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松被杜景那一拳揍得满脸是血,狼狈不堪地爬到角落去。周洛阳对他没有半点同情,毕竟若不是他,陆仲宇不会陷入到这险境中,阮松相当于杀人犯的帮凶,哪怕他有再多不得已的理由,也是该死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阮松为了钱,竟主动报名来参加这场比赛。
“把你的地图交出来。”杜景淡定地说。
“别这样对他!”小伍说道。
“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周洛阳见有人反对杜景,显然昆与小伍都对恃强凌弱的行为看不下去,只是昆比小伍更谨慎些,猜测他们之间一定有恩怨,毕竟杜景、周洛阳、陆仲宇与阮松四人在第一关里就表现得像是彼此认识。
周洛阳望向陆仲宇,扬眉示意,该你说话的时候了。
陆仲宇疲惫地笑了笑,朝昆与小伍解释:“他把我骗到胡志明市,带上了这伙人的黑车。”
两人明白了,昆与小伍也是被骗到越南境内的,说拐卖也丝毫不为过,当即箭步冲到阮松面前。
“你是他们的人?!”
“还有谁!”
“别动手,听我说!!”眼下反而是周洛阳保护了阮松,杜景出手是有分寸的,只想教训他,让他听话,小伍与昆被拐卖者骗到如今境地,若真下手,为了泄愤,一定是往死里揍。
“都回去。”杜景挡在阮松身前,认真道。
小伍与昆的愤怒难以抑制,小伍不住发抖,昆则双眼通红,眼里带着屈辱的泪水。
“先把地图交出来,”杜景说,“咱们再慢慢研究。来,想活命,就看你自己了。”
阮松没有再做徒劳的抵抗,拿出了一张喷绘的地图。
地图上是个极度庞大、复杂的空间,上面有相当杂乱的线条,还带着阮松的鼻血,杜景把它摊在桌上,看了眼手表:还有四十五分钟。
“现在,来研究研究这张地图吧,”杜景漫不经心地说,“离开安全屋以后,把地图记在脑子里,东西依旧还给他,这样一来,支配者不会知道。”
数人朝充电的耳机看了一眼,周洛阳心想支配者不知道,但洪侯一定知道,他绝对在监听与监视,只是不吭声而已。
杜景每次的安排都是一环套着一环,虽然不知道骗过支配者有什么用,但周洛阳相信他。
“这是什么意思?”小伍说,“看不懂。”
地图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复杂,根据比例尺估测,第一关牢狱、第二关哈努曼猴神,只占了整张地图不到3的大小,但以蓝、红二色线在纸上绘出的区域,也只占全地图的10左右。剩下的部分,全是灰色线,也即“未开启范围”。
昆想了想,说:“这个迷宫,后面还没开发完,说不定是他们自己想做的娱乐项目。”
“这代表什么?”小伍一指上面的线,问道。
“通风管道。”
杜景与昆同时答道,接着,昆抬头看了眼杜景,两人对视,都有
点意外。
杜景:“你做什么的?”
“建筑设计师。”昆说,“你呢?”
“开店,私营业主。”杜景随口答道。
杜景与昆都能看懂地图,地图上标记了后三个区域,区域与区域之间用加粗黑线相连,又标记了数个奇异的符号。
小伍说:“我是直播博主,没有一技之长,只能跟着你们了。”
昆反而很善解人意,拍了下小伍的肩膀,说:“不一定,说不定有你发挥作用的地方,到了后面反而得靠你。”
陆仲宇说:“下一个区间是这里,看似挺大,这个标记是什么意思?”
第三关的符号,大家都看不懂,杜景回头道:“洛阳?”
周洛阳跪在帘子后,眼眶带着泪水,摸了摸德安的额头。
“他要死了。”周洛阳说道。
众人离开桌子,去检查德安。杜景看过德安瞳孔,已完全扩散,又低头看了眼表。
“抓紧时间。”杜景说。
周洛阳放开德安的手,让他躺平,至少能躺得舒服一点,德安正在步入死亡,而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死人现场,他不知道德安距离完全死去还有多久,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午夜。
“我觉得,祭司说得不对,”陆仲宇忽然说,“这个场景需要合作。假设在牢狱里就开始扔下同伴不管,存活率只会更低,你们想,第二关哈努曼猴神,没有昆的瓶子,怎么装火油?”
“不,”杜景淡然答道,“祭司说得对。回想下牢房里的情况,昆第一个拿到钥匙,解救其他人,那么不管救出了谁,作为回报,第一个反应都会救昆。只要昆抵达第二关,他们就能成功脱离了。”
小伍说:“那剩下的呢?”
杜景一摊手:“也许还有备用钥匙?总之不可能在第一关里淘汰掉五个人,否则只会被差评退票。准备出发了,洛阳?”
陆仲宇把地图塞回到阮松怀中,众人拿好面包,各自去拿耳机。洪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看来你们很守时,”洪侯说,“非常自觉,令我相当欣慰。”
周洛阳说:“因为这里头没有水,大家都很渴了。”
洪侯说:“马上就会有,来,出发吧,祝你们好运,我们稍后会为考古学家作完善的处理,设法救治他,或者你们希望带着他继续前进,也行。”
众人没有表态,自然默认这个时候要将德安留下,毕竟带着他上路也是死,说不
定洪侯真的会大发善心救他。
周洛阳摸了德安的额头,说:“我们先走了,再见。”
昆答道:“应该说,永别。”
德安与这里的数人,都只认识了寥寥数小时,除了周洛阳之外,他们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做过什么。
戴上耳机前,周洛阳听见背后陆仲宇忽然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来?”
周洛阳正想回头,却发现那话不是问他。
阮
松答道:“为了钱。在路上,我提醒过你不止一次,你太容易相信人。”
陆仲宇说:“我也说过,可以帮你,是你太不容易相信人。”
阮松用纸巾堵住被杜景打出来的鼻血,说道:“我要养老婆小孩,你不懂的。”
陆仲宇轻松笑道:“哟,老婆都有了,还是个小直男。”
杜景率先打开门,朝周洛阳伸出手,两人牵着,迈进了安全屋外无边无际的虚空与黑暗。
通过又一条长廊后,面前是新的密室,这个密室里十分昏暗,竖满了奇特的柱子,柱子顶端立着三盏小小的油灯,油灯已经快要熄灭了。
紧接着,他们听见了水声。
周洛阳已经很渴很渴了,他从早上十点到现在,一直没喝过水,且知道其他人一定也一样。
“有水了!”小伍率先说道,并加快了脚步。
“别冲动。”陆仲宇说。
杜景马上道:“都别动!”
周洛阳止住脚步,面前是一道横梁,而横梁的底下,则是幽暗的、见不到底的深渊。横梁两两相通,架在一个巨大的深坑上,形成了错综复杂的桥,水声从深坑两侧传来。
横梁只容一人通行,而且没有护栏,稍一不慎,就要被挤下去。
“light。”身后,小伍的声音说道。
声控手电筒亮起,照向深不见底的虚空,看不见脚底。
“得从这里过去,”杜景说,“还要找到水源。”
周洛阳的耳机里发出声响:“你好,tha,我希望你休息够了。”
周洛阳没有回答,数人安静站在横梁上,各自听着耳机里支配者的指令,支配者也许喝了下午茶,也许吃过早餐,也已纷纷就绪。
“你最好想个办法,把剩下的几个人从这里推下去。”支配者说。
周洛阳在昏暗的灯光下,忽然开口道:“耳机里的指令让我把你们推下去。”
“你疯了!”陆仲宇警告周洛阳,“什么都别说!”
“没关系,”周洛阳道,“他不可能电我,因为我只要一倒下,就会摔进黑暗里,他的游戏也就宣告失败了。”
周洛阳有把握,这些支配者不可能在横梁上惩罚玩家。
“不要透露他们的指令,”杜景一把抓住周洛阳的手腕,回身威胁道,“否则在离开这里后,他一样会惩罚你。”
周洛阳没有说话,看了眼杜景。杜景说:“
接下来,排成一排,朝前走,先去找水。”
巨大的、纵横交错的横梁两侧有两个水盆。
“去左边那个,”支配者说,“与你的保镖分头行动。听我的,tha,这样说不定能保证你俩的安全。”
“咱们分头。”周洛阳朝杜景说。
杜景沉吟片刻,看了眼陆仲宇,陆仲宇说:“交给我吧。”
“你跟我这边。”杜景不太放心阮松。
于是,六人迈上横梁</p,沿着通道前往两侧进发,杜景带着昆与阮松,到西边的横梁尽头;陆仲宇则带着小伍、周洛阳,走到了东面。
这个过程需要异常小心,稍有不慎,就要摔下万丈深渊。
“灯快要灭了。”周洛阳提醒道。
“来得及,”杜景道,“回来的路就不好说了。”最终,两队人在各自的水盆前停下了脚步,照亮密室的灯火渐暗下去。小伍说:“我要喝水,我渴死了。”
“等等,”陆仲宇说,“这水安全吗?”
没有人说话,周洛阳的支配者又下达了新的指令:“不要第一个喝,观察他们的动作,水里也许有毒。”
“你们那边呢?”周洛阳朝杜景的方向遥遥喊道。
六个人分作两队,聚集在东西方向的两个水盆前。
昆说:“等等,我先观察下!”
昆取出他装过火油的瓶子,先是舀进少许盆里的水,洗过瓶子,倒进黑暗深渊中,许久不听响声。
他又倒出些许,闻了下。“怎么样?”陆仲宇说。
“一股火油味。”昆答道。
周洛阳明知不是时候,却仍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猜这两个盆里,至少有一个是安全无毒的。”小伍说道。
“也许两个都无毒。”陆仲宇说。
“如果两个都无毒,”小伍又说,“没有必要这么设计。”
是的,周洛阳在心里赞同小伍的分析,在这个情况下,他们无法化验,无法确认,只能通过喝下去,来判断水源的安全性。
这下连支配者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了。
“他们说什么?”周洛阳扬眉,问陆仲宇与小伍。
“让你们先喝。”小伍说。
陆仲宇答道:“我也是的。”
室内陷入沉默,两队人各自看着面前的水,都拿不定主意,但周洛阳知道,杜景一定有他的解决办法,只要耐心等待就行。
“我不管了,”小伍说,“我要渴死了,让我来尝尝,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生还。”
他的声音不大,另一队却听见了。
昆说:“如果有毒,剂量不大,沾一点能尝出来。”
杜景说:“不可能让你无伤尝出来,打消这念头。来,祭司,你先喝。”
周洛阳就知道杜景会这么提议。
阮松始终沉默着,杜景又朝众人说:“或者我们投票?让谁先试喝?祭司,你
可以选择其中一个水盆,到对面去?”
阮松说:“我就知道。”
“不要这样吧。”周洛阳不安地说。
小伍说:“投票吧,投给谁,谁来喝,可以选择。”
我的天……周洛阳心道。
杜景礼貌地说:“那么,我投祭司。”
周洛阳发现杜景有时身上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邪气,但换作是他,现在也没有解决办法。而在这幽暗不见天日的地底,所
有人想的都一样――阮松是杀人犯帮凶,所以他该死,因为他该死,所以百分之五十的死亡风险,就得由他来承担。
“你们凭什么审判我?”阮松在黑暗里安静地说。
“凭我们人多。”杜景礼貌地说。
“我来吧。”周洛阳猜测这水理论上不会一喝就死,舌头沾上少许,也许会麻痹有反应,就像德安一样,死亡将是一个缓慢释放的过程,来让支配者们欣赏事情经过,戛然而死达不到效果。
而只要喝得不多,拖过十二点,时间一回溯,问题就解决了。
杜景沉声道:“别动!”
周洛阳单手鞠起一点水,凑到鼻前嗅了下,无色无味。
“我看德安刚才还没死,回去还能找到他么?”阮松说,“这水该他来喝。”
“冲着这话,我就投你了。”昆说。
小伍说:“我也投他,现在三票。”
阮松没有说话,陆仲宇却道:“算了,我替他喝吧。”
“你没毛病吧?”小伍说。
陆仲宇说:“我不忍心。”
周洛阳看了一眼陆仲宇,陆仲宇朝周洛阳笑了笑,说:“也不一定就死,二选一,盲选呢,每当碰到这种时候,我的运气一向都很好。”
说着,陆仲宇画了个十字,走近前去。
杜景却在另一边的黑暗里说:“等等,祭司喝了,你们先别动。”
水声传来,阮松就着昆的玻璃瓶,大口地喝下了三口水盆里舀出来的水,剧烈地咳了几声。
支配者在耳机里说:“观察他的情况。”
又是一阵漫长的寂静,周洛阳看不到那边的情况,只能根据声音猜测。
“肚子有点疼。”阮松虚弱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紧张的原因。”杜景沉声道。
而就在这时,柱上的油灯燃烧到尽头,灭了。
“情况怎么样?”陆仲宇大声道。
“不好判断!”昆说。
小伍打开了手电筒,照向对面,阮松蹲在横梁上,不断喘气,脸色苍白,一时大家竟无法判断水中是否有毒。
杜景翻开他的眼睑,又捏开他的嘴,阮松的眼神有点涣散。
支配者在周洛阳的耳机里说:“祭司也许会假装中毒,想骗你们喝下另一个水源中的饮用水,先不要相信他。”
周洛阳看了眼左手边的水盆,沉默片刻,杜景在黑暗里说:“不像是装
的。”
足足四十分钟过去,黑暗里,没有人说话,最终传来一阵猛烈的呼吸声,小伍又问:“怎么样了?”
“他好像死了。”昆的声音发着抖。
陆仲宇说:“咱们联手把他杀了。”
“是的。”周洛阳叹了口气,说道。
杜景说:“你们可以喝对面的水。”
小伍、陆仲宇与周洛阳安静地站着,谁也没有喝。末了,昆说:“喝够之后,用手电筒帮我俩
照一下路。”
杜景说:“用你的瓶子多装点水,后面还用得上。”
“是这意思。”昆说。
小伍最先开始喝,喝过之后换陆仲宇,然后是周洛阳,接着又换小伍。周洛阳说:“手电筒给我,我替他们照下横梁。”
“没关系,”昆说,“我们慢慢地过来了。”
他们在黑暗里摸索,没有光亮,只要非常小心,也能通过。
“慢点。”陆仲宇提醒小伍。
“我过来接你们。”周洛阳拿着手电筒,小心地走过去,到得中央时,昆把玻璃瓶递给了他,说:“先去装水,装满。”
周洛阳刚接过瓶,然则就在那一瞬间,横梁迷宫朝着东面开始缓慢地倾斜!
“什么声音?”周洛阳道。
杜景最先反应过来,说:“回去!昆!回到西侧去!”
陆仲宇马上道:“这是个跷跷板!小心别摔倒了!”
饮水的过程似乎触发了机关,水盆内的水位线一降低,横梁便朝着人多的那一边倾侧,阮松的尸体当即滑了下去。小伍吼道:“你们快回去!”
“不行!”昆说,“重量不等!重量!这跷跷板装置太灵敏了!”
“往中间跑!”陆仲宇道,“给他照路!咱俩别动!”
巨大的横梁迷宫朝陆仲宇与周洛阳那一侧翻了过去,已将近三十度。昆与杜景退回到水盆前,小伍奔向横梁中央,周洛阳与陆仲宇退到另一端。周洛阳用电筒照着路,顿时为小伍捏了一把汗,只要踏错一步,人就会摔下去。
小伍站到横梁装置正中央,与此同时,深渊底部传来了阮松尸体坠落的闷响。
“糟了,”昆说,“地图还在祭司身上。”
杜景答道:“地图只要记住了就不再重要,反而尸体在这一关配重很重要。”
黑暗里,陆仲宇得到支配者的提示,接过手电筒,照向横梁迷宫北侧,那里似乎有一个锁闭的门。
“看到那里了吗?”陆仲宇朝小伍说,“教授,过去。”
小伍在黑暗里众人的注视下,走向横梁尽头,手电筒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犹如舞台上的聚光灯。
“有螺丝钉。”小伍说,“别晃,我看不清楚。”
陆仲宇稳住,小伍说:“对面似乎有个闩,得把手伸进去,从里头打开。”
“当心又有蛇。”昆提醒道。
小伍满脸一筹莫展,最终只得认命,说:“算
了,死就死吧。”
这次没有蛇,也许同样的机关,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可以打开,”小伍说,“里头是个很窄的通道,但要把隔板拆下来,螺丝钉拧不动。”
陆仲宇把手电筒交给周洛阳,说:“我有工具,我过来。”
“当心跷跷板,”杜景提醒道,“这边也过去一个吧。”
昆与陆仲宇于是同时朝中央走,周洛阳退后,杜景前进,在杠杆的两侧保持整个大横梁平
衡。
“电筒照好。”昆说。
两人小心地抵达中央,松了口气,再一先一后,前往出口。剩下周洛阳与杜景,站在横梁的两侧,遥遥注视着黑暗中的彼此。
周洛阳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杜景一定也在对面的黑暗里看着他。不片刻,出口传来一声金属轻响。
“拆下来了。”陆仲宇说,“你们可以慢慢地过来,注意脚底。”
周洛阳用手电筒照在对面杜景的身上、脸上,看见他鼻梁前那明晰的疤,杜景稍稍眯起眼,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
“我开始走了。”周洛阳说。
“嗯,”杜景说,“我跟着你的脚步。”
周洛阳转开手电筒,照着横梁上的道路,两人朝着中间开始走。他俩是留在横梁上的最后两个人,背后再没有人能帮他们调节重量,只要有但凡一方踏错步伐,横梁就会马上倾斜,导致两人一起摔下去,粉身碎骨。
他能感觉到杜景正在不断朝他靠近。
“说点什么?”杜景道。
“不想说。”周洛阳答道,“集中注意力。”
杜景轻松地说:“没关系,要死也是一起死。”
“我不喜欢你这样。”周洛阳忽然在黑暗里说,以手电筒照向杜景的脚下。
“不喜欢什么?”杜景说。
“不喜欢你强迫阮松喝水的行为。”周洛阳答道。
他知道黑暗里,剩下的人都在听他们的对话。杜景也没有辩解是他自愿喝下之类的,更没有反问周洛阳“那你想如何解决”。因为他明白周洛阳谈论的并非单指阮松之死这件事本身,也并非对阮松有什么同情,或者说觉得他罪不至死,事实上周洛阳想说的,与阮松之死已经无关了。
“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这种行为,表现出的愤怒。”杜景漫不经心地说。
周洛阳说:“不是说我觉得你不该这么做……”
“我知道,”杜景淡定答道,“而是我令你觉得,我很陌生,你就像突然不认识我了。”
“是的。”周洛阳停下脚步,他们距离横梁中央已经很近了。
另外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等待他俩过来。
“往中央跳,”杜景说,“我抱着你,来。”
周洛阳沉默片刻,收起手电筒,四面八方顿时一片黑暗,紧接着,他朝黑暗中飞身一跃。
杜景仿佛心有灵犀,一个侧身,蓦然紧紧抱住了他。
凡赛堤之眼,三枚指针重叠,十二点整。
时间瞬间回溯,回到了前一天的半夜十二点,周洛阳躺在床上,杜景则与他彼此紧紧抱着。
周洛阳吁了口气,想松开手,翻个身,平静片刻,杜景却不由分说地把他抱得更紧了,固定在自己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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