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到玛丽安家门口的时候，对方已经站在了门口，看着那大敞的房门，表情难看的吓人。
她们终究还是来晚了……
片刻前还温暖的房间，此刻敞开着大门，冷风无情地在屋内肆虐，将曾经的温暖席卷一空。玛丽安浑身是血躺在外间的地板上，她双目圆瞪，放大的瞳孔里写满了不甘与愤怒。
除了杀人之外，凶手还把整间屋子折腾的一片狼藉，显然是为了伪装出抢劫杀人的假象。不过粗糙的布置手段在乐无忧这样专业警察看来实在是漏洞百出，只怕这凶手也没花多少心思在遮掩罪行上。
这也不难理解，杀人凶手就是当地的执法者，这桩案子又怎么可能得到公正的侦办？
玛丽安的致命伤在额头，那曾经光洁的额头上被凿开了一个深洞。鲜血和脑浆混合着从她额头四溢出来，污浊了她明艳的脸庞。而凶器——一把榔头——被凶手随意地扔在了现场，上面的暗色就是玛丽安的血。
有两道血痕从玛丽安的眼角划过，就像是她最后流下的血泪。
卓宣云脸色铁青，站在门边没有出声，乐无忧却已经无力地滑坐在地了。
“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找她帮忙……也许她就不会……是我害死她的……”
深重的负罪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甚至不能顺利地把这句话说完。
她毕竟还年轻，不能接受认识的人以这般惨烈的方式离开；更无法接受因为自己给对方带来的灾难。
卓宣云的安静只是一瞬，很快，一只纤长的手伸到了乐无忧的面前。
乐无忧抬头看她，意外地发现卓宣云的表情已然恢复了平静。她的眼中已经看不见任何沉痛的情绪，冷得一如既往，只专注地望着乐无忧。
“走吧。”卓宣云开口了。
“对，是的……我们确实该走了……”乐无忧借着那只手的力量，终于站直了身体，但心里却更加难过。
她自然明白现在必须离开，留下来只会惹上麻烦。人死不能复生，她们终究是来晚了。
凶手虽说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把这桩凶案推给“不知名的入室抢劫者”，可她们若还不走，只怕对方也不会介意一箭双雕，转而把这口黑锅扣到她们头上。
卓宣云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找里昂。”
乐无忧慢慢回了神：“……不是要先找安东尼警长吗？”
“嗯，我改主意了。”卓宣云头也没回，顺着扶梯就下了楼。等乐无忧也跟着下来，才对她再次伸出了手：“枪。”
乐无忧微微一怔：“你要做什么？你的伤可经不起这枪后坐力！”
话是这样说，不过她手上却没迟疑，从怀里掏出了枪递了过去。
卓宣云左手一把握住了枪口，把枪使得像把锤子，只一下就敲碎了路边的车窗玻璃。
乐无忧眼睛瞪得滚圆，还没来得及出声，卓宣云已经干脆利落地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这才转头对乐无忧扬了扬下巴：“上车。”
乐无忧是真的惊到了。
她这顺手娴熟的一整套操作……会不会太豪迈了一点？经验老道的流氓都未必能得比过她啊！她真的还记得自己是个警察吗？
不对……卓宣云真的还记得自己是个女人吗？！
不过眼下，乐无忧一点都不想现在和卓宣云讨论这些，她乖乖地坐到了副驾上，对卓宣云显然不合常规的发动车子手法视若无睹，只是默默地系好了安全带。
她跟卓宣云搭档多少也算有一阵子了，多少能从卓宣云那几乎没有感情波动的脸上读出些许她的心思。
眼下，卓宣云的状态明显很不正常。
里昂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人，这近乎挑衅的行为成功激怒了她。她的眼神是冷的，但那不是以往的平静和淡漠，而是如冰焰一般冷得致命。
想必，她此刻已经放弃了“找回沈凌霜就好”的打算，是铁了心要跟里昂算一算总账了。
这很疯狂——乐无忧明白——她们来高卢前，孔队长曾千叮万嘱过，让她们一定要低调行事……而现在，她们只怕要让孔队长失望了。
默默把枪收回怀里，乐无忧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并不想阻止卓宣云，因为她的心里也满是愤怒。
玛丽安尸体就躺在那里，惨烈凄凉。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刹那，乐无忧觉得自己体内的血几乎都冷了。
她当初执意要考警校，经历了那么多艰辛的训练才从警校毕业，为的就是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去保护更多人。
她确实并没有太过热血，但在她的心里却始终有对正义和公正的坚持。
可是，这座赛兰城没有正义与公正——在这里，它们已经被破坏殆尽了。
本该主持正义的执法机关成了□□手中的棋子，而他们的利刃却对准了本该守护的人民……
他们和他们幕后的黑手，都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卓宣云直接把油门踩到了底，单手开车，在赛兰城的大街上飞驰而过。交通法规是什么，大概早被她忘了。
很快有警笛声从不远处响起，警车与她们的车擦身而过，但这一次，她们谁都没有回头。
乐无忧猜到了卓宣云的打算，所以里昂名下那幢大楼出现在眼前时，她并不惊讶。
与绝大多数高层建筑一样，这栋大楼的地下三层都是停车场。而且因为警局就在隔壁，所以这大楼与警局其实共用着同一座停车场——在地下一层处，它们是相连的。
卓宣云将车子直接停在了地下一层的通道处。
她下车后拍了拍车门：“看你的了。”
乐无忧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下了车。
她退开几步，从怀中掏出手|枪，抬手就是几个点射，停车场周遭的监视器和放火喷淋装置无一例外全被她打爆了。
卓宣云挑了挑眉：“枪法不错。”
对她的表扬乐无忧没有给出回应，反手又是一枪，这一次，她直接击中了车上的油箱。
汽油迅速顺着破损的洞口往外流，而子弹的火花也成功让它们在流淌的同时开始迅速燃烧。
火势以及快的速度蔓延开去，很快，停车场里的其它车辆便接连起火。
不过片刻，这场大火就无法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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