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缠绵游戏 >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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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淮归的脸色很沉,一如阴霾,见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着废话,他冷漠打断:


    “三叔,再提醒您最后一次,我爸退位了,如今赵家的生意,我说了算。”


    不顾那头欲言又止,赵淮归挂断电话。


    抬手看了眼腕表,八点十五。


    今晚是何叔的生日宴,人来过,礼物送到了,大可不必久留,黎栎舟一群人还在宸南公馆等着他开藏酒。


    正给司机发消息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尖细的鞋跟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撞出温钝的声响,像钟声。


    赵淮归眼底划过一道锋利的光。他面无表情的转身,暖调的光影让他的五官多出几分柔和来,眸色却愈发冷重。


    深甬的廊道,并排大概能走两个人。


    一个女孩从前面的拐角而来,一身水绿在灯笼的琉光下,像清晨薄薄的雾色,又像烟雨缥缈。女孩并不看路,沉浸在手机,手指飞速敲击键盘,估摸在和朋友聊天,偶尔还笑出声。


    赵淮归看了眼头顶悬着的洗手间指示牌,眼底的冷戾这才散去。


    最近大房三房不安分,想把他拉下马的人太多,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有暗地里监控他私人账户的,有私底下拉拢他心腹的,脑子不用在正途上,反而是专挑邪门歪道。


    前几天保镖甚至揪出两个意图不轨的人,背后的人倒也聪明,专挑漂亮的女孩子,想在女色上让他栽一把。


    赵淮归收起手机,避开这不看路的女孩,没走几步,就在两人即将交汇时,女孩崴了脚,低低惊叫一声,跌撞地朝他跟前扑去。


    他蹙眉,迅速侧身躲过。


    季辞摔得狗啃泥。


    “.......”


    保持着给赵淮归行跪拜大礼的姿势,季辞脑里一片空白。


    第一次不小心抓他就算了,这第二次见面就直接给他跪了?


    可是比起跪不跪的,季辞更懵然的是赵淮归的第一反应。


    这题难不成是超纲题?不该是正常男人都能答来的题?小孩子都知道漂亮姐姐摔倒了,得去伸手扶一把。


    难答么?


    那他躲个屁。


    季辞的膝盖好巧不巧地跪在了那一圈镶嵌珍珠的裙边,一阵钻心的疼袭上头皮,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本来还想着要发挥好一点,现在大可不必演了。


    她是真的很疼。


    疼到泪花都出来了,薄薄一层水汽凝在眼睛里,可她不信邪,不信自己闯的是死门,所以她在疼痛之余,仍旧不忘把耳环拨下来,趁着混乱,悄悄扔在了男人脚边。


    “......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我刚刚走路看手机去了.....没有撞疼你吧?”甜软的声音里,带了点委屈。


    季辞缓缓直起身子,用手撑着地,斜腿跪坐,扭腰时裙摆旋了旋,露出叠交着的瓷色脚踝。


    像海报里慵懒侧卧的美人。


    撞疼?


    他们连碰都没碰到。


    赵淮归居高临下,扫了季辞一眼,又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他退后两步,看样子打算从这堆障碍物旁绕过去。


    全程冷漠脸,一个字也没说。


    季辞:.......


    气氛陷入凝固。


    季辞承认她的确凹了造型,摔倒也要像被潮水推上海滩的美人鱼。


    只可惜,赵淮归怕是眼神不好。


    就在赵淮归要成功绕过她时,季辞当即做了决定,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女孩陡然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哗一下,精准抓住了男人的袖口,五指攥紧,揪着支点巍巍颤颤站了起来。


    女孩的手软绵而有温度,像被火光烤烫的玻璃罩子,光滑且温暖,感受着腕处突如其来的暖意,赵淮归眯了瞬眼。


    冷淡的面色终于浮出了丁点波澜,那揪着他爬起来的女孩,像一根从河底深处浮上来的水草。


    粘糊,又缠人。


    沾上一点,就逃不脱了。


    少女站起来后,小小一只,尚且能够到他心口,她咬唇,带点不好意思的羞,主动开口打破尴尬,“不好意思,我脚崴了,不抓着您就站不起来。”


    男人挑了瞬眼尾,有些轻慢。


    忽然,季辞歪了下头,想起什么似的,惊讶地说道:“呀,是你啊?上次我们见过的,就在铭达!”


    赵淮归意味深长地看向季辞。


    她长了一双格外纯然的眼睛,其间有粼粼微光,让人想起青蓝色的天,洁净的云,亦或灵气十足的小动物。


    总之,都是些让人不设防的东西。


    季辞笑着等待男人回应她,过了几秒,上空飘来了一声极淡的嗤笑,淡到季辞怀疑自己听错了。


    “哦。不认识。”


    “........”


    “你还要抓多久?”赵淮归又开口。


    “?”


    季辞懵然,懵然之余又打了个寒颤,这才发觉哪里不对劲。


    她的掌心是凉的。


    低头一看,果然,自己仍旧紧紧攥着他的手腕,一如那次在电梯里,她也曾紧紧地握住一块冰。还死不撒手。


    靠。有毒啊。


    季辞吞咽一下,手指烫着般缩了回去,赵淮归的余光瞟见那抹莹白从深蓝的阴影下仓促逃开。


    四周静悄悄,空气中的沉香愈发深邃,并非是从香炉里散出来的那种,像一种秋日里的冷酒。


    揉进身体里,令人五脏六腑都泛凉。


    这香气很折磨人。


    季辞发誓,气氛变得尴尬绝不是她的原因,是赵淮归无趣又无情。


    本来这将是一场绝妙的罗曼蒂克电影的开端,她是电影里的傻白甜,他则是英俊不凡,出手相救的男主。


    她深吸气,平复情绪。


    见男人完全不接茬,季辞很识时务,她收起甜美的微笑,换了一种对陌生人的,刚好的,疏离的浅笑。


    季辞理了理凌乱的发尾,平静地说道:“刚刚的事,抱歉。见笑了。”


    话落,她提起长裙的前摆便向前走去。两人擦肩而过。


    女孩变得极淡。


    裙摆如一缕烟雨,拂过赵淮归的裤脚,鞋面,是柔软的。可空气中却氤氲着一股鲜辣的玫瑰香,仿若开在荆棘丛生的无人区,是凛冽的。


    香味侵袭而来,赵淮归的呼吸不自觉放轻,有恍然一霎的割裂感。


    是矛盾的,飘忽的,难以掌控的。


    他并不喜欢这种割裂感。


    -


    季辞走的毅然决然,可温吞的步伐却宣示出她还在挣扎,这条并不算长的甬道,她走了很久。


    既然狗男人不吃英雄救美这一套,那欲擒故纵吃不吃?电影的反转有没有?


    过了半分钟,女孩也不过走出了几米远。地毯上躺着一枚造型独特的蝴蝶耳环,粗心的主人把它遗弃在这。


    走廊变得冗长,像没有尽头的时间,季辞已经不能更慢了,再慢就穿帮了。


    赵淮归并没有立即离去,他在弹压那丝不可名状的多余情绪,不经意间低头,一抹钻石的火彩撞进了眼里。


    就在看见耳环的瞬间,赵淮归的表情重新恢复冰冷,嘴角也多了一抹玩味的笑。


    原来如此。“意外”并非意外。


    这一次不是,之前在电梯里,是不是也不是?


    季辞即将走完这条廊道,仍旧无事发生,她深深吸气,强迫自己微笑。


    很好,这男的欲擒故纵也不吃。


    也许赵淮归不是眼神不好,他压根就是个瞎子。


    她竟然还怕赵淮归端着高贵冷艳人设,不好意思主动,特意留了个耳环给他。可钩子鱼饵都放那了,鱼儿偏偏不上钩。


    难道她就一丁点的魅力都没有吗?


    原来大学时挑灯熬夜看的那些霸总小说都是假的,什么女主娇软天真,一钓就成,什么霸总就对那些无视他们的女人感兴趣,什么她逃了他就会追,全是假的。


    赵瞎子他不吃套路文。


    身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季辞想,狗男人说不定都走了。那她还凹个屁的造型。


    背后的赵淮归仍旧站在原地,并未走,即使微信群里已经催他好多次了。


    他看着季辞慢吞吞蠕动的背影,忽然觉得很愉悦。


    有点儿名堂。


    赵淮归上前两步,弯腰将那枚耳环拾起,顺手放入口袋。


    前面的季辞已经摊牌不装了,原先挺直的背脊萎靡不振地驼了坨,也不再凹优美背影,累了。


    忽然,她听见身后落下一道低沉的声音,叫住了她。


    “小姐。”


    季辞瞬间定在原地,抬头,收腹,挺胸,精致的蝴蝶骨翩翩欲飞。


    她缓缓转过去,一双大眼睛带着三分无邪,三分懵懂,迟疑了几秒,这才轻轻柔柔地开口:


    “.....您....是叫我吗?”


    说罢,季辞假装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赵淮归:“.......”


    戏过了。


    季辞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笑意盈盈,“先生,您有什么.....”


    话没说完,赵淮归冷静地打断她,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甚至有些冷酷--


    “你的拉链崩开了。”


    季辞:“.......”


    -


    崩。


    这个字用的好,放在高中语文卷子里要出专门的炼字题。


    请问这句话中最生动传神的是哪个字?为什么?请问作者用这个字想表达怎样的情感?烘托了怎样的意境?


    季辞做不来。大概是侮辱她吧,对她身材的极大侮辱。


    况且这件礼裙根本没有拉链,背后是用一条丝绒系带连接。


    她心底冷笑一声,手还是犹豫地往后背探去。


    触到一大片裸露的肌肤,突兀的透明内衣带子,以及侧面的乳/贴......


    丝绒蝴蝶结呢?


    指尖疯狂游走,在侧面捉住了一根摇摇欲坠的死蝴蝶结,活像挂在藤上的葡萄干。


    系带从中间断裂了。


    季辞的笑容瞬间凝固,尴尬的浑身僵直,她不需要抬头就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灼灼的目光,头顶快被烤化了。


    所以她刚刚凹的妩媚造型以及优雅背影......


    论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季辞要留个名。


    在赵淮归无情的注视下,季辞体温逐渐冰凉,后背冒出涔涔冷汗,可脑子却是清醒的,她迅速归纳出两套公关。


    把脸一捂,赶紧跑,从此看见赵淮归就躲得远远的,或者死皮赖脸耗下去,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赵淮归。


    季辞耸了耸小巧的鼻子,管不了那么多,下一秒,她骤然抬头。


    陡然对上女孩湿漉漉的眼睛,赵淮归怔了下。


    狭长的廊道,暧昧的灯色,空气是凝滞的,堵在两人中间,把温度都熏红了。


    女孩头发微微凌乱,于精致之外添了慵懒感,眼尾挑一抹新红,晶莹的泪珠子在打着转,随时准备滴落下来,活像一副被他欺负的可怜模样。


    赵淮归嘴角僵住,这演的?


    演的还挺好.....?


    季辞不说话,就这么无措地看着他,双手不停绞着裙摆,眼睛是两颗纯然的星星,每眨一下就有细细碎碎的光子。


    她就这么看着....不,盯着赵淮归。


    终于,男人喉头滚了一下,开始面无表情的解西装纽扣。


    季辞咬唇,脑中思绪飞涌,这是要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她按捺住内心的雀跃,眼睛眨巴地更欢。


    视线中男人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没了外套的遮掩,男人精壮紧绷的肌肉线条更加明显了,季辞喉咙发痒,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双手快把裙纱绞出洞眼。


    两人距离从五米,到三米,两米.....


    直到最后一个小小的圆把两人圈住,季辞心脏跳到了嗓眼口,男人身上清淡的佛香钻入她的呼吸中。


    季辞咽了咽,矫情的谢谢两个字正要脱口而出,忽然,世界一片黑暗。


    从天而降一块带着余温的幕布,盖在了头上。


    季辞:???


    若是把你扒光了扔在大街上裸/奔,身边只有一块遮羞布,你选择遮哪里?


    赵淮归替她做了选择。


    哦,遮脸。


    季辞收起笑容,没动。她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赵淮归俯视着季辞,看着她一动不动,只有垂落在裙摆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眉梢轻挑,嗤了声:“演的不错。”


    话落头也不回的朝宴会大厅走去。


    季辞感到世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赵淮归他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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