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娇软咸鱼x野狗[末世] > 第66章 湖泊
    雨还没停,林秋葵俯身捡伞。身边就像缠着一只湿淋淋的知了狗,脸贴脸,两条胳膊也搂着她不放。


    左一句:“再说一遍。”


    右一句:“我没听到。”


    接着戳脸又掐腰,还威胁性捏捏耳垂,反复纠缠闹腾。


    “你说,快说。”


    “林秋葵,干嘛不理我。”


    “看我,看着我说,林秋葵,林秋葵林秋葵林秋葵——”


    笨蛋企鹅第一次自己说爱他,说得格外轻,轻得格外真。像蛋糕,像糖做的冰淇淋一样。


    ——听说糖是甜的,冰淇淋是黏糊糊的,那就对了。


    祁越听得骨头都快要化掉,还想多听几次。


    偏偏他爱的企鹅是一只超级吝啬的小企鹅,怎么都不肯说第二遍,还挪开眼神故意不看他,假装听不到他在说话。


    真是小气死了。


    嚣张死了。


    祁越要来要去都没能得逞,最终臭着脸咬了她一口,说:“要吃鱼。”


    林秋葵抹了抹脸,应声:“好。”


    又说:“不要鱼刺。”


    她撩起眼皮看过来:“什么时候让你吃过有刺的?”


    这倒是。


    祁越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要你剥。”


    “嗯。”


    敏锐地发觉今晚企鹅似乎特别好说话,特别纵容他,祁越把握时机,很快得寸进尺地提出一大堆要求。


    “一起洗澡。”


    “不行。”


    这个果然不行,跳过。


    “那一起睡。”


    林秋葵思忖片刻:“今晚可以。”


    还有没有别的呢?


    祁越摩挲着企鹅好久不见的脸庞,继续闭眼提。


    打架了要抹药。


    老大一个人走着路还要捏指头,要抱。


    非要像超大型布偶熊一样赖在背后,腻腻歪歪,懒懒散散,无论别人说什么,就是不肯拉开距离,不肯独立行走。


    这会儿阴云挪开,月亮露尖。


    漫天水珠滴答滴答落在倾斜的伞面上。


    伞下两人悄声说着话。


    眉角眼梢皆漫上一圈蓝紫调的暗光,随着步伐一跳一跳,恰似波浪一层一层漾开。


    远远望去,他们就像夜幕里两团模糊又亲热的影子,波光粼粼的水面下两条无声交尾的水蛇。


    肢体如此浑然天成地缠绕到一起。


    谁都离不得谁。


    ……


    庆存避难所的条件比不得永安基地。哪怕有意偏袒优待,结果给林秋葵安排的,也就是一间普通的员工宿舍。房间里头除了一张床,一张方桌一把椅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要想洗漱,还得笔直走到过道的尽头,那里才有一排简陋的方形盥洗台,一间公共厕所,加一间小小的淋浴间。


    伞太小,雨太大。


    托某人的福,两人回到宿舍时,浑身湿得不成样子。


    林秋葵转身给他擦头发:“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祁越乖乖低着头:“吃饭。”


    谁让刚才企鹅拒绝掉一起洗澡的提议来着?


    他想得明明白白,要是他自己先洗完澡,待会儿企鹅比较容易感冒,还得赶紧洗澡,就肯定没有空给他吹头发。


    那他就得自己吹。


    没人爱的家伙才需要那样做呢。


    祁越不一样,祁越有人爱。


    所以被爱着的祁越不假思索,选择端着一碗鲜嫩的、挑好刺的鱼肉,趴在走廊边上,一边吃肉,一边等着企鹅洗澡。


    因为离浴室很近,脚下一片片热雾氤氲。


    耳畔也不住掠过哗啦哗啦、扑通扑通的动静。


    他停下筷子听了好一阵子,始终没有分清楚,这究竟是外头的雨,是门后的水,还是他心里什么奇怪的声音在吵。


    半小时后,林秋葵清洗完了,让祁越洗。


    再过十分钟,祁越套着一件纯棉白t恤,踩着塑料拖鞋啪嗒啪嗒进屋,往床边盘腿一坐,把吹风机递给林秋葵。


    有限的密闭空间内响起某种家电工作的噪声。


    热风伴着软指一同拨弄着发丝,擦拂过皮肤。


    祁越懒洋洋枕着林秋葵的腿。


    忽然侧过脑袋,自下而上地看着她叫:“林秋葵。”


    林秋葵垂眼看他:“嗯?”


    “——爱你。”他说。


    “就算你不爱我,我也爱你。”


    “但你最好爱一下我。”


    她慢吞吞地问:“为什么?”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祁越抬起眼皮,黑漆漆的眼瞳全部露出来,几根手指百无聊地点着她的锁骨,语气倨傲:“因为我能打架,我很有用。”


    虽然偶尔乱跑乱杀人。


    虽然其他动物家族也慢慢变得有用了。


    但是——


    “我比他们都有用,你得管我,就更有用。”


    “以后你不让杀的废物,我就不杀了。”


    “以后你不让做的事情,你说了,我也不做。”


    他能学会控制自己的。


    他能变好。


    真的。


    比以前好,比树袋熊好。


    他发誓会比小浣熊老狐狸侏儒松鼠蠢猫傻狗,比世界上所有的弱智傻瓜都好,比他们更听话,更乖顺,更值得企鹅关心照顾。


    一定会的。


    ——即便你不爱我,我也会坚持爱你。


    不过只要你肯爱我,哪怕就是假假地爱一下。


    我绝对绝对会努力变成世界上最值得被你爱的人。


    祁越大致想说这个。


    他语言逻辑不好,堪比整个学校里语文成绩最垫底的差生,经常没法把自己想说的东西,说得很好听,很深情。


    他不会包装,也不屑伪装。


    所幸林秋葵总能听明白。


    他的野性,他的纯粹,包括他藏在不通顺的语言背后,翻来覆去琢磨许久,才能自然而然说出来的臣服宣言。


    她全部接收到了。


    “知道了。”


    她顿了顿,轻声说:“以后我会管着你,你也要听话。”


    代表小狗主动叼着绳索过来。


    她接住了,也套上了。


    他们的契约就此形成,再也解不掉了。


    不过——为什么还是没有说也爱他啊?


    笨蛋企鹅有时候就非常难糊弄。


    啧。


    再次讨爱失败的祁越眯起眼眸,撑起身体。宛若一只蛰伏凶兽,毫无预兆地对人发起攻势。


    他面对面看着林秋葵,充满侵略性的视线从眼角落到鼻尖,再是嘴唇,最后来到脆弱白腻的脖颈,张口又要咬。


    才跑出去几天,哪来的坏习惯,动不动就要咬人?


    林秋葵不理解,指尖搭在他的额头,想推,却终究没推。


    只说:“头发。”


    然后随手将头发拂到另一边,露出了光洁的、修长的一截脖颈,近似羊羔自愿的献祭,竟将自己送到恶魔的嘴边。


    祁越缓缓低下眼皮,托着脸咬了上去。


    生硬的齿锋陷入肌肤,如同陷进一块香腻的奶酪。


    隔着薄薄表皮,依稀能触碰到她的动脉,体会到脉动。


    几乎能清晰地感到那根血管里流动的鲜血,感到林秋葵这个人,这条脆弱的生命,此时此刻彻底在他的掌控之下。


    祁越很难抵抗这种诱惑。


    尤其想到血。


    那种饱满的色泽,铁锈的腥气,背后暗藏的残暴厮杀,你来我往的斗殴,曾经一度是他赖以生存的安抚剂。


    他对这种东西上瘾,忍不住又用了点力。


    额间几根墨黑的发落下来,盖住那双锋利狭长的眼。周围没有人看到,他的眼里像网一般铺天盖涌动的欲念


    空气突然燥热起来了。


    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发酵。


    齿与肉的交锋,无疑逾越过普通友情亲情的定义。


    哪怕对病态的主人和小狗而言,在一个潮湿雨夜,昏暗房间里做这种事,无疑也是危险的,带着不可否认的暧昧性。


    细细的酥麻感沿着尾椎骨涌上来。


    林秋葵不禁收拢五指,抓住祁越的衣领。


    伏下的长睫轻轻颤动着。


    冷不防地,对方似乎又回过神来,不舍地收起牙齿,改伸出湿热的舌头,碾过凹陷的齿痕,温情脉脉地舔了一下。


    !


    喉间溢出怪异的呜咽,林秋葵一个用力,无意将祁越衣领往后拽拉许多,露出他背上几个细小的红点。


    这是什么。


    过敏?


    她骤然清醒过来,推开逮着人又咬又舔的祁小狗,拉起他的衣服看了看。


    确实从肩膀往下一片星星点点的红。


    她摸了摸:“疼吗?”


    其实不疼。


    顶多有点痒。


    祁越根本没注意到,也没当回事儿。


    只觉愉悦的夜间活动被打断了,挺不高兴的。


    不过他想了想就说:“疼。”


    什么头疼背疼肩膀疼各种疼胡乱说一通,接着言辞鄙夷地提起俩保姆,说他们弱,嫌他们蠢,连条鱼都烧不好。每天车里臭气熏天,被子盖着又冷又难受,浑身都怪怪的。


    总而言之,能多糟糕说多糟糕。


    他无所不用其极地贬低红黄毛,目的就是让企鹅误以为——不对,不是误以为,这就是事实。他就是在外面过得非常非常不好,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随便赶他出去。


    “奇怪。”林秋葵疑惑自语:“昨天还没有的……”


    “什么昨天?”


    祁越听觉好得很,立马扭回头问:“你怎么知道昨天?”


    笨蛋企鹅不肯正面回答,好利落给他涂了药,关灯睡觉。


    啪嗒。


    灯关了。


    啪嗒。


    灯又亮起来。


    林秋葵已经自顾自躺下了,解开的头发铺散在床上。


    祁越还像猫伏在她身上,不饶人地追问:“什么昨天?”


    她翻个身说:“你听错了。”


    “没错。”祁越把她翻回来:“你就说了昨天。”


    “没有,困了,睡觉。”


    林秋葵再次关灯,拉他睡觉。


    而黑暗中,祁越背对玻璃,仍眸光灼灼地盯着她瞧。


    这目光着实锐利得让人难以招架,林秋葵别开脸。


    她看左,他就往左。


    她看右,他就往右。


    她想转身逃避,不准。


    祁越粗粝指掌牢牢把着腰,按得她动弹不得。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林秋葵只好双手并用遮住他的眼。


    可惜这招不管用。


    祁越又不是任人敷衍躲闪的傻瓜。


    之前是他一股脑儿思索着笨蛋企鹅,懒得分神给俩便宜低级男保姆。眼下捕捉到可疑点,回头一想就很明确了。


    为什么企鹅知道他昨天没有过敏?


    为什么那两个蠢货天天战战兢兢地洗被子晒被子,被揍了那么多次,还敢不怕死地趁他睡觉,给他上药?


    答案真简单。


    简单死了。


    祁越不由得勾起唇角,说了一句:“你爱我。”


    林秋葵故意反驳:“胡说。”


    搁在以往祁小狗早就原地炸毛了,这次却没有。


    他像餍足的动物,一条胳膊支着脑袋,就那样躺着。任由慌乱地盖着眼睛,语调微微上扬:“你就是爱我了。”


    爱到没法看他跑出去弄得浑身是伤。


    舍不得他没肉吃,没好被子盖,特地找人来照顾他。


    如果这还不是爱?


    究竟什么才是呢?


    企鹅仓鼠就是胆小,她不肯说,祁越不介意由他来说。


    “林秋葵,你特别爱我,还很想我。”


    “要是我晚上不回来,你就会找我回来,是不是?”


    他边说边抱上来,下颌抵着她的脑袋。


    字里行间满是抓到秘密的得意,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否认大约也没意义了。


    林秋葵便如他所愿地放下手,嗯了一声。


    没错,其实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她确实有在爱他。


    不露声色、秘而不宣地悄悄爱他。


    这种爱跟祁越的那种不尽相同,好在世间所有爱至少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只要爱得多了,就不可能完美地藏住。


    例如现在,清幽的月光落在眉眼间,衬得林秋葵的眼睛,像一片澄澈平静的湖泊。


    祁越在那里看到自己。


    他想,他要想尽办法永远做那里面的鱼。


    长长久久。


    傍水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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