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知叫了辆车先去陆家接陆胥。


    陆胥是个笑面虎,向来深藏不露,他见越知要带自己出去,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副等着看越知要耍什么花样的样子。


    一路无话。


    司机将车停在了傅氏大楼门前,越知下车,才从陆胥脸上看见那么些许愕然,他好像很高兴:“乖,去吧。”


    “……”


    最近晚上有风,越知穿的白色卫衣领子有点宽松,从脖子呼呼往里灌风,他身体才刚好,出门前就多戴了条薄围巾,半张脸拥在柔软的遮挡中,一双眼球在楼厦灯光中蒙着亮晶晶的光斑。


    霸总约的时间是八点。


    他是个工作机器,说是八点就绝对一分钟都不会差,越知看现在已经19:58了,就直接按了电梯上楼去。


    这也是对方提过的要求,来接人必须上楼,不允许在下面车里等着。


    这个点也有不少人留着加班,格子间隔几个就有一盏亮着的灯。


    一出电梯,越知迎面撞上了一堵墙。


    “看路。”


    那堵墙伸出两根手指抵着越知额头,将他推开到正常对话距离。


    他的声音有点哑,隐约藏着少许工作一整天之后的疲惫,一身严谨考究的西装像是刚从酒局上回来,但身上并没有沾酒味,反倒有股清淡的男士香水味。


    很好闻,有点像蔚蓝系列的木制尾韵,醇厚绵长。


    ——1号股票,霸总傅遗。


    因工作原因迟迟没有见到的这位霸总,他能当1号不是没有原因的。


    高冷禁欲的外表,强势迫人的气质,成熟沉稳的做事风格,再加上他洁身自好,堪称空白的情感史,足够迷倒原文中失意落寞的主角受了。


    都说沉浸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而工作狂傅遗无异于将这项魅力值拉到了最满。


    抛开其他,越知可以给他的外表打一个极高的分数。


    “还没到八点。”越知看了眼手机,19:59,居然提前了一分钟。


    “嗯。”傅遗将越知围巾往下翻折,露出整张脸来,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眼底有很深的黑眼圈,但是眼白很干净,没有红血丝。


    “吃饭了吗?”


    越知跟傅遗的晚间日常就是去吃一顿饭,然后越知给傅遗念书催眠,帮他睡着。


    “我吃过了,今晚想请你去看比赛。”


    “比赛?”


    傅遗微诧,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看过比赛了,无论什么类型的。


    “赛车,你会喜欢的。”


    围巾又慢慢有往上升的趋势,已经挡住了越知的下巴,他略微扬起脖子,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从来没人会这样对他说的话。


    傅遗感觉今晚的越知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眼睛亮亮的,像有了灵魂,每眨一下眼都有一种不同以往的生机感。


    当然他也不太记得以前越知眼睛有没有生机感了。


    原本傅遗是打算照例带他去吃个饭然后回公寓那边好好睡一觉的,但这份不同令他鬼使神差地改变了主意。


    或许去试试也不错。


    “好。”


    陆胥腿脚不方便,他坐的后位,越知主动坐了副驾驶,将后面更宽敞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


    原本陆胥还觉得今天会很无聊,看见傅遗的那一刻才明白,越知这是在想尽办法讨自己开心了。


    越知跟明寒和傅遗的事情陆胥全都知道,他不是没想过从越知这边下手,可是傅遗实在是没有一丝一毫将越知特殊对待的样子,每次都是念完书就送人走,活像个性冷淡。


    久而久之陆胥也就暂时歇了这份心思。


    哪知道越知今天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大一份礼物。


    比起陆胥不动声色暗喜,傅遗的惊讶更明显些,他是没想到车里还有别人,而且这人他也知道,是陆氏新任ceo。


    “越越说有个朋友,我还想是谁呢,没想到居然是傅总您。”


    两人在商场早有交际,只是私下从未说过话。


    “你好。”傅遗上车,并不打算多谈的样子。


    “越越是我表弟,之前说在外面实习,还不肯告诉我们,没想到居然到了您手下,那可真是麻烦您了。”


    表弟?


    面色不变,傅遗心底略感疑惑。


    跟越知签合同之前他有让人简单调查过他的身份,没查出有什么特别的来,如果越知是陆家的表少爷,那怎么也不至于为几千万答应签合同才对。


    陆胥恰到好处介绍了自己是越知表哥的身份,并没有趁机直接谈合作。


    傅遗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贸然行动只会让他厌烦,陆胥深谙其道,只挑着他感兴趣的话题浅谈,时不时还会绕到越知身上,一路上气氛都非常不错。


    越知抽空给明寒发了电子票和地址链接,让他自己过去。


    明寒赶完拍摄立刻换了昨晚挑好的衣服,精心打扮完才看见越知的消息。


    赛车?


    明寒从来没想过越知会跟这种东西扯上关系,他想问越知,又觉得自己不知道越知喜好的话会给自己今晚的表现减分。


    他本来是已经订好了高层夜景位置,想跟越知安安静静两个人单独谈事情,但是越知既然已经选好了地方,明寒想,也可以。


    就让今晚来证明自己的真心。


    临出门前他习惯性戴口罩,手顿在半空,最后将口罩与墨镜收进了上衣口袋。


    另一边越知他们已经入场了。


    牧野给的票全是第一排,位置比较空,因为陆胥不太方便,他们就坐了靠近出口的位置。


    越知在中间,傅遗和陆胥分别坐在两侧。


    临近开场,有人来送了小旗子,越知挑选了最耀眼的红色,那人还送了他好几个小贴画。


    “你是他的粉丝?”傅遗微侧头,低声与越知接耳。


    观众席声音有点吵,他们凑着头说话,在昏黄暗淡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暧昧。


    越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赛场前方的牌子,才知道红色是牧野的应援色,也没否认。


    “可以算是吧,他水平很高。”


    这是实话,在赛场上,牧野是当之无愧的王。


    傅遗视力不错,他能看清赛道上还没戴上头盔的人,认出了那是牧家双生子之一。


    不过他并不在意。


    傅遗是个很专一的人,这个专一泛指绝对意义上的一切事情,他坐在这里看比赛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调剂生活,与放松无关的小事他不会过多去分神关心。


    而越知今晚的那点不同,很显然,属于傅遗眼中的“小事情”。


    “要买他赢吗?”傅遗看向赛场上的大屏幕,上面牧野几乎是压倒性优势,票数一骑绝尘。


    越知没买,傅遗随手扔了一点,牧野的支持率又升了一截。


    陆胥也跟着意思了一下,但是好像自从进了场,他就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眼底敛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垂头看着自己的两条腿。


    越知当然清楚他在想什么,眼底浮现一丝笑意,举着手中鲜红的小旗帜站了起来。


    远处赛道上,牧野一早就看见了坐在第一排的越知。


    他手腕上的伤还没好,虽然没有伤到筋,却也应该好好休息,可是今天不一样,他是专门想要越知看的。


    这场比赛,他为越知而来。


    但是明寒回头跟人打了个招呼的功夫,就看见了越知和他身边的男人靠得特别近。


    越知侧头跟他凑近说话的时候,远看两人都快要亲到一起去了,要不是顾忌着在比赛,还有等下自己的计划,牧野当场就能直接下到观众席把越知抓回来。


    这股怒火在越知举着自己的小红|旗站起来挥舞手臂的时候,顷刻间湮灭殆尽。


    这还差不多。


    牧野冷不丁想起昨天那个一堆绿帽子的兄弟,心里打算好了,等下要好好跟越知说一下,让他离别的男人女人都远一点。


    他朝越知所在的方向挥了挥头盔,比了个飞吻的手势,收获全场一片尖叫。


    夜晚的赛车场是绝对热闹的世界,这里有让人发疯的极限刺激,有纸醉金迷的巨额财富,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夜幕降临,才是真正喧嚣狂欢的开始。


    牧野戴好头盔和防护工具,与其他选手一起各就各位。


    他神色专注地盯着前方,双目铮亮欲燃,一簇势在必得的火焰熊熊燃烧,伴随开始令一响,霎时冲离而出。


    没有人会不为赛场上的牧野着迷。


    越知感受到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明寒。


    他连上耳机,接通电话,“喂?”


    “我到了,你在哪儿?”


    明寒的声音从耳机口传来,在满场哗然喧闹中平静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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