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扬原本想等沈司白走远了就寻个安全地方躲几天,万万没想到沈司白又回来了。
沈司白不露面,只是不远不近跟着自己,真是太体贴了。
可为了不让沈司白发现自己骗他,段扬最后还是只能含泪往墓山去。
墓山之所以叫墓山是因为方圆百里的鬼魂都会聚集于这座山中,落单的孤魂野鬼见到他们这些修士肯定是避之不及,但墓山鬼多势众,恐怕不会那么安分。
段扬走在上山的小道上,心中默念阿弥陀佛,手中提着沈司白的剑,两旁的密林不时传来鬼叫。
这把剑原书中陪了沈司白一生,虽然到后期他修为进入金丹期这把剑已经不够看了,但一直还在用着它。
这把剑金丹期以下用绰绰有余,段扬拔出剑,希望能威慑到那些鬼。
段扬其实一直不知道自己怕鬼,直到和大学同学一起去过一次鬼屋后,他才对自己有清晰的认识,从此再也不去鬼屋找刺激了。
这不是件丢人的事,但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上山的小道上不时有没意识的鬼魂从他身旁飘过,段扬侧身躲开,心里逐渐开始打鼓。
忽然他脚腕一紧,低头看去,是一只鬼爪!他的心顿时都要跳出来了,顿时挥剑斩去。
“啊啊!!”凄惨的叫声响起,它迅速缩回林中。
这些鬼当中也有有意识会害人的,段扬望着忽然躁动起来的林子头皮发麻,加快步伐向山上走。
原本躲在林子里鬼见他露怯,反而一下子全冒出来。
段扬立刻挥剑斩去,被斩的鬼一声惨叫化作青烟,其它鬼对段扬手中的剑畏惧不敢再靠近,但一路跟着他。
抬头看着这一张张凄惨狰狞的鬼脸发出鬼哭狼嚎,段扬感觉自己就像是来到了阎罗殿一样。
越往山上走聚过来的鬼越多,仗着鬼多势众,这些鬼胆子肥了不少,靠近段扬抓他的脚拉他的手扯他的发。
段扬被它们时不时整一整,脑子都要炸了,最后他停下,不走了,转身看着众鬼。
自己越躲,它们反而越是欺!
既然如此,那他就借此机会彻底克服这个怕鬼的毛病!段扬目光一冽,纵身跳进鬼堆。
“哇啊!!”众鬼立刻四下逃窜,逃的慢的被段扬一剑斩杀,化成缕缕青烟。
随着道道凄厉的惨叫,小道上雾气愈浓,待周围已经不见一只鬼时,段扬只听到自己略重的喘息,而此时雾已经浓郁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他无奈叹了一声,用剑轻敲地面听着声音回到石板小道上,继续往上走。
一路跟在后头的沈司白也走了过来,看到这浓稠的雾他皱了皱眉,浓雾中有怨气,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香炉,点燃里面的麒麟香。
这香是修鬼道的师叔赠他,听说能安抚恶鬼化解怨气。
沈司白托着香炉继续前进,所经之处浓雾中的怨气渐渐消散,两侧的林子里响起窃窃鬼语,那些鬼语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畔,他低头能见到两只鬼魂正趴在香炉上。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沈司白走出浓雾,却感觉不到段扬的气息,他以为段扬动作快已经上山,便用最快的速度上山,但走了一盏茶功夫后发现不对劲,这一路根本没有段扬的踪迹。
沈司白望向小路两侧的密林,段扬小心谨慎,绝不会进林子,最后他回头看向山下那片浓雾。
那就只有可能还被困在那儿。
沈司白立刻下山,还没靠近浓雾沈司白就感觉到里面的鬼一阵骚动。
知道它们是喜欢麒麟香,沈司白端详着手中的香,段扬被鬼生出的怨气困在雾中,而他因为带着麒麟香才走了出来,要找到段扬他就不能点着这香。
他转动香炉灭了里面的香收入怀中,再次进入雾中,一开始因为他身上还残留着些麒麟香,他仍然走在小道上,直到他身上的香完全散去,周围开始不对劲。
四周嘈杂的鬼声渐渐飘远,而怨气却越来越重,似乎可以化作浓重的湿气,钻进人体内扰人心神。
他也被困住了。
沈司白不慌继续往前走,直至走到怨气最重的地方,他看到一个人拄着剑半跪在地上,他松了口气,走上前去。
手还没碰到段扬的肩,沈司白就感觉到一股杀气袭来,他一把扣住段扬挥剑而来的手:“师兄,是我!”
段扬在雾中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发现不对劲,他尝试往回走,又走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走出浓雾。
四周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按着发涨的脑袋。
如果他三天内找不到出路,这个介子空间关闭后,他会被困在这里,永远困在墓山上,他没有辟谷,他的永远最多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会成为这山中无数鬼魂之一。
他不想死。
沈司白把段扬手中的剑拿下,再抬头他微微一愣,只见段扬脸上爬满了泪。
“见笑了。”段扬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泪。
沈司白没有笑话他,只是说:“我该和你一起来的。歇一会,待会我带你出去。”
两人就地而坐,段扬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尽管穿书之前他就死了一次,可再次面对死亡他还是很恐惧,沈司白救了他一次又一次,现在好像自己欠他的更多了。
“沈师弟资质不凡只有刻苦修炼,日后定会悟出大道修成正果。”
沈司白愣了愣,不知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段师兄过奖了,修行之路漫漫,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段扬却想起之后沈司白遭遇的一切,勉强笑道:“只要师弟道心坚定不偏不倚,这条路总会走到最后。”
他帮不了这个少年什么,只希望沈司白以后不要深陷情爱,不要沉溺悲伤。
不要成为书中那个渣攻的附庸。
“单说你愿出手帮蛟人,这份心胸就是常人不能比。”
原来如此,沈司白整理了下思绪望向远处的浓雾,缓缓说道:“曾祖父曾为沈家留下一只镇宅的四足龙,它看着凶猛其实十分温驯,像老龟一样爱睡觉,那时我年纪尚小,没有玩伴,”
沈司白看了段扬一眼:“它是我唯一的玩伴,”
“后来有一次碰上闯进后山禁地的散修,它为了护我丢了性命。”
听到这段扬眼神一黯,虽然早就知道这条四足龙肯定没有善终,不然作为沈家弟子的他不可能没听过这头四足龙,但听沈司白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忍。
沈司白沉默一会,又说:“那条四足龙已近五百岁,却还不能俢化成人,曾祖父没有带它一起去凌云山,其实便是放弃它了。”
“因此我并非师兄所想的心胸宽广,只是思及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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