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宴会厅出现短暂的寂静。
所有宾客都在看着官司晨和元锦,心头布满了疑问。开元资本的副总,竟然认识这个长得漂亮又乖巧的小姑娘?
看她对那小姑娘的态度极为恭敬,这小姑娘的来历绝对不简单。陆家的人脉未免太过逆天了一些,能请到开元资本的副总,已经让人望尘莫及,没想到认识更厉害的人物。
作为全场注目的焦点,元锦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充满探究、好奇以及难以忽略的嫉妒眼神,压低嗓音跟副总官司晨说,“戏过了啊。”
自己让她代为参加生日宴,可没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抖落自己的身份。
“老板放心,我只是让他们对你产生更多的好奇,产生应有的恭敬,免得这些人趁机欺负你。”官司晨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微微低下头维持该有的恭敬,“什么时候给我开方子,我都这么努力工作了,老板。”
她可是眼睁睁看着老板从200斤瘦到一道光,这秘方说什么都要试试,找回自己的曾经妙曼的杨柳腰。
元锦好气又好笑地压低嗓音,“明天早上8点让助理到我住的地方拿药,先服用一星期配合锻炼,看看效果如何。”
官司晨的脊背往下压了压,恭恭敬敬应声,“是。”
宴会现场再次诡异的安静下来,乔光耀的眼珠子差点挤出眼眶,悔恨难当。
外人震惊又疑惑,有心想要上去攀谈又唯恐被人看了笑话,只得互相打探消息。
那个长得像天仙一样的小姑娘,竟然能让在他们面前不假辞色开元资本的副总,如此毕恭毕敬,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乔千宁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在细致的掌心留下清晰的红痕,一双眼覆满了浓烈的嫉恨,笔直地盯着元锦。
她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连堂堂开元资本的副总,都对她如此低声下气?
亲生父母不可能有这样的影响力,他们只是一对在乡下开水店的平常夫妻,没有高学历也没有其他特别厉害的本事。
能让开元资本副总折腰的人,绝对不是他们。
“你这个朋友的来历好像有点不简单?”站在陆励身边的男人,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嫉妒,“人长得漂亮就算了,开元资本的副总对她如此毕恭毕敬,看着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为什么你们都在猜测那姑娘的家世厉害,而不是她本人厉害?”端着柠檬水的短发姑娘不悦插话,“你们最近都不关注海外金融市场吗。”
半年前,海外金融市场突然出现一个神秘的操盘人,短短三个月就从股市收刮走了上百亿外币。被做空了好几次的海外企业,如今元气大伤。
“你什么意思?”站在陆励身边的男人来了兴致,“听你的语气,你认识陆励的这位朋友,还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内幕消息?”
海外金融市场上的传奇事件,他们也一直在关注。
这位神秘的操盘人手段极为老辣,连续利用杠杆做空多家企业,收刮财富的速度无人能敌。海外的一些部门,也在调查这位神秘的操盘人底细,甚至放出消息这个人就在华国。
之前网上还因为这事吵得沸沸扬扬。
开元资本成立于半年前,投资风格极为豪横,确实很像那位神秘的操盘人才有的作风。
“我没什么内幕消息,也不认识这位神秘的操盘人。只是提醒你们,陆励的这位朋友不仅仅是颜值优秀,她的能力你们谁都没见过,不要用刻板印象去判断她。”短发姑娘哼了声,端着柠檬水扭头走人。
乔千宁站在一旁听了几人的对话,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时元锦只有一张能看的脸,什么操盘手、名媛千金,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止不优秀,还会拉低整个圈子的逼格,让人以为豪门名媛也不过如此。
一个连高中都没上过的乡下姑娘,不过是参加了一场上层圈子举办的生日宴会,就被人捧成女神。
等她摔下来时,所有人都会看清她只是个花瓶,并且是劣质花瓶。
“乔千宁,你爸妈刚才说她是乔家亲生的女儿,是真的认错了?还是她不愿意认你们乔家?”有人挤到乔千宁身边,故意内涵她,“不会是她瞧不上乔家,所以不认吧?”
之前新闻报道说,乔家的亲生女儿不是乔千宁,圈子里都在好奇乔家真正的女儿是什么模样。
乔千宁的好朋友曾出面澄清,说乔家真正的千金长得又肥又丑,没读过高中,16岁之后就在工厂打工,是个一无是处的厂妹。
今天来陆家参加生日宴会的这位姑娘,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这可不是厂妹能有的气质气场。
倘若她真是乔家千金,那之前到处宣称乔家千金又肥又丑的人,多半是乔千宁。真千金回家,冒牌货肯定会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想尽办法将真千金赶出家门。
“她不是乔家千金,只是跟姐姐长得有一点点像。”乔千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阴阳怪气的怼回去,“万一她只有脸能看呢?你们不是都学了好几门外语吗,是不是真的名媛去试试就知道真假。”
旁人听出她话中的嫉妒,纷纷捂着嘴巴笑起来。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主动去试探元锦。
元锦跟官司晨说完话就回到角落里坐着,悠闲享受宋云策殷勤周到的服务。
看到有人不怀好意都朝自己走过来,她微微弯了下唇角,端起宋云策给自己调制的杨梅汁,咬着吸管慢慢喝。
“嗨,你好。”来人坐到元锦对面微笑伸出手,“你是我今晚见到的最美的女神,现场所有的年轻男士都在为你疯狂。”
对方从头到尾都用外语跟元锦说话,眼里布满了看人热闹的挑衅。
“下次说话时不要学所谓的贵族口音,听着很刺耳。”元锦松开吸管,用同样的外语冷淡回她,“很抱歉,我今晚没有要交朋友的兴致。”
故意找茬的姑娘脸色变了变,尴尬起身离开。
宋云策抱着肚子在一旁努力憋笑,一张脸涨得通红。这些人可真有意思,他们看姐姐要么只看到脸,要么就看姐姐所谓的背景,没人在意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甚至不愿意多花一些时间跟姐姐交流,只会用自己的判断标准去研究姐姐,去猜测姐姐的来历。
姐姐的优秀连外婆都赞不绝口,他们不知道。姐姐还有一台全球唯一的机器人,他们也不知道,在他们眼里,姐姐只是个代表某种利益的符号。
爸爸常常教育他,要注意观察别人的一言一行,尽量不要用自己的标准去判断任何人。
这些大人也太不收敛了。
“你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元锦抬了下眼皮,不冷不热地说,“学校是明天开学吧。”
宋云策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开学后,他只能等到周末才可以去找姐姐和夏至,还不一定能成行。暑假为什么只有50天,多放一个月不行吗?
元锦将他郁闷的样子收进眼底,轻轻笑了声,余光看到陆夫人在朝自己招手,端起杨梅汁起身过去。
豪门圈的夫人们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有十分清晰的鄙视链。
家世、学历、长相都特别好的豪门夫人,不会跟小三上位或者家世普通的夫人们一块玩。陆夫人是京市人,家里也是书香世家,毕业于国内名牌大学,之后到国外知名学府留学。
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陆夫人在豪门圈里都属于一等一的好。
她给陆夫人准备的珠宝,也是根据对方平时的喜好,以及身份而设计制作。原身的亲生母亲苗琬琇,家世、长相和学历都不算差,不被陆夫人的圈子接纳,是因为她母亲是小三上位。
元锦看到苗琬琇,完全被陆夫人等人屏蔽在圈子外,禁不住摇头。
有些事不提大家渐渐就忘了,但只要有点风吹草动,陈年旧事就会被翻出来。苗琬琇不认原身这个亲生女儿,在熟知她娘家过往的人眼中,她的行为和母亲仗肚上位,区别不大。
都无情无义只顾自己的利益。
元锦走到陆夫人身边,脸上浮起优雅得体的笑容,柔声打招呼,“夫人好。”
“待的还习惯吧?”陆夫人亲昵挽起她的胳膊,笑着跟其他的夫人说,“人我已经叫过来,你们有什么想问的自己问。”
生日宴每年都办,今年因为元锦送了这一套珠宝,所有来参加生日宴的夫人们都羡慕又嫉妒。
开元资本虽然是刚刚冒头的投资机构,圈子里没有哪一家不想跟该机构合作。如果说大家一开始,只是羡慕她有定制珠宝,看到开元资本副总对元锦的态度,剩下的就只有嫉妒了。
能让一家在半年内,放出上千亿资金的投资机构副总毕恭毕敬,身份绝不可能是乔家千金。
从开元资本的副总出现,乔光耀就一直围在对方左右,找机会搭上话。
元锦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夫妻俩怕是得呕血不止。
陆夫人笑盈盈说完,回头跟元锦解释,“她们是想问你,定制一套珠宝需要多少费用。”
“我不是专业的珠宝设计师。”元锦微笑表示抱歉,“望诸位见谅。”
想要定制珠宝是假,打听她和开元资本的关系是真。上层圈子里的夫人们,不光是只是会做慈善当全职太太,一个个精明的很。
“我就说吧,元锦给我设计制作珠宝,是出于兴趣爱好。”陆夫人拍拍元锦的肩膀,拉她坐下,“你不用放在心上,她们哪个都和品牌设计师很熟,找你定制是觉得你的设计特别。”
元锦含笑点头。
应付夫人们,比应付那些想从开元资本拿钱的人还难。
……
生日宴持续到9点多,客人陆续告辞。
元锦去见过杨老师,出来后跟着官司晨一起离开。
乔光耀夫妻俩带着女儿开车跟在元锦的车后,脸色变来变去,车厢里气氛压抑。
乔千宁攥着自己的裙摆,咬牙忍下质问的冲动,假装自己对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在意。她不能表示任何不满,她不是乔家的亲生女儿。
元锦的价值越大,爸妈心中的天平就越偏向她。自己原本还有学历可以拿出手,今晚也被时元锦彻底的比了下去。
没上过高中,却能听得出外语的口音,能轻松自如地用外语跟名媛们交谈,谁信呢。
“我找个机会去见她。”乔光耀微眯起双眼,路灯明灭照进车厢,看不清他的情绪,“副总对她的态度和别人完全不同,还亲自送她回去,她和开元资本的创始人关系一定很好。”
“都怪你,当初你要是拦着我不认她,今晚出风头的就该是我们,而不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陆家。”苗琬琇的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
陆夫人俨然把元锦当成了亲女儿,一整晚都带着她到处交际应酬,自己这个亲妈反而被彻底无视。
“我怎么拦?是你自己说当她死了,不会接受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姑娘,成为自己的女儿。”乔光耀被她说的火冒三丈,“我提出来先见她一面再说,你当时为了这事跟我生了一天气。”
车厢里的火药味逐渐浓郁。
乔千宁手背露出连成一线的白白骨节,用力咬住下唇,极力克制住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恐慌无助。
他们……要抛弃自己了。
时元锦的优秀和神秘让他们意识到,血缘关系的重要性,意识到留下自己是个巨大的错误。
她今后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回到乡下,跟那对粗鄙不堪的夫妻相认?
夜晚的宁城依旧车水马龙。
街边卖宵夜的小摊种类丰富,人群热闹又拥挤。
元锦一路看过去,留意到乔光耀的车子一直在跟着自己,不悦蹙眉,“甩开他们的车,先不回郊区。”
“遵命。”官司晨也看到了乔光耀的车,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他们可真够现实的。”
她最初遇到老板时,老板还是个200斤的胖子,一步三喘。这才半年,老板脱胎换骨成了大美人,别说他们没想到,就是天天看着老板喝中药的自己,也没想到。
可自己只是老板的下属,他们可是老板的亲生爸妈。
没见过这么嫌弃自己孩子的父母。哪怕没养过,也该有一点基本的情感在吧?
“现实一点没什么错,这世界有无私奉献的人,也有全心全意只为自己好的人。”元锦收回视线,手机有电话进来。
她看了眼号码,见是法务部负责人的号码,随手接通。
原身的两对父母打官司,判决结果还没下,条件估计已经私下谈妥?乔家再被闹一次不要亲生女儿的爆料,企业形象更差,自己就是他们不要的亲生女儿的真相公开,那些想要借钱给乔光耀的人,会立即止步。
她故意高调送出珠宝给陆夫人,又安排官司晨代自己参加生日宴,就是在敲边鼓,找机会公开自己跟乔家的关系。
元锦听负责人说完这么晚打来电话的原因,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你明天去一趟,顺便帮我谢谢当初送我出来的几位阿姨,我一会把名单给你,具体怎么做也一并说。”
原身的养父母联系上法务部负责人,要求她一星期内迁走户口,并在报纸上发布公告声明,她不再是他们的养女。
由于原身是因为医院管理混乱而抱错,没有收养手续需要办,他们估计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要乔千宁回家的决心。
把户口迁出来也好,省得以后还有其他的牵扯。
结束通话,乔光耀一家被彻底甩开,她屈起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吩咐官司晨送自己去买宵夜。
姑娘们最近学习、练习都非常刻苦,得好好表扬一下,明天的魔鬼训练计划公开,她们接受起来会更顺畅。
拿到杨老师的信仰之力,差不多能全部送走所有亡魂,她需要把精力放到如何经营乐团上。
投资公司和基金会的事,交给官司晨他们负责,她做好把关工作就行。
次日5点。
元锦穿着一身运动服,把所有的姑娘都叫到楼下排队,沉声开口,“从今天开始,你们不止要学习如何演奏乐器,学历乐理知识,上高中课程,还要学习基本的礼仪,要学会管理自己的身材。”
“团长,我们的直播还能开吗?”辛菡弱弱举手,“我们的零花钱都是靠直播赚的。”
不能直播,她们以后想买点什么都得跟她拿钱,感觉很不好。
不止辛菡关心直播能不能开的问题,所有人都想知道,往后乐团还要不要做直播。
杨老师每个月会给她们一笔零花钱,大家都舍不得花好好存了起来。做直播赚到的钱,每个月都照人头分下去,不管多少都是大家一起努力赚来的。
跟杨老师给的不一样。
她们年纪最小的15岁,最大的辛菡已经19岁,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直播可以做,但不能像之前一样没日没夜的弹。具体要怎么直播,等你们的学习成绩合格,我会教你们。”元锦唇角含笑,“学习期间你们每个月可以领3000的工资,这笔钱不是白给你们,等你们赚了钱要还回来,只是提前从我这里预支。”
杨老师没怎么激励她们,准备考级的姑娘拿到证如何安排,倒是考虑的很细致。
她大概是希望考级的姑娘们,给其他人做个榜样,带动其他人的积极性。自己不一样,除了帮她们提高演奏水平,还要开拓她们的视野,加强她们的审美和礼仪。
“我明白了。”辛菡脸上绽开笑容,“这笔钱我们一定会还给你,我们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
她们是在预支未来,再苦都要坚持下去,用自己的双手赚钱养活自己。
其他的姑娘也纷纷附和。
“很好,今天先上仪态课,都回屋听我的命令。”元锦轻笑一声,扭头进屋。
姑娘们不明所以地跟进去,按照她的要求,在练习室贴墙站成一排。
“含胸驼背会降低你们的优雅感,因此你们需要从最简单的体态学起。”元锦抱着笔记本坐下来,一边开机一边解释,“半个小时休息一次,早餐夏至会准备。”
辛菡信心十足。
其他人也觉得贴墙站是件简单的事,一个个挺直了脊背。
元锦余光扫过去,弯着唇角申请乐团官微账号。
直播要做,但不是现在。
她要让乐团无可取代,要让所有的姑娘,从今往后走一条她们没想过的路。让她们像杨老师希望的那样,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上午9点,乐团正式起名钧天民乐团,官微完成注册认证。
元锦一边盯着姑娘们练习新的曲谱,一边将第一支水上演奏视频发布到网上。
晨雾中的鸟叫声清晰跃入耳内,穿着汉服带着精致头饰的姑娘们,抱着各自的乐器在雾气中乘船顺水而下。
雾气袅袅,鸟鸣声声,一幅融合了山河美人的画卷,在悠扬大气的古琴曲中,徐徐拉开帷幕。
整首曲子悠扬悦耳,大气磅礴,山谷里传来的回音成了最好的和声。姑娘们自信又阳光的笑容,为整幅画卷点上亮色,也是山河中最耀眼的焦点。
视频发布不到友就被不知名的古曲所折服,被仙境一样的画面吸引。
仿佛挖到宝的网友们,纷纷在视频下留评。
【这是什么神仙曲子,我竟然从未听过,姑娘们的汉服太漂亮了,想要。】
【想要+1,头饰感觉也特别精致,像是专门定做的珠宝,而不是小商品市场出来的流水线作品。】
【就我一个人想知道这是在哪里拍的吗?这个团队的运镜好绝啊,不仅把景色拍的犹如仙境,乐团的姑娘们更是仙气飘飘。】
【一人血书求制作团队放出汉服的设计稿,放出头饰的购买链接。】
【制作团队竟然只有一个人?!这个承担了整个作品筹备、拍摄的神人竟然还是乐团的团长!小姐姐实在是太有才华了!】
【求团长放出乐曲曲谱,我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首曲子。】
……
水上演奏的短片,在网友们的热情转发下,很快在网络上走红。
乔千宁办理完入学手续,收到闺蜜发来的微博推送消息,随手点开链接。
当她看完长达五分钟的短片,屏幕上出现策划、统筹、编导、导演执行等等的头衔后面,都是时元锦的名字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绝对不是那个大胖子,一定只是同名同姓!
一个高中都没上过的村姑,怎么可能拍得出如此制作精良的演奏短片。
然而内心深处却有个清晰的声音告诉自己:这支短片的导演,真有可能是时元锦那个大胖子。
调音、设计珠宝、外语流利,她所展现出来的每一种特长,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她才是真正的乔家千金。
而自己只是个得到好处之后舍不得放手,贪婪又丑陋的卑鄙小人。
乔千宁一想到爸妈会将元锦接回家,心底顿时充满了不安,纤细的指尖几乎要戳破手机屏幕,假装不在意地给弟弟发消息:爸妈今天是不是出国去陪你,到学校办理入学手续?
弟弟秒回:入学手续一周前已经办好,他们没说要来。
乔千宁心里咯噔了下,巨大的恐惧瞬间将她淹没。
早上出门前,爸妈说可能会出国,去帮弟弟办理入学手续。她明知道她们可能会去找元锦,还一直安慰自己,爸妈没必要跟自己说谎。
才一个晚上而已,爸妈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完全倒向元锦那一边。
等待自己的,恐怕只有被赶出乔家这一个结果。
乔千宁用力抓紧手机,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却极为清醒的阻止她晕倒。
昨天是为陆夫人设计制作珠宝,秀外语,展示自己非同一般的人脉。今天是秀自己的审美和导演才华,明天不知道时元锦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让爸妈不得不二选一。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钧天民乐团的第一支演奏视频,在网络上彻底红了。
网友们的评论夸什么的都有,也有不少人提出质疑,一个人无法拍出如此精良的短片。质疑这首曲子根本不是什么古曲,而是各种拼凑缝合的现代作品。
元锦翻看了一部分质疑的评论,听到门外有汽车停下的声音,随手打开监控。
是乔光耀和妻子苗琬琇。
公司法务部负责人,昨晚已启程前往老家,帮她办理户口迁出手续。顺利的话,大概两三个工作日,就能将户口迁到宁城。
她在宁城开设投资机构,走的是人才引进的路子,随时可以落户。
“夏至。”元锦关闭门口的监控画面,吩咐夏至去开门。
昨晚在陆家别院,乔光耀就一直想要跟自己相认。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他若是不来,倒是白费了自己之前的一番布置。
关闭文档,乔光耀夫妻俩也进了门。
元锦抬起头,依旧不冷不热的态度,“两位请坐。”
乔光耀充满警告地看了一眼妻子,拉着她的手在元锦对面坐下,努力堆起笑脸,“我们把亲子鉴定带了过来,你应该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在鉴定中心见过一次,就是那一次做的鉴定。”
当初知道女儿的存在,妻子不愿意去做亲子鉴定,是他出面处理此事。
“记得。”元锦抬了下眼皮,漫不经心的语气,“既然结果如此重要,两位第一次来时,为何不带着。”
元锦看似随意的询问,字字句句都在控诉他们的冷漠。
乔光耀在生意场上纵横多年,又怎会听不出女儿的讽刺之意?他张了张嘴,硬着头皮回道,“爸爸以为……你还记得爸爸,就没带鉴定结果。上次我们也确实来的很急,听你养父母说你失踪了,我们都很担心。”
“我记得你,毕竟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嫌脏。”元锦弯了下唇角,不疾不徐抬头,“乔先生,不知你们拿着鉴定结果跑来,是想跟我说什么。觉得我是根木头,你们想要就捡回去,不想要就扔了?”
乔光耀神色讪讪。
他就知道,女儿不会轻易认他们。幸好来之前他和妻子就商量好,不管她怎么抗拒都要说服她承认,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元锦,你不能这么误会你爸爸。”苗琬琇眼睛一眨,眼泪霎时滚了下来,哽咽解释,“我们以为是被人敲诈,我怕的不敢去鉴定中心,你爸会有那样的反应,是人之常情。”
元锦扬了扬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豪门夫人们不止要互相攀比穿着打扮,攀比丈夫的事业,还要攀比演技?
记得自己在其中的一个小世界当过导演,不少演员也做不到她这种,说哭就哭,还有特别真情实感的饱满情绪。
“养了18年的女儿不是亲生的,像我们这样的家世,很难不怀疑是有人在恶意敲诈。”苗琬琇被她看得一阵心虚,眼泪也落得更凶,“你弟弟小时候就差点被绑架,我接到电话都吓傻了。”
元锦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她今天有时间陪他们演戏。等法务部负责人从老家回来,他们再哭就是真的哭,而不是演戏了。
……
乔光耀夫妻俩信心满满带着鉴定结果登门,走时满肚子的不满。元锦承认他们在血缘上的关系,但拒绝跟他们回乔家,拒绝跟他们再有来往。
不过半年,是否认亲的主动权颠倒过来,想要认亲的人变成了他们夫妻。
“那对夫妻打官司抢千宁的抚养权,会不会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们觉得女儿一无是处,让我们放弃女儿?”苗琬琇上了车,脸色黑沉,“贝斯厂的老板人脉很广,不然也不会将元锦推到戎家,开元资本创始人说不定也是在那认识她。”
减去痴肥的女儿,样貌精致美若天仙。
昨晚在陆家的生日宴上,所有青年才俊都想要她的联系方式,或许真有人能透过她痴肥的外表,看到她漂亮的本质?
“现在想这些没用,她不认我们比我们不认她更难办。”乔光耀发动车子开出去,又忍不住抱怨,“你当初为什么要铁石心肠?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怕没养过也不该那么绝情。”
女儿跟开元资本的创始人关系一定很好,不然副总对她的态度不会那么恭敬。
全国上下的企业都在关注开元资本,都在求着见一面副总,好通过她见到幕后掌舵的人。
现在好了,他们得罪了女儿,开元资本那边恐怕也会拒绝跟自己谈任何事。
“我绝情?是谁说乔家的千金可以不那么优秀,但决不能一无是处。”苗琬琇心里也有火,“她当初那个鬼样子,谁会相信不过半年就脱胎换骨。”
戎家、陆家,她想认识就能认识,还哄得陆夫人眉开眼笑。这手段比身边的女儿不止高级了多少倍,谁会想得到?
“现在争这个没意义,你快点想办法让她住到家里来。”乔光耀叹气,“只要她住到家里,承不承认有什么关系呢,外人只会认定她是我们的女儿。”
苗琬琇噎了下,也开始思索如何让元锦住到家里来,哪怕一晚上也好。
夫妻俩回到家商量了一番,决定先给元锦收拾房间,不管她来不来工作要做足。
“让千宁搬到二楼的小房间,把大房间让给她。三楼视野好,健身房、琴房、书房都挨着,元锦应该会喜欢。”乔光耀拧着眉安排,“她的机器人也要一个房间,千宁住二楼正好不影响她。”
苗琬琇也觉得这样安排没错,“我去跟千宁说下。”
乔千宁缩回自己的脚,捂着嘴巴尽量放轻脚步跑回自己的房间,失神地看着熟悉的一切。
他们最终还是要把时元锦接回来。
二楼除了爸妈的卧室、书房、健身房、玩具房、衣帽间外,就只剩下一间面积不大杂物房。他们竟然让自己搬去杂物房?她在他们眼里到底算什么?
乔千宁一想到搬去杂物房后可能会失去一切,还要面对粗鄙不堪的亲生父母,顿时泪如雨下。
“宁宁?”苗琬琇推开门,看到乔千宁在哭,顿时拉长了脸,“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不该把亲生女儿接回来吗?”
她应该是听到了自己和丈夫的对话。
那又怎样?他们养了她18年,给了她能给的最好的教育、社交、生活,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要不是被抱错,这一切原本就属于元锦。
“是不是谁的价值更大,谁就能成为你们的女儿?”乔千宁哽咽出声,“在你们眼里,凡是能利用的才是亲人对不对。”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元锦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苗琬琇眼底写满了不耐烦,“你的那对父母天天纠缠我们,我已经够累了,不想被纠缠一辈子。”
她当初一定是鬼迷心窍,才觉得养在身边的更亲。
乔千宁听出她对自己的嫌弃,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你是要赶我走吗?”
她喊了18年的妈妈,18年的母女情原来什么都不是。
“你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我不会赶你走。”苗琬琇失去耐性,“东西收拾下搬到二楼去住,这里要给元锦住。”
乔千宁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妈妈从来没用这么不耐烦的口气跟自己说话,造成这一切的元锦,此时一定开心极了。
她不会走,她要让元锦知道,乔家千金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乔千宁!
……
元锦送走了乔光耀夫妻俩,抱着笔记本窝在院中的槐树下,暗自琢磨怎么给戎越治眼睛。
师父不能无中生有。在安排见面之前,自己还得去找一家有正规行医证,并且开了很多年的中医堂。
想到这,她往后靠了靠舒服躺在躺椅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在网上搜索名声较好的中医药堂。
根据检索到的所有信息综合分析,他选中了一加中医药堂,合上笔记本电脑,出门拿车前往市区。
演戏得演全套。
3天后,元锦将戎老爷子和戎越带到城北的一家中医药堂,跟戎老爷子说,师父只见患者不见家属。
戎老爷子无奈只好将戎越交给他自己在外边的等候区守着。
元锦将戎越推到药堂后面的治疗区,轻声跟药堂老板说了句人来了,随即放开戎越径自去做准备。药堂老板跟戎越打听了下眼睛受伤的原因,心怦怦直跳。
小师父说这小子的眼睛能治,但不能自己出面治,需要借他的药堂一用。
自己诊脉什么都没看出来,小师父怎么就肯定真的能治?
药堂老板装模做样地说了一通,见元锦已经准备妥当,旋即招呼徒弟过来将戎越抱到病床上。
治疗室安静下去。
戎越躺在床上,有种自己成了小白鼠的错觉,但又一点都不害怕。
元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取来自己专用的长针放到一旁,抬手搭上他的手腕开始诊脉。
戎越怔了下,彻底放松下来。
给他看病的人是阿锦。是陪着他走过黑暗的阿锦,即便是死在她手里,他也心甘情愿。
元锦觉察到他放松下来,示意药堂老板说话。
“待会我要给你施针,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出声,但是不要紧张。”药堂老板出声叮嘱戎越。
戎越轻轻点头。
元锦开始施针,心里却想着戎老院子认妹妹这事,不能随便公开。乔光耀夫妻俩的辈分一下子高过戎老爷子,尾巴估计要翘到天上去。
施针结束,她拿来纸笔给药堂老板写了句话:告诉他,一天后就能视物,但不能马上拆纱布,必须要留两层,两天后再次施针才能全拆。
药堂老板一字不差的转告戎越。
元锦等着药堂老板的徒弟把人抱回轮椅里,亲手将戎越推出去。
“怎么样?”戎老爷子看到戎越出来,焦急询问。
“明天早上就能看到东西,纱布要过两天才能全部取下来,您先带他回去。”元锦抬手往里指了指,接着说,“师父说条件等戎越能看见后谈,还要治疗一次才行。”
戎老爷子深信不疑,“那我们先回去,有事你直接给爷爷打电话。”
元锦含笑点头。
一周后,戎老爷子主动给元锦打电话,戎越的眼睛已彻底恢复过来,要登门道谢。
元锦瞥了眼正在整理花园夏至,答应下来。
乔光耀夫妻俩被她赶走后,天天给她送东西,她准备搬家了。农大教授的信仰之力,目前已经达到交换要求,接下来她只需要继续支持他们的实验,给他们提供项目资金就行。
参与考级的姑娘们通过考试,水平达到专业演奏人员的标准。听说她要将钧天民乐团,打造成国内最强的民乐团,决定留下来,带水平还不是很高的妹妹们一起训练。
人多了之后,隔壁的民房有些住不下。
她把砚山脚下,一家经营不下去的疗养院买了下来。疗养院内有梳得非常漂亮的单体别墅,有演出的剧场,有上文化课的教室还有运动场。
搬过去后,姑娘们可以有自己的房间不用像住隔壁那样,几个人挤在一间房里。
形体训练室的装修目前也到了尾声,等她们搬过去就能正式启用。
下个月会有20多个小姑娘,从她们的老家过来,还有十几个基金会救助的姑娘也要过来学乐器。疗养院的地方足够大,姑娘们可以安心住下来,提升自己的学识和演奏水平。
元锦看完疗养院那边的装修进展,门外传来汽车发动机工作的声音。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禁不住笑。
戎老爷子来得可真够快,结束通话不到两个小时,就带着戎越到了门外。
不知道当戎越发现自己成了他的长辈,会不会气昏过去?
不是姑姑,而是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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