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不远处的包间门口,懒懒地靠在墙壁上,明亮的灯光自上而下地落下,将他的影子拖拽在地上。他抬眸看着前方不远处争执的两人,眼眸微眯,神情戏谑,声音里满是讥讽嘲弄。
厉爵面色扭曲,一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捏着秦暮肩膀的手也因为愤怒而越发用力。
“厉爵,你放手。”秦暮皱眉,声音里带着忍痛后的不适,“你弄疼我了。”
忍痛的声音让厉爵像是一下清醒过来,他抿了抿唇,却并没有放开秦暮,只是手顺势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拘在了身边。
抬眸看向面前满脸不怀好意的男人,厉爵唇轻扯,阴狠道:“顾郯,别多管闲事。”
“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呢?”顾郯好笑地摇了摇头,他抬脚一步一步走过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在走廊上回荡出清脆的响声。
走到两人面前,顾郯和厉爵相对而立,他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看着厉爵,像是讥讽,又像是不屑。
好半晌,他的视线才从厉爵移到秦暮身上“秦小姐——”,视线停留在了她被厉爵攥着的手腕上,他微微弯腰,眨了眨眼,含笑低问,“需要帮忙吗?”
厉爵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字一顿道:“顾、郯!”
顾郯收回视线,直起身对着厉爵心情极好地扬起一抹笑:“在呢,叫你爹干嘛?”
任务进度缓慢往前爬动,秦暮忍住笑意。
她皱眉看着手腕,轻轻挣了挣,忍痛小声道:“厉爵,你放手。”
厉爵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无视面前一直挑事的人,他回眸看着秦暮,眉心微皱,沉声开口:“暮暮,我们谈谈。”
秦暮摇头,面无表情,一副对他失望之极的模样,轻叹:“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暮暮……”厉爵还想说点什么,又被不甘寂寞的顾郯打断。
顾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欠揍:“人不想和你谈,你还纠缠什么啊,贱不贱呐!”
秦暮:这反派在嘲讽人拉仇恨值上一直可以的[大拇指.jpg]
厉爵忍无可忍,扭头怒骂:“顾郯,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顾郯“哟”了一声,抬手鼓掌,“在国外待那么多年,还会歇后语呢,厉少可真是蚕宝宝的嘴——”
厉爵眉目间满是阴鸷:“你——”
顾郯夸张地后退两步:“怎么,夸你还不行了?”
秦暮在一边点头,顺便火上浇油,小小声声解释:“顾先生这是说你出口成诗(丝)呢。”
顾郯对着秦暮竖大拇指:“秦小姐,你这真是和尚到家了。”——庙(妙)
秦暮抿唇一笑,谦虚::“哪里哪里,顾先生你这才是草帽子烂边。”——顶好
两人一人一句,堵得厉爵脸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是心理波动太大,对秦暮的厌恶恨意又上了个高度,厉爵一直攥着的手也松开了些许,秦暮趁机挣开,往旁边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抿唇看着厉爵,脸上带着隐忍不发的失望,像是有些心灰意冷,只低声道:“你走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厉爵还想垂死挣扎,只能闭了闭眼忍住怒意,妥协似的温声安抚:“好,我不说让你不开心的事了,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我先送你回学校。”
秦暮撇嘴,扭头不看他:“我现在看见你就不开心,我不要你送,你走吧。”
厉爵忍怒,脸上刻意扬起的笑都显得扭曲:“暮暮,你……”
秦暮打断他的话,看向顾郯:“顾先生,能麻烦你送我回学校吗?”
顾郯眼眸微眯,微笑道:“荣幸之至。”
厉爵拧眉,压着脾气和怒气,忍着对面前两人的厌恶,堪称苦口婆心对着秦暮道:“暮暮,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就算和我赌气,也不要为了气我就和他扯上关系。”
秦暮抿唇不说话,一副我就要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
一旁顾郯却是毫不掩饰地嗤了声,点头敷衍嘲讽:“是是是,和你厉少作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厉爵给自己做了好几天的思想工作,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忍辱负重地来找秦暮,就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巩固自己的痴情人设,以及让计划顺利进行,结果半途被秦暮的无理取闹搅得进行不下去不说,还来了个顾郯一直捣乱。
他忍到现在,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两步揪住顾郯的衣领,声音堪称咬牙切齿:“顾郯,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顾郯唇边一直挂着的笑意缓缓敛下,他看着眼前愤怒的人,抬手不甘示弱地攥住厉爵的衬衫衣领,面上不带一丝表情,原本吊儿郎当的脸一下阴沉下来,冷声道:“怎么,想打架?”
面前针锋相对的一幕让秦暮一下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她皱眉退后两步,隔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免得两人真打起来波及到自己。
声音却显出急切和担忧:“你们快住手!”
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两人僵持了片刻,终于被察觉到不对的侍应生赶来阻止。
侍应生急得头都大了,十分艰难地上前想要分开两人,却苦于两人之间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凝重气氛以及一看就非富即贵的穿着和气势而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一旁焦急地劝解:“两位先生,你们都冷静一下……”
他苦苦劝解着,俊秀地一张脸皱成一团。
打工人的苦除了秦暮没人能懂,她看了眼侍应生,轻“啧”一声,暗道可惜了。
迈步走到两人面前,她抬手抓住厉爵的手,垂眸低声劝道:“厉爵,够了。”
她抿了抿唇,声音低缓:“别闹得这么难看。”
顾郯哼笑了声,还继续挑衅,“没听见,说你——”他顿了下,一字一句从唇齿间吐出,“闹、得、难、看。”
厉爵眼神阴鸷:“你!”
秦暮打断厉爵的话,抬眸看向顾郯,紧皱着眉,语气倒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只是话里的意思并不客气:“顾先生,麻烦你闭嘴。”
顾郯面色沉下,两人对视几秒,他冷笑了声,终是闭了嘴。
秦暮转头,看向厉爵,轻叹:“厉爵……”
最终还是由厉爵松手告终。
秦暮顺势上前挡在两人面前隔开他们的距离,她看着厉爵,表情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担忧和失望:“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好吗?”
厉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
走廊重归于寂静,秦暮紧绷着的肩膀放松下来,垂眸舒了一口气。
“秦小姐,走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顾郯走上前,站在秦暮身旁,俯身弯腰,意味不明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秦暮侧身抬眸看向他,两秒后,轻轻摇头:“不用了。”
因着刚才的争执,她双眸含着水汽,像是清澈的水面氤氲了一层雾气,白皙娇嫩的肌肤也泛起了些微的红,红唇紧抿,眉心微蹙。
顾郯眼眸微闪,稍稍向后撤了些距离,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过河拆桥?”
“有司机在呢,就不麻烦顾先生了。”秦暮敛了面上多余的神情,微笑着解释。
“秦小姐这前后两幅面孔。”顾郯挑眉,满眼促狭,出口的话意味深长,似是试探,“厉爵知道吗?”
秦暮脸上笑意不变:“这个问题呢,就不劳顾先生操心了。”
顾郯后退两步直起身,面上戏谑的表情瞬间收敛,变脸的速度令人自叹不如,他轻嗤了声,嘲讽道:“这青梅竹马的情谊就是不一样。”
秦暮轻笑,四两拨千斤:“那跟您确实还是有区别的。”
“拿我当枪使,气完人就想扔。”顾郯双眸微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彼此彼此。”秦暮歪头迎上他的视线,好笑道,“刚刚合作得不是挺愉快的吗?现在又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挑了挑眉,红唇微张,出口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做都做了,还想立牌坊?”
气氛凝滞,两秒后,顾郯蓦地笑出声来。
他唇微扬,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半晌,才稍微收敛了些许笑意,微微弯腰凑近了秦暮。
他凑得极近,近到能看清秦暮白皙脸颊上细小的绒毛,他含着笑意的漆黑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人,像是试探,又仿佛极其认真,一字一句从唇齿间吐出:“秦小姐,你看我怎么样?”
“不比那厉爵差吧。”他唇边的笑意渐深,“不如考虑考虑我?”
秦暮面含笑意,眉眼弯弯,手上动作却一点不留情面地推开面前的这张脸。
后退两步,她耸耸肩:“不怎样。”
顾郯挑眉:“为什么?”
秦暮歪头,嗓音温和,不紧不慢道:“可能差在不是青梅竹马吧。”
“不都说竹马不敌天降。”顾郯笑笑,出口的话像是意有所指,“秦小姐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秦暮蹙眉沉思,“是吗?”而后摇头,后仰微笑,“我不信。”
顾郯:……
秦暮继续微笑,微微颔首:“顾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迈步从顾郯身边走过,秦暮唇边笑意敛下,眼睫微垂,遮住眸中意味不明地神色。
“秦暮——”
顾郯声音微扬,含着莫名的笑意,从身后传来。
秦暮脚步微顿。
“期待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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