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时没人出声,电视新闻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度念看了一会,才发现这则新闻并不是主要关于傅枭的,而是在报道傅家的事,傅枭只是顺带被提到。
但这个时候傅枭已经被赶出了傅家,报道中刻意提到傅枭就显得有些奇怪。而且以傅枭现在的地位,应该也不值得报道特意提一嘴。
度念心里奇怪了一瞬,也没有再想下去,毕竟这件事跟他完全扯不上关系。
当屏幕上出现傅枭被远远拍到的侧脸时,他下意识撇开了视线,目光落在旁边的盛闻燃身上。
盛闻燃还在聚精会神地看新闻,两条眉毛无意识地皱起。
度念想起刚才他发出的那一声“咦”,随口问了一句:“你认识他吗?”
“嗯……以前见过。”盛闻燃回答他。
度念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以前傅枭还在傅家,盛闻燃见过他的话,应该是在宴会或者一些重要场合上。
能出席有傅家在的宴会,盛闻燃的身份也肯定不简单。
见盛闻燃仍然盯着电视,全然不知自己的底细都快被人摸清的样子,度念在心里摇了摇头。
这傻孩子。
不过盛闻燃会这样毫无防备地说出来,应该也是因为对他的信任。度念许久没有被人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过,竟然还有点不习惯起来。
新闻播放完,盛闻燃立刻收回视线,又把注意放在了度念身上,露出度念熟悉的干饭眼神:“吃饭吧,我去端菜。”
“好。”度念应了一声。声音里带了点笑意,站起来跟他进了厨房。
几日过去,跟盛闻燃签了合同的酒吧迟迟没有通知盛闻燃去表演,合同上的次数也完成不了。他们付不起违约金,只能一直等下去。
盛闻燃有些后悔签了这份合同,如果不是这份合同,他就可以早点回到国内,去度念朋友的酒吧当驻唱了。
现在度念不肯拿他的钱,他又不能帮度念做些什么,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可即使后悔,也没有其他办法,盛闻燃只能在平日里多奔走几个酒吧,赚多点钱给度念买东西,回家的时候也抢着帮度念多做点家务。
度念倒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着急。
s国的物价虽然高,可时薪也不低,他平时没有其他消费,工资足以养活两个人。
而且盛闻燃一开始来到s国,说不定就是想躲开国内的什么人,在s国多待一段时间还能让盛闻燃心情好点。
盛闻燃心情好,他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度念还宁愿在s国多待一段日子。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盛闻燃签的合同还没完成,倒是在其他酒吧积攒了一点人气。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被酒吧请去表演,薪酬也越来越高。
一天晚上,度念在床上睡下后,迟迟没听见盛闻燃回来的动静。
他想着盛闻燃会不会又跑去了其他街给他买东西,坐起来等了一会,也没等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最后,他还是打了个电话给盛闻燃。
电话响了许久也没有人接,几分钟后便自动挂断了,度念蹙了一下眉,又打了一遍。
这回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不过并没有听见盛闻燃的声音,只听见一个男声用中文在不依不饶地说着什么。
似乎是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因为误触接通的。
度念把电话切换成免提放在床上,起身换了一身衣服,匆匆拿着手机出门。
这几天盛闻燃都在同一间酒吧表演,度念直接打车去了那间酒吧。
现在已经是深夜,正是酒吧热闹的时候,度念穿过人群往里面走,很快看见了站在卡座前的盛闻燃。
他脚下有一瓶打碎的酒,看起来价钱不便宜。
度念脚步顿了一下,有些想扶额。
打碎名贵酒水这种类型的剧情,不应该是属于女主的吗,怎么被盛闻燃这个男二给遇上了。
他走过去,拉了下盛闻燃的袖子:“怎么回事?”
盛闻燃看见是他,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立刻用手臂拦住他,想把他护在后面:“我很快就能解决了,你去外面等我。”
度念推开他的手,语气加重了些:“发生了什么事?”
盛闻燃抿了一下唇,转过身告诉他事情始末。
事情大概就是他今天表演结束准备回家时,被一个女生拦住送了一束花,而那个女生正好是这卡座里一个男生喜欢的人。
于是在盛闻燃背着吉他经过卡座时,那人就把酒瓶扔在了他脚下,还要求他原价赔偿。刚才盛闻燃让老板去调监控,老板却说监控坏了。
度念扫了一眼酒吧。
这间酒吧是专门接待国人的,老板自然也是国人,说不定还跟卡座里那几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留学生关系不浅,所以才会帮着他们。
卡座里传出一声口哨声,语气恶劣的声音响起:
“要不把你身边的美人拿来抵吧?怎么样?”
盛闻燃脸色一变,就想要冲上去。
度念拦住他,“等等。”
地上砸碎的酒水牌子他以前在酒吧工作的时候见过,虽然贵了点,但也不是天价,既然老板不肯调监控,他们也只能掏钱消灾。
卡座里的人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度念,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脸上的表情一变,变成了讨好的笑:“傅哥,你来了。”
这个称呼让度念指尖颤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来的人竟然是傅汀。
傅汀对上他视线的时候,明显也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在卡座里坐下。
他曲起手指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怎么回事?”
旁边的人立刻把事情告诉了他,只是歪曲了一些事实。
傅汀听完后,没有说什么,只是喊来了老板:“监控调出来给我看看。”
卡座里的其他人脸色一僵,大气都不敢出,没人敢说一句话。
度念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傅汀。
他知道傅汀以前在国外不好好学习,喜欢在外面鬼混,一直到两年后情况才有所改善,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傅汀的另一面。
跟在他面前的乖巧模样完全不同。
老板很快调出了刚才的监控,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傅汀面前。
傅汀看完了监控,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盛闻燃扬了扬下巴:“你可以走了。”
度念最后看了傅汀一眼,转身想跟盛闻燃一起离开,突然又听见傅汀开口:“等等。”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过去。
傅汀对上度念的目光,呼吸滞了一瞬,竟是感到有些紧张。
他见到度念的第一眼就感觉十分熟悉,刚才等老板调监控的时候,他也在观察度念。
虽然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度念,可他心里的熟悉感更甚,还感受到了些许难过。
现在对上度念的目光,傅汀心里一紧,迟疑了一会才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度念安静了一瞬,摇头,“没有。”
眼见度念又转身要走,傅汀赶紧喊住他:“那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
这回没等度念回答,盛闻燃已经皱起了眉,想说些什么。
“闻燃。”度念喊了他一声,盛闻燃顿了一下,合上了嘴。
傅汀看到这一幕,心头又浮上熟悉,甚至感到有些憋闷,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人抢去了。
度念把视线移回到傅汀身上:“不好意思,还是算了吧。”
他没去看傅汀的表情,跟盛闻燃一起离开了酒吧。
回到家里时,度念才发现盛闻燃手上被酒瓶的玻璃划了一道伤口。
他拉起盛闻燃的手看了看,眉尖蹙起:“刚才怎么不说一声?”
虽然这道伤口不深,但因为伤口是在手上,他担心没及时处理,会影响到盛闻燃弹吉他。
因为距离太近,盛闻燃能感受到度念鼻间的气息轻轻打在手背上,他手指缩了一下:“没事,小伤而已。”
度念去拿了药箱过来,刚想帮盛闻燃处理伤口,盛闻燃就接过了药箱。
“我自己来就行了。”
不知道为什么,盛闻燃觉得度念似乎总是习惯去照顾别人,就像是把照顾别人当成了自己的义务一样。
他抿了抿唇,又说:“你不用这样的。”
度念怔了一下,只当他是不习惯别人帮忙处理伤口,也就没有再强求。
晚上躺回床上,度念翻了几次身都没睡着,最后还是把62喊了出来,问它:
“其他人有可能像我一样有上一世的记忆吗?”
他总是想起今晚傅汀看向他的眼神。
是那种跟以前一样,带着点对长辈的依赖的眼神,让他差点没狠下心。
62回答他:“准确来说,那不能说是上一世。这个世界只是被重新调回了三年前,其他人多少会受些影响,比如会做梦或者产生既视感,但绝对不会像你一样保留之前的记忆,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人。”
得到62的保证,度念才放下了心。
没有人会把做的梦当真,傅汀没过多久应该也会忘记今晚的事,他不用太放在心上。
万米高空上。
空姐在一个男人面前放下咖啡,又没忍住飞快地往男人脸上看了一眼,然后脸颊微红的离开。
男人没有去看面前的咖啡,只是望着窗外。
下面就是s国繁华的夜景,万千灯火闪耀,绚丽夺目。
他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会,缓缓抬起手,按在了心口的位置。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冰凉刀身穿过的痛楚,却让他的指尖激动得微微战栗。
飞机在s国繁华城市的上空飞过,降落在一个小城市的机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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