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报价表上的算一算,四样跟厂子里一模一样的机器差不多要八万六。
而周爱女那张□□上的报价,是九万八。
里外里的,她从中贪了一万二。
这是个什么概念?现在普通工人的工资不过145块,加上每个月补贴的30块钱,一共就是185,这是现在的普通水平。
也就是说,普通工人累死累活,要五年才能赚一万二,存下来的就更少了。
而周爱女仗着自己在牛奶厂一手遮天,又有一个当经理的弟弟,爪子一伸就把这一万二划拉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看乔曼盯着报价单不说话,好像是在思考,周爱华就站了起来,搓着手笑道:“我给咱们泡杯茶,你慢慢看,有啥不懂的可以问我。”
“别的我不敢说,咱们厂子机器的质量杠杠的。”
于是,周爱华抱着一只脚,一蹦一蹦的出了办公室,疼得龇牙咧嘴。
他一走,乔曼立刻转头就问胡杨,“刚才是故意的吧?”
“他想碰你。”胡杨眼神阴鸷,眯眼睛盯着周爱华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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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都来喝茶,我特地泡的。”他把茶杯放下,笑的特别热情,“怎么样,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带你去厂子里看看机器?”
“机器就不看了。”乔曼张口就说,“我得问问你,你们这机器管不管退货?”
一听这话,周爱华的笑容瞬间就收起来了,眼角一耷拉,看着好像要打人似的,凶神恶煞的,“咋?你们还没把机器买回去就想退货?”
周爱华这种人跟他姐一模一样,欺软怕硬,碰见软的就可劲儿欺负,碰见横的就怂起来了。
“你这叫个啥话,机器买回去不就是要看看,不合适咋就不能退货了,我肯定不影响你第二次销售。”乔曼站了起来,叫的比他嗓门还大。
“不行,我这没这条规矩,买了就买了,还想退货,想得美吧。”周爱华一口给回绝了,特别干脆的。
乔曼冷笑了一声,“你可别欺负我不认字儿,百货大楼没生意了,大门口贴着公告,是可以退货的,你凭啥不让?”
“你要买就赶紧交钱,不交钱就滚蛋,来这闹事,你不长眼睛了?”周爱华肯定是在泾川横惯了,起身就要赶人。
“行,你欺负我不懂是吧,你们领导呢,我要见你们领导,我诚心诚意的想买,为啥问一句都不行?”乔曼拉着几个孩子往门口走,嘴里还喊着领导。
是这样,她左思右想,要对付周爱女和周爱华这不要脸的姐弟俩,不用点狠招数是不行的。
是,现在是打听到了机器的售价,但没有真正完成一桩交易,就算回去把货品价格报出来,周爱女也会找其他的借口。
钱不够,乔曼打算先买一台最贵的巴氏杀菌器,周爱女也是在这台机器上赚的最多。
等拿到□□了,不就有了板上钉钉的,周爱女贪污的证据?
这边,乔曼一嗓子嚷嚷出来,周爱华立刻就怂了。
“别啊,你有啥话不能好好说,直接叫我们领导算怎么回事。”发现乔曼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周爱华从后面追出来,陪着笑又想把她往办公室里拖。
“让开吧,我现在不相信你,你们领导出来跟我说句话,领导呢?”乔曼又是一嗓子。
这边动静闹的实在太大,过了不到一分钟,穿着西装,满脸威严的中年男人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小周,这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声音低沉沉的,过来就先问责周爱华。
刚才还趾高气昂,恨不得拍着胸脯说自己是泾川一霸的周爱华,到了领导跟前儿可没那么嚣张啦,点头哈腰的,“不好意思领导,这女的说要买机器,但还没买到手,就闹着要退货,您说这叫个什么事儿。”
好嘛,周爱华光会挑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说。
乔曼推开他,往前一步,也来到了领导面前。
对周爱华这种人就得扯着嗓子嚷嚷,不然他根本不买账,但对着领导,不就得有理有据,以理服人。
乔曼也不吵了,甚至还带着几分微笑,“是这样,我是替厂子里采购巴氏杀菌器,但我们厂长说了,要是回头用了不合适,能不能退货?”
“我看见楼下贴了一张纸,要是不影响二次销售,是可以退的,你说呢?”
“可以。”领导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可以给你承诺,不造成损伤就可以退。”
“算了吧领导,我看她根本不是厂子里的采购,哪个采购有这么大的嗓门?”周爱华站在旁边,还抱着那只被胡杨踩了的脚,现在脚指头都肿起来了,高高的顶起了皮鞋,还真是个“大头皮鞋”
话还没说完,乔曼先掏出钱包,一千块钱啪的就拍周爱华手里了,“这是定金,麻烦你现在给我开收据,我出去取钱。”
周爱华瞪大了眼睛,捧着一叠大团结,脸上那叫一个好看。
不过想一想,他又觉得高兴。
傻娘们,不知道他开了收据就是他拿提成。
这傻娘们闹了一顿,最后还是给他赚钱呢。
“请你把收据写的清楚点,金额和名字都不能错。”乔曼拿着包,又说了一句。
她只看了周爱华一眼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笑吧,这不是收据,这是他下岗的倒计时啦!
县百货大楼对面就是邮政所,乔曼先让孩子们在一楼卖童装的地方玩一会,请售货员帮忙看着。
她自己,抱着小忍冬一步一个脚印的去了对面。
快下班,这时候人不多了,乔曼本来不想动自己存的定期,但现在实在是不动不行。
不像个办法把周爱女干的好事扯出来,她以后只会越来越狂的。
取出三万一,乔曼领上几个孩子就直奔五楼,周爱华早就把收据写好了,看乔曼拿着一沓子现金进来,眼皮子跳了跳。
“一手交钱,一手交收据,拿来吧。”乔曼站在办公桌前,伸出了手。
“机器呢,你现在要吗?”周爱华立刻毕恭毕敬的站起来,双手奉上。
财神爷嘛,当然不能像刚才那样,得客气一点。
乔曼毫不犹豫的说,“机器暂时放你们那,收据先给我。”
周爱华丝毫没觉得不对劲,笑的跟招财猫似的,乔曼领着几个孩子下楼梯的时候他还在招手,“姐,常来啊。”
乔曼头都没回就出了大楼,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走吧,小心点,你们爸爸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今天晚上咱们吃一顿好的,炸酱面怎么样?”
“为啥啊妈妈?”自立刚才还说不要穿棉袄,现在厚厚的棉袄上了身,暖洋洋的,恨不得一头扎进雪堆里打滚。
“好事情,庆祝一下呀。”乔曼笑的意味深长。
一低头,正好跟胡杨对上了视线。
面对大儿子洞悉一切的目光,乔曼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脑袋。
三个孩子里,恐怕只有胡杨在知道她高兴什么吧?
……
今天部队演习结束的晚,秦见洲没来得及吃饭,正开着车往家赶。
大雪封路,这种天气要堤防轮胎打滑,每一步都要走的格外小心。
走到跟临县交接的时候,车头正好拐弯,秦见洲就皱起了眉。
路边站着一个女人,正不住的挥手。
秦见洲一脚刹车,雪花高高扬起,吉普车瞬间停在女人面前。
车窗缓缓落下,秦见洲言简意赅道:“您要搭车?”
军民一家亲,看见群众碰到困难,能帮肯定要帮一把。
没想到那女人刷的拿下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声音柔弱而清淡,“见洲,是我。”
话还没说完,女人已经伤心的抽泣起来,看上去特别的难过。
但她这哭声刚起了个头,秦见洲一口打断,声音冷的跟冰碴子似的,“叫我秦团或者全名,还有,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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