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不关宁芙的事,偏偏蛇头说话时一直盯着他们看,惹得大家全都转过头来看他俩。


    什么意思?想道德绑架,让她白白把水交出来?都干起违法偷渡的活了,真以为她是好人?


    “50一瓶。”


    她坐地起价。


    “你奸商啊你!”


    立刻有人跳起来反驳。


    “又不是一个人50,是你们一共50,分摊到人头上还不到十块。”


    宁芙超夸张的翻白眼,阴阳怪气。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们身上总不可能十块都没有吧?”


    那还是有的。


    他们可是带了全副身家,才去狂欢都市泽斯坦德的。


    否则去了那地方是身无分文,没有饭吃,没有地方住,又不可能像在荒野里一样随便找东西填肚子,总不可能露宿街头,吃垃圾箱,当流浪汉吧?


    那还偷渡个什么劲儿,在家种地算了。


    可这个女人说话的语气实在气人。


    有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怒火憋在胸腔里。有人就没这么好的涵养,指着宁芙的鼻子破口大骂。


    “就你们两个,你以为你们不卖,我们就不能强买吗?”


    宁福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那个受伤的男人。


    她不知道这些偷渡者是没有准备药品,还是没给受伤的人用。这个受伤的男人体温已经比别人高上了一些,恐怕伤口已经发炎,现在正在发烧。


    也许正因为如此,这个男人才如此暴躁。


    “说起来,还是我们当初的运气好,以防万一买了两盒药。我们这里还有一些消炎药和退烧药,你要买吗?”


    宁芙故意问他。


    受伤的男人一噎。


    他低下头颅:“多少钱?”


    “既然是你救命的东西,那我也不会多要,原价20,一盒都卖你,40就能打包带走。”


    末了宁芙还要补充:“这可是良心价。”


    是啊,原价10块一瓶的饮用水,她卖50。


    这回更贵的药只涨了两倍,确实是良心价了。


    是选把身上的钱彻底花光,还是选择不吃药不喝水等感染病死?


    为了活下去,哪个选择一目了然。而且只是现在把钱花光而已,以后又不是不能再挣。才50块,狂欢都市泽斯坦德的人掉在地上都不带捡的。


    没等受伤男人做完思想斗争,准备索要时,蛇头先开口了。


    “行了,为了一瓶水,一点儿药,至于吗你们?”他很是大气似的,摊开手,“一人十块,快点拿来。要知道在狂欢都市泽斯坦德,你给服务员十块小费,人家都会嫌你抠门。以后你们还会赚的更多,别磨叽了。”


    其他偷渡客把钱给了蛇头,受伤的男人又额外交了40块。


    蛇头把钱抵给宁芙。


    宁芙也不数,故意当着他的面,拉开背包拉链,让蛇头看到他们背包里的东西。


    里面只有三半瓶水、三包药和若干罐头与压缩饼干,以及零零散散几块糖,和一些卫生纸。


    东西不多,也很普通,不至于让人觊觎。


    她拿出两瓶水两盒药给蛇头:“您拿好了,这一路辛苦了,多的那瓶水您随便喝。”


    换句话说,多出来的这瓶水是给蛇头的孝敬。


    一瓶水而已,蛇头平时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但现在对方单独给了他一瓶,自己剩一瓶半,其余人平分一瓶,这样的对比让他还算满意。在沙漠里,饮用水是最具有诚意的贡品。


    虽然对方比他多半瓶,但那是他们喝过的水,他才不想要。


    蛇头知道这是他们在示好,带人偷渡那么多次,他自然就被贿赂过多少次。


    这些人不一定需要什么特权,只要路上不折磨、或者故意给他们找事,就算放过他们了。


    “算你有点眼力劲儿。”


    蛇头把水和药拿了回去,一瓶给他们喝,药只给了那个男人两三片,剩下的都收在他这里。


    “公平分配,有什么需要你们直接找我。”


    受伤的男人吃了药,有点愤愤不平。


    明明是他花钱买的药,现在却到了蛇头手里,他的钱不是白花了吗?


    偏偏他不敢反抗,只是敢怒不敢言。


    下午实在热,大家水不干多喝,不过考虑的明早就可以抵达目的地,偷渡客在喝水方面也没有多么节省,只是不太渴就行。


    到了傍晚,大家心里激动,身体却懒洋洋的。没办法,长途跋涉这么久,体力跟不上。


    “大家吃点东西,能吃多少吃多少,除了一些方便携带在口袋里的零食,能不剩就不剩。”


    蛇头向他们宣布。


    “接下来我们要一直走路,在到达狂欢都市泽斯坦德之前,中途只会休息五到十分钟的时间。这意味着我们要步行整一夜,必须轻装简行,不吃饱没办法坚持。”


    大家知道这应该就是最后一遭了,都没有异议,坐在原地大口吃饭喝水。


    宁芙翻了翻背包,把能吃的罐头都塞进嘴里。


    反正即将抵达目的地,这些东西没有带到终点的意义。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吃掉,哪怕别人心里嫉妒,也不会来抢,以后想抢着吃没有。


    淑珍咬着干巴巴的饼干,闻到的是肉的香味。


    她攥紧手里的五块钱,这是她买了水以后,身上仅剩的钱了。她很想吃肉,这一路上因为她自己本身的贫穷,吃的东西都不如其他人,现在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对肉的可求度全部抵达最高值。


    “你好……”


    她鼓起勇气走过,小声开口。


    “我可以买一口肉吃吗?我只有五块,只要一口就行。”


    五块钱能干什么?


    五块钱在狂欢都市泽斯坦德只能买块糖。


    五块钱在她原来的镇上只能买盒针线。


    然而不管在哪里,五块钱都是买不到肉的。


    所以淑珍打定主意,这五块的钱,她只买一口肉。


    她已经被蛇头说服,反正到了狂欢都市泽斯坦德,她还会挣更多更多的钱,现在花五块,不算浪费。


    而且,她买的还是肉吃——是闻起来就很香很香,让她肚子吃着饼干还会咕咕叫的肉。


    “可以啊。”


    同为女性,宁芙就没有为难她。


    她把自己吃了一半的午餐肉罐头给她:“你在这吃就行,不过这是我吃过的,你不介意吧?”


    淑珍摇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盯肉罐头,烟了咽口水。


    她明白宁芙的好意,让她在这里吃,是怕别人抢她的肉。接过以后她小声对宁芙说了声“谢谢”。


    宁芙摆摆手,并不在意。


    吃到一半发生这样的事,布兰登放下自己手里的食物,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重新拿出一个小小的水果罐头出来,一下拧开盖子,递给宁芙。


    宁芙吃光里面的水果,不想喝甜水,故作为难的看了看淑珍。


    淑珍立刻会意:“您、您不想喝,就把它倒给我吧。”


    她捧起吃光的肉罐头。


    宁芙把甜水倒进去,淑珍喝了个精光。


    又有肉吃,又有甜水喝,她觉得这五块钱真的值。更何况……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是碰到了好人。


    淑珍回到蛇头身边时,还在不舍的舔舔唇。


    吃完这顿晚餐,布兰登把背包倒过来甩了甩,把里面的垃圾袋全都扔了出来,只剩两套湿漉漉的衣服。


    空了的背包因此显得很扁,宁芙的背包里只剩一瓶水、几块糖,大家也知道他们身上没物资了。


    至于真相如何?


    游戏空间背包里99+的牛肉干有话说。


    俗话说得好,熬夜健身,阎王越真。


    长途跋涉到凌晨两点,宁芙觉得自己心脏受不了了。


    她一路一来喝了不少体力药剂,然而由于几乎不停地赶路消耗,精神值也在降低。


    真不知道这些偷渡客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宁芙一边往嗑药,一边不忘布兰登,深深怀疑官方是不是故意的,比如玩家们一旦长期劳作,就会触发的负面状态一类的。


    她不清楚,是因为她没让自己的数值掉太低,否则就会看到体力值和精神值双倍往下掉的画面。


    因为确实有这样的负面状态。


    布兰登听着宁芙大口喘气,发觉自从她上次开口说话以后,对方就再也没怎么使唤过他。


    虽然依然很亲近,但那只是好朋友式的社交距离,与他所期盼的、一开始那种肉贴肉的亲密接触,完全不同。


    他能感觉到自己灵魂的渴望,他在不满这样疏远的距离。


    布兰登毫不犹豫的抱起宁芙,与她的胸膛依靠在一起。


    他的心脏因此而雀跃,像是想要冲破皮肉,跳进她的胸腔,与她的心脏一起共舞。


    他被自己的设想激得灵魂发颤。


    因为他知道,他可以这么做,他能做到。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