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绕不出头绪的江行舟，林辰野倒是简单洒脱得多，语气轻松自在地问：“晚上吃什么？”
“啊？”随即反应过来，林辰野是在约他吃饭，江行舟随即回，“我都可以，吃你喜欢的吧。”
林辰野抬了抬眉：“也是，你这人对食物毫无要求。”
在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就算是馒头配榨菜，江行舟也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吃上好几天，旁边能摆瓶矿泉水，就算是顶配。
“还是有要求的。”江行舟试图挣扎了一下，感觉好像自己不知不觉中给林辰野留下了一个十分寒酸的形象。
“什么要求？”
“不可食用的东西，我不吃。”江行舟正色道，似乎是怕林辰野不能理解到位，江行舟还多解释了一句，“例如一些有毒有害物质。”
三秒钟之后，整个球场回荡着林辰野放肆的笑声，他说：“有毒有害物质？什么东西？废电池吗？”
见林辰野足足笑了一分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江行舟也搞不懂自己哪里戳中了那人的笑点，前后左右分析了一遍，最后也没得出个准确的结论。
最后江行舟只能略微尴尬地问：“有那么好笑？”
“确实。”
“哪里好笑了？”江行舟不解。
林辰野说话一点没客气：“哪里都很好笑。”
这话的杀伤力约等于你就是个笑话，本来想扭转一下形象的江行舟，现在觉得自己好像在错误的道路上马不停蹄。
“不过……江行舟，”林辰野把目光完全投到了江行舟脸上，笑容依旧悠悠地晃荡着，“你这样子挺好。”
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江行舟还有些不可置信：“挺好？”
“当然好，像你这种不挑食的人，得省多少生活费，生活压力得减轻不少吧？”
“我怎么感觉你这话不像是在夸我……”
林辰野嘴角一扬，郑重地点了点头：“你的感觉很准！”
江行舟……果然，他就不该对林辰野那张嘴抱有任何期待。
关于晚饭吃什么的问题，两人进行了一场完全不深入的讨论，不过大都是林辰野提议，然后江行舟点头答——都可以，反正林辰野也没期望能够从江行舟那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建议，索性就自己决定了，反正吃什么都是次要，人在就好。
可林辰野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才刚跨出篮球场，江行舟那边就接到了电话。
电话是吴千璐打的，知道对方打电话给自己一定是工作上的问题，江行舟便立即走到一边，接了起来。
“行舟，现在有空吗？”吴千璐的声音有些无奈。
“出了什么事？”
“是有一点，”吴千璐也不拐弯抹角，“原本我们跟折光已经谈好了，他新书的实体出版交给我们，但今天我来跟他签合同，他有临时反悔的意思。”
江行舟的眼光暗了暗，这个折光是目前网络上最火爆的悬疑小说家，他的实体版权一直以来都被多家出版社竞争，海山并不算什么大型出版社，折光之前能够同意与海山合作，一来是海山给出的条件好，二来其实也算是江行舟自己沾了自己的光，一叶孤舟的身份不为公众所知，但在圈内的影响力不小，一叶孤舟的所有实体版权都在海山这件事，让外界对海山的信服力自然也多了几分。
“他为什么临时反悔？”
“无非就是有人比我们开出了更加好的条件。”
“可是无论是首印本数还是版权费，我们开的条件都是按照最高上限给的。”
对待折光这种级别的作者，海山其实已经做了很大程度的让利，开出的条件不是一般出版社可比，还能有人开出更丰厚的条件，看来是铁了心要挖墙脚。
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作家也得吃饭，只靠热爱两个字填不饱肚子，江行舟不觉得折光追求更高的利益有什么问题，毕竟合同还没签就不算违约，只是作为海山的老板，江行舟当然要想尽办法为自己的出版社留下优秀的作者，因为他和手下的工作人员也要吃饭。
吴千璐叹了口气：“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行舟，我们还能加价吗？”
“加多少能到他心里的数目？”
吴千璐说了一个字数，然后电话两端同时沉默了几秒，他们都清楚目前已经是最大让利，再加，那这场生意可能就演变成了折本买卖，现在实体书行业本来就不景气，江行舟还养着一工作室的人，总不能让大家白忙活一场，又等着喝西北风。
“他现在还跟你在一起吗？”江行舟又问。
“在，我们已经喝了一个多小时的咖啡了，我嘴皮子都快破磨破，但他目前还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你先把他留住，请他吃个晚饭，把地址发给我，我来跟他谈。”
“行！对着我这么漂亮的女人，他都不为所动，”吴千璐哀怨道，“看来只能上我们海山的王牌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靠的是才华。”
“颜值也是一种才华。”
挂了电话，吴千璐就把地址发了过来，江行舟回头，看见林辰野正靠在他那辆保时捷的车门边打量他。
走过去，临时要爽约，江行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有些事，我得先回去了。”
“要去见人？”林辰野问。
“对。”
“急到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林辰野的语气中已经有两分不快。
“是有些急。”
“那看来你见的这个人很重要。”
折光是海山目前能签到的最知名的作家，当然除了他自己之外，不过想来确实很重要，就没过脑子地点了点头，还“嗯”了一声。
于是就见林辰野冷笑一声，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且完全没有邀请江行舟上车的意思。
等坐稳了驾驶座，林辰野才摇下车窗，故作友好地问了句：“哟，没开车来呀！”
思考了几秒，想着要不要把自己不会开车这件事告诉林辰野，最后江行舟还是没有多做解释，因为实在是没有多大必要。
“没，刚才打车来的。”
“那你现在怎么回去？”林辰野一只手搭在车窗上，英俊而充满男性气息的脸庞格外迷人，当然如果那笑容不那么欠揍的话，会更迷人两分。
江行舟看了看林辰野，眼神又在他那辆保时捷上转了一圈，其实他很想主动开口问，能不能搭个便车，但想着林辰野跟他也不一定顺路，而且看林辰野那模样，似乎并没有要助人为乐的打算。
“我打车回去。”江行舟回答得干脆，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淡然的笑容，淡然得近乎可以包容一切，就好像所有的麻烦他都不放在心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在意。
林辰野咬了咬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很好。”
紧接着，车窗慢慢升起了，将两人隔绝。
江行舟点开打车软件，可来时容易，回时难，来的时候他还觉得这地方用鸟不拉屎来形容有点过了，但看着足足过了五分钟还没有任何司机接单的手机界面，江行舟改变了主意，一时间觉得这地方偏僻得甚至配不上“鸟不拉屎”这个如此通俗接地气的词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行舟虽然表面不显，但内心还是有点焦急，偏偏那辆停在路边的保时捷还优哉游哉，一点没有着急开走的意思，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甚至还打开了车载音乐，瞬间音乐的前奏覆盖了整条马路，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当然现在这里的所有人，仅包括江行舟一个。
是过去求助，还是继续等车，江行舟在这两个选项之间摇摆不定，林辰野倒是一派悠闲，透过车窗，江行舟能看见那人靠着椅背闭目眼神，不知道是在享受音乐，还是单纯地放空，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跟现在的江行舟比起来，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等到林辰野那边一首歌已经放完，江行舟这边的打车软件还是迟迟不见动静，轻轻呼了一口气，最终江行舟选择了向现实妥协，其实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刚才在跟林辰野较什么劲。
江行舟敲了敲车窗，隔了三秒，才见里面的人把车窗降下来。
“我没打到车，可不可以麻烦你把我送回去？”江行舟原本就是个处事态度极好的人，此刻神色更加诚恳。
林辰野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靠着，张嘴的动作都不紧不慢：“今天拍摄了一天太累了，又没吃饭，没力气开车。”
“我真的有急事，”江行舟对上林辰野的目光，他的声音像温水一般，“拜托了！”
车上的人不由自主怔了怔，然后打开了车门，声音有些别扭的干涩，吐出两个字：“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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