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完黄历,白恒青就把白锡明喊到了书房谈正事。
虽然老宅出了问题,让白家很是忙乱的一阵,连白然就进去了,这让白家上下都议论纷纷,但该做的生意他们还是会继续做,这次也是白锡明主动找白恒青谈生意上的事情。
“港北那块地快动工了。”两人在书房落座,白锡明倒了杯茶,开门见山说道。
白恒青苍白老的眼睛眼皮已经下搭,此刻用他的三角眼看了一眼白锡明,心中明了却还是说道:“当初他们设计的时候,就没有找我们看过风水,是外乡人吧?”
“是,拿地的那家第一次来港城,承包商也是外面的,他们都不懂规矩。”白锡明向白恒青递了一杯茶,虽然这样说着,但他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就像是已经遇到了许多次同样的事情,处理这些事情的方法他早就烂熟于心,根本不用去多想。
白恒青接过茶杯,看着薄瓷茶杯,那茶杯装了绿色茶水,晶莹剔透很是好看,他说道:“这些事情一向是你在处理,特安局近两年慢慢接管港城,生意不好做了吧?”
“这些外地人,也没有接触过我们这边的事情,生意还是好做的。”白锡明慢慢说着,“只是二叔这次帮我这么多忙,我想那块地的事情,也可以让给二叔你来做,不懂规矩就教教他们嘛,正好可以让二叔重修一下花园对吧?”
“那行吧,这件事情我就帮你处理了,也算是为你分忧了。”白恒青抿了一口茶水,算是接过了给他的“生意”。
他们所谓的生意,就是收保护费,现在本地的这些房地产的,都知道动土开业,甚至是规划之前都先拜一拜白家的山头,白家过去走个过场,收点钱,那他们就可以顺利开工,至于后面是亏是赚,施工途中会不会出事情,那白家是不管的,但不给这个钱,那就必定会出事情。
这些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又因为太过玄乎,大家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凡是都会来白家打点一下,所以白家这些家财,也就是这么积累下来的。
白恒青粗略做了个估算,那块地从动土到后期剪彩,少说也能收个千万,特别是对方不懂事,得来个下马威,那就得收得更多一点。
如此一想,白恒青表情都缓和了很多,他主动和白锡明说道:“池深在老宅住了得有半个月了吧?”
听到这里白锡明脸色都难看了一些,他说到:“快了。”
白恒青望着书房里挂着的一副巨大的先祖画像,笑了两声:“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感觉像是过了很久,结果没想到连半个月都没有。”
白锡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发生的这些事,都让他脸上不好看,甚至他这几天,还接到几个富商的消息,他一直没带手机,所以是那几个人让人转述的,话说得委婉,话里话外却全都是白家是不是不行了,是不是以后就不用找白家看风水这个意思。
白锡明所住的、现在算是白家主宅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白恒青这里花园冒起鬼火,假山炸裂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所以那些人才有此一问。
更何况,池深还在老宅住了这么久,如果真的让池深直接回到白家当上族长,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最关键的是,以后赚钱那些人的钱会更加艰难。
“真想这几天过得更快一点,”白恒青看着白锡明难看的脸色,笑着道,“怎么,在担心池深?”
被白恒青这么一问,白锡明稍微扯了下脸皮,虚假的缓和了脸上的神色,露出假意的担忧来:“我在想,池深之前从未接触过白家这些事情,他要是真的在老宅住上一个月,回来当族长,他什么都不懂,白家……可能会不好过啊。”
他话里话外全是对白家的担忧,把自己给摘了出去,仿佛自己就是全身心在为白家着想一样。
这话说着很假,但对于白恒青却很是受用,他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他到时候回来了,给他一个名义上的族长当着,然后就说他什么都不懂,不知道白家的事务如何处理,所以只是一个荣誉族长,就跟那些大学的荣誉校友差不多嘛,然后真正的族长还是你。”
听了这话,白锡明也笑了起来:“还是二叔聪明。”
白恒青笑着摆摆手:“你们年轻人经验太少,不懂变通,把他喊回来,要是用不了,就给他找个女人生孩子,反正白家的事情,还是你手里的,他要做什么也是你来安排。”
说道这里,白恒青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可惜白然没有白家血脉,可惜了,那样就少了很多麻烦。”
白锡明深思了一会儿,觉得现在将池深控制起来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如果真的让池深住满一个月,可能还会出其他的差错,比如家族里反对他的人直接去支持池深这种,此时他突然就想到了自己让人警告池深的事情,这池深不会跟他作对,就非要住上一个月吧?
如此一想,白锡明立刻说道:“未免夜长梦多,今晚……哦不,明天白天就把池深绑回来!”
白恒青并没有反对,只是说道:“用什么理由?”
白锡明:“月底了,告诉他时间够了,只是荣誉族长,他住了半个月,可以堵大家嘴了,如果真让他住满一月,可能还不太好控制后续的事,只要将他带回来,以后的事情都是我们说了算。”
老宅的池深完全不知道他的孩子都被人安排好了,今天他一回到老宅,就和大家说了一下搬家的事情,并且是现在立刻就收拾准备走。
听到搬家,因为每天都在努力超度,所以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说话的鬼脸——立刻一个煎饼打挺从桌上弹起来,兴奋道:“终于搬家啦!”
白婉正在监督鬼脸的学业……哦不,超度进度,听到他兴奋的声音,幽幽问了一句:“你不喜欢这里吗?”
鬼脸总感觉自己身边的温度降了那么二三四度,他立刻说道:“我喜欢!但是搬家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柜子里的鬼正在整理池深的衣服,柜门开着,一双惨白细长的手从里面伸出来,将衣服一件件放入行李箱,放完之后那双手又将行李箱拉链拉上,随后却并没有关上柜门。
柜子里浮现出一张惨白的脸,就这样在里面望着池深。
“谢谢,辛苦了。”池深将行李箱拉过来放到门边,又看向柜子,“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知道!”红衣女鬼这时候突然跳了出来,她看起来有些嫌弃柜子里的鬼,却还是说道,“他说把他也带走!”
柜子里那张脸僵硬的点点头,算是认同了红衣女鬼的想法。
池深皱起眉陷入思考。
许多鬼都有一个凭依物,比如白婉是她手中自己的牌位,红衣女鬼是那面镜子,不过被池深打碎了,柜子鬼很明显就是柜子了,将凭依物带走,就可以带走鬼魂,像牌位这种体积小的东西容易带走,但柜子鬼这么大一个柜子,这不好搬啊。
池深也说出了自己为难的地方,并且问了柜子鬼,有没有其他方法把他带走。
“我知道!”红衣女鬼又冒出一个头来,作为和柜子鬼同居一室很久的鬼魂,她对自己的这位室友十分熟悉,红衣女鬼立刻说道,“后面!”
池深将柜子鬼所凭依的柜子搬开了一点,看到了柜子后面的一张符咒。
他伸出手,将符咒揭了下来,随后就看到了柜子鬼那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了柜子后面,那张脸对着他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随后缓慢消失。
池深从柜子后面出来,他又看了看柜子,这次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老柜子了。
甚至因为柜子鬼的离开,这个柜子立刻就看起来破旧了几分。
看到柜子鬼离开,池深突然想到什么,有些遗憾说道:“供品他还没吃就走了,错过了。”
红衣女鬼当仁不让:“他不要,我的!”
池深无奈地笑笑,将自己带回来的供品给大家分了,点燃香烛之后,池深又折了一颗奶糖,放在了季星沉手里。
季星沉抬头看他。
“你今晚一直沉默,应该不是因为舍不得我离开?”池深开了个玩笑,季星沉之前的凭依物应该是那个破碗,但是在池深允许他住在自己影子里以后,季星沉的凭依物就变成了池深本人。
所以只要池深离开,季星沉就可以离开,并没有池深离开不带上季星沉的情况。
季星沉将奶糖放在嘴里,似乎是想了想,他才说道:“我希望你能带一个人……不,一只鬼走,但是他可能会给你添很多麻烦。”
池深并不怕麻烦:“谁?”
季星沉看着池深的眼睛,静静说道:“主屋里那个人,或许可以被称为一个人,因为悬挂在屋里的是一具尸体,并不是鬼魂。”
池深有些意外。
季星沉对于池深探究的眼神,不躲不避,他继续说道:“我想帮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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