橱柜底下并没有动静,依旧安安静静的,连往外滴落的鲜血都突然停住了。
池深并没有着急,他在橱柜外面色平静的等着,过了快十分钟,橱柜门才慢慢被推开。
首先伸出来的是一只满是鲜血的手,那是一只中年女人的手,不柔软,看起来粗糙有力,因为经常干活手上还有茧,那只手在橱柜门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池深后退了一步,把空间让了出来。
女人爬出来得极其缓慢,她满身是血,又被黑气缠绕包裹着,这让她整个鬼看起来都近乎黑色,腥红的血液在黑气之中滴落,显得极其诡异。
她身上有着刀伤,分别位于腹部和心脏处,那是她自己砍出来的,自杀本就是一件很痛苦的方式,将自己活活砍死,无疑是需要最大的绝望也需要最大的勇气,她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极其可怖,可以想象得到她砍死自己的时候到底有多决绝。
她最后才将自己的右手从橱柜里抽出来,那只手上握着一把菜刀,菜刀上沾满了血迹,她就是用那把菜刀将自己活活砍死,她的手紧紧握着菜刀,仿佛那是她最后的筹码,虽然紧握着,她还是努力将菜刀往身后藏了藏,似乎又怕被池深看到。
池深并没有在意她手里的菜刀,甚至主动离菜刀远了点,给女人足够的安全感,她声音颤抖的说着:“你可以做饭了。”
“我今天不做饭。”池深说道,“我想和你们商量关于房子的事。”
女人抬头看了池深一眼,她看起来似乎很混乱,却努力控制着自己,嘴里念叨着:“你们住、你们住,我不打扰。”
“你们也是这间房子的住户,我们并不会赶走你们,橱柜太过于狭小,不适合居住,”池深抬了下手,似乎想摸一下自己的脸,不过抬了一半又放下来,“来客厅,我们一起商量,你不用担忧,我们都认为你应该居住在这里,所以客厅也是你可以去的地方。”
女人迟疑着点了点头,池深让开,带着女人慢慢往外走。
走到厨房门口时,女人突然抬头,有些慌张的问道:“他没在吧?没……在吧?”
说话的时候,她的身上伤口又开始流血,她用没有拿刀那只手想要捂住伤口,结果捂住一个捂不住第二个,她表情也变得痛苦起来。
池深毫不犹豫的回答:“不在。”
女人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放心,看到池深鼓励的眼神,她又慢慢跟着走出了厨房。
池深站在厨房门外,耐心的等着她走出来,等她最后一步也踏出了厨房,他伸手推了一下厨房的推拉门,哗啦一声,厨房门关上。
女人猛然回头,看到池深平静中带着鼓励的眼神,她又安静下来,慢慢往沙发的方向走。
红衣女鬼好奇看着女人,白婉给女人让了个位置,让她坐在沙发上,女人拘谨的握着菜刀,看了沙发好几眼,又摇了摇头,颤声道:“不坐了、弄脏了。”
两只鬼并没有强求,红衣女鬼爬到了沙发上,盯着女人手里的菜刀,似乎对这把菜刀很是好奇。
池深已经去了厕所。
那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就住在厕所的马桶后面,可能鬼也闻不到味道,所以不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他在里面呆了很久了。
“你妈妈在客厅等你。”池深这次没有用什么花里胡哨的话语,只是在厕所门口平静说了一句。
马桶后面的阴影动了动,同样身上滴着血的男孩从阴影里爬了出来,他身上滴的血颜色比较淡,是被水浸润之后的淡红色,他也是自杀,死的时候就趴在浴缸边上,手腕被割开,放在了浴缸的温水里。
男孩往客厅外看了一眼,又不确定的看向池深:“你……你……你是谁?”
池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将厕所门完全打开,然后让开了路:“你应该也不想你妈妈一直住在橱柜里,所以来客厅一起商量。”
男孩犹豫了一下,避开池深往外走,而客厅的女人看到男孩出来,有意低着头,背对着男孩,并没有去看他。
在男孩走出厕所那一刻,厕所门咔哒一声关上,池深又去关上了卧室门。
池深又去了阳台,之前住在他卧室床底下那个鬼去了阳台,在池深和季星沉2号搬进卧室之后,那个鬼就再也没有回来,但他也没有离开多远,就藏在了阳台的杂物里面。
“我们需要谈一下房子的归属权问题。”池深拨开杂物,对着一个破旧花盆说道。
从那个破旧花盆里立刻就爬出来一个面色青紫的老人,他大声说道:“我的!房子是我的!”
对于这个老人池深就没这么客气了,他直接提着老人扔进了客厅,老人回头就想骂,刚张嘴,就看到客厅里的女人还有白婉,这下骂声还没出口,立刻就从地上蹦起来,想要第一时间跑回阳台。
咔哒。
阳台门也被池深合上,老人失去了回去阳台的机会。
“你怎么能这么做人!”老人气得大骂,“我是老人家,你要尊敬我,你快开门让我出去!”
池深并没有理他,而是抬头看了看吊灯。
“季……先生,”女人此时开口说话了,她每说一个字都显得极为痛苦,缓慢又模糊的说完了一整句话,“我们要商量……什么?他……不在,我们商量之后……他会认可吗?”
池深的视线从吊灯上收了回来,他环视了一圈客厅里站着的趴着的鬼,原本沉着冷静的眉眼慢慢变得飞扬起来,仿佛为工整的素描肆意涂抹上了色彩,他眉眼带笑,嘴角微微翘起,努力让自己笑得充满十二万分的亲和力:“他会认可的。”
女人看到池深的笑容,却跟见了鬼一样,立刻就想往厨房里面跑,男孩也想回去厕所,然而他们突然发现,门打不开了!作为鬼,他们也不能穿过那扇门!
这时,半透明的季星沉提着惨白的鬼脸从大门穿了进来,他提着鬼脸那只手捂住了鬼脸的嘴巴,看着池深:“都在这里了吗?”
他面色十分平静,仿佛池深冒充他骗鬼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一般,他只是单纯的回来得晚了一些。
池深笑着看向吊灯:“还差一个,只是我不确定他还能不能进行正常的沟通。”
吊灯开着,在池深的注视下,一个人影的模样慢慢显现,那是房东所说的吊灯里的飞蛾。
红衣女鬼也抬头看着吊灯,吚吚呜呜道:“下来!开会!”
“他不在那里,”池深顺着人型影子的位置,看向了沙发,“他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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