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灿突然开口：“谢谢你。”
伸过去的手停在了半路，何初抬头看她，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杨灿扬了扬手里装有萤火虫的玻璃罐子，冲她一笑，“谢谢你准备的惊喜，我很喜欢。”
扑通扑通。
心脏嘭嘭直跳。
她很喜欢。
很喜欢我准备的惊喜。
那不就是很喜欢......我了吗？
何初这样想着，浑身兴奋不已。
她收回了手，轻笑着回答：“姐姐喜欢就好了。”
刚才还郁结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杨灿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那我就回去了。”何初起身，“姐姐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何初看着她躺下才拉上帐篷的拉链，刚才还笑容满面，此刻脸上却全无笑意，浑身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焦磊......”
她冷笑了一声。
焦磊其实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直觉告诉他何初肯定要来找他算账，虽然他不怕她，但谁又知道这个表里不一的女生会做出什么。
让他意外的是，何初并没有来找他，就连第二天起来看到她时，她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难不成是受刺激过大失忆了？
焦磊胡思乱想了一些，随即摇摇头。
算了，管她那么多。
杨灿他们煮了几碗方便面吃完就收拾东西准备着下山。
此刻天才刚刚亮，天边泛起微亮的光芒，太阳快要出来了。
何初的腿受了伤，走起路来很麻烦，杨灿本来是想扶她的，被何初拒绝了。
“我没事儿姐姐，下坡路本来就不好走，你扶着我就更不好走了。”
杨灿看了看四周陡峭的地势，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我陪你走慢点。”
“嗯！”
两人肩并肩走着，没有过多的交流。
何初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姐姐有考虑过找男朋友吗？”
“啊？”杨灿挠了挠头，诚实的摇摇头，“没有考虑过这些。”
她一直都是个随缘的人，遇到对的人自然而然就会在一起，如果没遇到也不着急，毕竟她今年也才刚满21岁，正是肆意追求理想的好年纪，浪费在谈恋爱上多不划算。
何初“嗯”了一声。
杨灿反问她：“那你呢？你们大学里应该有不少谈恋爱的吧，你......”
何初偏过头看向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倒映着杨灿的脸。
两人离得很近，杨灿甚至能看清她的不断颤动的睫毛。
睫毛可真长。
杨灿心里这样想着，她听到何初说：“我没有谈恋爱，但是我有个一直想谈恋爱的对象。”
好半天杨灿才搞懂她这句话的意思，试探的开口：“暗恋......对象？”
何初看向远方，浅笑着点点头，“嗯。”
不单是暗恋对象，更是恋人。
是她爱了很久很久的人。
杨灿看了看她，突然产生了一丝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能被何初这样长得漂亮性格还这么好的女孩子喜欢，那个人该有多幸运。
“嗯？”
对上她惊讶的目光，杨灿连忙摆摆手，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我怕说出来会吓到你。”
“我没别的......哈？”杨灿听到她这句话感到奇怪，不解的看着她。
何初直视着她，语气十分认真，“我喜欢的是个女生。”
“......”
！！！
杨灿猝不及防的踩到了一块儿石头，脚一扭，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神经，疼得她忍不住低骂了一声“草！”
“姐姐！”何初连忙去扶她，焦急的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杨灿摆摆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就有些......没想到。”
何初愣了愣，眼眸很快低垂下去，掩盖住了那一抹不宜察觉的难受。
“姐姐觉得我恶心吗？”
杨灿认为她肯定是误会了，很坚定的摇摇头，“怎么可能？”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就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喜欢......女孩子，不过这也没什么啊，毕竟女孩子这么可爱，喜欢也很正常。”
听到她的话，何初忐忑不安的内心这才逐渐平静下来，不确定的问：“那姐姐不讨厌？”
“肯定不讨厌了。”
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着地，她放松的笑了，“不讨厌就好。”
不讨厌就好，只要不讨厌，就有喜欢上的可能。
下山后就该各回各家了，杨灿和杨子帆姐弟俩住得近就一起回去，朝何初和焦磊他们挥了挥手。
“姐姐再见！”
直到杨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何初才收回了脸上的笑容，看向焦磊，冷冷的开口：“你挺能啊，情敌。”
焦磊停住了步伐，朝她挑挑眉，“过奖。”
他在肆无忌惮的触碰她的底线，试图激怒她，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就高兴。
预料中的拳头并没有挥过来，何初也并没有生气，她甚至还笑出了声，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你以为你这么做杨灿会因为同情而喜欢上你？还是说能激怒我？”
焦磊藏在身后的拳头缓缓松开，有些讶异，还有被戳穿的狼狈。
何初看了眼他，说：“真是遗憾，你两样目的都没达成。”
她眼中的怜悯让焦磊很不舒服，低沉的问：“难不成杨灿会喜欢上你？”
喜欢上一个女生？
何初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就像在荆棘丛中生长的野玫瑰，漂亮且扎人。
“你是个出色的预言家。”
“......”
杨灿回到家，发现她家门市围着很多人，特别吵闹，还有不少人拿着手机拍照。
“哎！杨家那母老虎又在跟谁吵架啊？”
“还能是谁，隔壁郭婶呗，嘴巴子特别大那个。”
“听说好像是郭婶把那件事说出来，被母老虎听到了......”
杨灿站在人群外，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被围着的正中心就传来一个愤怒的吼声，“看老娘不撕烂你的臭嘴！！”
然后就是一阵激烈的厮打，整个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劝架的少，鼓掌看热闹的多。
胡玉燕靠着肥胖的身材优势将郭婶压在地下就是一顿乱打，专门打脸，郭婶被逼的直揪她头发，脸上被打得血肉模糊，发出阵阵哀嚎。
“你这个贱.婆娘！我草.你妈的！”
“你他妈的才贱！你全家都贱！不但有个贱女儿！还有个强.奸犯老公！我呸！”
胡玉燕双眼充血，直接掐住她的脖子，“老子今天弄死你！”
在混乱之中，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
“再打我就报警了。”
顿时，场面一片安静。
胡玉燕停住了殴打，抬头看去，被太阳反射出的光刺得忍不住眯了眯眼。
杨灿就站在她面前，离得很近。
她拿着手机，脸上毫无表情。
“你们可以继续，警察马上就到。”
周围人有窃窃私语的，也有拉着朋友离开的。
胡玉燕犹豫了一会儿，松开了手站起来。
郭婶在地上一阵扑腾，哎呦喂的直叫唤。
“我这是做错了什么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大家伙儿快看看，看看我脸上的伤！哎呦......”
她的脸肿了一大半，糊满鼻血，看上去惨不忍睹。
有不忍心的人小声说：“这下手也太狠了吧，再怎么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
“不就是说了几句不该说的嘛......”
“对啊。”
看到有人在帮她，她连忙点头，“就是就是，而且我说什么了嘛？我说的不都是事实嘛？”
她最后那句声音很大，是故意说给胡玉燕听的。
胡玉燕实在忍不住了，又准备上去揍她，被杨灿一把拦住。
杨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郭婶面前，蹲下来。
郭婶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瞪着她问：“你，你要干什么？”
杨灿仔细看了看她脸上的淤青，还有很多红肿流血的地方，忍不住伸出了手。
“你别......”郭婶紧闭上眼睛，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而是一阵轻柔的擦拭，她错愕的睁开眼睛。
杨灿正在给她擦脸上的血！
周围看戏的人也惊讶了。
什么情况？
唯独胡玉燕懂了她这么做的目的，怒火逐渐平息。
杨灿很细心的拿着纸巾擦干净郭婶脸上的血，动作温柔，声音也很温柔，“郭婶，咱们都是邻居，总这样打来打去的也不好，我替我妈跟您道个歉，您就原谅她吧。”
她明明说的那么真诚，可郭婶却看到了她眼底森然的寒意。
像是一头嗜血的猎豹，在看到猎物时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似乎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将她一口咬死。
在七八月份炎热的夏天，郭婶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连忙慌乱的爬起来，说：“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原谅她了，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她狼狈不堪的逃走，其他人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大的一件事几分钟就解决好了？
不可思议。
他们在心里都或多或少对杨灿改变了观念。
这个声名狼藉的女生似乎并不像她表面这样嚣张跋扈，相反还很有素质很有礼貌。
这件事，也确实干得漂亮。
杨灿将胡玉燕扶了进去，而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散去，“胡了”麻将馆再次安静了下来。
胡玉燕全程都沉默不语，直到进了屋，看着杨灿若无其事的从包里拿出碘伏和纱布，才颤抖着嗓子开口：“杨灿。”
“嗯。”
“谢谢。”
“......”杨灿诧异的抬头，看到胡玉燕眼眶突然红了，灰扑扑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胡玉燕有你这么个女儿，已经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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