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馆的大门刚关上,y国就刮起了大风,午后的阳光不见了,天空被乌云占据,下了一阵小雨,可能不算小,打在人脸上挺疼的,只是被大风盖过了风头。
沈浪霆吃完午饭就一个人回到酒店躺平,本想安安静静睡午觉,养精蓄锐继续战斗,但左臂时不时传来的镇痛困扰着他无法入眠。
到了晚间,袁池来敲他的门,约他和胖子一起出去吃饭。
他一口回绝了,懒洋洋又不失磁性的声音隔着门传到袁池的耳朵里,袁池还以为他没睡醒,其实他正在做理疗。
劝说几句无果,袁池就走了。
上门看诊的医生理了理外套,整理好医药箱便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看着沈浪霆那敷了一排止痛药的胳膊,嘱咐道:
“建议你保守治疗,不要再让左手使力,注意休息时间,病情加重要去医院。”
“好的,谢谢医生。”
沈浪霆态度端正,站起身送客。
他很客气地将医生送到房门口,往回走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瞄一眼,唇角扯出丝丝笑意,弯腰一把抓起手机和烟盒,不疾不徐地往阳台走去,几步路的时间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点燃后,他吸了一口,用指尖夹住,一边吐烟雾一边接听电话。
“怎么着,阮先生,这么晚了有事吗?”他眼底有些戏谑,这通电话来的在意料之中。
阮先生听出他语气中的轻佻和调侃,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心中又气又无奈,隐忍道:“奔奔想见你。”
“哦~”沈浪霆磨蹭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低笑道,“确定是奔奔想见我?”
阮京默的耳根子有点烧,反正没人看得见,他捏住通红的耳垂揉两下,就像小孩子一样偷偷搞小动作。
“怎么不说话?”沈浪霆低哑性感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就说来不来。”阮京默用一种不常见的语速说话,带点气闷,还带点威胁的意味。
沈浪霆有些意外,心里猜测对方是不是喝酒了,这个想法让他的身体发生改变,就像被注射了兴奋剂一样,体内的血液开始活跃。
他思索了一下,低头瞧着燃烧火星的烟头,故意气人道:“不太想去,奔奔的天性症状最近有点严重,我现在去见他,会起到反作用。”
这确实是沈浪霆犹豫的点,奔奔自从来到y国,身上那点天性毛病就愈发明显,独占欲表现在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和物。
打破这种独占欲的方式,可以参考小孩断奶,沈浪霆暂时不宜出现在奔奔面前,而且奔奔喜欢的玩具最好也收一收。
想到这里,沈浪霆变得正经起来,对电话讲:“可能还要麻烦你,适当给奔奔添加一些新玩具,认识一些新面孔,费用我来报销。”
知道阮总不差钱,该客气还是要客气。
阮京默沉默了许久,电话里只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就在沈浪霆想又一次开口之前,阮京默率先发出一声音节:“嗯”
“嗯?”沈浪霆动动嘴,把嘴角叼着的烟裹到中间,不轻不重地吸了一口,睁大眼眸认真听着。
“所以”阮京默的声音极轻,“你不想来?”
沈浪霆被这句话撩的心有点痒痒:“为了奔奔。”说完他看眼外面,似乎天气也在阻挠他的脚步。
阮京默再次沉默了片刻后,用超低音,还夹杂着一丝撒娇的语气说:“你可以偷偷看他,等他熟睡的时候,不让他发现。”
这是一个好主意。
沈浪霆很喜欢对方给他的这个台阶,他不需要考虑太久,可能是想到奔奔四仰八叉的可爱睡姿,也有可能是想到脸色微红身穿西装的阮先生,无论哪一种都是促使他点头的原因。
“好,我现在就去。”
电话被挂断了,阮京默的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仍旧是熟悉的地点,贸易中心别墅区。
只是这次沈浪霆来的稍晚一些,原因是天气恶劣不好叫车,他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一辆出租车。
别墅门口早就有人等待,不是上次的南非女佣,是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管家,看面相有点像犹太人。
管家话很少,直接把他带到别墅三层的主卧门前,没有敲门,而是侧身面对沈浪霆,脸上始终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对他轻声说:“阮先生在等您,祝您愉快,不打扰了。”
说完管家有礼地冲他点头,带着笑容转身离开了。
一时间周围突然陷入安静,空气犹如凝固,掉个针都能听到的那种。
沈浪霆站在原地环顾一圈,空荡荡的长廊只有他一人,他不由无声笑起来,心里暗想,感觉自己进了贼窝。
他抬起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卧室的主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站在门外,在敲门声刚刚落下后,卧房的一扇门就被人从里侧拉开。
落入瞳孔的是一双带着浓浓雾气的眸子。
刚刚沐浴后的阮先生,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白色浴袍,精致的锁骨上泛着莹莹水光,有水滴随着那漂亮的弧度没入锁骨,一路下滑,身上那股沐浴露的香气极其强势地侵入人的鼻尖,冲淡了冷淡的气质。
这样的阮京默,高贵又易碎,纯情又很欲,真是当代矛盾美的代表性人物。
沈浪霆只需三秒就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眼底浮现些许的怀疑和趣味。
这副姿态来给他开门,真的不是在故意勾引他?
如果阮京默摇头否认,他肯定不信。
“进来吧。”
阮京默的声音如他的人一般,清冷又柔软,也充满了令人心动的矛盾感。
沈浪霆探头往里看,偌大的主卧过于宽阔奢华,竟然没有一眼望到边。他刻意放缓了脚步声,轻手轻脚地进了屋,边打量阮京默的住所边问:“奔奔睡了吗?”
阮京默竖起修长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神色中闪过疲惫,似乎用了很长时间才将孩子哄睡。
“睡了。”阮京默指了指主卧右侧的方向,声音压的极低,“奔奔在里面,阿姨刚刚哄睡。”
这间卧房的设计属于纯欧式,整体呈暗红色的神秘格调,主卧里侧还有隔间,为了防止休息时被人打扰。
“他跟你一起睡?”沈浪霆也不自觉压低音量,眸中闪烁着惊讶的光芒。
阮京默小幅度摆手:“没有,今晚特殊情况。”
沈浪霆笑着指自己:“因为我?”
阮京默轻轻点头:“进去看看。”
沈浪霆原地脱鞋,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然后冲阮京默招招手。
两人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打开隔间的房门,一个接一个地探头往里瞅。
大床的中间躺着一个胖嘟嘟的小家伙,好梦正酐,卷卷的头发蓬乱地扣在头上,一支手指搭在嘴边,肚子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头部和胸部还有两条光溜溜的小短腿都在外面露着,而且两条腿弯曲着叉开。
睡姿豪放又可爱。
沈浪霆光着脚走到床边,慢慢弯下腰,近距离观察熟睡的儿子。
“小家伙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又作妖了。”
即便他的音量很低,还是遭到阮京默的警告。
阮京默疯狂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开口讲话,免得吵醒奔奔,就好像床上躺着的不是两岁的孩子,而是一个洪水猛兽。
沈浪霆笑得肩膀不住颤抖,倒是不说话了,却伸出手去戳奔奔的脸蛋,还有鼻孔,然后去捏奔奔的嘴。
奔奔的嘴唇又小又软,好在肉多,稍微用手指一捏就可以翘起来。
“看看,像什么?”沈浪霆玩的不亦乐乎,还不忘回头问阮京默。
不等对方回答,他自顾自地说:“像不像松鼠。”
阮京默一脸无语,不想说话,眉头轻佻被打湿的睫毛此刻显得更加纯黑浓密。
沈浪霆捏完奔奔的嘴唇,目标移向奔奔的胳膊,这是他的解压神器,他握在手里从上摸到下。
二十分钟后
“你玩够了没有?”
阮京默轻轻地扒拉一下沈浪霆的肩膀,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沈浪霆一回头,跌进了阮京默那双漂亮的美目中,他从这双眼眸中,不仅看到了自己的俊脸,还看到了里面漾着的委屈,以及被忽视的不满。
“玩够了。”他说着,放开了儿子的小脚丫。
阮京默做了一个手势:“出来。”
沈浪霆敛眸偷笑,起身前看一眼熟睡的奔奔,然后跟着阮京默一同走出隔间。
两人重新获得呼吸权,说话也不必再小心翼翼。
阮京默闲情雅致地开了一瓶红酒,迫不及待地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沈浪霆。
他把酒杯举在男人的胸前,有种不容拒绝的气势,大有把人控制在这间房子里,既不想让男人再进隔间看孩子,更不想轻易放人离开。
沈浪霆张口就来:“我开车了。”
阮京默没有多余的表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无所谓道:“你可以留在这里过夜,有很多空房。”
沈浪霆笑笑不语,没点头也没摇头,秉持着一副令人猜不透心思的姿态,把酒杯从对方手中接过来,顺势抿一口。
味道要比预想中的惊喜,他回味无穷地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唇,这个小动作让他身上豁然间透出一股魅人的诱惑力。
饱受经霜的一天,输了比赛并没有让沈浪霆受挫,反而很享受这个闲适的夜晚。
“怎么样?”阮京默摇晃着酒杯,想听一听他的评价。
“petr,100%葡萄酿制而成,讲实话,这种红酒通常适合早饮不耐储存,”略懂一点红酒的沈浪霆轻松说出名字,嘴边划过恶趣味的笑意,“阮先生现在拿给我喝,是几个意思?不想让我睡觉了吗?”
“没听说过吗?”阮京默抬起高傲的下颌,不答反问,“y国首都被称为不夜城,睡觉会错过很多美好的景色。”
沈浪霆的视线下移,落在男人暴露在空气中的长腿,赞同点头:“是的,美景。”
“浪霆,过来坐。”
阮京默指了指身边的空位,叠起双腿,这样显得腿更长,再加上灯光的衬托,看上去似是无可挑剔的艺术品。
沈浪霆盛情难却,径直走到沙发区,但是没有坐在阮京默的旁边,而是在男人对面的空位落座。
他低头瞅一眼阮京默白皙的脚踝,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语气和表情都无懈可击:“这边风景独好。”
阮京默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薄唇微抿着,很快又收了笑容,清冷的眸子逐渐变凝,盯着近在咫尺的酒杯沉思了两秒,开口道:“什么时候和阮峥那么熟悉了。”
能在这种氛围中提到阮峥,沈浪霆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向对方抛去一个“你终于憋不住”的眼神。
“阮峥和胖子关系挺好的,他俩走的比较近,跟我没多大关系,我管天管地还能管胖子交朋友不成。”沈浪霆晃着酒杯,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回答。
阮京默一身筋骨绷到极致,握着杯茎的手因用力过紧泛青泛白:“他在追你吗?”
“嗯?”沈浪霆嘴角扬起嘲讽又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他追我不是很正常。”
阮京默神色凝固,气闷地喝了一口酒,无言反驳。
“他说他愿意等我,说实话,我挺感动的。”沈浪霆以胜利者的姿态,看一眼默不作声的阮京默,继续煽风点火,“我单身,他也单身,他还年轻有力,搞不好就干柴烈火了。”
“不行。”阮京默再也绷不住,声音豁然冷了十个调。
沈浪霆托着下巴,一脸无辜的纯良:“为什么不行?”
阮京默不去看他挑衅的眼睛,用上司命令下属的口吻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心里有一个声音狂嚣叫喊:他能有我好?
这个声音刚从脑海里消失,沈浪霆简直会读心术,用那该死又欠揍的语气接着来一句:“我觉得行,你把他养的聪明又可爱,跟我天生一对。”
“够了!”阮京默被气笑了,随手拿起身边的抱枕往对面狠狠扔去,脸上迅速飘起一层绯红,“故意惹我生气,没大没小!信不信我把他送到国去,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他。”
没想到阮京默会突然动手,沈浪霆没躲过去,抱枕直接砸脸上了。
当抱枕从沈浪霆脸上移开时,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别别别怎么说也是你弟弟,我可不想因为我毁了人家的大好前程。”
“你要真是为他好”阮京默语调放缓,眼尾似垂似挑,“就离他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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