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结束,回酒店路上。
许笃琛把领结扯下来,扔到一边,解开衬衣第一颗扣子,靠到座椅上。
静静看着窗外徐徐后退的夜景。
秦助理瞅着许笃琛略显阴沉的俊脸,不敢说话,磨蹭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温经理家里出了点事,她临时赶回北都了。”
许笃琛抿着唇,一言不发,深邃的黑眸里没有一点温度。
回到总统套房,许笃琛刚准备上二楼,余光却注意到茶几上的花束。
他几步走过去,看到花旁边的卡片。
祝贺您演出成功,落款温榆。
字迹娟秀。
许笃琛回想起那晚保温杯旁便利贴上的字,一声冷哼。
他把花和卡片一同扔进了垃圾桶。
门铃突然响起,许笃琛蹙起眉头。
“进。”
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女人走进来,微笑着对许笃琛说:“许先生,您好,我是客房部副经理路怡,接下来由我接替温榆为您服务。”
许笃琛没看她,拿起大衣挂在臂弯。
“不用,我明天就退房。”他迈开长腿径直往楼梯走去。
-
温榆打了两次电话,都没人接,打给酒店转内线座机依旧打不通。
正准备挂断时,接通了。
“喂?”
许笃琛低沉又冷冽的嗓音从电话中传来。
“许先生,祝贺您演出成......”
“有事?”
温榆被他着冷冰冰的语气噎到,顿了两秒:“我想跟您说声抱歉,因为家里突然出了点事,非常遗憾没有为您服务到离店那天。”
许笃琛声音像是冷冰冰的机器:“知道了。”
说完就挂断电话。
温榆看着手机屏幕,扯扯嘴角,本来还想要个好评,算了,命里无时莫强求。
晚上一家人吃饭,那老爷子问起温榆最近工作的情况。
温榆夹了块红烧肉到碗里:“最近自媒体测评酒店的挺多,我倒是觉得可以抓一下这个点,对流量口碑都有帮助,我新弄了个方案,不过还没做完,准备休假回去跟总经理和运营总监提一下。”
那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我们小七是个能干的。”
“嘻嘻。”温榆笑得弯起眼。
温榆学的就是酒店管理,但她不想当空降兵,想从酒店基层做起。
温家、那家向来都不愿意让这个最小的孩子在外界曝光太多,加上她平时本来又低调,所以她是披着马甲进的酒店,没人知道她真实身份。
坐在另一头的温妈笑了一声。
温榆一听这冷哼,就知道,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她的嘲讽走来了。
“她有什么能耐,20好几的人,恋爱都没谈过,是我那绮芮的女儿?”说着恨铁不成钢的白了温榆一眼。
温爸在旁边轻咳一声,温妈转头瞪他,好像在说:你有意见?
温榆看着刚复婚半年不到的爸妈,想让她爸还是别帮她说话,免得被揍。
转移战火是上策,瞟了一眼身旁的人,温榆笑着开口:“六姐不是也没谈。”
那思姌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笑里带刀:“我谈了哦,我男友还去医院看过爷爷。”
温榆:“......”笑不出来,这或许就是塑料姐妹花吧。
“你五姐也谈了。”二舅妈笑得合不拢嘴,“说是过年带回来,工作也是考古的,正好,两人搭个伴我们也放心。”
温榆的五姐六姐是异卵双胞胎,五姐是学的考古专业,常年不在家。
信息量太大,温榆有些呆呆地点着头:“是......是,挺好。”
温榆又瞅向温柏林。
温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别看了,温柏林给我说了他的事。就你了,全世界就你了,单身狗!”
温榆:“......”我不要面子的吗?
温榆顿时感觉嘴里的红烧肉都不香了,淦,一个个怎么都谈上了,年底冲业绩啊?
温妈无奈道:“不是要逼着你谈恋爱,结婚,我是想让你有经验,省得被骗。虽然哥哥姐姐多,被欺负了有人给你出气,但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万一遇到那些......”
话语一顿,温妈抬眸看了一眼温爸。
温爸低下头吃饭。
大家秒懂。
温榆不说话,眨巴眨巴大眼睛。
“温榆,铁树到你这个年龄都该开花了,以前读书现在工作,你人生有点其他乐趣吗?”温妈直勾勾盯着温榆。
温榆读书时很认真,但成绩就是上不去,后来她知道一个词,笨鸟先飞。
温爸温妈看着拿出拼命三郎架势的温榆,真是又欣慰又心疼。
尤其是温妈,她认为学习这方面,温榆应该是遗传了她。温妈成绩也不好,不过温妈的目标从来都是做一条咸鱼,她负责花钱就好。
温榆也算是争气,读到了酒店管理的硕士,只是劲都用在学习上,那么长的学生时代连个恋爱也没谈。
温榆还记得多年前,她爸妈的对话。
温妈:“我觉得榆儿好像少了根筋。”
温爸:“哪根筋?”
温妈:“恋爱的小脑筋。我明明就是个恋爱天才,她怎么都不遗传我,就是不开窍。”
温爸:“......”
温榆:“......”说别人坏话时,躲着点不行吗?哪怕这个人是你们女儿。
那老爷子被这群活宝逗得笑呵呵,心疼孤立无援的温榆,开了口:“好了,芮儿,说两句就行了。不过啊,小七是该谈了。”
温榆三下五除二吃完饭,嚷嚷一声:“我去看粘人怪。”迅速溜了。
温榆跑到后花园一个围栏处:“dyn!”
她把栏门打开,一只杜宾扑倒她腿上。
这只杜宾是温榆养大的,和她最亲。大名dyn,小名粘人怪。杜宾在申城是禁养犬,并且她上班没时间照顾它,就没带去。
温榆蹲下,dyn开始舔她,温榆笑出声,缩着脖子:“好啦!”
和dyn玩了一个多小时,温榆才回屋,窝到那思姌床上,气愤地戳她肚子。
“好啊你,背叛我。”
那思姌拍开温榆的手:“我找来做戏的,是一个最近很火的歌手。”说着笑嘻嘻点出照片给温榆看。
那思姌想起什么,转头瞪温榆:“你还好意思说,一声不响跑去做管培生,结束了就直接待在申城,丢我在这扛枪吃炮,你倒是山高皇帝远。”
温榆大笑着倒在床上,把头挪到那思姌腿上枕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那五姐那个是真的吗?”
“真的,现在就你是孤家寡人。”
温榆:......我今天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没事,还有三哥。”温榆咧着嘴嘿嘿地笑,一脸无所谓
“三哥是他自己作,活该进火葬场待着,但他至少有目标,你有吗?”
那思姌表情忽然很鸡贼:“要不,我给你也找个......”
温榆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别,没听过那句话么,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我可没时间没精力。”
那思姌:“谁叫你一天把自己搞那么累,小姨那天还给我说,咱们这辈,我最像她。”
温榆:“你和我妈就是,咸鱼二人组。”
-
“琛琛,这里!”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正站在海城的机口挥着手。
许笃琛望过去,见到记忆中有些模糊的面孔,是他小时候在国内的钢琴老师。
李老师退休后就常住在海城,海城是一个热带城市,四周都是海,中老年人都喜欢这种城市,宜居。
李老师旁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许笃琛朝他们走过去。
李老师笑着拍拍许笃琛肩膀,两人边走边说话。
上了车,李木易小声地问李老师:“爷爷,我到底该叫叔叔还是哥哥。”
“叫叔叔呀,他28岁,比你爸小一岁。”
“叔叔好。”
许笃琛朝他扯了扯嘴角。
李木易小朋友转回头,撇撇嘴,这个叔叔好严肃。
等到了李老师家,李师母第一句话就是:“哎呦,琛琛长得这么高!”
李老师笑得合不拢嘴:“他打小就高。”
许笃琛听到老师,师母,一口一个琛琛,耳根开始隐隐发红。
“你妈也是,这么多年都不带你回来......”
李老师啧了一声,眼神示意,李师母叹口气,不再说这个话题:“快,把东西放到房间,准备吃饭,师母给你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李木易欢呼雀跃:“好耶好耶。”
晚饭后,许笃琛和李老师一家在海滩边上散步,李老师因为家里的事没去成许笃琛的音乐会,还挺遗憾。
聊了一会儿,李老师看许笃琛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心疼,怎么小时候挺开朗的小男孩现在这么沉默寡言。
“有女朋友吗?”
“没有。”许笃琛承认得很干脆。
李老师笑了笑,还没说话,一旁的李木易就先开口。
“许叔叔,你还是不要谈恋爱了,爱情可真是酸甜苦涩啊。”
李老师乐了,还酸甜苦涩,拍拍他的头:“李木易,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当然知道。”李木易一脸认真:“我不喜欢胖胖的女孩子,但西西胖我就喜欢她。”
西西是李木易家隔壁的小女孩。
“我每天都想快点见到西西,想和西西讲话,给她看我最喜欢的奥特曼,我还会梦到西西,这就是爱吧!”李木易咧开嘴笑起来。
下一秒,他又有些丧气:“可是今天和西西打电话,我们吵架了。”
他满张脸仿佛都在说:这就是爱情的苦涩吧。
他说着垂下头皱起小脸:“爷爷,我们今年可以回去过年吗?我想见西西。”
许笃琛听到李木易的话,停下脚步,愣了很久,等俩爷孙交流完看向他时,他才缓缓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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