为周念铺好的路，在他原本的设想中，周念应该是一路名校读上去，大学念个工商管理，或许再深造个研究生，不去也行，本科毕业就进公司也行。
假如周念爱玩，不想辛苦工作，他就给周念安排一个清闲的工作，每天摸鱼上班。
假如周念想要好好学点什么，他就把周念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
像这样，把念念护在自己的羽翼下面，遮风挡雨，无苦无难，对于周念来说才是最轻松最快乐的一条路。
偏偏出现了沈峤青，阴魂不散，死缠烂打。
还给周念留下了心理阴影，好好的富家子弟偏偏跑去吃苦，非要当警察，累死累活。
周念会走上今天这条路，全都是因为沈峤青的影响，而不是因为他。
当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他已经把沈峤青给赶走了，让那个早恋的小家伙分了手，周念还在他面前保证了不会再跟沈峤青来往。
所以，他允许了周念选择警校作为自己的高考第一志愿。
真是一个巨大的失误。
周尧忽地说：“要是重来一次，我不会再允许周念选首都的警校。”
沈峤青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完全被周念给焐暖了，他说：“不是的，就算重来一次，周念也还是会选择远方的学院，不管是不是警校，是不是在首都。你管得太紧了。他不喜欢被控制。”
周尧沉声说：“我不是在控制他，我是他的大哥，我只是适当地在关心他。”
沈峤青不承认他的这个观点，他略带嘲讽地说：“所以不会选像你这样的alpha作为他的恋爱对象，你们生而为alpha，太自大了。你要是能够放下架子，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沈峤青说得不清不楚，仿佛意有所指。
周尧听得心烦：“闭嘴吧，再说下去周念要被你吵醒了。你不是受伤还要去医院养伤吗？你还是注意自己不要破相以后被念念嫌弃。你不是就靠这张脸把念念迷住的吗？”
沈峤青礼貌地说：“谢谢，我会注意的。”
两个人便不再说话了，一直到医院。
到了医院外面停好车以后，沈峤青才把周念叫醒。
周念睡得很沉，叫了好几声，他才醒过来。
他揉揉眼睛：“这就到了啊？我感觉都没睡多久。”
周念拉着沈峤青的手，睡意朦胧地跟大哥说话，因为脑子转的有点慢，所以说话也变得慢了很多：“那……大哥，我送沈峤青去病房了，你自己回去吧。”
周尧：“你看看你，脚步都站不稳了。”
周尧上前一步，抓住沈峤青的胳膊，说：“我帮你一起扶他吧。”但是他这个架势不太像是扶人，更像是在押送犯人。
周念也没拒绝：“也行，谢谢哥。”
沈峤青：“……”
护士已经发现沈峤青失踪了两个多小时，见他跟没事人一样又跑回来以后，黑着脸说了他几句，骂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周念替他道歉：“好，好，我会看着他，再也不让他乱跑了。”
周尧则说：“你还看着他呢，你先顾着你自己吧，就不怕自己先累死啊？”
周念不以为然地说：“我身体好，不怕。”
沈峤青也恰好到处地茶了一句：“周念，你回去休息吧，我在医院，有事都可以叫护士的，你不陪我也没事。”
这时，周念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说：“哦，你经纪人到机场了，他说这就过来，我再待一会儿。”
周念长松一口气：“有他过来交班我就放松了。”
周念在病房等，周尧也在病房里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
周念疑惑地看了看大哥：“哥，你日理万机的，有空在这耽误时间。”
周尧老神在在地说：“还不是因为你说今天晚上有事要我陪你，我把其他原定的预约全部都推掉了。”
周念不敢继续问了。
他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
周念把沈峤青的ipad拿来玩，打开电子棋盘，跟大哥对战围棋。
一边打哈欠，一边下棋。
沈峤青觉得自己又被排斥在两兄弟之外了，他站在一旁，说：“要么你去床上睡会儿吧。”
周念头都没抬：“等你经纪人到了我就回家睡觉了。”
下到一半，周念感觉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他还以为是沈峤青的经纪人发来的，拿起来一看，发现不是，是聂巍：【我看到新闻通告了，沈峤青出事了？】
周念：【看到了啊？】
【你不是再办案子吗？】
聂巍：【嗯，是在办案子，所以才刚看到，你还好吗？】
周念：【我没事，就是沈峤青住院了。】
聂巍：【为了你受伤的？】
周念：【啊？不算吧？要是他没瞎掺和一脚，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
周尧见他一直没有给出下一步棋，问：“在跟谁聊呢？”
周念说：“聂巍，他看到新闻了，过来问我一句。”
周尧灵光一闪，他在车上才刚被沈峤青阴阳怪气了，很想要出这口气，这可不就被他给找到个机会了？他说：“哦，我记得他，你跟他是很要好，爸妈也很喜欢你跟他做朋友，大学还是同学，工作也很合拍。聂巍怎么不回来工作？”
周念：“他更喜欢搞刑侦啊，性格又不好，就留在省组专门破一些乱七八糟的案子。我又不爱搞那些。”
周尧：“人家那听上去名气才大。”
周念一点也不羡慕：“无所谓。我管名气大不大，比起离奇的案子，我更希望在我的辖区所有未发生的恶性事件都被我消灭在摇篮里。”
他觉得自己的工作做得还算不错，心满意足地抬头对大哥笑了一笑。
周尧既觉得他可爱，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是晚上10点，原则上是禁止探视了，但是沈峤青毕竟是个名人，他的经纪人提前跟医院打过招呼，在线办好了家属探视证件，到了医院，一路畅通无阻地找到病房来了。
周念看到人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站起来：“行，你终于来了，那我回去了。东西放哪我都给你说一下……”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跟在经纪人背后的人。
周念意想不到地说：“你怎么也来了啊？”
韩涟一脸无辜，他演得很像地说：“啊？我为什么不能来啊？我是沈峤青的弟弟，跟他关系最要好的亲人，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受伤了，我当然要来看一下。更别说他是我公司的摇钱树，现在他的脸受伤了，我都要郁闷死了。”
“念哥，你不欢迎我啊？”
周念笑说：“我哪能不欢迎你啊，这多一个人更好，我工作忙，还真没什么空跑医院，这两天都累死了。你来照顾你哥？”
韩涟说实话：“不是，我来折腾他的。不过说好听点，可以说成是给他无聊的住院生活增添一些乐趣。”
韩涟看看周念，又看看周尧，乐了：“呀，真巧，这屋子里现在站着两对兄弟。哈哈。”
韩涟快步走到沈峤青跟前，说：“哥，你的脸伤得怎么样？给我看看。你别担心，我给你的脸投保过，我们可以拿到一笔保金了！！”
第214章 优越感218
沈峤青一如既往地不待见这个神经病弟弟,脸都被气黑了。
他越是臭脸，韩涟就越高兴。
反而是周念，每次见到都觉得逗乐,不过，毕竟沈峤青是他罩着的alpha,还是得注意一下，他上去拉了一下韩涟：“行了行了，别打搅你哥了，你现在看也看过了,跟我一起走吧,我送你去酒店。明天白天你再过来医院陪沈峤青解闷。”
韩涟从善如流,很有演技地对周念做了个警察的敬礼动作,站直，挺胸，抬手：“yes, sir。”
沈峤青吐槽：“我要是演不了了,就换你去演好了,你不是很爱演吗？”
韩涟立即摸头嘿嘿笑起来：“我只是平时看他们上表演课，我自己没学过。你知道我这个人，又吃不了苦,又三分钟热度,我哪能行啊？”
他赶紧跟着周念开溜：“念哥念哥,我们赶紧走吧。”
沈峤青送周念到门口,像只跟脚狗,恨不得跟周念回家,依依不舍地说：“路上小心啊,到家了休息了要联系我。”
周念挥挥手：“行了行了,别跟过来了，你好好休息，不准再从医院偷跑出去。”又叮嘱沈峤青的经纪人，“老王，你也看着他一点，别让他乱跑。”
韩涟难得地蹭上周念的车，准确的说是周尧的车。
周尧可不乐意给这小子当司机，但是这是周念答应下来的，他只好捏着鼻子同意了。
韩涟精神极度亢奋，一路上都在跟周念狂侃：“念哥，我看到你跟我哥的新闻了，你俩怎么就被拍到的？具体经过是怎样的啊？真的跟网上说的一样吗？那么凶险？”
“诶，我还问了我哥一句，要不要帮他把事情给按下去，结果他不回我。我想，他可能是默认想要把事情给爆出来，所以我就放着没管。你也没找我，你要是找我的话，我第一时间都给你解决了。”
他说的嘻嘻哈哈的，其实就是在给周念上沈峤青的眼药呢。
周念哪能听不出来，他跟沈峤青还需要韩涟挑拨？他说：“没关系，我都解决了，这事我不一定需要找你啊。”
韩涟：“诶？我可我听说是顾叔叔找人删的啊。”
周念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一点也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的漫散随意之感。
韩涟不免有点蔫儿，嘀咕地感叹：“念哥你还是这么抖s，我完全撩不到你。”
周尧忍不住插嘴：“小朋友，说话注意点，不要跟周念乱说话。”
韩涟马上把注意力放到了周尧身上：“周家大哥好，周家大哥好，呵呵，我跟你都不太熟，也不知道现在要跟你说什么好，谢谢你今天开车送我啊。”
周家兄弟把他扔在酒店门口就走了。
韩涟站在酒店门口点了一支烟，燃烧的烟头在黑夜中被狂风一吹，骤然明亮起来，灰白的烟雾一吐出来就立即被吹散了。
韩涟看着他们的车离开，轻声说：“你们这兄弟当得也没多正常嘛。”
他打开手机，有好几个未读消息。
都是合作方发给他的，问他沈峤青到底伤得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拍戏。
韩涟回：【我去看过他了，确实伤得比较严重，要是你们的角色正好是脸上有刀伤的角色的话，倒是正好，连妆都不用画了。】
对方发来一串省略号。
韩涟笑了笑。
对他来说，这几年沈峤青的事业走得那么顺，虽然给他带来了一些乐趣，但是他也渐渐觉得有点无聊了。
尤其是在沈峤青当上影帝以后，他觉得自己工作目标已经完成。
而且通过搞事业，他也赚到了不少钱，爷爷管不着他了，他想去玩点别的刺激的事情。
这下突然看到沈峤青毁容，还被曝光了恋情，可太有意思了。
韩涟在酒店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医院看沈峤青。
白天在自然光下看沈峤青脸上的伤看上去更可怕，韩涟在护士给他换药的时候认真围观了一下，感叹说：“我感觉就算不留下很严重的疤痕，也肯定有痕迹了啊。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啊？”
经纪人拉着一张苦瓜脸说：“多做点医美应该能够让疤痕的痕迹变浅吧，到时候加上化妆和打光肯定看不出来了吧。”
韩涟噗嗤一笑：“谁说拍摄工作了啊？我是说接下去他在他对象那里，没有了美色，只怕要失宠喽。”
沈峤青不受他刺激，装成不怎么在意地说：“周念说了，他不介意我受伤。他不会对我始乱终弃的。”
经纪人被雷的风中凌乱，是了，他差点忘了，沈峤青这家伙哪哪都好，工作敬业，业务水平拔群，唯一的缺点就是究极恋爱脑。之前甚至还开玩笑说，他对象让他拿影帝，所以他才那么努力，现在他已经获奖了，所以想退圈了。
唉，也不能说是开玩笑。
从那以后的确没有再工作过，他也不知道沈峤青说的是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经纪人问：“那你之后的工作怎么办呢？”
沈峤青听他这么问，转过头来，眉头缓缓地皱起来，用一种不解的语气问：“什么工作？我不是早就说过我要退圈了吗？”
退圈结婚是真的啊？
经纪人傻眼了。
韩涟好笑地问：“退圈以后你干嘛呢？当全职煮夫？”
沈峤青说：“我打算去学法医，就可以跟周念一起工作了。”
韩涟啧啧称赞：“厉害啊厉害。”
沈峤青眼神极冷，让人看了觉得不寒而栗，他对韩涟说：“既然你过来了，你也不可能闲着，让你闲着的话，你满脑子只会想着怎样让我跟周念玩完你好看热闹。反正对你来说，只是看热闹就行了。你不如去看那个顾叔叔的热闹吧。”
韩涟甚是感兴趣地凑近：“要我做什么？”
第215章 优越感219
回到警局的值班宿舍,周念洗漱后躺下，明明刚回来的时候觉得很累，应该能够一沾枕头就睡着,结果洗了个澡以后，又觉得清醒了。
他觉得身体疲惫,但是精神很亢奋。
睡下去几个小时，他的早起闹铃还没有响，周念就自己醒了过来。
他爬起来喝了一杯水，然后就睡不着了。
周念想着再多休息一会儿,但是他一闭上眼睛,就想到昨天晚上,在老旧的街灯上,自己主动邀请沈峤青标记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该找谁说说比较好。
这跟大哥肯定不能说，大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气炸的。
周念想了想，打开手机,找出跟聂巍的聊天界面：【睡了没？】
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六。
他想,肯定睡了啊。
没想到聂巍秒回：【还没。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周念回：【我还想问你呢。】
聂巍：【我老夜猫了，倒是你，你不是睡眠一直很好吗？这几天还很累吧？】
周念发了个唉声叹气的表情包,干脆直说了：【睡不着啊。我还没跟你说过顾奕的事吧。】
聂巍：【那是谁啊？】
周念：【准确地说,是生物学商,我的天命alpha,我跟他的信息素极度匹配。】
聂巍：【？？？】
【这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烦心是因为他的原因吗？他该不会骚扰你了吗？】
【你这个人体质就是有些奇怪,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会吸引一些危险的alpha。】
【我们是朋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沈峤青的受伤跟这个人有关系吗？你要是应付不过来的话,跟我说啊,我回去帮你。】
周念还没来得及回，聂巍就噼里啪啦地发了一大堆过来。
周念：【沈峤青受伤跟这个人没有关系啦。】
他想起了安安，要不是为了给安安过生日，确实也不会正好撞上了流氓，他纠正：【不对，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只能说是间接的关系吧。】
聂巍：【所以，给你带去不少麻烦吧。】
周念：【是啊，因为我本来都打算带沈峤青今年回去过年，算是作为结婚对象这样的正式见面。】
聂巍那边半晌没有回复，久到周念还以为聂巍是断网了。
周念：【你睡着了？】
聂巍：【没。】
【就是有点感慨……】
【虽然早就知道你们俩迟早有一天要结婚的，但是回想一下，第一次见你们俩的时候还是高一，当时沈峤青还长得又矮又瘦小。尽管我怀疑你们俩有一腿，可我当时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们会结婚。】
周念：【那我当时也没想到啊，哈哈。说起来，这几年陆陆续续结婚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谈的。】
聂巍：【说远了吧。】
【所以你那个天命alpha突然出现，导致耽搁了你跟沈峤青结婚吗？】
周念：【不算是……其实我反而想要把结婚的事情早点提上议程了。你跟我是同行，你也是警察，你懂的啊，结了婚以后哪有空去照顾家庭，我又在拼事业。】
聂巍：【我觉得以沈峤青的性格，不可能会耽误你工作的，他会是个无怨无悔的贤内助。】
周念：【唉，我知道，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考虑跟他结婚算了。】
周念想，可能一般跟一个混迹娱乐圈的演员谈恋爱的人都是为对方委曲求全的，但他跟沈峤青完全不是，都是沈峤青在配合他，并且妥协。
正常情况下，这个恋人都会感到愧疚。
可是周念不会，他一点也不觉得愧疚，他觉得自己干的工作比沈峤青有价值有意义多了。他毫无惭愧地接受着来自沈峤青的爱。
他轻微病态的优越感都用在了沈峤青身上，沈峤青也一直在捧着他。
聂巍：【那假如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再多考虑一阵子吧，不要轻易地决定结婚。】
周念：【其实……】
聂巍：【其实什么？】
周念：【其实我昨天还跟沈峤青提出来，干脆让他把我标记了算了，那么后续的麻烦就都迎刃而解了，我也不会再受那个alpha的信息素影响了。】
聂巍：【……】
【沈峤青拒绝你了。】
周念：【嗯。】
【其实我现在就是有点不爽，凭什么他拒绝我啊？搞得我对他有点烦。】
聂巍犹如分析犯罪心理一样一本正经地解说起来：【你跟沈峤青之间的关系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你们之间差不多是从属关系，他的拒绝让你觉得他挑战了你的权威地位，所以你为此感到了威胁。】
【但我认为，他思虑得更多，他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拒绝你而拒绝你。重点应该在标记这件事上。】
【对于ao之间的关系，标记是个很重要的事件。从古代开始，这就是彰显alpha对omega所有权的标志。假如他将你标记了，在信息素的支配上，你们的从属关系就颠倒了，对于他来说，也是现有世界观的颠覆。】
【他没有出于独占欲而顺从地直接标记了你，正是他的理性的表现。我们办了那么多的情杀案子，我想你也很明白，一个alpha能够忍住这样的冲动需要多大的克制力。他后续没有再跟你说什么吗？】
周念：【没来得及说什么，我大哥来了。】
聂巍：【那你完全可以当面问问他啊。】
【你当我是胡说也行，毕竟，我确实完全没有谈恋爱的经验，一切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周念：【我也没什么恋爱经验啊，我只跟沈峤青谈过，而且还不太正常，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会给沈峤青说话，我还以为你们俩还是很不对付。】
聂巍：【我们互相看不顺眼是另一回事，对于每件事，我还是要进行客观评价的。】
【改天，跟沈峤青好好聊一聊吧，关于结婚和标记的事情。】
周念感觉脑子平静了不少，回：【谢谢啊，跟你聊了一下感觉好多了，脑子都被你的冷静感染了，感觉平静下来了。】
聂巍：【很晚了，睡吧。】
周念：【好。】
周念这下是真的去睡觉了，他睡了三个多小时就起床了，打开手机一看，看到跟聂巍的对话框有好几条撤回消息，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凌晨五点三分。
聂巍：【要是你跟沈峤青要孩子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的孩子当干爹吗？】
周念喷了。
他一边刷牙一边回：【结婚的事情还八字没有一撇呢，你怎么就想到我跟沈峤青生孩子上面去了。就算要孩子，我也打算等我升职了再说。】
而且，沈峤青做结扎也好多年了。
有快十年了。
是有复通术没错……但听说结扎多年以后，就算复通了，也不一定能恢复到本来的生育功能啊。
能不能有孩子还不知道。
周念回完，刚准备把手机给放下，结果聂巍又秒回了。
聂巍：【我是有预感，感觉你一定会要个孩子的，所以先提前问问嘛。】
周念：【你该不会通宵没睡吧？】
聂巍欲盖弥彰地发来一张铺满各种文件资料的办公桌的照片：【通宵办案呢。】
周念开玩笑地说：【孩子干爹什么的，到时候再说吧。要是真生了孩子，我第一个考虑你。】
聂巍：【我八字的子女宫带紫薇，选我吧，到时候可以旺我的干女儿或者干儿子。】
周念：【无语】
【那你自己亲自找人生一个紫微星不是更直接。】
【而且，聂警官，你不是最崇尚科学的吗？你怎么也搞封建迷信啊？】
聂巍：【你被骚扰的事情，你自己不好出面的话，为什么不找你爷爷呢？】
周念：【我爷爷年纪大了，我怕他惹他生病就不好了。】
聂巍：【我觉得你不告诉他，反而会让他生病，而且，你的事情昨天都闹上新闻了，他老人家肯定会知道，迟早的事情，你还不住自己早点老实交代。】
周念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但他就是有点怕爷爷，想着再拖一拖。
中午午休吃饭。
周念还在食堂排着队，有个吃完饭刚出门不远的同事折返回来，跟周念说：“你家里人过来找你了。”
周念心中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问：“谁啊？”
同事说：“你爷爷？”
周念队都不排了，放下餐盘，赶紧去看爷爷。
秦老爷子打扮得就是普通退休老头的样子，这两年反而看上去年轻了一些，尤其是在周念的推荐下把半白的头发染黑了以后，看上去精神矍铄。
今天来找周念，他甚至没有拄拐杖，只是身边陪着一个年轻的保镖。
周念摸摸鼻子，走上前去：“爷爷，你果然来了。”
秦老爷子臭起脸来还是挺吓人的，但他也没有真想要指责周念，不过发点老小孩脾气罢了：“出这么大事你都不告诉我，怎么着，是觉得我岁数大了，连这点小风小浪都经受不起了。”
“沈峤青呢？还在医院？他人没事吧？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第216章 优越感220
周念就知道迟早会被爷爷发现,他看爷爷情绪还挺稳定的，心里觉得安稳了些许。
“他还在医院，没什么大事。”周念放轻松地说,“我觉得就是我们的私事，所以没想告诉您,怕您跟奶奶担心。”
秦老爷子不满地说：“什么叫‘没什么大事’？你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大事，你的对象受伤了，怎么能不告诉我呢？我能被吓到？你这个臭毛病怎么就不改呢，就喜欢背着长辈做主,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干什么都不乐意跟我们知会一声。”
周念被骂得一声不敢吭。
能这样教训他,他还不敢抬头的。
整个世界上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他妈妈，他大哥，他爷爷,最近都轮流来骂他了。
他走神地想,他这是不是水逆了？是不是该去找个大师给自己驱驱邪？
秦老爷子不高兴地说：“你在发什么呆呢？我跟你说话呢！”
周念回过神：“啊？”
秦老爷子问：“沈峤青在哪个医院？你工作要紧,不能在医院照顾我，我帮你去看看他。”
周念：“我已经把他的经纪人叫过来照顾他了，他基本上还能够自理的,你去看看也好,他肯定高兴,一高兴,伤好得也会变快。”
秦老爷子看他真的不太紧张,这才相信了沈峤青真的没什么问题,跟他说了一声,就去医院了。
周念送了两步,看到爷爷上了车，心下有几分感慨，没想到爷爷竟然会关心沈峤青。虽然他知道这肯定是出于爱屋及乌，是因为他自己的缘故，但是看爷爷的眼底，关心之意不似有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以前爷爷刚知道他俩谈恋爱的时候，还挺瞧不上沈峤青的。
可能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以后，发现沈峤青的确不错，所以渐渐对沈峤青改观，已经把沈峤青当成了半个家人。
周念想，沈峤青要是突然被爷爷探病，指不定还有多么受宠若惊。
果不其然。
二十分钟以后，周念收到沈峤青发来的消息：【秦老爷子来医院看我了！还给我带了礼物！还慰问了我！】
尽管只是文字而不是语音，但周念能够想象出沈峤青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震撼不敢置信的样子，一想到这里，周念就觉得想笑，打字的手指也变得轻快很快，飞快地回复：【淡定。】
【你紧张什么啊？我都跟我爷爷说过过年要带你上门，他早就把你当成是自己孙媳妇了，知道你生病住院所以去看你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你干嘛称呼全名啊，应该跟我一起叫‘爷爷’啊。】
沈峤青：【我还是不太敢……】
周念：【你之前上门的时候，我大哥那么凶你不还是一口一个‘大哥’叫得多顺口，打死都不肯改吗？之前跟我去见爷爷奶奶的时候，你也是叫的‘爷爷’啊，怎么现在就不敢了？】
沈峤青：【那我真叫了啊……】
周念：【叫吧。有我兜着呢。】
沈峤青：【真想把你爷爷来给我探病的经过录下来珍藏。】
周念：【……】
医院这边。
一场家属探病，就让沈峤青容光焕发，并且他守口如瓶，不管秦老爷子怎么问，都没有透露最近他跟周念遇上的麻烦事。
秦老爷子知道他多少有所隐瞒，但是沈峤青暗示事关周念，没有周念的许可，他绝对不能对外透露一分一毫，所以轻拿轻放，没有再继续逼问他。
他老人家只是有点不大高兴，带刺儿地说：“你倒是很坚定，永远只对念念一个人这么忠心。……也是好事，继续保持。”
沈峤青：“对不起，爷爷，我问问周念，要是他说能说，我就一定告诉您。”
秦老爷子拄着拐杖，说：“没关系。”
“你们这些小孩真是的，明明可以不用活得这么累。我们这些老的，辛辛苦苦地忙活一辈子，攒了那么多家底，不就是为了让孩子能够过得轻松一点吗？结果现在倒好，遇上什么都想自己解决。怎么着，是怕我觉得丢人吗？”
沈峤青坐在洁白的病床上，仰起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脸上贴着的那块纱布并没有削减他的美貌，反而增加了脆弱破碎的俊美。
他犹如一个虔诚的信徒，说：“周念并不是怕让您觉得丢人，他是个性独立。像他这样有坚定的高尚的价值观的人，世界上能有几个呢？”
秦老爷子看了都觉得无语。
他跟周家一个是周念血脉相连的亲人，一个是抚养周念长大的家庭，怕是他们两家人都没有沈峤青对周念的滤镜厚，毫无理由地一概认定有关周念的一切都是好的。
他还感觉周念有几个臭毛病呢。
秦老爷子听不下去：“行了行了，你好好养伤吧，有些你们处理不过来的事情呢，我来解决。”
沈峤青作势要从床上爬起来：“我送您……”
秦老爷子挥挥手，说：“不用。”
沈峤青还是动作利索地下了床，秦老爷子上下打量他：“嗯，没事就好。”
秦老爷子走后，缩在墙角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经纪人冒了出来，瞪大眼睛地问他：“这是周念的亲爷爷啊，这不是那谁吗？”
他连直称都不敢称，毕竟秦老爷子是大佬中的大佬，而且他到今天这一步有时代原因，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
沈峤青轻描淡写地点了下头：“嗯。”
经纪人一惊一乍，沉默下来，若有所思地说：“我就说你为什么对周念好的那么离奇……”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峤青给打断了：“你直说‘舔’就行了，我不介意，确实用‘舔’这个字更加准确。但是我对周念言听计从跟他的家世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他是周念而已。”
经纪人叹了口气，坐下来，跟他语重心长地谈，说：“去年你跟我说要息影，我说让你再考虑考虑不要那么冲动，你现在想好了吗？你从十七岁入行做模特开始打拼了都十一年了，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你觉得已经够了啊？”
沈峤青一点也不留恋：“够了。”
经纪人感觉像是突然吞下了一颗实心的冷汤圆一样被噎住了，而且这颗汤元还黏在喉咙，十分难受，又问：“那既然是这样，你这么在乎自己的脸干嘛？以后都不当明星了啊，还拜托我找个更好的整容医生给你修复伤疤？”
沈峤青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目光看向他，说：“当然是因为怕周念嫌弃我啊，要是我变得不好看了，说不定周念会厌倦我的。他最喜欢的就是我的这张脸。”
两人聊到这里，正巧护士小姐敲门进来。
跟护士一起进门的还有韩涟，以及韩涟身后的人。
沈峤青今天换了单人间，住得安静一点，非常宽敞，也能避免更多的打搅。
顾奕默默地等待护士给沈峤青换吊瓶，就好像是一个来探病的普通朋友一样，把手上提着的一个礼盒放在了电视下面的桌子上，说：“你住的这个房间还不错啊，这么大。”
屋里现在又是三个alpha。
沈峤青脸上的神情感觉很平静，但是顾奕能够感觉到他的信息素并不算很友善。又或许只是因为alpha之间信息素相排斥而已。
顾奕没坐下，站在床位，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沈峤青：“你特地把我叫到医院来，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让我猜一下，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保护不了周念，所以想要退却了吧。”
第217章 优越感221
尽管有点缺德,但是看到情敌过得不好，顾奕是肯定高兴的。
他们本来就不是朋友，没必要给沈峤青留面子,他的幸灾乐祸完全是是摆在脸上的，谁都能够看出来。
然而,屋子里除了沈峤青的经纪人跟护士并没有正常人。
韩涟亲眼见到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不要太兴奋，恨不得再添一把火，让他们掐得更加好看一些。
而沈峤青呢？则面无表情，一点也没有觉得被讥讽到了。
顾奕盯了一会儿沈峤青,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反应,顿时悻悻然下来,可是并不能表现出来,依然端起自己的架子。
沈峤青甚至没有起身，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顾奕等着沈峤青开口说话，直到看到沈峤青嘴巴动了一下,像是要说话了,他才故意打断,抢先一步掐住话引子，说：“你找我是干什么？哦，还能是什么呢？肯定是为了周念呗。难道是想要跟我卖惨,引起我的恻隐之心,让我主动退出让出周念？”
沈峤青面无表情,一字一字地说：“你怎么让？周念又不是你的,轮不到你来让。”
顾奕却有点被讥讽到了,他反诘：“那难道是你的？”
沈峤青答：“也不是我的。”
顾奕还以为他会宣誓主权,没想到沈峤青会这样说,这个答案应该正和他心意才是,但是他并没有因为听到沈峤青这么说而觉得开心。
韩涟忍不住插嘴问：“哥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自己倒自己威风？”
经纪人站在一旁，却有点猜到沈峤青接下去会说什么，双目望天，好吧，这里没有天，只有天花板，他看着天花板，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已经猜到沈峤青接下去想要说什么了，用嘴型默念：我是周念的。
果不其然。
听见沈峤青继续说：“应该说，我是周念的。”
韩涟摇头晃脑地称赞：“牛啊，哥啊，完美答案。我他妈就应该把刚才你们说的这段给录下来。要是拿去给念哥听，他要是听见了我觉得一定会挺感动的。”
沈峤青还是拒绝：“不要，他听习惯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被放置在一旁的顾奕见此情状，委实是觉得好笑，他也的确笑了：“你们搁这儿跟我演什么小品，你是要转型演小品，然后拿这一出笑话去参加表演吗？”
接着继续说：“沈峤青，我很好奇，你一个alpha为什么会这样不要自尊。说实话，我确实做不到像你这样全身心地为一个omega服务。你也算是有自己的事业的人，何必这样？你们这样的相处关系也太不正常了。”
韩涟在边上捧哏：“哇，你演都不演一下啊，你这样说话要是被念哥听到，他会很讨厌的。”
顾奕连眼神都没有给韩涟一个，他只高高在上地微微俯视着沈峤青，但是沈峤青并没有给人以卑微的感觉，他说：“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正常也只是大部分的定义吗？你觉得你给的是正常，并且要周念接受这种正常。可我不这么认为，周念给我的才是世界的规则。”
“实际上，你现在连与我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我并不会不接受别人跟我一起争夺周念的爱，这些年我遇见太多了，匹配度高的也不少——虽然没有高到你这个程度——你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放下alpha的身段，你们眼里的周念是omega周念。我眼里的周念只是周念。”
“假如你真的想要追求周念，请你先学会尊重周念，把他当成一个和你平等的人来看待，并且，遵循周念的规则，而不是强迫周念要服从你。”
顾奕从起初的不屑，听着听着，也渐渐认真起来，陷入了思考之中，站姿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了。
但这也让他更加迷惑了，一直安静听到沈峤青说完以后，顾奕问：“我觉得你不可能对我这么好心，可我也找不到这段话里的陷阱在哪，我对周念的了解太少了。你的这段话听上去太像是在帮我了。”
“这不合逻辑。沈峤青，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沈峤青有一双漂亮的眼珠子，眼白很干净，眼睛的水份也很充足，所以总是看上去很明亮，他说：“因为对周念来说，你对他讨好，对他来说是更好的情况。你要是需要的话，只要你问，我可以给你周念的一些喜好。但是你得先有问题，你得用心，你得提前揣摩周念的心思。”
顾奕下意识地很心动，很想询问，又觉得沈峤青像是在他的面前打开了一个奇怪的门，在诱导他走进去，让他感觉只要走进去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也充满了危险。
他可能会被变成另一个和现在截然相反的模样。
有点可怕。
顾奕以前曾经看过沈峤青所拍摄的电影，那双眼睛隔着大银幕看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如今切切实实地在注视着自己，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明明沈峤青是在说着一些很友好的话。
顾奕被哽住，他完全无法代入理解沈峤青的逻辑，他觉得这世上的其他alpha也都不可能理解的。
顾奕戒备地问：“我不相信你这么好心。”
韩涟吐槽：“哥，你这好像在给念哥纳妾啊。”
氛围瞬间被破坏了，竟然变得有几分滑稽了起来。
顾奕：“……”
沈峤青：“……”
韩涟：“纳妾也不能纳这么老的啊。”
顾奕：“…………”
顾奕在心中给自己顺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跟小孩子生气。
他只冷冷地看了韩涟一眼，韩涟马上怂了闭嘴，不敢再继续说了。
沈峤青幽幽地说：“我只是个男朋友，又没有结婚，周念的家里人也都没有看中我，我算什么正室呢？”
太雷了。顾奕被沈峤青雷得打了个激灵，他有点头皮发麻地想：啊，这就是被周念那样特别的omega调教好了的alpha吗？他绝对不可能也不可以变成这样。
顾奕嘲讽他说：“你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被周念承认的原因吗？舔是舔不来的。情爱的两者关系就是驯服和被驯服的关系。”
“我跟你不一样，我会去驯服周念，而不是被他驯服。”
沈峤青坐在那里，动作并没有变化，他的脸上也几乎没有变化，只是眸里光细微地动了动，却能让人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变了，不再温和友好，而是焦躁、厌恶和不耐烦，在明晃晃的表达他的态度：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沈峤青斩钉截铁地说：“那你是没资格跟我竞争的。”
顾奕嗤笑：“你怎么知道没资格呢？”
沈峤青把放在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翻过来，展示给顾奕看，页面一目了然，通话人的名字写着：【周念的爷爷】
沈峤青说：“这本来是个给你表现的机会。”
顾奕没有明白，他想：什么爷爷？周家不是只有周念的养父养母和养兄吗？爷爷奶奶都在他很小的时候已经过世了啊。
沈峤青：“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是在跟你套话，想要听听你的心里话。但你现在也看到了，我跟你摊牌了，刚才的话都被周念爷爷给听见了。你可以在周念的爷爷面前说一些好话。你们这些在寻常世界中长大的alpha会格外偏执，很多人都这样，你可以为了周念改。”
顾奕依然没把这番话放在心上，他笑了两声：“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竟然在威胁我？”
他跟电话那头的人打了个招呼：“周念的爷爷，你好——要是真有这个人的话。”
这个情况让他很难选择。
主要是他确实说了一些不算好听的话，他也不屑去演。
他长到这么大，从来只有别人配合他，哪有他去配合别人的。
顾奕虽然觉得有点不妥，可是眼下他与沈峤青的谈话已经话赶话，他的态度无意识间已经被沈峤青捧得很高了，他主动走下去就是服输了。
他犹豫了了一下，也不是没有想，周念的爷爷有什么玄机？
又觉得应该没什么事。
周念的家里人应该没有特别厉害的。
假如真的很厉害的话，怎么可能让周念去当个没什么前途的小警察。
所以顾奕说完这些，就没有再说别的了。
谁都能听得出他的漫不经心。
说完以后，他看到边上的韩涟用“你已经死了”的目光在看他，一言难尽地摇头摆脑，然后说：“哥，还是你厉害，手段太高了，解决掉了一个最困难的情敌。这下你以后也不会有别的敌手了。”
顾奕理了理衣襟，他的人生准则是永远不为自己已经做的事情后悔。就算不对，也要一条道走到黑。
然而，直觉让他觉得是哪里不对。他有点不确定地瞄了一眼手机，外放扩音状态下，对面没有一点声音，一片安静。
他说：“我跟你不一样，假如我想要周念，并不需要得到他父母的同意。”
说完。转身就走。
韩涟咂舌：“啧啧啧，看看这个背影，走得可真潇洒啊。哈哈哈。”
沈峤青手上的手机屏幕仍然亮着，听见门落锁的声音。
沈峤青才重新拿起手机，恭恭敬敬地说：“爷爷，您听到了吗？”
这时，电话那头才终于传来秦老爷子的声音：“我听见了。”
老爷子的声音显而易见地可以听出来心情相当不好：“我会解决掉这个人的。”
第218章 优越感222
周念琢磨了三天三夜也想不通为什么沈峤青为什么拒绝自己。
这事又不好到处问。
他莫名地有点想念司医生,要是司医生还在的话，他就可以问问司医生了。
但是司医生已经不知去向，好像是出国去了。
他还没想明白,沈峤青出院回家修养了，本来沈峤青也没有丧失独自生活的能力嘛。
周念通知沈峤青：“出院那天记得洗个头,再来警局，我们要给你颁发一个见义勇为好市民的奖励。到时候要发在通告里的。”
经纪人提议让沈峤青去做个造型。
沈峤青很无语：“谁去警察局还做造型啊？”
他只把自己弄干净，然后裹着一件羽绒服，一脸憔悴地去警察局了。
医院门口蹲着好几个记者,沈峤青一出院大家就得到消息了,当他到达警察局的时候,记者也蜂拥而至,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疯狂偷拍他。
沈峤青行色匆匆地进了警局。
看到他进了大门，知道肯定跟不进去,娱记狗仔们才终于放下了手上的长枪短炮,预览了一番自己拍下来的照片,感慨说：“真上镜啊，不愧是电影咖。妈的，随便拍拍都还有镜头感,跟电影路透似的。
“你看看我这张照片,感觉我这张p一p都能够做电影海报了,哈哈。”
“你说他进警察局干什么？是不是去找他的男朋友？一出院就去找男朋友啊？这是打算公开都不打算隐藏了？”
沈峤青这次过来连口罩都没有戴,周念的同事当然记得他,招呼他说：“你来了啊？周念交代过了,说你今天过来领奖。这边走,我带你去会议室等周念。他临时接到报警出门了一趟,等会儿就回来。”
沈峤青问：“是什么危险的报警？”
同事说：“还好，就是商场抓到个小偷，让他过去处理下纠纷。”
沈峤青被带去了会议室，他的经纪人跟在旁边，闲着没事地问：“你要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沈峤青：“他们有什么茶就喝什么好了。”
经纪人看了一眼，看他掏出手机，屏幕上隐约可以看见密密麻麻一行一行的字，心想：这是在看剧本？还是在看小说？
端茶回来的时候，他光明正大地瞄了一眼沈峤青的手机屏幕，看见了几个关键词：“尸体”、“死亡”，心头惊得跳了一下，说：“在看恐怖小说？最近老是看见你在这个，你怎么在警察局也看啊。”
沈峤青说：“不是，是法医学的大学教材。”
经纪人：“你看这个干什么？啊，上次给你看的那个法医本子你感兴趣了？”
沈峤青抬起头：“啊？我说了我要息影啊。我看教材当然是为了学习，我打算转行当法医。”
经纪人装成没听见，就算沈峤青已经跟他说过好几遍了，他还是当成不知道，只要他没有首肯，那就是没有彻底息影：“话别说得这么绝啊，害怕影响私生活的话，那以后我们再更加低调一些不就好喽，没必要言之凿凿地说一定要退圈啊。”
“噔噔噔。”
敲门声响起。
周念从会议室门上的小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只有沈峤青和他的经纪人在，在门外响起来：“我进来了啊？”
沈峤青马上站了起来，就像是一只小狗听到主人的动静，从趴在地上的动作换到站起身。
周念满面阳光，兴高采烈，跟沈峤青招招手：“愣着干嘛？走啊，带你领奖去！”
沈峤青把手机放进兜里，迫不及待地跑到周念的身边。
走没两步，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周念突然慢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沈峤青，想要给沈峤青理一理衣服，但是想想都是人还是没有做，继续往前走。
周念问：“肋骨还疼吗？要不要我走慢点？”
沈峤青紧跟着他，答：“不怎么疼了，医生说恢复得很好，没什么问题。后续的祛疤美容医生也已经联系好了。”
周念犹如审查工作结果一样，满意地点点头：“嗯。”
两人来到了办公室，用金色大字印着“感谢市民沈峤青先生见义勇为兹以奖励”的字样的锦旗随意地放在桌上。
一个民警看见周念带着沈峤青回来了，笑呵呵地说：“你对象已经来了啊，在这拍照吗？我给你们拍。”
周念：“等等。我再给他理一理。”
啊？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要给他整理衣服吗？沈峤青感觉自己的心房瞬间被幸福的感觉被填满了，简直要爆炸开，但他不想给周念丢人，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微微红着脸，老实巴交，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僵直了。
周念拍了一下他的上臂，说：“放松点，把头低下来一点。”
沈峤青：“哦。”他很乖巧地弯下腰，任由周念给他翻衣领，又或是整理头发，还把他的衣服拉链给往下拉了点。
周念用只有他们俩之间能够听见的声音，说：“头发倒是挺香的，确实是刚刚才洗过，但是我说让你洗个头，你就只洗个头啊？穿得这么土，照片要上新闻报纸的，你不会觉得对自己形象有损啊？”
沈峤青说：“没有只洗头，澡也洗了的。”
周念被他给逗乐了，低低笑了两声，说：“好了。站直了拍照啊。”
周念其实不觉得有什么，又不算特别亲密腻歪的动作，但是边上的人都能看到沈峤青的眼神像是滚烫，又有一种很纯粹的羞涩腼腆。
与他在荧幕上高贵冷酷的形象截然不同，乍一看，还挺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周念没有抬头，就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第一次听说的时候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好像八竿子打不着，这会儿他们才觉得，确实有一种说不出的般配。
他们俩身上都有一种奇特的纯粹，并不相同，似乎只有他们彼此之间才能够发现。
周念关顾四周，把沈峤青拉到了一个放满他们警局拿到的奖状的书柜前面，说：“就在这儿拍吧。老王，你来帮我们拍一下行吗？去隔壁借一下单反。”
沈峤青手上拿着锦旗，小心翼翼的，当初他拿影帝都没有去现场领奖，这会儿捧着警局给的锦旗却无比郑重。
而当周念站在他的身边，沈峤青瞬间把心脏里的紧张值给拉满了，欲言又止地问：“还有什么事要跟我交代啊？”
周念：“没了啊。”
沈峤青结巴了：“那那那你怎么跟我站在一起？”
周念看着镜头，他从上大学开始就经常被拉去拍宣传的视频或者照片，早就习惯了，露出了一个熟练的微笑，说：“这期案子是我负责办的，当然是我跟你一起拍照啊。”
说着，周念还悄悄地从后面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沈峤青的后腰，说是撞并不准确，应该说蹭才对，只作提醒，说：“别看我了，看镜头，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要表现得纯良一点啊。”
沈峤青：“好，好的。”
答应归答应。
但是照片拍了三次，沈峤青都无比僵硬，完全没有他在荧幕上的发挥。
看上去只是一个害怕镜头的普通帅哥，是的，没有那么帅了，但他的硬件配置实在好，也不至于丑到哪里去，在素人里仍然是很出挑的。
同事问他要不要再拍一遍，周念都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哪有空一直在这拍啊，又不是商品模特照，差不多就行了。”
周念拿着相机还在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挺高兴地笑了起来，又跟拍照的同事说：“照片能发给我一张吗？我去洗一张放在我家的相册里面。”
沈峤青一副不知道是不是给周念丢脸了而感到惶惶不安的样子，周念看了又觉得好笑，跟他说：“你等下回去了以后用家里的打印机把照片打出来。”
沈峤青点头，接下任务：“好，打普通尺寸的吗？”
周念：“那也没必要打一张大的裱起来挂墙上吧。也太夸张了。”
沈峤青问：“那……那我不打搅你工作了，我现在回家吗？”
“可以回家了。”周念说，同事动作很快，已经把照片发给了他一张，周念一看就乐，“你看看你，为什么会这么僵硬啊？挺搞笑的。我们拍个公开的合照你就僵硬成这样，那以后我们拍结婚照的话你该怎么办啊？”
沈峤青：“！！！”
结、结、结、结婚照？！
但是周念随意地说了一句以后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就好像他从来没有说这句话一样。
周念浑若无事地抬眸对他说：“怎么又傻了，回家啊。”
沈峤青迷迷糊糊，总在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他老老实实回家，送走了经纪人。
家里好几天没有住人了，看上去还算干净，只是少了人味儿。
沈峤青捋起袖子，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还记得先煲上一盅滋补的排骨汤，他跟周念都可以喝。
今天周念也加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才回家，一回家都闻到了肉汤的香味，问：“炖了什么啊？给我盛一碗，我要喝。”
两人坐下来吃饭，周念没跟他再说别的，专心喝汤，勺子几乎没有敲到瓷碗，安安静静。
沈峤青一直盯着，看他喝完了一碗，说：“还要喝吗？我再给你盛一碗。”
周念点头允许：“好。”
说着，他放下勺子，甚至没有把瓷碗往沈峤青的方向推一下，任由沈峤青探过身来，伸手那走碗。
冬天，因为怕汤冷得太快，一直放在炉灶上，并没有盛出来。
当沈峤青走进厨房的时候。
周念侧坐过来，一只手搭在椅子背上，等到沈峤青盛汤，他忽然问：“那天我让你标记，你是为什么不标记我啊？”
第219章 优越感223
沈峤青拿着大汤勺的手马上就僵住了,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先回答周念的问题，还是先给盛汤。混乱了一下，先把汤给盛了,端到周念的面前。
周念碰了碰碗边，说：“这么烫你连个手套都不戴就直接端给我啊？”
沈峤青说：“还好,我不觉得烫。你等凉一凉了再喝。”
周念往他的位置倾身子，像是要探索他心底的秘密似的，问：“你有什么不如直接跟我说。你不标记我，是因为你不敢吗？”
“还是因为你觉得当时那个场合不正式？”
沈峤青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对我来说是很珍贵的人,我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标记你。但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
“你不是说有了这个omega信息素,对你平时的工作办法也有用吗？比如在面对alpha犯人的时候,他们总会意志力不坚定一些。要是你被我标记了的话，以后你就不会散发出这么强烈的信息素了，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你的工作,我不想拖你的后腿。”
“就算……就算我们真的结婚了,我也觉得还是不标记对你来说更好。”
“那天,你说让我标记你，只是因为怕麻烦而一时冲动。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周念,我比谁都了解你,你是那么骄傲的一个omega,你打从心底不希望自己被任何alpha标记。”
“任何alpha。其中也包括我。”
“我喜欢你骄傲的样子,我希望你不收任何束缚,所以我不愿意标记你。”
周念努了努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对上沈峤青的真诚的眼神，把这番掏心窝的话都听进去了，像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塞进他的心脏里，沉淀下来。
并没有左耳进右耳出。
他一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alpha会像沈峤青这样对待自己。
不，应当说，没有第二个人。无论男女。
尤其是最近还出现了一个自以为是的顾奕，把沈峤青的九分好都衬托到了十二分，满分十分的情况下。
以前他总觉得未来的人生还很长，他还会遇见更多的人，说不定会遇上让他一眼心动的人呢？
但是现在年纪渐渐大了以后，他遇见的人也够多了，却发现，其实遇见一个沈峤青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很多穷极一生，都不可能遇见一个言听计从、千依百顺的沈峤青。
他低头，又摸了一下碗，汤已经凉到了正好温热的程度，于是继续喝汤。
沈峤青默默看着他，像是可怜巴巴地在等待他的回复，见他一直不说话，有点害怕，有点着急：“我是惹你生气了吗？周念，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会听你的。”
周念嘀咕：“我看上去像是生气了吗？”
沈峤青愧疚地说：“我总是惹你生气。”
周念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那么多年了，屡教不改，就知道惹我生气。”
沈峤青不安地说：“我以后一定争取少让你生气……”
周念问：“怎么不保证不让我生气？居然是少生气，那不是说还会气我啊？”
沈峤青老老实实地说：“那太不切实际了。我能保证我不主动，可是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周念抬头看着他，眼眸亮亮的，忽地笑了起来：“那你就补偿我，让我开心啊。要是你让我生气一次，就用让我开心两次来补偿，那我还是有的赚。”
沈峤青怔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急迫地答应下来：“好，好好。”
周念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就算一辈子不用标记也没关系，这可是你说的啊。”
他说得很轻快，并没有很认真。
但是落在沈峤青就是一个郑重其事的试探，让他马上摆正态度，犹如许诺一般，毫无犹豫地回答：“是。”
周念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低下头，说：“行了，做饭了吗？我饿了，我想吃炒面，给我做炒面吃吧。”
“下星期就过年了，别管那个老东西了，到时候我带你回家。”
沈峤青：“啊，那我的脸还没有好呢。”
周念伸手，手掌贴在沈峤青的脸上，大拇指指腹抚过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边缘，带了一丝丝的痒意，说：“没关系，贴个胶布就好，难道你连去我家都不想去。”
沈峤青马上反驳，生怕周念反悔，不住地点头说：“想去的想去的想去的。”
周念又被逗笑了：“说三遍干嘛？你是复读机吗？……哎哟，不能用手捧你的伤口附近吧？怕有什么细菌，赶紧拿碘伏消毒一下。我给你弄吧。”
周念先去再洗了一次手，拿了碘伏过来，给沈峤青给脸上的伤口上药。
沈峤青仰着脸，乖乖的，一动不动。
不知怎的，周念想起很多年前，他们还是小孩子时候的事情。
那会儿还很小很小，他八岁，刚捡到沈峤青，他带沈峤青去洗澡，把人洗干净以后，才发现有一些小伤口，这家伙竟然一声不吭，一句疼都没有叫。
他当过家家，还拿沈峤青玩医生游戏，学着电视剧里教的，买了酒精和双氧水，直接把酒精倒在沈峤青的手上，还倒双氧水，看着白色的泡沫涌在沈峤青的伤口上。
沈峤青疼得直打颤，也没有说一句疼。
他也不傻，怀疑自己是不是闯祸了，问：“很疼吗？”
沈峤青却冲他扯嘴角傻乎乎地笑起来，用力点头，说：“疼，但没关系。”
周念记起，自己曾经听朋友说起过，小时候养宠物，因为是第一次养，什么经验都没用，喜欢是喜欢，却总是会不小心弄伤心爱的小宠物。
即便后来弥补了，疼通过就会留下心理阴影。
那时候，他也经常弄伤小沈峤青，可是沈峤青就好像都忘掉了一样，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很满足了。
从这个死亡角度看过，沈峤青也很好看，周念忍不住捏住他的下巴看，说：“兜兜转转，倒是变回去了。我还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的脸就像现在这样，没什么肉，后来被我养胖了，现在又完全没有婴儿肥了。”
沈峤青：“年纪大了。”
周念：“是啊。我也长大了。”
于是，开始准备过年去见家长的礼物。
顺便在家养伤。
网上关于男星秦崇与他的圈外男友的传闻在甚嚣尘上三天以后就平息了下来，大众有太多可以讨论的热点话题，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娱记倒是还想拍拍他们，但是也没发现什么猛料，发现秦崇几乎不出门，出门也是去附近的菜市场或是超市买东西。
临近新年了。
有天沈峤青从超市买完一些年货出来，到停车场，还给跟着自己的两个狗仔送了点小礼物。
被敲车窗就已经够尴尬了，还以为是要被骂了，没想到沈峤青微笑着问：“你们今年过年回家吗？不放假？”
狗仔尴尬地点点头。
沈峤青说：“真累啊，工作真不容易，那我送你们两份礼物吧，权当祝你们新年快乐了。”他递过去两盒巧克力。
狗仔不大敢收：“这……”
沈峤青：“就当我是因为快过年了，心情好吧。”
狗仔试探着问：“喜糖？快结婚了？”
沈峤青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快过年了，大量学生回来，也有大量打工人离开，人口流动巨大，最是犯罪事件高发的时候，周念忙疯了。
但这样的生活对于周念来说，其实是重新恢复了平静。
对于某个突然冒出来的alpha小三，自上次正式谈过以后，就被周念丢到了一旁。
因为长期没出现，周念自然而然地忘掉了，也没有特意去看对方在干什么。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片儿是他的地盘，他有的是人脉和朋友，顾奕还能对他怎样不成？
消失了正好。
大年三十。
周念才突然想起来这个人，他问沈峤青：“对了，你知道那个顾奕去哪了吗？他好久没出现了啊。你肯定知道的。”
沈峤青酸溜溜地问：“你问他是想干什么？”
周念：“什么干什么？我只是怕他又突然冒出来，吓人一跳。我这不是要带你去爷爷家吃年夜饭吗？万一他又来搅局呢？好心情都要被他破坏了。”
沈峤青想到之前安安来找他，神神秘秘地跟他说：“沈先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总好像突然遇上了什么麻烦。他跟我说让我不要再监视周念了。他放弃追求周念了。是不是你干了些什么？”
沈峤青无辜地说：“我没有啊。”
安安不大相信，却也放心下来，说：“好吧，不过对周警官挺好的，他应该不会再来打搅周警官了。”
到这里。
沈峤青打断了自己的回忆，一脸善良地说：“你不用再担心他了，他以后不会再来打搅我们了。”
周念怔了怔，意识到沈峤青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沈峤青干得出来的。
周念问：“顾奕人没事吧？还活着吗？”
沈峤青笑了：“活着，活得好好的。我没有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只是劝他离开，他听进去了。”
周念：“……”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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