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九,陈蕴藉早起练了一个时辰的锻体术,然后沐浴更衣去了正院。
今日是新嫂嫂请安的日子,他作为小叔子,当然不能缺席。
陈府正堂住的是陈蕴藉的祖父陈浦和还有祖母赵氏,父母在不分家,陈蕴藉的父亲还有两位叔叔全都住在陈府。既然没有分家,那就是一家人,因此陈蕴藉这位刚过门的新嫂嫂,要在正院见过祖父和祖母,公婆,还有两位叔叔婶婶,以及丈夫的胞弟,还有堂弟堂妹们。
林林总总包括陈蕴藉,算起来共有十四个人。
陈家还算是人口比较简单的家族了。
陈蕴藉这位新嫂嫂请安来得倒是早,可以看出有些紧张。
这位新嫂嫂娘家姓沈,闺名陈蕴藉自然不知道。
大嫂沈氏年纪虽然不大,今年虚岁十六,可为人处世,当真是处处妥帖,新妇刚过门,第一天请安时给长辈和同辈的礼物,都恰到好处。
这让陈蕴藉心中感慨,人生在世,当真是处处都有学问啊。
这位大嫂的人情世故技能怕是已经快要满级了。
自然而然,初次见面,陈蕴藉这位大嫂就获得了长辈和同辈的认可。
次日回门,这跟陈蕴藉不相干,他照常回书院上课去了,不过今日有些特殊,正值月末。
特殊在何处?
陈蕴藉所在的这家书院,每个月都有很多考试。
每天下学前有一次小考,考当天学习的内容是否掌握。
每个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是旬考,即十日一考,考十天内所学知识。
再是月考,每个月的最后一天,上午读书下午考试,考完回家,下个月初一公布成绩,成绩下降者会调班,成绩上升者升班。
书院分秀才班、童生班和启蒙班,顾名思义,秀才班得有秀才功名,童生班最少得考过县试,而启蒙班,就是刚开始读书还没考过县试的学生。
而每个班级又分甲乙丙丁四个级别,不管你有无功名,如果在书院内的考试不合格,那你该在什么班就在什么班。
今年开学时,有一次入学考,陈蕴藉的成绩不错,入了甲班,虽然名次不上不下,但好歹也在甲班,而陈蕴藉那几位堂兄弟,表兄弟。
二叔家的陈蕴衡考中了秀才,在秀才班,不过他的天赋不算上佳,因此被分在了乙班。
三叔家的陈蕴泽和陈蕴宁前者八岁后者七岁,才刚启蒙三四年,开学前一个月的假期玩得不亦乐乎,入学考的时候基本功不扎实,被分去了乙班。
大姑妈家的表弟谢子昂与陈蕴藉同班,小姑妈家的表弟卢嘉许年纪太小,还是在启蒙丁班。
陈蕴藉本来以为现代读书就已经够苦逼了,可没想到古代读书更苦逼。
好在他这段时间读书还算认真,加上他有灵水可以缓解疲劳,月末考核倒是没有难住他。
二月初一成绩公布,陈蕴藉的成绩不但没有如同窗们所想的下滑,反倒还提升了十几名,在甲班已经在前十之列。
对此,谢子昂大感吃惊,“蕴藉哥,你开窍啦?”
往年陈蕴藉都是在乙班,即便偶尔入了甲班,很快也会掉回乙班。因此陈蕴藉入学考进了甲班众人并不吃惊,可陈蕴藉月末考核成绩没有下滑,反倒还提升到甲班前十名,这就很让人意外了。
这不像是陈蕴藉啊。
“嗨,上回被我老子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没事儿做,只能看书了。”
看书是看书,但他看的多半都是话本,而不是什么正经的书。
但这话听到同窗们耳中,就成了陈蕴藉挨打之后,痛改前非,打算认真读书的意思。
“怪不得你进步如此之大,”谢子昂恍然,勾着陈蕴藉的肩膀,感慨道,“我一直都知道蕴藉哥很聪明,明明你读书并不认真,可先生布置的课业你从来都完成的很好,背书每次也是你第一个背出来,我阿娘还感慨过,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现在看来,蕴藉哥是打算认真读书了?”
这话一出,陈蕴藉的成绩提升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同窗们顺着谢子昂的话一回忆,好像确实是如此,不禁对陈蕴藉改观。
认真且努力的人,总会受到尊重的。
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整个书院的人都听说了这件事,不由对陈蕴藉有些好奇。
年前陈蕴藉跟镇国公府小公子牛文逸那一架,可谓是惊天动地,不说整个书院,连大半个京城的权贵们都知道了。
如今这位隐隐有了纨绔子弟名声的陈家公子,竟要痛改前非,打算认真读书了?
书院的同窗们回家之后,这事儿自然也传到了家长们的耳中,你传我我传你,许多家中孩子不认真读书的长辈们听闻后,便开始施行棍棒教育法,并以陈蕴藉为例,鼓励他们好好学习。
等这件事传回陈蕴藉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此时陈蕴藉刚过完生辰,又考完了初五和十五的旬考,成绩稳步提升。
“蕴藉哥,现在那些纨绔子弟,可是恨死你了。”提起这事儿,谢子昂就好笑。
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读书的命,不管怎么打,都是不可能变成天才的。
像他蕴藉哥这样,吃喝玩乐,也不影响成绩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陈蕴藉也是哭笑不得,“这事儿到底怎么传成这样的?”
“我也不太清楚,我听说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谢子昂道。
陈蕴藉失笑,“不管了,又不是我让他们爹妈打人的,要怪就怪他们自己不争气吧。”
“是极是极。”
下学后,陈蕴藉回家,便照常牵了马驹去跟秦叔学骑射。
系统的奖励并不能让他一瞬间就掌握骑射的本领,所谓的需要时间练习将之融会贯通的前提是你得先初步学会骑射,否则何谈练习?
于是陈蕴藉为了学会骑射的本领,每日下学后雷打不动的牵着马去找秦叔学骑射,至今已有半个月的时间,他算是摸到了一点骑射的皮毛,可离初步掌握骑射的本领,按照秦叔的标准,起码还得再学半个月。
幸运的是,因为提前练习了锻体术,让陈蕴藉的体魄有所增强,也抗造了许多,否则按照这个强度学骑射,陈蕴藉觉得骑射还没学会,他人就先废了。
二月底,林家的大管家到了京城,还带了许多东西。
这位大管家到了京城,先收拾了林家在京城的旧宅,然后就登了荣国公府的门,将黛玉身边从前的婢女送了过来,称这是他们家大小姐平日用惯了的人,只是去岁老夫人来接时,船装不下太多伺候的人,是以只有奶母王氏和婢女雪雁跟了来。
不仅如此,林家的大管家还带了好些礼物,大张旗鼓的送到荣国公府,称是老夫人这段时间教养他家姑娘的谢礼。
林家虽然清贵,可也是业经五世的钟鼎之家,与之结亲的也都是高门之女,林家有子息单薄,交往的世家更是非富即贵,累世的家资,比起百万之富的薛家,也不遑多让。
只是林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当然不会宣扬自家有钱。
黛玉从前的婢女送到荣国公府之后,碧纱橱便住不下了,老夫人从前指派给黛玉的人,也不好收回来,只得命掌家的王熙凤再另外收拾了个单独的院子给黛玉住下。
料理完这头的事,大管家便请了官媒,去宋家提亲,这下更是轰动了京城。
谁不知道宋家和谭家的过节?谭家主母和忠顺王妃是嫡亲姐妹,一个鼻孔出气,忠顺王府虽然当初夺嫡败给了当今圣上,可他在朝中的势力也还有残余,当今圣上也没有赶尽杀绝。
门第高的看不上宋家姑娘,门第低的不敢娶宋家姑娘。
这关头林家突然撞上来,瞬间吸引了忠顺王府和谭家的仇恨。
林如海还未回京,偏偏他们想撒气也找不到人。
至于林如海之爱女,这位林姑娘还在孝中,任谁家里设宴,也没有道理去请她,请了她也有理由不去,并且没人置喙。
在荣国公府的黛玉听闻大管家请了官媒去宋家提亲的消息,面上不显,心里却松了口气。
陈蕴藉早就猜测过她的继母可能就是他堂姨宋雨婷,可这事儿一日没有落实,她心中就一日不能安心,现下得了消息,倒是彻底的放心了。
“林妹妹,你还好吗?”
贾宝玉带着贾家的三位小姐来看望黛玉,各个满脸担忧。
黛玉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他们在想什么。
她面上淡淡,“我很好,宝玉表哥何出此言?”
贾宝玉顿时一噎,看了看迎春他们几个。
迎春性子温柔怯弱,自然不会开口,惜春年纪尚小,也不指望她,探春却是个带刺的玫瑰,向来跟宝玉走得近,见宝玉看过来,就开口道,“我们听说你父亲要续娶了,有些担心你。”
黛玉心中好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父亲续娶之事,我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贾宝玉看似有些懊恼,“都怪我粗心,竟没有看出来,早知道就该多陪陪你了,你知道的时候,不知有多伤心。”
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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