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下决定,梁潆和小狮子相携往外走。
他们现在并不急于去地下一探究竟,倒是更加迫切的需要休息。
一夜的折腾,生死一线,他们都累了,身心俱疲。
甫一踏出横生枝节的范围,梁潆听到身侧传来粗重的哼哧喘气声。
扭头看去,就见从来走路都高昂着头颅踩标准猫步的小狮子,此时蔫头耷脑,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身形仿佛下一秒就会扑倒在地上。
梁潆忙俯身一捞,将险些被一粒石子绊倒的小狮子揣进怀里。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梁潆就地盘坐下来,紧张的给浑身软趴趴的小狮子做检查。
难道是跌落地缝的后遗症出现了?
口不能言的小狮子伸出前爪,搭在梁潆的手背上。
半睁半闭的猫眼静静的看着梁潆,就好像在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他是真的没事,单纯就是太累了。
这具蜕化的幼兽身躯,就算在他刻意的锻炼下,依旧羸弱得令人发指。
地裂时竭尽所能的长时间奔逃,已然掏空了他全部的体力。
之前精神紧绷着还不觉得,如今松懈下来,他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真是没用!
表面上看起来无比平静的小狮子,心里再一次的郁卒了。
梁潆看懂了小狮子的眼神。
不再翻来倒去的给小狮子检查,将小狮子稳稳地抱好。
埋头在她臂弯里的小狮子,很快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听着耳畔的呼吸声从粗重到绵长,梁潆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轻轻顺着小狮子的皮毛,梁潆遥望了一眼天际。
太阳已经完全跃出了地平线,天光大亮。
强烈的日光刺得睡眠不足的梁潆两眼生疼。
闭了闭眼,梁潆抱着小狮子起身,缓步踱到之前催生在地缝边的木香蔓藤梯旁。
抬手释放出些许异能,将木香蔓藤梯改成木香蔓简易帐篷。
梁潆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额角一阵一阵的抽疼。
为了让横生的根系足够强大到能够‘缝合’地面,梁潆几乎耗空了自己的异能核。
所以,别看她如今给木香蔓的植物能量就那么一点点,却已经是她能够调动起来的全部了。
椅垫丢了,累极了的梁潆也不讲究,抱着小狮子一头倒进帐篷里,就那么和衣躺在泥地上,闭眼睡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头中天。
梁潆睡醒的时候,小狮子已经醒了,很安分的趴窝着没动弹,只用一双月华色的猫眼直勾勾地盯着梁潆。
睁开眼睛的梁潆恰好与这双恢复了精气神的圆眼对上。
梁潆轻轻哼笑一声,嗓音嘶哑地问:“在看什么?”
当然,她不可能得到任何言语上的回应。
撇开脑袋的小狮子拱了拱脊背,梁潆顺势挪开了搭在他身上的手臂。
小狮子钻出了梁潆暖暖的怀抱,蹲坐到一边。
然后,他抻直了脊背、脖颈,将头高高的仰起,一直到下巴朝天,脖子近乎向后翻折,再徐徐将脖颈、脑袋正回来,整个身体随着这个动作彻底放松。
这是小狮子在……伸懒腰。
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梁潆愣怔了半天,没弄明白这小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之后反应过来了,梁潆又笑了半天。
这是什么奇葩又另类的伸懒腰方式,就不能正常点吗?
那会儿,小狮子被梁潆笑得莫名其妙。
不过,恶趣味如梁潆自然无视了小狮子询问地眼神,没有告诉他自己发笑的原因。
因着如此,小狮子的这种特立独行的伸懒腰方式才被一直保留至今。
伸完懒腰的小狮子,一转头正对上梁潆兴味十足的笑眼。
自认对这个人类雌性的恶劣已经足够了解,知道自己就算能开口说话也未必能从梁潆的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
小狮子:很憋气但毫无办法。
抛给梁潆一个冷漠的死鱼眼,小狮子走上前,用脑袋拱了拱梁潆的手臂。
快起来!你还想赖多久?
梁潆抬手蓐了把小狮子的头毛,懒洋洋地说:“知道了,这就起。”
话落,手臂一撑便坐了起来。
睡了一觉,梁潆只觉得神清气爽。
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异能核里的异能也满了。
是的,只梁潆睡着的这两三个小时里,她耗空的异能核就已经积蓄满了。
她异能的积蓄速度,向来是很快的。
梁潆a基地的同伴曾经给她做过实验对比。
同等条件下,即相同的异能等级,同样是双系异能者,一起将异能尽量耗空;梁潆重新积蓄满异能核只需要最多三个小时,而那个与她对比的异能者却需要至少一天一夜的时间。
效率上的差距不能再明显。
但实际上,一天一夜那个数据才是正常水平。
更有甚者,哪怕异能等级比梁潆高的异能者,也根本无法做到用三个小时就积蓄满异能核。
综上,不正常的是梁潆。
至于不正常的原因。
无解。
a基地科研所的研究人员把梁潆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透,没能找出问题所在。
所幸,异能积蓄得快总比积蓄得慢来得强。
终归不是什么坏事,找不出原因也不妨事。
“可能跟你那个稀有的食辅异能有关。”
最后,研究人员给出了这么一个怎么听怎么敷衍的猜忖,梁潆异能核不正常的蓄能问题便至此不了了之了。
说来,梁潆喜欢a基地的所有人,除了科研所里那些眼高于顶、鼻孔朝天的研究人员。
梁潆觉得,科研所代表的应该是普世的科学文明。
科学是严谨的。
但是,她从未在a基地的那些研究人员身上看到过严谨,反而敷衍了事才是他们的常态。
从梁潆出生到她被地裂吞没,她就没见a基地的科研所出过什么真正有用的成果。
就好像科研所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浪费基地物资……
小指一痛,拉回了梁潆越飘越远的思绪。
用虎牙磕梁潆小指的小狮子,怒瞪着一双猫眼。
他就没见过还有谁比这个人类雌性更拖拉,这简直是在挑战他耐心的极限。
梁潆冲小狮子歉意一笑。
“嗯嗯,走了走了。”一拍身上的泥灰站起身,快步走出了木香蔓帐篷。
一边走一边兀自嘀咕:“对了,别忘了找找看藤包,里面的锅碗瓢盆要是弄丢了可得心疼死我。还有椅垫,最好也能找回来,要不然以后我们就只能一起睡泥地了。不过,真要是找不回来了也没办法,到时候我试试用木香蔓编个藤席,就不知道睡起来会不会咯得慌……”
跟在她身后的小狮子,无语地听着梁潆的喋喋不休,顶端长着簇毛的两只耳朵抖了抖。
他现在对别的暂时没需求,就只希望能有一副耳塞。
这边厢,休息充分的梁潆和小狮子终于要去地下探险了。
与他们相隔千里之外,一架破损严重的飞梭,此时,驾驶舱门被哐的一声推开。
随之,一个人从里面滚了出来。
因着惯性,此人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沾了满头满脸的泥灰。
沉寂片刻。
他勉力昂起头,失焦的双眼望着天际晕白的日光。
可以看到他的嘴唇干裂,脸色异常难看。
虽然整个人表面上看不到任何受伤的痕迹,从他虚弱的表现和他明显混沌的意识,不难看出他应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毫无预兆的,他昂着的头脱力重重砸在地上,溅起无数泥灰。
风轻轻吹过,他再无动静,似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话分两头,破败的布满蛛网一般龟裂伤痕的大地上,一人一狮正在埋头苦寻。
“不行。”站在一个横向裂开近五米的裂缝旁,梁潆探头仔细观察后,再次摇头,“下面的根系太密集,应该下不去。”
一连看了好几个裂缝,都是同样的结果,上面看着裂口很大,底下早已被横生的根系填满,根本没有能容人往下走的空间。
“再找找。”梁潆道,语气里倒不见气馁。
一身皮毛在烈日下亮得晃眼的小狮子,一甩尾巴蹿了出去。
没一会儿,就听他一声呼啸。
梁潆循声小跑过去,笑说:“之前忘了说,你叫得还挺好听,以后多叫叫。”
小狮子一尾巴抽在梁潆的小腿上以示不悦。
谁没事瞎叫唤,当他什么,不能化人形的贝斯特炼兽?
梁潆垂眼查看小狮子找到的这个裂缝。
表面上的裂口看着不大,横向最多也就三米,但越往深处空间越大,且深处横生的根系相对稀疏。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梁潆在下面某根根系上看到了险险挂着的藤包还有椅垫。
这么一看,梁潆若有所觉。
环顾了一圈这道裂缝的四周,梁潆惊讶的发现,这里不就是之前她和小狮子驻扎的营地。
很快梁潆就找到了他们最初的那个木香蔓帐篷。
大概是土地的养分都被横生掠夺走的关系,它看起来不太好,蔫蔫的扎根在裂缝壁上。
“就从这下吧。”梁潆低头和小狮子相视一眼,也不需要做什么准备,也没什么准备可做,说出自己的决定便径直纵身跳了下去。
稳稳落在最近的横生根系上,梁潆仰头去看小狮子。
视野中落下一抹银白,只在梁潆脚下的横生根系上短暂停留,就弹跳着去到了更下面。
梁潆嘴角一扯,也没再多做停留,跟着连续往下跳。
经过木香蔓时,梁潆随手给了它一些植物能量,将它改成藤梯往下生长,以备不时之需。
越往下去,空气开始变得浑浊,鼻腔里都是泥土的腥味。
一个堪称完美的下跳后,落定的小狮子突然不动了。
紧随其后的梁潆,几下跳到它身侧,问:“怎么了?”
小狮子扬了扬下巴,示意梁潆朝下看。
穿过错综的横生根系,梁潆看到了一抹诡谲的红光。
在地底深处,一明一灭的闪烁着。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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