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舒其实酒量并不好,喝的两颊晕红,闻言抬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司南,莫名多了些孩子气,捧起她的脸左右看了好一会,凑上去在两边脸颊各亲了一口,又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嘿嘿嘿嘿……不知道呀,诺诺。”
又在嘴里嘀咕了几句,司南只听到了什么‘画’‘梦’几个不明所以的词。
司南又哭又笑的被燕燕扶着进房,死活闹着要抱小白睡觉,燕燕跟锦绣并一众丫头,又连忙洗狗,一番忙乱后,两人总算都躺在了床上。
很快,屋中又陷入午后的宁静,冷白的光线从窗纸缝隙间钻入,又被软帐拦在了外头。
司南搂着小白,睁开了眼,侧头看宋青舒的冷漠眼中,清明透亮,哪有一分醉意。
……
宋青舒醒来的时候,有些难受,捂着额头坐起,一睁眼屋中竟是一片漆黑。
天地幽静黑暗,似佛经中被佛陀抛弃的天外天,隔绝人世,再无光明。
他心口像是被什么揪紧,脑中猛然清醒,掀开衾被,满脸戚惶的奔下床,浑身战栗,嗓音发抖。
“福子福子,福子……”
外室很快就亮起了烛火,明明暗暗,摇摇晃晃,小小光点在瑟缩几下后,终于站稳了脚。
锦瑟急迫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司南也被惊醒,揉揉眼看向宋青舒,嘟囔起来,“宋青舒,你不睡觉瞎喊什么呢?”
宋青舒戚惶回头,见司南缩在被中正迷迷糊糊看着他呢,他连忙奔到床榻,一把大力抱住司南,话语有些急切,“诺诺,你在呀,你在呀,太黑了,我看不到……”
司南被抱的一脸莫名其妙。
两人既是醒过来,又睡不着了。
司南被宋青舒抱着不撒手,本想推开,却又忍下,“王爷,今天你吃的好喝的好,答应我一件事,不过分吧?”
宋青舒轻哼了一声,似是不满她煞风景,手从衣摆下钻了进去,触手一片温润滑腻。
司南心里对他的恐惧,一点一点的祛除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男人,还没完全长大成熟的男人。
甚至,不能掩饰自己的欲-望。
她抬手抵住宋青舒急切的吻,玉指纤纤,眸中晶亮,语速极快:“宋青舒,你到底答不答应?别磨磨叽叽像个女人。”
宋青舒闻言有些不耐,束着她双手,便喘着声,一边解她衣扣一边点头:“都依你,乖,诺诺……”
将司南手腕压在肩头,四目相对,宋青舒俯身下来的那一刻,司南先移开了目光。
她知道,暂时还急不得,要慢慢来,急不得。
月色深浓,鸣虫渐起。
窗牖间的声响似是叫月光都羞怯,轻云如纱,掩住了那些深的浅的,爱的恨的一切情感。
当荷塘中荷花稀稀拉拉的开了后,小小的莲蓬也一支两支的出来,盛夏就到了。
老钱高兴的同司南一起,经常端着小板凳守在花圃边,十株寒瓜苗因着肥料足,照顾精心,每一株都碧绿粗壮,隐在藤蔓和叶片下,是一个个涨势喜人的寒瓜。
当玉京城朱雀街上的纨绔发现,许久不见活阎王宋青舒的时候,已经是盛夏来临。
街道两旁晒蔫儿的树上,全是阵阵恼人的蝉鸣。
司南趁着这段时间,将宋青舒的书房翻了个遍。
这些日子她与宋青舒的相处,终于趋于一个十分平和的临界点,她刻意之下,两人还能调笑两句。
这天等日头稍落了下去,两人正悠闲散步,后头跟了一堆人。
基于锦瑟和燕燕关系渐好,两人相辅相成,司南的日子也规律起来,每日跑步锻炼,肌肉渐渐结实,精神也很不错。
宋青舒一转头就看到了寒瓜,他是第一次见这么圆还没切开的寒瓜,抬手就想摸。
“住手。”司南连忙阻止,怕他不悦,又软了声音,“寒瓜不能摸,摸了要长不大,会烂掉的。”
宋青舒不悦的抬头看司南,近些日子,这女人十分放肆。
司南见他还要继续,心里暗骂他是不懂事的兔崽子,眼珠一转,“宋青舒,昨日刚浇的夜香,你要摸就摸,摸了晚上别碰我。”
宋青舒果然迟疑了,皱着眉赶紧退开,“十里荷塘的花都开了,明日趁着无人带你去一趟,等过了这两日,可能就去不成了。”
可以出去,司南自然愿意。
第二日等太阳将落不落,暑热快要消散的时候,两人稍做准备便出发,福子恰好过来,在宋青舒耳边说了几句话。
宋青舒闻言只是环视一周,神色清冷,便没再理会。
他特意不带燕燕与福子,自己握起了撑杆。
司南没上去,面色有些犹豫,“你不带福子,等会儿小舟翻了怎么办?”
前些日子宋青舒稀烂的技术还历历在目呢。
宋青舒一张脸黑成了锅底,第一次不耐烦地朝她吼:“快上来,不去就算了。”
福子见主子又要发怒,连忙站出来,“姑娘,您就上去吧,王爷如今……”不敢多说,只以神色表明没有问题。
司南很快领悟了,连忙踏上去,摇摇晃晃坐好后,心道了一句真幼稚。
她也不想惹恼宋青舒,若有可能,日子谁都想过好的,她又不傻。
站在岸上的燕燕和福子看着两人的小舟走远,不由一起松了口气,又相视一笑。
福子有些感慨,“你有没有觉得,王爷变了好多?”
不理会燕燕疑惑的目光,福子满眼都是欣慰,被诺诺姑娘打破头的王爷,倒真的像个正常的少年郎了。
司南今日出来,心情与平日不太一样,她心底有了主意,只待慢慢实施。
小舟在无穷碧的荷叶间悠悠荡荡,水也比之前深了,宋青舒手中的竹竿划的很快,水声潺潺,惊动的蜻蜓四处飞散,碧蟾入水声不断。
宋青舒不停手,似乎怕她又下水摸东西,很快到了荷池深处,荷香浓郁,一改之前残荷满塘的模样,藕荷叶繁茂直盖没顶。
景致倒也新鲜,可这夏日里,荷塘密不透风,夕阳都还未散,司南苦夏,本就穿的薄纱,这下香汗淋漓,衣衫都贴肉了。
司南有些难受,又不想坏了他的兴致,这人有病,不能常理度之。
“这荷塘怎么这般大?连接着哪一处呢?”
宋青舒也热的满头汗,不过趣味不减,像个找到乐趣的熊孩子,指了指荷塘另一头,“那一处,是玉带河。”
司南看过书后便知道,玉带河极长,悠悠荡荡围着玉京城整整一圈,听说本来只是半圈,大庸开国皇帝觉得水能聚祥瑞,便着人硬生生将玉带河改了道。
这一处的玉带河,便是人工开凿。
她心头一动,觉得时候正好,伸手掐了一朵荷花,捧在手中,“王爷,你答应我的事儿,算数么?”
宋青舒脸色一顿,眼神冷冷瞥向她,“诺诺,要我放你走,绝无可能,你死了这条心。”
司南嗤笑,浑不在意,“王爷,我又不是傻子。”语气似这小舟般悠悠荡荡的,自在悠闲,“我只是想与你商量,在后院由我亲自开辟一个小的荷池,行么?”
“出来看不就行了。”
“你能出来看,你能让我出来看?”司南白了他一眼,“端王爷,我有自知之明,宅院中无聊……你就说行不行吧?”
语气已是不耐烦。
宋青舒闻言轻笑起来,看她神色自然,一张脸白中透粉,颌角有一滴汗水,顺着光洁的脖颈滑到凸起的精致锁骨,随后又顺着落进沟壑,消失在杏黄裹胸合欢襕裙里。
薄汗轻衣透,肩头薄纱落下,露出圆润粉臂,美人端坐粉荷碧叶中,又是难得的温软。
宋青舒眸色不由深了些,脑中泛起不合时宜的东西,不过他神色倒是变得松快,“当然可以,我给你拨人。”
司南听到确认的话,心头一根紧绷的弦微微舒缓,又轻轻松了口气。
夕阳下的荷塘美不胜收,热气散尽,宋青舒撑杆的技术依旧不太过关,晃晃悠悠的,惹的司南银铃般地笑声在荷塘上空飘荡了许久。
宋青舒得了美人几句夸奖,也绷不住一张冷面,弯唇笑的含蓄,两人倒真像是游玩的夫妇。
尽兴而归后,岸上多了个锦瑟,司南心觉有异,锦瑟今早就不见了,她也不表现出来,大大咧咧的带着燕燕走在前头,嚷着要先回去洗漱。
宋青舒笑着看她走远,并未阻止。
锦瑟还未开口,就被宋青舒一巴掌扇倒了,一边的福子神色毫不意外。
宋青舒的声音似热铁沁水,怒气沸腾,“你既是自己愿意来这伺候,就应该懂得谁是你的主子,本王看,宫里,你就不必再去了。”
锦瑟连忙跪下,捂着脸额头触地,“奴婢忠心于王爷,绝不敢有二心,是太后关心王爷……”
宋青舒懒得与她争辩,鞋尖扶起她下巴,满脸讥讽:“你那好姐妹的手,是本王剁的,你以为本王真查不出来是谁漏了诺诺的消息?”
他其实也才知道不久,那女人被抬下去后,他就抛诸脑后,直到福子说到才想起来,有的时候,总要敲打一下才行。
看着锦瑟眼中积蓄的泪珠,宋青舒不屑敛目嗤笑:“奴才就是奴才,就要守奴才的规矩,本王宽厚,诺诺说在宫中是你帮了她,今次暂且放过你,心生怨怼这种愚蠢的事儿,本王相信你是明白的。”
锦瑟看着夕阳下宋青舒被拉长的身影,清冷又淡漠,泪珠不禁滚滚而下。
福子有些忐忑,“王爷,要不要奴才将锦瑟送回去?”
宋青舒冷笑:“罢了,母后那我自有应对,不过,那个断手的,赶紧处理了,免得吓到诺诺。”
福子连声答应了,心头微叹,虽断了手,但能留一条命已是幸运,此番结局,何苦来哉。
快到中秋,当荷塘里游人渐多的时候,宋青舒便不许司南再出去了。
司南却没多说什么,宋青舒说话算话,果然拨了不少人给她,专修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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