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阮笙扔了木凳,一把扣住帕斯塔莱的手腕,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帕斯塔莱腿还是软的,踉跄了好几步,他喘着气问道:“你要干什么?”


    “闭嘴。”阮笙整个人已经完全六神无主、慌得不行,却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一边试图驱散心里的恐惧,一边说道,“接下来,一个字都别问。否则,我就把你从四楼扔下去。”


    帕斯塔莱噤了声。


    门从外面被反锁了。


    阮笙从怀里摸出腐蚀药剂,深呼吸了几口气,拿牙齿咬掉木塞,等手不再颤抖,整个人缓过来一点的时候,开始淋门锁。


    帕斯塔莱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黑暗中“呲啦呲啦”的声音,让人牙酸。


    他嗅到一股强酸的味道,紧接着,扣着他的手把他往后带了几步,几乎是同时,一声巨响轰地响起!


    阮笙抬起腿,狠狠地踹在了门锁上,力道之大,连带着被她扣住手腕的帕斯塔莱都手臂发麻。


    “喂,你……”帕斯塔莱有些担心。


    她的手冰凉纤细,几乎没什么肉,手指骨节分明,动作的过程中,手腕上凸起的腕骨时不时摩擦到他的皮肤。


    她很瘦很瘦。


    帕斯塔莱可以肯定,她甚至不比从小就没吃过几顿饱饭的自己重多少。


    这样纤瘦的身体里,怎么会蕴藏着这样极具爆发力的力量?


    这样年轻、单薄的少女,又是哪里来的勇气,独自一人来到这种地方,临危不惧且坚韧镇定?


    帕斯塔莱不明白。


    他当然不会明白。


    养父母一家被魔物撕碎的时候,他双腿发软,整个人坐在地上,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站不起身。


    被抓去军队对抗魔物军的时候,他饿得连剑都举不起来,看见魔物的身影,就会想起那些惨痛的回忆。


    那将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


    帕斯塔莱绝望地想,他这一生,或许再没有直面魔族的勇气了。


    直到他遇到了她。


    少女一下没有踹开门,第二脚、第三脚……那声音帕斯塔莱听着都觉得自己的腿骨发疼,她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不知道多少下的时候,门终于松动了,少女急切地喊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把手!”


    帕斯塔莱这才回过神,匆匆上前,把双手卡在门缝里,咬着牙龈,两人一起,合力打开了这扇曾经在他看来坚不可摧的门。


    门外,浓烟滚滚,火光滔天。


    “快!”


    阮笙一把扣住帕斯塔莱的手,带着他朝楼梯口奔去。她的步伐明显变慢了点,是腿震麻了吗?还是,受伤了?


    帕斯塔莱还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身形已经开始一点点浮现了。


    绀蓝色的斗篷在火光中飘动着,因为奔跑的惯性,她的兜帽戴不住,长长的、跃动的,海藻一般漂亮的玫瑰色长发像是玫瑰色的海洋一般,从发尾到发根,慢慢地染上了颜色。


    玫瑰色的波浪翻涌着,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帕斯塔莱的心脏。


    很快,他意识到,她的隐身卷轴时限到了。


    帕斯塔莱皱紧了眉头,刚想开口:“喂——”


    前方一个教徒突然慌忙地跑了上来,他两边张望了一下,看到了他们,瞪着眼睛,疾步走了过来,被烟呛过的沙哑嗓音狠狠地:“你们!!!”


    一听他开口,阮笙就知道,自己的卷轴过期了。


    那异教徒脸色凶戾,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摸着什么。


    “他、他有武器……”帕斯塔莱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颤抖起来,如果不是阮笙还在拖着他,他现在一定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阮笙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整个人反而加快了速度,朝着那人冲去!


    “喂!!”


    帕斯塔莱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


    几乎是一瞬间,阮笙松开了他的手,帕斯塔莱整个人跌跪在了地上,吃痛地呼出声,抬起头,就看见少女像是一只蝴蝶,头也不回地朝着对方撞去!!


    黑暗中的少女唯独一双湖绿色的双眼坚定又明亮,她手持一把银色的剪刀,快速地朝他冲了过来。


    异教徒闪避不及,甚至连武器都来不及掏出来。


    他错愕地张开了嘴,感觉到什么东西刺进了他的腹部。


    尽管剪刀没有刺中要害,可他还是感觉到一股抽光他力气的剧痛。


    少女返回几步,把蓝发少年的从地上拖起来,敏捷地撞开他,逃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阮笙的双手都在发抖。她害怕自己失败。


    然而命运终究是眷顾她的。


    她抓紧帕斯塔莱的右手,带着他利用烟雾和夜色作为掩护,飞快地下楼。


    帕斯塔莱感觉自己的脑子此刻还在嗡嗡作响。


    他苍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你……你杀了他。”


    阮笙皱着眉头,认真地避开道路上的障碍物,一边抽空回了一句:“我没有,他没死。”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帕斯塔莱感觉自己手腕上的脉搏剧烈地跳动着。她扣着自己手腕的手也从冰凉渐渐变得干燥滚烫,她一定能察觉出来他那快要跃出胸腔的心跳吧。


    阮笙觉得她的第四位攻略对象事真多。


    “怎么想的,怎么去做就行了。”她的声音似乎在嘲讽他,“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力气说话?”


    “等一会,才会面对真正棘手的人物呢。”


    卡兰在舞台剧里演一个小角色。


    整场音乐剧下来,她只有一句台词:


    “噢,光明神在上,这个男孩的嗓子,一定是被神明吻过!”


    外加夸张的表情和用力的鼓掌。


    本来可以很早回去,但是她想多留一会儿,“侦查敌情”。


    直到排练结束。


    卡兰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除了她的海洛茵,其他人即使唱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这么的烂。


    就连大家都夸得停不下来的瓦丽塔,唱得还是跟第一次排练的时候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原本的毛病依旧没有改正。


    她自己好像还意识不到。


    卡兰也有点奇怪了。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能指出瓦丽塔的缺点吗?一个人都听不出来吗?


    当然,她可不会去给海洛茵的竞争对手提醒。


    反正在她心里,海洛茵才是真正的女主角。


    卡兰哼着莱娜的角色曲轻快地离开了剧场,她还是第一个离开的,前脚刚出校门,就看到一个人影朝着她扑过来。


    卡兰吓了一跳,抄起背包就准备砸下去,幸好对方开口了。


    “卡兰小姐,”那人的声音焦灼急切,“请问您有看到我们小姐吗?我知道您是她的好朋友。”


    声音有点熟悉。


    卡兰思索了半秒,才不确定地开口:“……哈蒙?”


    对方连忙点头:“是的,我们小姐一直没回去,她原本跟我说的是今天要排练……直到少公爵派人回来问我们她到底在哪里。”


    “她、她今天不是请假了吗?没有回去吗?”卡兰瞪大了眼睛,也察觉到一丝不妙。


    “少公爵说,他差人问过学校,学校也说小姐今天请假了,”哈蒙抓着她的手腕的手冰凉冰凉的,“但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回来。”


    卡兰心里“咯噔”一声。


    “我查看过大门处的声像石了,”哈蒙接着说道,“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看到小姐出过大门。”


    “她肯定还在学校里,”


    卡兰感觉扣着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但是我是侍女,我进不去学校……”


    “我带你进去,快点,”卡兰当机立断地打断了她的话,“她们现在还在剧场里,还没有离开。”


    “她们?”哈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卡兰扯着哈蒙就奔进学校里,把管理员的大声警告抛之脑后。


    “这样,会不会不好?”哈蒙忐忑不安,步伐却越来越快,“我无视校规公然闯进学校,是不是会给小姐的名声抹黑?她会被处罚吗?”


    “都这种时候了,还谈什么处罚不处罚!”卡兰跑着跑着,发现哈蒙竟然跑在自己前面了,“哈蒙!是去剧场,你知道路吗?”


    “知道。”


    那个少女像是一只矫健的,在黑夜中飞奔的猎豹,“就是灯火通明,外面贴满了我们小姐海报的那座很大的公馆。”


    卡兰看了看海报。


    海洛茵在右下角的位置,整个人只有瓦丽塔二分之一的大小。


    ……所以哈蒙是怎么一眼看到并且认为这是“小姐的海报”的?


    偌大的剧场里,三三两两的说笑和告别声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社长鼓劲和慰问了演员们,提前欢庆音乐剧演出顺利。


    现场,只有两个人惴惴不安。


    一个是贝蒂。


    她准备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再去海洛茵的更衣室查看情况,越是临近,她却越感到不安。


    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在心底罗列了几种最糟糕的情况。比方说海洛茵昏过去了、海洛茵受了很重的伤等等。


    所有的借口,她都已经找好了。但是,这股不安感却依旧越来越强烈。


    另一个人,就是瓦丽塔。


    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笑容依旧灿烂,眼睛一直注视着说话的人,看起来没有半点分心的样子。


    其实她的心里在不停地自我安慰着。


    放轻松,瓦丽塔。


    这件事情,原本就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贝蒂也说了,这完全就是她们俩之间的恩怨。


    你才来这里不到两周,跟海洛茵说过的话统共不超过十句,就算是有人要怀疑,那也绝对轮不到你。


    况且。


    瓦丽塔感觉稍稍安心了一些。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她做的,与她无关。


    最后的祝词说完后,人群散去,社长也准备关闭剧场里的魔法燃料供应。


    一个气喘吁吁地身影突然冲了进来。


    “等等!!!”


    所有人都一愣。


    他们眼前的这个女孩,满脸的汗水,短发被风吹得乱乱的,明明穿着黑白的女仆装,眼神却凛冽得让人害怕。


    哈蒙随意地抹了一把汗,整个人挡在门口。


    歇了两口气,她才缓过来一点。


    视线冰冷地扫过剧组所有的成员。


    “我是海洛茵小姐的侍女,”哈蒙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开口,“我们小姐今天下午一直没有回去,我通过声像石发现,她没有出过校门。”


    “所以她现在还在学校里。”


    哈蒙的视线随后钉在了一处。


    “贝蒂小姐,瓦丽塔小姐,还有你们这些平日里走得跟她们比较近的,我有一些关于我家小姐的事情,想要问一下你们。”


    明明只是个侍女而已。


    贝蒂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咽口水的咕咚声。


    ——她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眼神?


    这边,卡兰半路上撞见了赫尔曼。


    对方本来没打算理她,一脸视若无睹的神情,卡兰咬着牙齿、鼓起勇气过去拦住他:


    “赫尔曼助教,请问您知道公女今天请假之后去哪里了吗?”


    红发少年散漫的神情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他蹙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卡兰硬着头皮回答他,“公女今天请假之后并没有回去公爵府,少公爵和她的侍女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赫尔曼的气场这样让人不可接近。


    他浑身上下都写着傲慢,脸上的神情、唇角的弧度都让她觉得,在他面前,即使是贵族也变成了一粒尘埃。


    “她失踪了?你说清楚。”


    赫尔曼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收了起来,卡兰也能感觉到,他的浑身都绷紧了。


    “先去剧场吧,我路上说给你听。”卡兰不敢再耽误,她怕剧组那边哈蒙会吃亏。


    毕竟沃米卡的贵族们,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直到她赶到了剧场。


    卡兰发现自己可能对哈蒙有一些小误解。


    几个贝蒂和瓦丽塔的维护者站出来试图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女,少女反手就躲过了他们的拳头,手一抬,把几个人的脑袋摁在了地板上,黑色的珍妮鞋踩在其中一人的背上。


    几个人疼得龇牙咧嘴。


    侍女的脸色很阴沉。


    她看着人群中最慌的那个人——贝蒂。


    “请说明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侯爵小姐。”哈蒙眼神森冷地盯着她,“相信您应该也不想让这件事惊动少公爵大人吧。”


    嗯,看起来这个误解还不小。


    卡兰默默地想。


    人踩人的现象并没有发生。尽管大火提前了,但是因为有骑士兵团在维护秩序,人们都焦急、慌乱却并不拥挤地离开。


    黑雾丛生。


    迷乱的黑雾中,阮笙看见了熟悉的制服和比夜色更加浓重的黑发。


    青年眼底青色厚重,然而依旧身姿挺拔,腰间佩剑在月色下锃亮,他正井然有序地指挥着手底下的士兵疏散信徒们。


    阮笙空着的一只手拽紧了兜帽,生怕它一不小心落下来,给德莱特瞧见。


    大门是开着的,信徒们排着队,在骑士们的管理下逐一离开。


    阮笙拉着帕斯塔莱站到了队尾。


    拜托拜托,拜托拜托,德莱特千万别看过来!!!


    阮笙缩着脑袋,拼命在心里祈祷。


    帕斯塔莱发现,刚才还一直很镇定的少女现在竟然微微地发抖起来。


    她在害怕吗?她在怕什么?


    帕斯塔莱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心变得湿润起来。


    他有些疑惑,正想开口,阮笙却转过头,低声道:“这样就安全了吧,帕因。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他刚想要说的话瞬间飞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就要走了?


    她怎么可以走?


    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容貌,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她救他的原因。


    她又在欺骗他吗?


    “帕因,你松手,”阮笙一边回头张望,一边急迫地小声道,“快到我们了。”


    明明站也快要站不住了,帕斯塔莱却发现,自己此刻的力气出奇的大。


    他死死地抓着阮笙的手腕,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却让阮笙感觉,他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拼尽全力,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疯了吗?”


    阮笙感觉快疯的可能是自己。


    短短几个小时,她在她的第四位攻略对象身上体味到了人生百态,经历了各种令人崩溃的局面。


    明明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孩子而已。


    阮笙看着那只脏兮兮的、青白色的、布满划痕的手。


    不,或许正是因为一无所有,他才敢这样不顾一切。


    他除了自己的一条命,已经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失去了。


    很快,骑士们检查到了阮笙。


    原本正要放过去,一名骑士看到两个人牵得紧紧的手,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没有一个人回答。


    就在骑士察觉到不对,抬起头来的时候,阮笙连忙反应过来:


    “是弟弟,”她压低了声音,声线变得很沉,“他是我的弟弟,长官大人。这孩子受到了惊吓,我想快点带他回去。”


    可是骑士的警戒心已经提上来了。


    “弟弟?”


    他拧着一边的眉头,看了看两个人脏兮兮的脸,“你们长得完全不像啊……”


    “是同父异母的弟弟,”阮笙接道,“他的妈妈去年才嫁过来,从那个时候起,这个孩子就一直这样不爱开口说话,请长官大人原谅他。”


    那骑士摆摆手:“都说了,我不是长官,不要称呼我们骑士为什么‘长官大人’……虽然你这么说,不过还是先在这里稍微等待片刻,我去请示一下团长。”


    他说着,抬脚就朝着德莱特那边走去。


    阮笙和帕斯塔莱被拎到了一旁,其他的骑士们先检查后来的信徒。


    阮笙在宽大袖子下的手使劲儿扒着帕斯塔莱的手指,这孩子的手指就像是铁锁似的,她好不容易扒拉开了一根去扒第二根,第一根又缠上来了。


    她急得简直浑身是汗。


    那边的骑士正在跟德莱特说话,德莱特抬头望了一下这边,然后开口跟他的副官说些什么。


    阮笙听不见。


    她只知道,如果让德莱特在这里看见了她,别说等到攻略任务完成的那一天,她可能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


    “团长,需要我过去处理吗?”副官恭敬地问道。


    “……不需要,你在这里代替我指挥,”德莱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我亲自过去。”


    “好的。”


    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副官还是低头应道,刚抬起头,就瞪大了眼睛,他张开嘴,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团长,他、他们!!!”


    德莱特闻声回过头。


    一抹熟悉的玫瑰色发尾在他的视野里一闪而过。


    德莱特皱起眉头,立刻吩咐:“你们在这里守着,我亲自过去追。谁都不要跟过来!”


    不会认错的,那样独特又漂亮的发色,整个沃米卡,除了她,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真的是她。


    她真的在这里。


    只是,她来这里干什么?


    ……


    发现兜帽又被风吹掉了,阮笙眼疾手快地拉上了,拽紧了帕斯塔莱的手:“走这边!!”


    她带着帕斯塔莱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风像是滚烫的利刃一样擦过她的脸颊。身后的帕斯塔莱则被她的绀蓝色斗篷糊了一脸。


    刚才在奔逃的过程中,她的发尾不幸带了一点火苗,尽管很快就被帕斯塔莱扑灭了,然而还是留下了灼烧的痕迹。


    阮笙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人,带着帕斯塔莱躲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里。


    为了避免天亮之后被德莱特看出端倪,她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把烧焦的部分剪掉了。


    及腰的长发肉眼可见地短了一小截。


    阮笙却松下一口气,和生命比起来,头发什么的都不算重要。


    她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感觉肺部像是在被火焰灼烧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刚像是在地狱门口过了一圈,胸口有一个风箱似的,不停地抽着风,生生发疼。


    帕斯塔莱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因为被灌了药,原本腿脚就使不上力气,刚才已经是被阮笙拖着在跑了。


    现在好不容易歇下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干呕起来。


    阮笙现在已经连等待他的羁绊值稳定下来的时间都没有了,反正回去之后在系统上也能看。她转身就准备走。


    斗篷摆再次被扯住。


    阮笙早已没有说话的耐心,她掏出剪刀,开始剪被帕斯塔莱拽住的布料。


    帕斯塔莱另一只手却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剪刀。


    阮笙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她睁大眼睛,看着帕斯塔莱:“你不怕死吗?!”


    “你没有扎到我。”对方有气无力地回答。


    “那你就不怕,万一剪到你的手,那该怎么办?”


    “是你说过的。”


    帕斯塔莱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异常认真,“怎么想的,怎么去做就好了。”


    面前的少年体格过分瘦弱,皮肤可以说的上惨白,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下身是一条长裙。


    他有一双眼尾微微下撇的大眼睛,睫毛极长,脸色潮红,还在微微喘着气,蓝色的长发融在夜色里,几乎化为一体。


    他抓着剪刀,另一只手揪着她的衣摆,如同一只乞怜的流浪狗一般。


    他的眼睛是深红色的,红得几乎发黑,浓稠得划不开,在月色下泛着浅浅的涟漪。


    “带我走吧,求求你,”他卑微地开口,“去哪里都好,我想要待在你身边,求求你,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笙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他的呜咽。


    “小姐,小姐,我的真名叫帕斯塔莱,你可以叫我帕因,我的弟弟妹妹们都是这么叫我的,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死了……我今年16岁,我是逃到沃米卡的,我身世清白,小姐,请求你带着我一起走吧,我会成为您称职的仆人的……”


    阮笙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身世清白?


    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也依旧不忘记撒谎。他的嘴里,到底什么时候能有真话?


    “我只能告诉你,我叫海洛茵。”


    阮笙咬着牙齿,低下头,把斗篷解开。


    帕斯塔莱的手随着绀蓝色的布料滑落在地上。


    “至于跟着我?想都别想。”


    话音刚落,踏踏的军靴脚步声传来,似乎正要拐进这条巷子。


    阮笙一怔。


    握着剪刀的手也松开,剪刀摔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帕斯塔莱也停止了呜咽。他看向了长长的巷口尽头,那里立着一道高挑的、瘦削的身影。


    巷子里没有光源,那个身影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是因为刚才的响声,他还是迟疑着,朝着更深处走来。


    是他。


    阮笙看着那青年的身影,挺拔的制服、腰间的长剑,笃定地想。


    是她的哥哥,德莱特。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


    帕因:呵,我才不相信你


    后来


    帕因:呜呜,可怜可怜我,不要丢下我(呜咽)


    今天又是6k!(骄傲)


    为了庆祝新来的小伙伴,好耶!


    之前都是零点发,好多宝三四点还在评论,所以我想把更新时间提前一些,可以嘛?


    大家一起早睡早起!


    感谢在2021-07-1222:21:272021-07-1320:5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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