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他们不远处,一阵肉眼可见的风旋转起来,卷起了地上的叶子。旋风中慢慢出现一个影子,影子越来越清晰,直到露出原形。


    阴风中的影子现出原形,是一个小男孩,脸庞还依旧稚嫩,肉嘟嘟的小脸蛋,大眼睛像宝石一样嵌在脸上,眼眸中还有着路灯照映的光,煞是可爱。


    小男孩低着头,两只小手紧紧攥着,像生闷气一样一声不吭。


    傅江归看着小男孩,眉眼间的冷凝并未消失,眯着眼看着低着头垂着眸子的小男孩。


    小男孩瘪着小嘴,脸蛋鼓鼓的,抬起头,“对不起鬼王大人,我犯了不该有的心思。”


    傅江归冷哼一声,声线极冷,“自动回鬼域领罚,一百年火刑,若是不领罚,我当你选择放弃真身,将你送入地狱。”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男孩明显的瑟缩了下,大眼睛蓄满泪水,小嘴极其委屈的瘪了下去,“鬼王大人饶了我吧,火刑太可怕了。”


    傅江归面无表情,眼神中甚至露出了隐隐不耐。


    小男孩见鬼王不吃这一套,连忙盯着盛北云,呜咽着声音,迈着小步伐走了过来,走到盛北云身边,一边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服,一边抹着眼泪,“哥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帮我求求情。”声音呜咽的更大声了,“我真的不想经历火刑。”


    盛北云皱起眉,就算知道眼前的小男孩差点害死他,但是当看到这个男孩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


    小男孩抽泣,声音软软道:“哥哥,求求你,我真的错了……”


    盛北云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傅江归,傅江归注意到他的视线,也回眸看他。


    “我也没受伤,要不……放了他吧?”盛北云缓缓道,为小男孩求情。


    傅江归冷声拒绝,“不行,要是我没在这里,后果是什么,想必你也很清楚。”


    盛北云看着那瓷花盆摔得粉碎,不像样子,眸中暗了暗,后果是什么,他当然清楚。


    小男孩看到盛北云沉默,瞬间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他低着头,突然灵光一闪,化成了原形,一只可爱的棕黄色的黄鼠狼。


    它幼小的的身体站起来,伸出小爪子对盛北云各种卖萌,豆粒大的眼睛水灵灵的盯着他,时不时还嘤咛几下,各种讨好卖萌。


    盛北云:“……怎么办,我心软了。”


    傅江归:“……”


    由于小黄鼠狼卖萌成功,经过最终讨论,傅江归选择了留下它。但是前提是,小黄鼠狼必须在傅江归不在的时候保护他。


    傅江归见小黄鼠狼法力还是比较能入他的眼,所以让它保护盛北云。


    小黄鼠狼当然欣然同意。


    因为曾经它受过十年的火刑而已,就已经生不如死,别说一百年了。


    傅江归在小黄鼠狼的身上施了法,这个法术可以让它不能伤害盛北云,而且一旦盛北云要受到伤害的时候,小黄鼠狼一定会挺身而出。


    小黄鼠狼伸出爪子勾了勾盛北云的衣角,他蹲下身抓着它的脖颈,将它凭空提起。


    小黄鼠狼吱叫了两声:“!”它怕高!


    小黄鼠狼在空中倒腾了几下,见盛北云对着它的反抗不为所动,然后就不挥舞着它的小爪子了。它老实的让盛北云端详,头颅扬得高高的,眼睛紧闭着,一副赴死的表情。


    盛北云仔细看了会儿,然后将它放了下来,轻声道:“还挺可爱的。”


    小黄鼠狼的身体落地,失重的感觉终于不见,它睁开了双眼,支起了身子,两个豆粒一样的水汪汪眼睛看着盛北云。


    它往盛北云的身上爬去,一点一点往上爬,最后钻到了他的大衣兜里。


    时不时地探出一个小脑瓜,然后再缩回去。


    盛北云知道了它不会再伤害他,也就放任它去了。他把小黄鼠狼带回了家傅江归看着盛北云一直伸出手摸着小黄鼠狼的小脑袋瓜的时候,眼中满是幽怨。


    小黄鼠狼感受到了鬼王的死亡凝视,连忙缩回头,不敢再探出头来。


    回到屋子后,傅江归一直不明白盛北云为什么那么喜欢摸小黄鼠狼的脑袋,于是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盛北云答道:“因为它很软。”


    听到这句话后,傅江归沉默了一会,把头探过去,“我也很软……”


    盛北云看着伸过来的头,“……”


    “你摸摸。”


    盛北云愣了三秒,然后伸出了手,抚了一下傅江归的发,他惊奇道:“是真的好软。”


    傅江归扬了下唇角。


    藏在大衣兜里的小黄鼠狼早已看穿了一切,小嘴巴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其实也就是在说。


    啧啧啧,鬼王大人居然还有这谄媚的时候,真的是大奇事一桩。


    吐槽完了之后,又钻回了兜里,不再乱动。


    今晚傅江归回到鬼域,并未在盛北云这里过夜。


    半夜的时候,熟睡中的盛北云被一阵细微的声音给吵醒,他点开卧室的灯,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光亮之后,他拿起卧室里的一个长尺子,握紧尺子然后轻轻地打开卧室的门。


    啪,他将客厅的灯给打开。


    光亮驱散了客厅的黑暗。


    环视了一下周围,一点异样也没有,但是那细微的声音依旧在响,虽然声音有些小,但是还是能清楚地听到。


    他脚步极轻,慢慢地往声源地移动,小心且警惕。


    万一家里是进了贼或者……


    思及此,盛北云更加谨慎,慢慢向前走,离出声的地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结果他就看到……


    在他挂衣服架子上挂着他晚上穿的那件大衣,大衣兜里还睡着一只睡姿极其不雅的小黄鼠狼,它的一条腿伸到外面,尾巴同样露在外面。


    还发出着轻微的呼噜声,只不过盛北云现在离它很近,所以这小黄鼠狼的打呼声他能听的一清二楚。


    盛北云:“……”


    打呼声越来越大,盛北云轻皱眉头,这小东西长的小,但是呼声怎么这么大?


    他伸出手一把将小黄鼠狼拿出。


    手心中传来毛茸茸的触感,小黄鼠狼只比盛北云的手大一点,总体还是很小巧可爱。就算被盛北云从大衣兜里拽出,它也没有醒过来。


    右爪子还抱着盛北云的大拇指,一边哼哼唧唧的,时不时地吧唧嘴。尾巴卷住盛北云的小手臂,尾巴尖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


    盛北云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它的身体,依旧没醒。


    睡得倒是很死。


    好在这么一摇晃,它不打呼噜了,盛北云将它放回大衣兜里,然后把尺子放到茶几上,闭了灯。然后关上门回到卧室,重新让自己凝聚睡意。


    寂静的夜里,再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


    粉衣男鬼视线落在傅江归身上,他问道:“大人,上次的计策如何,有帮到您的朋友吗?”


    傅江归语调平静,“我朋友说……没有。”


    粉衣男鬼疑惑地歪了歪头,目光中同样地充满了疑惑,“为什么?”


    “因为他没想到人界的鬼片那么恐怖,被鬼片给吓到了。”他沉声道。“别说把人家搂到怀中,他自己就已经吓得不敢动弹了。”


    粉衣男鬼轻笑一声,但又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不和体统,连忙压下笑意,垂首说了声抱歉。“那您朋友的另一半怎么样,害怕了吗?”


    傅江归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是满满地怀疑鬼生,“……并没有。”


    那时候看鬼片的时候,他的心肝儿看的极其认真,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害怕的表情。就在他问:“心肝儿,你不害怕吗?”


    盛北云吃了一个爆米花,偏头看他,淡淡道:“我不怕啊。”


    一想到这里,他就很怀疑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一年前他的新娘分明那么胆小,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而现在……


    粉衣男鬼沉思了下,然后点点头,然后道:“那这次的计策不行,我们还有下一个计策,这个计策一定可行。”


    傅江归轻挑眉头,“说。”


    粉衣男鬼低声道了几句,傅江归眼眸微微瞪大,随即了悟的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这个计策应当可行……


    粉衣男鬼弯下身向鬼王行了个礼,随后退下。


    ……


    小黄鼠狼醒过来的时候,刚好闻到飘散在屋中的香味,立马用爪子扒大衣兜的边缘,探出了小脑瓜,来回的看着。


    盛北云刚好做完早饭。


    桌子上摆着一盘糖醋排骨,还做了一碗鲜素汤。


    盛北云拿起筷子刚要夹眼前的排骨时,从桌下探出了个小脑袋,使劲地嗅着,然后确定了目标后,豆粒一样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盘排骨。


    小黄鼠狼爬上来,刚要伸出爪子抓眼前的排骨,被盛北云一声打断了它的动作。


    “你别直接伸手抓。”


    小黄鼠狼委屈地缩回爪子,眼巴巴地看着那几块排骨,可怜的眼神就像是在控诉盛北云不让它吃饭的恶行。


    盛北云:“……”


    他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比较大的排骨,递给小黄鼠狼。小黄鼠狼用爪子接过,放到嘴里啃。


    豆粒般的眼睛眯了起来,一脸享受,是不是还发出满足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它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着实可爱的打紧。


    小黄鼠狼只吃了两块排骨就饱了,躺在桌子上,用爪子拍了拍它那鼓起来的小肚肚,紧接着还打了个嗝。


    盛北云笑了下,感情还挺好养活。


    吃完饭后,盛北云抬起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躺着一动不动的一脸惬意的小黄鼠狼。


    小黄鼠狼被盛北云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


    “你是黄鼠狼,能化为人形,你不应该是妖吗,为何还能听鬼王的话?”盛北云问道。


    小黄鼠狼口吐人言,用着昨夜那个小男孩般稚嫩的声音道:“妖界与鬼域部分相通,相通之处便可归鬼王大人管辖,我很不幸地……被他管了。”


    说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它的须子动了动,就像人不满意的时候撇起嘴一样。


    “你很不幸么,说来听听,我或许还能可怜可怜你。”


    一道清冷的声音凭空而出,茶几上的小黄鼠狼差点没吓得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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