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澈，”
然后姜澈如愿以偿地闻到了想闻的味道，茉莉花香很快随着主人远去，她不得不倾身追寻。
“怎么又喝酒了？”
沈云依轻轻抵住她的肩膀，略过她的手拿起另外一个瓶子，心跳加快的同时也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姜澈这才感受到一点真实，带着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她盯着自己脚尖，用低到听不清的声音回答：“粉丝送的。”
“哦。”沈云依意外地没有说些别的。
姜澈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然后是后知后觉地惊喜袭来，“你怎么来了..云依姐”
沈云依和她并排坐在台阶上，仰头喝了口酒，故意没有转过去看她，“桃桃说今晚有别的剧组会放道具烟花。”
“哦，”姜澈还不死心，“那你怎么到这里了？”
语气里是她自己都没注意的期待。
沈云依面无表情，狠下心说起违心的话：“桃桃说这里看得最清楚。”
她想知道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
“哦。”
感受到身边瞬间低下来的气压，沈云依终于弯了嘴角，笑容隐匿在夜色中。
姜澈正沉浸在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失落中，自然没有察觉沈云依一系列变化。
直到听见玻璃瓶和地面碰撞的清脆声响，姜澈才去看发生了什么。
喝完了一整瓶的人脸上有不正常的酡红，在黑暗里也能看得分明。对视的那一瞬间，姜澈慌张地错开视线。
“姜澈..”她轻轻叫她。
沈云依确实酒量不好，也很容易上脸，但一瓶果酒还不至于醉人，她只是想找个由头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想法。
“云依姐，你喝多了，”姜澈顺着江风略微夸张地搓了搓胳膊，“我们回去吧，大晚上的还挺凉。”
“我冷..”
姜澈真的担心只穿了裙子的女人受了凉，听到她的话之后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衬衣披到沈云依身上。
沈云依仍然柔柔地开口，亮亮的眼睛没有挪开半分，颤抖的尾音像撒娇一般：
“还冷..”
“还冷吗？”姜澈略过心底一点疑惑，担忧地看向沈云依，“那我们快回去吧，不要生病了。”
沈云依没回答别的，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这样看着姜澈——女人裹着她的衬衣，卷发微乱，红色从脸部蔓延到耳朵，也染上了眼眶。一双水眸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唇瓣也微微撅起，像是真的委屈极了。
姜澈突然想起自己刚救下麻乌子时的情景，两个画面一时重合，心里意外地没有厌烦。
正当她左顾右盼试图找些什么来帮沈云依挡风时，熟悉的温软突然窜进怀里。
姜澈瞬间僵住了身体，手停顿在半空找不到落点。
半晌，她艰涩地开口：“云依姐？”
“嗯别动..”
“这样暖和。”沈云依两只手环住她的腰。
“哦好，”姜澈在脑中疯狂搜寻，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对了云依姐。”
“嗯？”
“就是..哦就是我之前发给你的视频你看到了吗，怎么不回我？”
“……”
怀里没再有动静，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圈，姜澈倒豆子一样往下说，“云依姐，你不要不好意思，身材管理是演员的必修课。”
“你要是有什么地方看不明白都可以来问我，只要控制些饮食加上规律的训练，你也可以……”
“嘶”
腹部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姜澈瞬间收了声。
**
“小澈？”在姜澈即将把一筷子红椒放进嘴里的时候，温瑾忍不住出言提醒她。
姜澈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伯母。”
“没事，是出什么事了吗？”
姜澈搅动碗里的汤，眼神真挚，“没出什么事，我挺好的。”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姜澈不是不想和别人说说。
温瑾也认得齐恋，毕竟最近几年姜家人少，两家的年夜饭都是在一起吃的。但她自知告诉温瑾这件事不合适，她们俩不着家见不着面，犯不着让两家的家长相处尴尬。
至于沈云依..
昨天晚上姜澈正自顾自说着，沈云依略带凉意的手就摸上了她的肚子。
不光是摸了上去，姜澈还能感觉到娇软的指尖顺着自己的肌肉纹理慢慢游移，她一口气憋在那里不上不下，整个人像被放在蒸锅上加热一样。
等沈云依终于停下动作，开口却是：“知道了小姜老师，我先验收一下。”
在女人笑盈盈的注视下，她可以说得上是落荒而逃，连衬衣都没拿，想到这里，姜澈一阵头疼。
这些自然也不能告诉温瑾，一是她不知道怎么介绍沈云依，剧组前辈吗，还是..朋友？二是姜澈的心情很奇怪，和别人肌肤相亲这是拍戏时候常有的事，但每次一和沈云依这样那样的，她总是有种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
她想不明白，自然也表达不出。
听到姜澈这样说，温瑾放心了些，略带犹豫地开口：“小澈，你奶奶她..”
姜澈的眼中闪过担心，很快转为冷漠，例行公事一般，“她怎么了？”
“你奶奶前两天摔了一跤，医生说是高血压导致的眩晕。”
“她本来不让我告诉你的，老人嘛都是这样。而且有些事情发生前知道总比事后要知道好些。”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伯母。”姜澈知道最后这句温瑾是在体贴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她已经体会过很多次。
“小澈，你要不要跟你奶奶打个电话？”
短暂犹豫了一下，姜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也好。”
接过拨通的视频聊天，画面里张秀兰的腿走得有些不自然，不过面上倒是依旧精神，姜澈心里的一点担忧消失不见。
张秀兰一看到自家孙女脸上就堆上了笑容，“喂，澈澈啊。”
“奶奶。”
“诶，你在外面还待得习惯吗，我跟你说，这哪里都比不上家里……”
这些话姜澈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她渐渐失去耐心，“伯母说你血压高了。”
“她跟你讲了啊。”老人有些慌乱，“医生讲没什么大问题的，只是你谭奶奶，前两天住院了。”
闻言一滞，姜澈又很快开口，“哦好，我知道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她没开口多问几句。
谭奶奶在她的印象里只是帮她扎过几次小辫子，虽然和她相对亲近，只是要真有了什么事姜澈也没有办法，况且她相信医生能解决的事自己插不上嘴。
可这副样子落在张秀兰眼里就和薄情寡义没有什么区别，“澈澈啊你..”
“没什么事就先挂了，奶奶再见。”
姜澈也不听她说完按下了挂断，沉默地垂下眼睛。
温瑾没有出声，她清楚自己这个侄女很多事情表面做得冷漠，可是小小年纪心思比谁都细腻。
良久，姜澈才慢慢开口：“明天我联系一下市医院心血管的陆主任，让大伯带..她去检查一下吧。”
“好。”温瑾点点头，心下了然，她知道姜澈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在让步了。
两个人从餐厅走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姜澈想留伯母休息一晚，温瑾没答应，说是本来时间就紧，要送的文件也很重要，而且必须她本人送过去。
告别之前温瑾才想起来一件事，她问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的姜澈：“小澈，之前你说不和公司签约的事考虑清楚了吗？是到年底吗？”
姜澈顿了一下，略显落寞地看向天空。
不出意外，看到一颗星星，星星在深沉的夜空中格外耀眼，闪得她眼睛发涩。完全没注意马路另外一边有说有笑的一群人。
她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嗯合约就到今年为止，我也考虑好了。”
姜澈也只有在温瑾面前才难得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她还是没有低头，像是对着虚空中不知道什么人说：“到期之后不会续约了，大概会多出去走走吧。”
其实前几天她联系了自己母亲的一位故交，那位多年未见的阿姨在电话里出人意料的亲切，说随时欢迎她的到来，还让姜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都可以找她解惑。
这些她没说出口，她怕说出来连温瑾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不管怎么样至少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小澈，奶奶那边我会帮你说的。”温瑾伸手抚平了她翘起的衬衫领。
姜澈用力压下酸涩，看向自己面前的伯母，自从陆曼走后，一直是温瑾在工作之余不忘关心她。在很多个夜里，她哭到快要模糊了自己妈妈长什么样时，是温瑾打来电话静静陪着她，告诉她她还有伯母，尽管知道对方是出于母亲临走时的嘱托，她依旧很感恩。
在深不可见的黑色里，一点点光亮都可以温暖到她。
她久违地笑得开怀，“嗯，谢谢伯母。”
温瑾也跟着她扬起嘴角，随后泛起一阵心疼，摸了摸已经比她高出了许多的小孩的脑袋。
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任谁看都是一副再平常不过的温馨场景。
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温瑾转过头看了一眼路过的人群，只当自己多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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