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楼敛着眸,克制着自己的排斥感,没有吭声。


    可是她知道自己如果不给回应,很快就会激怒吴意,令她发狂,然后两个人又开始争吵不休。


    她才刚刚出狱,脑袋一片混乱,实在没有心思应对吴意随之而来的纠缠和吵闹,愁肠百结之下,她微微转头,偏过脸去,躲开吴意近在咫尺的火热目光。


    双肘用力,萧楼撑着床铺,缓缓向上探起身。


    此举带动吴意也跟着上倾身体。


    目光不经意之间,扫视到吴意修长脖颈上,残留的一个疤痕。


    闭上眼,她想到那夜的疯狂,如同支离破碎的噩梦,令人不堪回首。


    吴意歇斯底里的啸叫,破碎在地的杯子,被推倒的鱼缸,在残碎玻璃和水渍中蹦跶的血红鱼,还有那双死死瞪着自己的红透双眼……


    那夜,吴意毁掉了她为莫轻寒画的唯一一副肖像。


    压抑的愤怒,如同火山喷发,吞没了她的理智,她将她从面前推倒,却没想到吴意因此受伤。


    三个月过去了,被桌角撞到的伤痕,定然是经过精心的养护,只留下了淡淡的一个疤痕,只是,在那白嫩肌肤的映衬下,十分显眼。


    萧楼眸子黯了黯,生出些微的歉疚。


    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人的。


    似乎为了弥补这份歉疚,她双臂托住吴意的身体,将她推起来坐好。


    “吴意,我,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可以吗?”


    她找了个借口,急于逃脱这种令她窒息的压抑气氛。


    吴意盯着她,凝目良久,她双膝跪在萧楼身体两侧,跨坐在萧楼腰腹上。


    即便隔着睡衣,她也能感受到那里的瘦削,两条肋骨的骨痕十分明显,软软的肚子有些凹陷。


    在监狱三个月,萧楼瘦了很多,瘦削的脸庞,愈发显出深邃的轮廓,此前齐颈的短发,已经长到及肩,若非那长长的碎发散落下来,遮掩了一部分脸庞和脖颈,便可以看见苍白俏脸下,那突起的蝴蝶锁骨。


    她伸手拂开萧楼面上碎发,看着这张百看不腻的脸,这是自己发誓要得到的人,怎么可以瘦成这幅模样,她平生第一次,生出些微心疼,暗暗打定主意,要将她养胖点。


    “你还没有回应我,你吻一吻我,我陪你去用餐。”


    罕见地,她语气柔下来,长睫毛下的美丽双目充满呼之欲出的期待。


    两个人正对着,面对面,吴意的目光又是那样执着地瞧着她。


    萧楼避无可避,只得正视她。哪怕她不喜欢她,也不得不承认,吴意生的很美。


    长发披肩,身材高挑,肌肤白皙,五官精致大气,却没有丝毫的雕琢感,还天然自带一股东方女性特有的典雅之美。


    秀丽无双的眉毛如同两抹轻烟,淡浓相宜,自然而然从眉骨上飞过,给整个人增添了一股柔美;两只眼睛大而明亮,挺翘长睫下的眼神却总是充满攻击性,毫无遮掩地宣告着我不好惹;挺直的鼻梁,圆润小巧的光洁鼻头,厚薄适中的红唇,唇线恰到毫厘的完美,一粒小小的唇珠被粉红唇瓣托住,为她冷艳气质抹上一丝妩媚和性感。


    她身材更是完美到无可挑剔,自幼就喜欢各种极限运动和散打的她,四肢修长健美,仿佛每一块肌肉都生的恰到好处,腰腹更是无一丝赘肉,背脊曲线的曼妙弧度和挺翘紧致的圆润香臀,任谁看了都会呼吸一窒。


    她的美恣意且张扬,明丽的长相加上天然的大气矜贵,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既充满那种冷艳逼人的凌厉感,又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恣意。


    可是,在萧楼眼里,这份美丽,只会让她痛苦,让她内疚,让她心痛。她明明爱着莫轻寒,却又违心留在了吴意身边。她心底有着负疚,这份负疚一直啃噬着她的身心,让她无法面对这样的自我。


    见萧楼仍是不给回应,吴意的声音带了丝急迫。


    “萧楼,我们都已经做恋人三年了,我那么爱你,莫轻寒又一直没有回来,你为什么不试着,试着接受我,可以吗?”


    “哪怕试一下,好不好?”


    她说到这里,情绪波动十分剧烈,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喷薄而出的占有欲,她主动凑上去,贴上萧楼紧抿着的薄唇,狠狠地压了压,又伸舌在上舔了舔。


    萧楼没有推开她,也没有给任何反应。


    她真的有些疲惫,不想在此时此刻和她吵架。


    只是她也知道,要是再不给一点回应,眼前难得柔声说话的冷艳少女,就要开始新一轮的吵闹,直到把人折磨的精疲力竭,才会平静下来。


    萧楼敛着眸光,抿了抿有些发干的薄唇,缓缓开口。


    “吴意,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不愉快,你要我一下子对你如常,实在是强人所难,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给我时间,可以吗?”


    “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会试着接受你。”


    因为长时间不曾开口说话,她声音有些沙哑、暗沉,听在耳中,像是冷清夜风下的低诉。


    吴意松开她,盯着她的眼眸,浓密乌黑的睫羽下,深棕色的眸清澈干净,安静的眸光犹如纳木错的湖水,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面容,可能因为刚才的噬咬弄疼了她,此刻的眸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给这双眸子增添了一抹忧郁的湿润光泽。


    这双眸子永远澄澈地像是一汪清水,一如她初见时那样纯粹,只是其中的忧郁疏离更加浓重了。


    吴意很容易就联想到自己养过的那匹叫做“流光”的阿克哈塔克马,一身细软更甚绸缎的精致皮毛,闪烁着柔润的银色光泽,尤其是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澄澈清亮。


    第一眼看到,就让人,想要占有。


    她心底流淌着难以表述的占有欲,疯狂地想要拥有眼前人的身心,可眼前人总是那么清冷克制,让她忍不住就想动怒,然而此刻,在这安静澄澈的眸光中,她心软了下来,语气难得的温柔。


    “好,我给你时间,但是,你已经是我女朋友,我想要你吻一吻我。”


    吴意依旧坚持自己的初衷,毫不动摇。


    她是真正被宠坏的公主,永远惦记着没有实现的愿望。


    萧楼似乎思索了片刻,她探起身,前倾到吴意身前,握住她一只手,将手背朝向自己,眸光探寻地看着吴意:“吴意,给我时间,让我,一步步开始,行吗?”


    她在那手背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吴意感到那冰冷的薄唇在手背肌肤上轻轻一触即分,心头一派酸楚,却又多了一丝细微的满足,虽不及她愿望的万分之一,却也因长久以来从未得到回馈的绝望后,突然收到那么一丝丝回馈,而产生了一缕难以言喻的满足。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逼她了,不然,萧楼真的会和自己分手,自己现在能占着她女朋友的名义,已经很难了。


    作为回应,她猛然抱住了探身过来的萧楼,侧脸与萧楼瘦削冰凉的脸颊紧贴在一起。她用自己的脸颊深深地摩挲着萧楼的肌肤,想要从这种亲密接触中,感受到拥有。


    “萧楼,你都已经答应留在我身边了,我们已经是恋人了啊萧楼,答应我,尝试着爱我,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好不好?”


    她声音有些哽咽,心里很难过,虽然紧紧搂着怀中人,可是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心。


    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这个人,还是离自己那么远。


    萧楼的眸光一派清寒,并没有丝毫触动,类似的话语,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没有任何起伏波动的声音,像是春寒料峭的晨风,在吴意耳边轻轻地响起:“吴意,我想去换衣服,你不是说,你爸爸在等我们?”


    吴意松开她,方才还满是酸楚的美丽脸庞上,顿时洋溢起青春的笑:“我差点忘了,是呀,爸爸想见见你。”


    “这是你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我给你准备了好多衣服,走,我带你看一看。”


    她雀跃起来,像是第一次带着恋人见家长的小女生,拽起萧楼,走向隔壁的更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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