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学等人警惕地握了握剑柄，白术却道：“师兄们放心，这位善信请随我来。”
说完白术将方世新引到了一个安静的厢房之中。四下无人，两只千年的狐狸稍微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白道长真是好手段。”方世新捧了白术一句。
白术却道：“既然善信你可以把于二公子当枪使，我又有何不可呢？有样学样罢了。”
“此话怎讲？”方世新装傻。
“善信不如告诉我，那于府二公子早不来鹤鸣山、晚不来鹤鸣山，偏偏在众人求霜糖之时来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白术也假做不知，和方世新打着哑谜。
“想是有人泄露了霜糖的事，既然我们几家能知道霜糖源于鹤鸣山，于二公子又为何不能知道呢？”
“首先，于二公子不会按照我们鹤鸣山‘逢九开山”的规矩特意等到今天才上山，所以他定然是昨晚或今早才知道的这件事。那么是谁能那么刚好告诉于二公子此事呢？”
“那些卖霜糖的小贩？”
“自那日于二公子上门挑衅以后，我便派了我们鹤鸣山弟子暗中保护他们。要保护他们，自然要将他们的一言一行放在眼下。我相信没有普通百姓可以在我师兄们的眼下暗度陈仓。”
“与于府最亲近的杜氏？”
“若是杜氏，他今天就不必亲自前来，或应当与于二公子一同前来。”
“唐氏或林氏又如何？”
“善信是与我说笑吗？”
在小说中，总是有这么一类人，他们咋咋呼呼、上蹿下跳，总是能在适当的时间出现在适当的地点让主角打脸。
于二出现在鹤鸣山的时间就是这么的“适当”，巧合地让白术倏地想起了他身处于一本小说里。可白术此人，最是不信“巧合”与“命运”，他不信这个世界当真任由某个人的笔墨铸就。
所以一见到于二，白术就明白这是方氏刻意所为。只是白术想不通方世新要做什么？
白术懒得再与方世新互相装模作样，于是直接问：“善信今日引于二公子上我鹤鸣山到底所求为何？”
“自然……是为了白道长手上的霜糖配方。”方世新依然不说实话。
“善信如果不愿说，我可叫我师兄们‘请’善信一起下山。”社会我白哥，人狠话不多。
所谓杀鸡焉用宰牛刀，于二虽然看上去就是个跳梁小丑，可光他的身份就让他够高高在上。于二这一来确实可以破了白术的竞价之局，于府想要的东西，杜唐林三人自然不敢抢，可这方氏就又敢明抢吗？
想到于二刚刚的惨状，方世新微微抬起了双手，讨饶：“方某不敢劳烦鹤鸣山的各位道长。方某……只是想与鹤鸣山达成一个合作。”
“合作？”白术眸色内敛。
“我方氏愿以一千两白银与祖师爷交换鹤鸣山的霜糖，且以后每个月都会为鹤鸣山献上霜糖盈利的六成作为香火钱。”方世新脸色一正，振振说道。
白术目光一凝：“你要扶持鹤鸣山？”
他明白了于二对于白术来说是磨刀石，对于方世新来说却是试金石。试的正是鹤鸣山！
“白道长聪慧。”
“方氏、方世新。”白术问他，“你是谁的人？”
“是谁的人又如何？”
白术不语只看着方世新，少有人能不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他的眼神太过透彻。方世新认输，凑到白术耳边耳语了几句。
这距离过近，白术不适地往后仰了仰，却也听清了方世新的话。白术表面看不出异样，轻纱下的瞳孔却聚了聚。
他没有直接应下方世新：“兹事体大，我需要先问过掌门师叔，才能回答善信。”
“方某刚刚可听到了，贵派掌门会全力支持白道长。”方世新并不吃糊弄。
既然如此，白术索性大方问到：“那善信的千两白银何日可以送到？”
“白道长就不怀疑一下方某？”方世新有些意外，白术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好骗的小白。
应不是、不应又不是，这方世新真有些难伺候。
“无谓的怀疑又有何用。”白术自有自己的潇洒，“善信若骗我，横竖我千两白银已经到手。况且，善信应当不会想要看到欺骗我的后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为人道的原因。白术通过对原书的记忆，已经认出方世新的身份，确信方世新说的不是谎话。
两人达成共识，又沟通了一些琐碎的条例，这一聊便过去了半个时辰。
见二人迟迟不出来，单学、习宸等人并不担心。想是觉得在他们的保护下，方世新不可能能对白术下手。倒是方世新的手下吓得额头冒汗，深怕他家主子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白术，那他们一行人等就走不出鹤鸣山了！
好在随着时间过去，门终于打开，两人看上去平平和和的没出什么事情，方世新甚至对白术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白道长何必‘善信’、‘善信’地叫方某，不如直接唤某以表字。”
白术并不欲与他有过多的私交：“善信慢走，山人就等着善信的千两白银了。”
方世新有些失望却也不强求：“那方某就先告辞。”
鹤鸣山众人的耳力都不弱，目送着方世新离去以后，他们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白术：“什么千两白银？”
“那方什么的要做什么？”
挤不进去人群的掌门故意清了两下喉：“咳咳！”
弟子们反应过来，对掌门的傲娇属性早已有认识的他们乖乖让了一条路，白术这才走到掌门跟前报告：“掌门师叔，我已经完成赌约。那方氏要用一千两和每月卖糖所得六成与我们鹤鸣山换霜糖。”
“当真？”这金额一出，掌门师叔不见欣喜却皱起了眉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刚刚的处境之下，方氏完全可以用更低廉的价格买这霜糖却出了一千两的高价！要知道刚刚的竞价之中最高价也只是五百两。
掌门虽见到白术这段时日的变化，还是下意识的担忧：“那方氏有什么图谋？”
“方氏确实另有图谋，但绝对不会影响到鹤鸣山。”白术思虑之下决定先瞒下此事，“只是那方氏的图谋，白术现在不便明说。”
即使刚刚掌门说是要全力支持白术，白术说这话时还是有点底气不足，毕竟别人不像他一样已经知道未来剧情的走向。
哪想掌门只沉吟了一下就应允白术：“既然你心中有数就好，那方氏给的钱也一应由你支配。”
这是全然地信任白术，白术心生欢喜：“谢掌门师叔！”
“本就是你赚来的钱，你可有筹谋？”
“自然。”白术挺了挺背，“我欲用这笔钱重振鹤鸣山名望，让世人重识我鹤鸣山！”
周围的弟子们看着他的背影，都不由地想到几日前，白术在膳堂时对他们说的誓言——“师兄们，白术以鹤鸣山弟子的身份起誓，我终有一日要让世人重知我鹤鸣山！”
本来他们只觉得这都是白术的安慰之语，不过几日、他们却全然相信眼前这个瘦弱的身影绝对可以做到此事！
明明白术语气淡淡，他的话却激起在场所有人的一腔热血！也不知是谁先开口，所有人都举剑起誓——
“让世人重识我鹤鸣山！”
“让世人重识我鹤鸣山！”
这次掌门没再转身离去，而是难得对着所有弟子赞叹道：“有尔等如此！何愁鹤鸣山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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