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本宫一万零一岁 > 第47章 我什么都懂
    她的笑声如此突兀,可相当难得的是,这一回,冯太后却没有制止她,也没有再瞪她。


    倒是杨太妃忍不住皱眉问:“县主这是在笑什么?”


    “我、我在笑,笑赵夫人真的实在太可怜太惨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可怜这般惨之人,我、我好想、好想和她一样惨,一样可怜啊!”虎妞直接笑倒在冯太后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


    杨太妃:“……”


    畅听阁班主:“……”


    其他人:“……”


    冯太后还是没忍住低斥:“像什么样子,好好说话。”


    在场众人,哪怕是再蠢,也听得出这小姑娘是在说反话,是在讽刺她们呢!


    杨太妃不悦地道:“赵夫人拥有了一切,却永远失去了知她、懂她、爱护她的夫君,怎的不可怜了?”


    “就是,高处不胜寒,她从此只能形单影只,连个相互取暖之人都没有,这还不可怜么?”马太妃也不满意地插了话。


    “小姑娘年纪还小,不懂得世间男女之情,自然也看不懂这出戏,倒也难怪她。”孙太嫔满脸宽容地跟着道。


    ……


    虎妞揉揉笑得都疼了的腮帮子,正想要说话,便听到姨母忽地轻笑出声:“原来哀家竟是这般可怜,哀家还是今日方知晓。”


    满场顿时鸦雀无声,众太妃太嫔们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敢说话了。


    虽然方才班主说了是以太后及太.祖皇帝为原型,可是她们真的没有办法把可怜的赵夫人,与眼前这一位对等起来。


    这一位可怜?若是她也叫可怜的话,那她们这些仰她鼻息生存的,岂不是更加可怜?


    一时众人均觉得沮丧至极,只觉得方才对“赵夫人”的一番怜惜终究还是错付了。


    这戏里的人物,还是莫要与现实中的人物牵扯一起的为好,否则像今日之事再来那么几回,她们纵有再充沛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接二连三的被辜负啊!


    马太妃率先反应了过来,清清嗓子道∶“这一出戏虽好,可本宫却觉得与班主的初衷有些不符,这赵夫人的经历,与太后毫无相似之处,又怎能说是以太后为原型呢?”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反应过来了∶“确是如此,早就已经偏离了班主的初衷。”


    笑话,她们是疯了才会觉得压在自己头上的天可怜,还是老老实实只看戏里的爱恨情仇、主角风云人生的好,若是扯上这一位,什么气氛都没有了,还怎么跟主角共鸣?


    班主这下也反应过来了,再偷偷地瞅了瞅明明脸上带笑,却让人心生畏惧的冯太后,突然觉得,若赵夫人真是这一位的模样,那她还呜呼哀哉个屁啊!该呜呼哀哉的是他们。


    噢,传言害我!


    人人都说大梁太后与驾崩多年的太.祖皇帝感情甚深,太.祖皇帝驾崩后,彼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悲痛欲绝,当场便想要追随太.祖皇帝而去,还是周遭的宫人们死死把她拉住,好歹把人给劝下来了。


    这些年,冯太后身边的俊俏公子来来去去,身上总是或多或少有个别地方与太.祖皇帝相似,冯太后就是看中了这些相似之处,才会把他们收入长明轩。


    这一切,不过是太后借以思念太.祖皇帝之故。


    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怎么也成不了真,很快冯太后便会清醒地认识到,他们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所以很快便又把人给送出宫去了。


    人人都说冯太后贪新厌旧,孰不知她才是最念旧之人,心里一直无法放下早已故去多年的那个人。


    他狠狠地敲了自己脑门一记∶叫你误信传言!


    他立即诚惶诚恐地跪下请罪,戏中的“赵夫人”“赵员外”等人亦跪了满地。


    冯谕瑧倒是笑了∶“你们何罪之有?这戏演得好,唱得也好,果真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畅听阁,莫怪一听闻你们到了大梁,诸位太妃太嫔都求到了哀家跟前,欲听一听你们的戏。”


    班主等人也不知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反话,也不敢放松,仍是绷着心里那根弦,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这出戏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又听冯太后饶有兴致地问。


    他把身子伏得更低,额头都渗出了冷汗,可还是如实回答:“回太后的话,叫《寻君记》。”


    冯谕瑧又是一声轻笑,笑得他的冷汗越飙越多,双腿发软,差点连跪都跪不稳了。


    好在,冯谕瑧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道:“哀家还有事,便不扰了你们听戏的兴致。”


    连翘连忙伸手扶住了她,虎妞自然亦跟上。


    她这一走,众人只觉身上的压力骤降,均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班主更是偷偷抹了一把额上渗出来的冷汗。


    虽然冯太后瞧着没有恼,甚至还夸了他们的戏演得好唱得也好,不过打死他也不敢再说这出《寻君记》是以太后和太.祖皇帝为原型的了。


    “姨母,你不恼么?”回到明德殿,虎妞好奇地问。


    “恼?为何要恼?戏演得确是不错,唱得也好,算是名副其实。”


    “可她们说你……不对,说的是赵夫人可怜哎。”


    冯太后含笑反问:“那你觉着呢?”


    “赵夫人可怜?她简直不要更幸福了!有钱、有地位、瞧着应该也很有权,毕竟掌着一国经济命脉嘛。嗯,还有,长得好看、能力超强、无人敢惹……总而言之,她拥有的一切,天底下多少人梦寐以求,拼了命都得不到呀!”


    “谁能有她这般厉害,简直作梦都要笑醒;谁家里若养出这么一个能人,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她虽然失去了一个丈夫,可她得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啊!换谁,谁不愿意啊?”虎妞夸张地道。


    冯谕瑧扑哧一下笑开了,捏了捏她的脸蛋:“就你这鬼丫头能说。”


    虎妞装出一副痛得呲牙咧嘴的模样,愈发引得冯谕瑧又忍不住捏了几下。


    软嫩嫩的,虽然手感不及小时候胖乎乎时的手感好,不过也没差。


    “别捏啦别捏啦!再捏就把脸都捏大了。”虎妞哇哇叫着。


    “你本就脸大,这需要哀家捏么?”冯太后取笑。


    虎妞哼哼唧唧的,扔下一句“我去演武场”便跑掉了。


    谁脸大了?她的脸才不大!姨母尽胡说!


    那出《寻君记》,冯谕瑧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待某日永和大长公主带了两名年轻公子进宫时,她不禁多看了那两人一眼,总觉得这两人的身上,总是有那么一点让她感觉熟悉的地方。


    永和大长公主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发现她多看了两位公子一眼,心中窃喜。


    果然,她这回可是找准了方向,原来这么多年来,太后真的一直在别人身上,寻找着太.祖皇帝的影子。


    今日这两名公子,容貌虽然不是她府里那些公子中顶顶好的,便却是与太.祖皇帝最最相似的。


    比如这位钟公子,他那双眼睛,乍一望去,依稀有几分太.祖皇帝的模样;而那一位黄公子,走路的姿势,甚似太.祖皇帝。


    瞧,这不就引得太后多看了几眼么?


    她心中得意,庆幸自己够聪明,只是看了一出《寻君记》,便能猜到太后的心思。


    难怪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哪位公子可以在太后身边侍候超过一年呢!连当年那位最最出色的玉人公子,也逃不过被抛弃的结局。


    想到玉人公子离宫后的一番经历,她又不禁佩服。


    果真是了不得!明明一个文人公子,居然还能在战场上闯出一番前程来。


    冯谕瑧皱着眉,一时半刻也没有想起这两人带给自己的熟悉感,到底是来自哪里,只是温声与永和大长公主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她告退了。


    那两名公子,自然也没能留下来。


    虽然没能把人留下来,不过永和大长公主也不失望,今日不过是她对自己心中猜测作出的一次试探,能成功把人留下自然最好,若是不成功也不要紧,至少她明白了今后要寻什么样的人。


    她心满意足地离开,便是对着那两名公子也和颜悦色,诸多安慰。


    冯谕瑧很快便将这点儿小事给抛诸脑后,毕竟她要处理的政事那样多,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小事。


    只是,下一回,南安王妃又带着一名年轻公子进宫请安,那名公子乍一出现在她视线里时,她愣了愣,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难不成穆元甫的魂魄借尸回来还不够,连他早已化成骨的躯体,也能自动复原后再回来?


    只是待她定睛细一看,这才回过神来。


    那人,不过是脸部的轮廓与穆元甫相似,加上她近来日理万机,歇息得不够好,故而才一时眼花,产生了错觉。


    南安王妃自然也发现了太后一直盯着她带进宫的胡公子,心中顿时了然。


    果然如此,看来还是自己猜对了,都说了太后不定也如《寻君记》中的赵夫人那般,一直在其他人身上寻找太.祖皇帝的影子,王爷还不相信,只说什么‘那人一统中原的野心都刻在额头上了,哪会有这些儿女情长’。


    瞧,事实证明,还是她猜对了!


    冯谕瑧揉揉有点儿疼的额角,也没有心思与南安王妃多说话了,南安王妃察言观色,自然也不敢久留,起身的时候还特意放缓了动作,想着对方会不会示意胡公子留下,只可惜不管是冯太后还是连翘,都没有发声。


    她有些惋惜,不过也并不太失望,带着人干脆利落地走了。


    再接着,当理国公夫人也带着一名,给她带来几分熟悉感的年轻男子进宫时,冯太后终于察觉了不对劲。


    她想到了那出《寻君记》,再一回想永和大长公主、南安王妃上一回带进来的人,以及眼前由理国公夫人带进宫的何公子,总算是明白她们在想什么了,一时无语。


    她无奈地望向了连翘,连翘初时不明白,只待她细看何公子的容貌时,再细细一想,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个个都带这种或多或少与穆元甫有点儿相似的人进宫,是为了给她试剑么?


    最后,何公子自然也没能留下来。


    次日,连翘阴沉着脸,先后到了永和大长公主府、南安王府、理国公府,严肃地向他们表示,太后对他们这一回带进去的人非常不满意,非常不喜欢,让他们另行择人云云。


    南安王与理国公听得瑟瑟发抖,转头便将不听自己话,非要挑了那么一个人带进去的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南安王妃与理国公夫人甚是沮丧,不过很快便又想明白了。


    赵夫人虽然乃子虚国第一奇女子,可又哪里及得上大梁的太后,赵夫人会找赝品自我安慰,可冯太后乃何许人物啊,哪会稀罕赝品,必然是把太.祖皇帝放在了内心深处好生珍藏。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们又唏嘘不已。


    帝后情深,真乃人间佳话啊!


    在冯太后不知道的情况下,帝后情深的佳话传遍了各府后宅,然后飘向了民间。


    等穆元甫回到京城时,连小孩子都知道他们大梁的冯太后,与驾崩多年的太.祖皇帝有多么恩爱,实乃古往今来皇室第一恩爱夫妻!


    太.祖皇帝呆了呆,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把“死人”都拉出来讲了?


    而很快地,他便从虎妞处得知了缘由。


    虎妞第一时间知道了周叔叔回京的日子,早早便求了冯谕瑧允她前去迎接,冯谕瑧自然不会在此等小事上逆她的意思。


    小姑娘兴高采烈地带着姨母给她安排的人,亲自到了城外迎接多年未见的周叔叔。


    穆元甫坐在马车里,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他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真的是越来越差了,还是这样温暖的天气,他便已经感觉到了凉意。


    不过好在,北夏这块硬骨头还是啃下了。


    剩下的魏国、吴国和陈国,实力虽及不上北夏,但若这三国联合起来对抗大梁,于大梁而言,绝非好事。


    首先,得想个法子,避免这三个国家结盟……


    他暗自思索着。


    突然,有兵士在帘外禀道:“大人,前方十里长亭处,似乎有人在迎接大人。”


    穆元甫一愣。


    接他的人?


    他沉声问:“可看得出是什么人?”


    “不像是朝中官员,倒像是……大人,是宫里的人。”那兵士看清了来人车驾上的标志,连忙道。


    宫里的人?穆元甫又是一愣,随即大喜。


    是虎妞!必定是虎妞!也只有这个丫头,会这般惦记着他。


    他一把掀开了窗帘,顺着方向望过去,远远便看到了一个小身影骑着马朝这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向他挥手致意——


    “周叔叔,周叔叔……”


    那身影越来越近,脸庞也越来越清晰可见。


    他脸上的笑容一凝,眼神有几分恍惚。


    瑧瑧?


    那样的一张脸,那样的笑容,那样的英姿,简直与当年犹待字闺中的冯谕瑧如出一辙。


    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了,命人停了马车,跳了下车,亲自迎着来人快步走过去。


    虎妞翻身下马,扔掉缰绳,大声笑着朝迎上来的男子跑过去,然后,绕着对方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圈。


    “哎呀,这么多年了,周叔叔还是这般俊俏,就是黑了点,好像也瘦了点。不过还是能把许许多多年轻公子比下去!”


    穆元甫哭笑不得,轻轻地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小丫头连周叔叔都打趣。”


    虎妞笑得眉眼弯弯。


    长达数年的信函往来,并没有让他们生出陌生感。虽然没在小姑娘的身边看着她长大,但穆元甫也能从对方的来信中,一点点地看到她的成长。


    这几年,他将自己在武艺上、战场上的种种经验与心得,一点一点地掰碎教授给小姑娘,倒不是想着让小姑娘将来代替他征战沙场,只是希望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之事,学自己想学的东西。


    哪怕将来某一日小姑娘对习武没了兴趣,转而又喜欢上了别的什么东西,他也不会感到失望。


    进城的一路上,虎妞兴奋地将自己这些年学武的成绩告诉周叔叔,虽然有很多,穆元甫已经从她的来信中知道了,可还是含笑听着她细说。


    听着小姑娘那熟悉的叽叽咕咕,他有有怀念,也有欣慰。


    仿佛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当年那个从小破屋冲出来保护大白将军的小丫头,便已经长得这般大了。


    然而,路上除了认真听小姑娘的吱吱喳喳,他还隐隐听到不少诸如“太后”“太.祖皇帝”“赵夫人”“赵员外”“恩爱”“感人致深”之类的话。


    他分神细细听了一阵子,这些言论无一不是在感叹太后与太.祖皇帝感天动地的夫妻深情,一时疑惑不已。


    好端端的,这街头巷尾怎都把个“死人”拉出来讲了。


    他不明白,故而在抵达临时住处时,便将这些不解向虎妞道来。


    虎妞听罢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将那日畅听阁初进宫演绎《寻君记》之事告诉了他。


    “……那赵员外小妾都纳了一个又一个,庶子庶女更是一个一个地生,赵夫人若还对他一往情深。那是不是傻?简直傻到头了。若是姨母,不送那赵员外一道宫刑,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还一往情深呢!”


    穆元甫∶“……”


    心口处被连翘当年刺中后留下的伤痕好像有点儿痛……


    “……就这样的狗东西,死了就死了呗,赵夫人有钱有势又年轻貌美,若是觉得空虚,找他十个八个美男子侍候着,岂不美哉?还用找什么赝品来怀念旧人!哈哈哈哈……简直笑死我了。若是姨母,自然有一百种、一千种、一万种法子让自己过得逍遥又自在。”


    穆元甫∶“……”


    心口好像又被匕首刺中了。


    虎妞这段日子可是看了不少《寻君记》的笑话,吐槽起来简直滔滔不绝,好好一段“恩爱夫妻天人永隔,未亡人余生孤身寻找爱人痕迹”的感天动地故事,硬是被她说曲解成了一个笑料百出的人间清醒故事。


    等穆元甫好不容易听完她的评论后,只觉得一颗心都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麻木到都感觉不到痛意了。


    “周叔叔,你说那赵员外混不混?若还对他一往情深的赵夫人傻不傻?”


    穆元甫有气无力地回答∶“混,傻。”


    “赵夫人应不应该在第一次知道他纳妾生子时,便让他试试宫里的宫刑?”


    穆元甫的语气都弱了几分:“……应该。”


    “混不休的赵员外死了,赵夫人就应该找他十个八个美男子来庆贺新生,把日子过得美滋滋的,你说对不对?”


    “……对,对极了。”


    “哈!我就知道,周叔叔肯定会认同我的看法的,不像宫里那些太妃太嫔们,只会说小姑娘不懂世间男女之情。”虎妞一拍手掌,乐道。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什么都懂!”


    穆元甫愈发有气无力:“是呢……她们又知道什么,又懂什么,怎么能这样说虎妞。”


    “虎妞什么都懂。”


    找到了共鸣的虎妞,此时也终于发现了周叔叔的状态似乎有点儿不对,急急忙忙地道:“周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的这般苍白?哎呀,你不舒服的话要说啊!不行不行,我得让人去请太医。”


    “我不要紧,就是赶了这般久的路,有点儿累了,歇一会儿便好,不用去找太医了。坐着,周叔叔还想听你说话呢!”穆元甫叫住了她,温声道。


    虎妞见他虽然脸色苍白了一点,不过精神却很好,顿时也就放心了,立即听话地坐了下来,再度吱吱喳喳地说起了这几年的经历。


    “……穆璟那小子傲气呢!被我打趴下了几回,终于哭哭啼啼地表示服气。叫他小瞧我,叫他小瞧姑娘家!”


    穆元甫微微笑了笑。


    虎妞与端王穆璟互相不服气之事,这几年没少在给他的信中提及。


    穆璟瞧不起姑娘家习武,屡屡在小姑娘面前阴阳怪气,被小姑娘打了几回后,也终于服气了。


    “……知道么知道么?小宁哥哥现在变样了呢!不再像以前那般动不动爱脸红,而是总爱冷着一张脸,宁老坏蛋说冷着脸才显得可靠。呸,他也就欺负小宁哥哥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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