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知换好正式的晚礼服西装后绕着陆宅转了一圈,他在后院蓄水池前站了一会儿,看见水中自己的影子,裁剪合体的西装衬得他的腰很细,笔直的细腿拉长了身材比例。


    他看着自己的倒影,想起来的却是另一具身体。


    那人的腿比自己长好多,肩膀也宽,越知只隔着衣服用视线粗略丈量过,尚且无法精准将他的身体数据记录下来。


    ——他应该乖乖在家等着自己吧?


    越知暂时压下念头,掏出手机敲了一个名叫大黑的联系人。


    大黑是一名黑客,文章后期他会是另一名股票大佬的得力手下,越知刚穿来时在医院碰巧撞上他,顺手就收了。


    之前关于竹马沈濯的那些证据也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越知打字:“都准备好了吗?”


    大黑:“ok。”


    越知收起手机绕回正门,溜达着从入口处看了眼宾客名单。


    “小少爷找谁的名?我帮您找。”


    侍从双手托起宾客名单,展开方便越知查看。


    越知扫了一眼就让他们放下了,含蓄有礼,又有点小纠结:“谢谢,我就是想看看今天人多不多。”


    侍从们连声安慰,生怕小少爷不常应对这种场合,等下会觉得不舒服,争着抢着开解他。


    大厅中央放着那块三色彩翡翠原石,此时还被保护罩护着,高高贡在台子上。


    台前有个按钮,等下宴会开始的时候陆胥会按下这个按钮,将升降台放下来,打开保护罩,让宾客们能够近距离欣赏这块原石的美丽。


    越知顺着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往上看,发现原石贡的过高了,导致它和二楼走廊之间的距离有些近。


    “小少爷,宴会快开始了,您应该先离开,等下跟少爷一起出来。”冯伯指了指楼上,眯着眼睛和蔼可亲。


    “好,那我先去喝口水。”


    越知这一去,直到宴会开始整个陆家都没人再看见他。


    “还是没找到他吗?”


    今天事情本来就不顺,眼看王总已经来了,陆胥向来和煦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哎哟小少爷许是在哪儿玩呢,您别跟他生气,我这就再找找去。”冯伯拿越知当小孩子看,一点不觉得不出场一次宴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刚才听他们说,小少爷好像有点怯场,并不怎么喜欢这种人很多的场合。


    冯伯只当越知躲哪儿偷着玩去了,压根没让人仔细找。


    “嗯,我怎么会跟他生气。”


    话是这么说,陆胥眼底的温度却一点点降到极点了。


    影帝明寒迟迟不肯碰越知,其他几个人那边也毫无进展,放着他这张脸不用实在可惜,今晚宾客里有位王总,陆胥都提前打听好了,对方就好这口,肯定会满意越知的。


    可越知这时候找不着人了……


    让众人找得天翻地覆的越知此时正在站在二楼拐角,等佣人从另一边走了,他才出来,缓步走到一间休息室。


    此时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边休息室的客人早都已经在下面了,越知直接推门进去。


    他从入口宾客名单处看到了1号霸总的名字,而霸总跟表哥双方家族并没有什么交集,更遑论此时霸总人还在国外,因此来参加宴会的必然是他的助理。


    越知查到陆胥最近有个工程想要跟霸总那边的公司合作,但霸总那边是业内顶尖水平,从不缺合作者,此次宴会中陆胥肯定会提前将合作方案给霸总秘书。


    他走进房间,从公文包里找到了陆胥的文件,越知轻轻压住夹子,抽走了最后一页也是最重要的价位报表。


    碎纸机嗡嗡启动,伴随着那张a4纸化作齑粉,越知手中的这份文件变得……一文不值。


    他将东西放回原位,不着痕迹下楼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次宴会请的人不少,着装光鲜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越知一出现,几乎半个会场的人都看了过来,有人吸气呆滞,有人双目炽热跃跃欲试……


    “小少爷去哪儿了?陆总找呢。”冯伯刚要带越知过去,陆胥就已经看见他了。


    “越越,过来。”陆胥朝他招招手,介绍道:“这位是王总,打个招呼。”


    “王总好。”


    那位王总眼珠子都快粘越知身上了。


    “王总您看这个合同的事情?”


    王总“哎呀”一声,笑得满脸褶子:“咱们兄弟俩说啥钱不钱的,就按你们这边的价格来!这个……小越今年多大了?在哪儿上学呢?”


    陆胥嘴角浮现一抹极浅的笑意:“那正好,我的腿不方便,不如就由王总跟越越一起来给大家开启翡翠石吧。”


    “好啊好啊。”王总搓搓手,直往越知身边靠。


    越知借着上台的空躲了一下,率先站定在按钮一边,王总也上来后,宾客们就都聚集到了前方,等待近距离直观欣赏这块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小越啊,我喊一二三,我们俩一起按。”


    越知点头:“好。”


    “一、二、三……”


    “呀。”


    就在这时,越知别在胸口的装饰花束不慎掉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可王总按下去的手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啪——”


    整个大厅的灯瞬间熄灭,小部分宾客被吓了一跳,随后一道巨物划过空中带动的风声,原石向后从半空直坠地面,訇然一声碎了一地。


    玻璃与翡翠碎渣四处迸溅,满堂哗然大乱。


    紧随其后,从天花板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水流顺着天花板从各处溢了出来,淋得众人到处闪躲,黑暗中又看不清,一时间打碎高脚杯的声音与撞翻桌椅的声音不断响起,微弱的手电筒灯光到处乱晃根本无济于事。


    很快,有人发现这些水不再是单纯的清水了,一些奇怪的味道越来越强烈。


    女人尖声惊叫,男人低喝辱骂,佣人更是乱作一团。


    陆胥腿脚不方便,再加上身边没人,被周围完全乱了的众人推搡着不断移动,他高声让大家安静点,可现场各种声音吵吵嚷嚷不断,他的那点声响被淹没在人群,根本没有人听到。


    自从他从医院出来,接受了自己双腿再也无法行走的事实,陆胥就从未有过像此刻一样痛恨自己无法行走的腿。


    “陆哥,你在哪里?”


    越知大叫了一声,找准方位忽地一脚踹了过去。


    轮椅翻倒,陆胥闷哼一声,险些喊出声。


    黑暗中,越知弯起盛满笑意的亮眸,循着下午走过的道路记忆从人群中迅速脱身离开。


    外面也乱了套,佣仆保安步履匆匆,骂骂咧咧成功从宴会厅闯出来的宾客满脸晦气地离开。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走廊被撒上一层薄薄的光晕,越知步子一顿。


    明寒站在走廊的另一端,看见他的那一刻也停下了脚步。


    今晚他是代替他父亲来的,因为听说是陆家,明寒想起今天来接越知的那些人说“陆总”,最后还是来了。


    不过他来得晚,刚进门里面就出事了,所以赶紧退了出来。


    明寒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越知,他今天穿得很漂亮,精致贵气的礼服让他像个小王子,静静立在月光下的他皮肤白到会发光。


    一步、两步……


    明寒保持着步伐,从越知身边擦肩而过。


    走廊不算宽,他侧身而过时带起空气流动,越知余光瞧见了他眼底的红血丝。


    被完全无视的越知刚要走,身后传来明寒隐忍克制的声音:


    “他能给你什么。”


    越知停顿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才回过身去看他,反问:


    “你觉得,白月光是什么?”


    明寒愣了一下,越知也并没有等他回答,抬头向天空望去。


    一轮皓月当空,稀薄缭绕的月晕散发出淡淡的光,夜幕倾垂,天高云净,万里星野稀疏。


    “月亮它高高挂在天上,它独一无二,它无可替代。”


    越知纤细的眉梢染着月霜,在皎皎月华中显得平静坦然,既不是从前的怯懦自卑,也与白天肆意放|荡的笑形成鲜明对比:“你对白月光念念不忘,在你心中他像月亮一样美好,可你却找随便什么东西来当他的代替品,不觉得这是对月亮的侮辱吗?”


    “明寒,说到底,你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爱他吧,你不过是给自己塑造了痴情不悔的人设,然后以所谓的替身来满足一己私欲。”


    越知的手缓缓攀爬上他的肩膀,像柔弱无骨的菟丝花,纤细的藤蔓扎进血肉,明寒可以轻松躲开,但他的身体不受大脑控制,僵硬着、期待着越知的靠近。


    “我真的……这是一个替身吗?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轰”的一声,明寒脑海嗡鸣阵阵。


    越知倏忽抽手,转身翩然离去,背影眨眼间消失在拐角。


    走廊空荡,清辉满地……


    后院,越知拖着一把从杂物间顺来的钳子,亲自动手将蓄水池旁的总水管剪断了。


    这条水管连着各处,只要这里一断,短时间内早就被修改了的系统根本没法制止水流到处乱窜。


    至此,砸家具、泼水、撕作业,越知已经原模原样悉数奉还了回去。


    他就是睚眦必报。


    以前怎么样可以不管,但要是犯到了他头上,越知就要把每一分都精准奉还。


    他拍拍手,准备迅速离开。


    原石珍贵,陆胥在外围设了不少保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久还没赶过来,而且傍晚他来看的时候这边是有人巡视的,越知猜测可能人都去前面帮忙了。


    反正要赶紧走。


    “唔!”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从后捂住越知的嘴,拦腰将他抱到了墙角。


    借着月光,越知看清了来人,瞳孔瞬间放大——


    他披着古典的欧式黑骑士斗篷,脸被一张纯黑色面具遮挡住,黑手套下握着一根爵士手杖。


    3号股票,反派顾逢!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出场时间线整整提前了这么多?!


    越知压下心底的惊诧:“你……”


    那人恍若未闻,直接伸手上前拽着腰带扯下了越知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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