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川同学,一起回家好吗?”身着网球部部服的幸村精市,叫住准备离开的浅川夏。
社团活动刚刚结束,稍显粗重的喘息与滴落的汗珠,让他双颊微的粉红格外动人。
哇,真的……
这种深情的目光,谁能抵抗啊。
浅川夏心里乐开花,明面的表情却淡漠如水,嘴角上扬的痕迹轻得像错觉,她抬眸扫了眼又不着痕迹地拒绝。
“小心!”
在幸村的惊忧声中,一只明黄色速度极快的球体迎面撞来。
咚——
“嘶…好疼……”
浅川夏揉着后脑勺缓缓坐直,才从睡梦中醒来的她满脸惺忪。思绪还停留在梦境中被网球砸晕的画面。
她试探地摸了摸被砸到的地方,没有任何异样感。
——是梦啊。
浅川夏望着天花板,心里又甜又涩,分不清是喜悦还是庆幸。
梦境中的画面,影射出她内心深处的希冀,可是真当幸村同学成为那个模样时,又不是他了。
“还好是梦。”浅川夏垂下眼皮,视线在地板与手掌之间游离许久,才从遗留的情绪里抽身离开。
她拿过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摁亮屏幕。
“敲!!”
八点三十,要迟到了!!!
浅川夏来不及回味残留的感情,掀开被子,草草洗漱完换好校服,拎起书包往学校冲。
啊……
昨晚上不该激动到写情书写到凌晨一点才睡觉的。
可是没办法,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昨天,就在马路边上,即便自己只顾着走神,将他的嘱咐全部当做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幸村精市也只是清清嗓子,拽回自己跑远的思绪,不仅又重复一遍,还体贴到底直接送到地铁站,告诉她:“不要走神,不擅长记住路线的话,先记下自己感兴趣的建筑物…”
***
“浅川同学,浅川同学……”
国文课代表天野寺清水抱着作业本,立在浅川夏的课桌旁,很有耐心的叫着傻笑的浅川夏,试图拉住她四散的思绪。
“……”
同桌野子百合有些看不下去,附在浅川夏耳畔小声道:“咳咳,诶,是网球部——”
还没说完,傻笑的浅川夏立马收敛表情,正襟危坐,甚至欲盖弥彰地拿书遮脸,苟苟崇崇往外瞟。
浅川夏再三查看,连幸村精市的衣角都没发现,忍不住气鼓鼓:“百合,你骗人,我看了三遍根本没有!”
“……”
不愧是被拒十二次,依旧放狠话说一定会追到幸村精市的元气少女。
两人默了默,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戏谑的情绪。
“浅川同学。”天野寺清水再次开口,“国文作业。”
“清水同学今天又漂亮了。我昨天晚上看到中国语里有句话很适合你。”浅川夏捏着作业本,不时抬起放下,每当天野寺清水试图放弃时,动作立马变慢。
“浅川同学!”
“别生气嘛。”浅川夏老老实实上交作业本,为了给清水顺毛,声音格外甜软。她本来面相就生得小,做出这些动作没有任何刻意感。
“清水同学,你真的不想知道吗?特别美的一句话哦!”她再次强调,不放过任何勾起天野寺清水好奇心的机会。
围观的野子百合无视天野寺清水求助的眼神,手捧课本装作温习功课的模样,耳朵却竖得很高。
人场不过是无数场戏幕,诚不欺我。
“不想知道。”天野寺清水果断拒绝,整个立海大对浅川夏缠人的本事都有目共睹,神之子都招架不住了,更何况是自己。
“好冷淡哦。”浅川夏故作伤心,嘴上却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你说对吗,清水同学。”
吵闹的教室倏然安静,各种目光瞬间汇聚在浅川夏身上。
浅川夏心头浮现出异样的感觉,还没等她细究,野子百合不断对浅川夏挤眉弄眼,让她看看教室门口。
“百合,你又想骗我。”浅川夏不依,拉住天野寺清水的手不肯松开,继续逗人:“清水同学……”
“咳咳。”
是熟悉的清冽又温柔的声音。
浅川夏松开手,僵着身子看向教室前门,脑海里全是:????
稍显昏暗的教室与透亮的走廊形成反差,半身在明,半身在暗的幸村精市穿着立海大的校服。
他神色如常,抬手叩叩门扉:“提交网球社入社申请的同学,今天下午社团活动,记得准时参加。”
说话时,幸村精市分了几许余光给天野寺清水,不是平常的温和,有些凉薄的意味。
“……”
天野寺清水躲掉不善的目光,抱起收好作业本往办公室走。
谁说浅川夏是单相思的!
她决定回去就拉黑分析贴,全部都是骗人的!
“浅川同学。”幸村精市晃晃手中的纸张,“能麻烦你过来一下吗?”
哇哦。
这是什么!
班上的同学来劲了,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拿出手机登录论坛疯狂发帖。
处于众人八卦中心的浅川夏完全找不到理由拒绝幸村精市,她摸摸粉晶手链,这缘分结的过于生猛了。
魔法商店。
“四月一日。”摩可拿坐在四月一日对面,手捧瓶颈细长的清酒瓶,一杯清酒一口关东煮。
“太坏了。”摩可拿盖棺下论。
“太坏了,太坏了。”多露和全露围在边上,重复摩可拿说的话。
对面的四月一日穿得很素净,单手支起下颌,眸子半敛,注视着水镜显现的画面:
鲜花与绿植围绕的学校花园里,浅川夏心虚地跟在幸村精市身后。
她似乎很紧张,眼尾上挑,瞳孔紧锁,嘴唇似动非动,一副止言又欲,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办。
幸村同学他听去多少啊!
浅川夏欲哭无泪,她就不该嘴痒调戏女孩子。
走到花园座椅旁时,幸村精市停下脚步,他转身正对浅川夏,将手中的纸张还给浅川夏。
“这是我的入社申请表。”浅川夏仔细查看填写内容,顺口问:“谢谢幸村同学,不过怎么在你这里啊?”
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运动类社团从来不参加,每次强制要求加入社团都是经过再三考察,选取咸鱼又安稳的社团。
对于大热门网球部……
浅川夏表示,达咩,我不配。
“浅川同学,下次递情书的时候不要附送入社申请。”他比浅川夏高很多,站立说话时身高的差距很难避免。幸村精市特意站在矮处,两人的身高差缩小不少。
从他这里看去:少女长发齐腰,皮肤在黑发映衬下更加雪白,她似乎有些纠结。想看不敢看,想说不敢说,一会提气一会泄气,所有的表情都写在脸上格外精彩。
怪不得找不到,浅川夏啡腹。
“谢谢幸村同学,那个……”她咬咬唇瓣,杏眼躲闪转悠,不断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才吞吞吐吐说完一整句:“就是…我…我只喜欢你。”
“嗯,我知道。”
幸村精市踩上台阶,彻底拉开自己与浅川夏的身高差,他看着数米开外的木芙蓉淡声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确实很美。”
果然听到了。
这个表情…浅川夏想起第一次看到网球杂志时,记者写完报道后在个人专栏感叹:如今几大高校网球部正选,手握球拍时与普通人的差距…用中国的词语形容,叫做天堑。
明明还是国中生,一到赛场便形如鬼神。
当时浅川夏看到这句话似懂非懂,她对网球半点兴趣也没有,草草扫过就撂在茶几上。
直到某天。
网球杂志的封面换成了蓝紫色头发,神情冷淡拥有神之子名号的幸村精市。
她明明对网球毫无兴趣,也知道父亲肯定会买杂志的情况下,依旧用自己为数不多的零花钱买了两本。
而她身边也掀起一股学习网球的热潮,浅川夏怀抱杂志忍不住感叹:美色动人。
然后义无反顾扎进名为幸村精市的深坑,无法自拔。
“幸村同学。”浅川夏仰头看他,“我妈妈每次带回家的鸢尾花并不漂亮,但我依旧很喜欢它。我认为花和感情有相通之处,更好的永远有,但我只爱一个。”
幸村精市久久不语,他收回落在木芙蓉的目光,抛开所有外在因素,认认真真地打量浅川夏。
以往出于补偿的心理,对她的拒绝并不难听,在她每次被拒绝或者拒绝之前,总会很认真的和自己说:
“幸村同学,双鱼座和巨蟹座天生一对。”
“幸村同学,我真的很喜欢你。”
思及至此,幸村精市眼中的温度和煦不少,他刚想说什么,浅川夏突然从校服口袋掏出一封情书。
“幸村同学,我喜欢你。”
“……”
为什么不说话?
浅川夏想不通,难道这个氛围不适合表白吗?
这难道不是最快拉进距离的办法?
昨晚上她可是特意熬夜,翻看无数星座运势论坛只为查阅:如何拿下双鱼座男神。
几十个帖子无一例外,都表达出一个意思:本周双鱼座格外感性,如果喜欢的人恰好是双鱼座,那么私下相处,看氛围拉进距离,会获得意外收获哦。
“浅川同学。”幸村精市眼睛微眯,心头柔软的感觉荡然无存,他挑挑眉掸掸衣摆:“抱歉,我不喜欢你。”
“就知道。”
拒绝在浅川夏意料之中,也没有认为手链能带自己躺赢,想起野子百合特别吃自己撒娇那一套,浅川夏决定试试。
表白十三次,再送不出去情书也太绝望了。
“拒绝归拒绝,情书归情书,幸村同学你可以收下它吗?”她放软声音,脑补狗血偶像剧的虐心桥段,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兮兮。
“不……”
“幸村同学。你都拒绝我十三次了,收下一封情书好不好。”浅川夏指指眼下的青黑:“我昨晚上熬了好久夜,参考星象与文学作品,你打开看看,好吗。”
几句话堵得幸村精市哑口无言,他点点头接过浅川夏手里的情书,动作甚至算得上小心翼翼。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一个人的爱意。
“浅川同学。”幸村精市将情书折成小方块揣进口袋里,“它不是情书,是你倾诉心事的信件。”
看到这里,四月一日点散水镜,层叠的涟漪不断撞向瓷壁。
摩可拿两颊泛红,醉醺醺地躺在椅子上,四月一日看着喝醉的摩可拿,想起壹原侑子。
“要是换成侑子小姐,会怎么做?”
***
一到家,浅川夏困得眼泪直流,倒头就睡。
她睡得并不安稳。
在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雪白中,浅川夏又回到神秘商店。
“四月一日,有客人来了。”
“四月一日,有客人来了。”
清冷的房屋内,多露与全露欢笑的声音,驱走些许寂寞,四月一日坐在后院廊下赏月,他神色郁郁,虚握茶杯:“带她过来吧。”
月色下,四月一日形单影只坐在那里,身侧的托盘内摆放着好些空掉的酒瓶。
浅川夏试图放轻脚步,奈何自己被多露和全露牵着往前跑,脚步声哒哒的。
“带到了。”
“带到了。”
四月一日放下酒盏,夸奖般摸了摸两位少女的头,“厨房有和菓子,和摩可拿一起吃吧。”
两位少女蹦跳离开,那股温柔又怅然的目光落在浅川夏的手腕上。
“是它带你来的。”四月一日用手指沾点清酒,写下一个「缘」字,写完他又蘸取酒水,围着字的棱角画出个圆圈。
“缘?”浅川夏疑惑地看着长廊地板上的缘字,从遇到四月一日开始,所有的相遇似乎都被打上「缘」的痕迹。
“是也不是。”四月一日抹去酒液,那日消失的望鸢鹤伴着月色而来,“主要是…”他学着侑子小姐来兴致的模样,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浅川小姐过于不解风情,***希望我能替它指点。”
“就像我刚才画的圈,世间之事,因果恒定。”四月一日托起望鸢鹤,仔细替它打理拂去藏匿在它骨架里的水汽。
浅川夏听的云里雾里,并不明白「缘」和不解风情,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浅川夏盯着歇在四月一日掌心的望鸢鹤,自己怎么可能不解风情,表白都是根据星座解读来的,还有论坛帖子做后盾!
“我哪有不解风情。”她忍不住嘟囔。
“……”
四月一日抚摸望鸢鹤的手停顿几秒,他不着痕迹的叹息,脑海中浮现出某个讨厌鬼的身影。
“浅川小姐,尾指的还有个别的称呼。”
“什么称呼?”
浅川夏看向自己左手尾指。
“结缘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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