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我当你是兄弟「快穿」 > 14、病弱贵公子13
    其后的事情,便不是秦牧野这个外人能知道的了。


    国丧期间,皇宫内兵荒马乱,秦牧野被萧毓风早早送回了秦家,萧执月要拉拢世家藩王,也没了音讯。


    元岚国短短半月就连番动荡,谁都没料到,新皇之上多了一位摄政王,手握兵权,还联合了世家门阀夺走君王权柄,新君刚继位就诸多不顺。


    摄政王有意将成昭帝遗诏泄露,遗诏中被重点关照的藩王世家或明或暗都倒戈向摄政王,他们沆瀣一气,借阁老之手罢免了忠心于成昭帝的数位阁老,由摄政王收拢的年轻官员替补而上。


    这日下了朝,新皇和摄政王留下部分大臣,要推举新丞相,秦老侯爷借口不适早早退下,回了家越发愁眉不展。


    他虽忠于皇室,可如今皇帝要拿世家开刀,秦家家大业大,自然是躲不掉的。


    何况,秦牧野做了太傅,秦家被当成了新皇一派,早把摄政王得罪狠了,就算投靠摄政王,也落不得丁点好。


    进退不得,当真要愁死人。


    秦远峰头发都要愁白了,一推门又看到秦牧野斜倚在贵妃榻上抱着半个大西瓜,正用勺子擓西瓜吃。


    秦远峰大步上前,劈手夺过西瓜:“逆子,太医都说你好生养着,不能吃太多寒凉蔬果,你这般吃秋瓜,不怕伤到胃吗?”


    三年来好生将养着,又有御医轮番诊治,秦牧野才有了点起色,但偏偏身子骨差劲的人自己根本不注意。


    秦牧野举着盛着瓜心的勺子,慢吞吞地塞到嘴里,嚼了嚼,咽下去后,才满眼寥落道:“我这不是刚开吃么,知道了,你穷,买不起西瓜,我省着点,留下给您吃。”


    这破身体,想多吃点东西都不行,唉。


    秦牧野背着手溜溜达达地离开堂屋,忧郁望天:“系统,男主们已经好几天没来骚扰我了,外头也没我人品卑劣杀人未遂的传闻,我们的任务果真是要黄了啊。”


    【……是的呢,宿主。】


    这下子,连最后的快乐也没了。


    秦牧野:“唉……唉!”


    “你老子我还没死呢,你唉声叹气什么?”秦远峰大怒,“不就是不让你吃瓜么,值得这般要死要活的作妖?”


    秦牧野背着手朝自己的院子走去:“我在叹息,世人皆苦,人间不直的啊。”


    要是男主都是直男,何至于坑他至此?


    “人间不值得?这小子又在放屁!”


    抱着只被挖了一勺子的西瓜,秦远峰怒斥一声,但想想儿子说的对,便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


    秦远峰徒手掰开西瓜,给了刚进门的秦安阳一半,自己拿了另一半,父子两就坐在椅子上吃起西瓜来。


    吃完了西瓜,秦远峰擦了擦嘴,对秦安阳道:“去看看你大哥,让他不要多想。如今新皇宽厚仁和,就算我儿和摄政王间有误会,陛下也会护住他。对了,切勿告诉你大哥,白日摄政王特意拦下你我询问他近况。”


    萧执月没成为摄政王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一朝手握兵权,立于朝堂之上,竟是连新皇都被彻底压制住——气势凌人,还阴鹜暴虐,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


    就这么位摄政王,早朝后将秦远峰父子拦下,皮笑肉不笑地询问秦牧野心情如何,可曾挂怀过他这个摄政王,不像是弟子关怀老师,更像是索命恶鬼,可怖至极。


    秦远峰担忧更甚,摆了摆手,秦安阳便去看他大哥,不一会儿,他又抹着汗跑了出来。


    “爹,不好了,大哥进宫面见圣上和摄政王去了!侍候大哥的王平说,大哥还写了一篇文章,我在地上找到了大哥写废的纸,爹您看!”


    秦安阳递过的纸上,锐利的墨字几乎要破开纸面:秦太傅讨萧执月檄。


    讨萧执月檄……


    秦远峰眼前一黑:“这个逆子!他当真是嫌命长了,萧执月已经疯了,连新皇都得避其锋芒,他还上赶着触霉头!安阳,快去备马,为父得把他抓回来!”


    然而秦远峰还是迟了一步。


    他紧赶慢赶,到了皇宫就得知秦牧野被请进了宣政殿,到宣政殿内,便看到议事的大臣乌泱泱跪了一地,新皇和摄政王坐在桌案两端看着正中一人。


    蠢蛋儿子就站在众人中央,可劲儿地作死中。


    再听听他大放的厥词——


    “萧执月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先帝时探花周氏之子也,德蒙圣恩,然不思圣眷,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目无尊长,辖制君王。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注1]


    秦远峰倒抽一口冷气。


    宣政殿内众大臣听得秦牧野所言,无一不是冷汗涔涔。


    摄政王意图夺取皇位,这是大家心照不宣默认的,新帝才上位就被摄政王压制住,太傅如此直白地点出这一点,怕是要被摄政王丢进诏狱,再被新帝厌弃。


    左右都落不得一丝好。


    视线尽头,秦牧野拂袖振臂,指着皇帝和摄政王,张狂肆意。


    “君之师,鄙弃于幽宅;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萧庭岚之不作,秦威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前朝国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注2]


    萧澜庭是元岚国开国皇帝的兄弟,也是威名赫赫的护国将军,而秦威侯,便是秦氏先祖,那位尚了开国长公主为妻的将军,初代秦侯。


    萧毓风和萧执月齐齐都看向跪倒在地的秦远峰。


    秦远峰人都麻了,众目睽睽之下已来不及阻止儿子,他哆嗦着瘫倒在地,眼神发直,思忖着该怎么护住儿子,护住他老秦家。


    秦牧野正在激情背诵骆宾王《为徐敬业讨武曌檄》,根本没注意到便宜爹来了。


    元岚也有诸如“燕啄皇孙”示警,“龙漦化人”的典故,全文引用背诵的确毫无难度。


    突然,秦牧野察觉上首皇帝和摄政王神色古怪,顺着萧毓风和萧执月的眼神看过去,这才看到自己便宜爹快要气晕过去的可怜模样。


    秦太傅一梗,赶忙掩饰性地咳嗽几声。


    布料摆动的窸窣声响起,坐在上位的一人站起,端起茶壶倒了杯茶,苍白如石膏的手指捏着杯盏伸过来,温热的茶水被递到了秦牧野唇边。


    “喝口茶,缓缓,你身体不好,还是勿动肝火为好。”


    秦牧野皱眉看过去。


    半臂开外,萧执月眼中密布血丝,瞳孔发黑,眼底青黑不掩疲惫,神情却有些隐隐的亢奋,猩红唇瓣勾起,嗓音暗哑:“我竟不知您心里是这么看本王的,不尊师长?既然如此,那我便尊一回太傅,为太傅奉茶一杯,你可愿原谅本王?”


    仗着没人敢抬头看站着或坐着的三人,萧执月回头瞥了一眼面色铁青的萧毓风,一手端着温茶,一手压住杯盖,就要亲手喂秦牧野喝茶。


    萧毓风双手握紧,青筋毕现,沉声道:“摄政王,太傅字字珠玑,所言非虚,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非也,我最是敬慕太傅,尤甚陛下百倍。”


    萧执月盯紧秦牧野,伸出舌尖舔了舔红得异常的唇瓣。


    如毒蛇在嘶鸣。


    “正因太傅字字珠玑,文采引人心动,本王才要这般,不若不敬师长,不爱护弟弟,岂不是要气坏了太傅?”


    然不等他再动作,手就被秦牧野稳稳按住。


    瞥了发疯的萧执月一眼,秦牧野当真就着对方的手喝了两口茶。


    背了一大段古文,他还真有点口干。


    秦牧野润好嗓子,调理一下气息,整理好衣袖后,继续怒视萧执月。


    萧执月不闪不避,收回手,瞥了秦牧野一眼,就着秦牧野喝茶的位置,将剩下的茶水慢慢喝干净,还轻缓地舔了舔茶杯沿。


    秦牧野:“……”


    是他输了。


    这个人实在太变态了!


    心累不已,他干脆不看萧执月,指着下方跪在地上的勋贵们继续破口大骂。


    “你,你,还有你!李阁老,孙副相,郑提督!我有一言问尔等!


    “公等或家传汉爵,或地协宗亲,或膺重寄于爪牙,或受顾命于先皇。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注3]


    萧执月眼光一闪,回头看向萧毓风:“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太傅心怀天下,所言振聋发聩,陛下认为呢?”


    萧毓风看着他如此不加掩饰的模样,只觉口中泛出淡淡的血腥味。


    怨怒,却无计可施。


    幼时的预感,终是成真。


    母后说的对,萧执月果真是一条毒蛇,盘踞在他身边妄图夺走一切的毒蛇!


    萧毓风终究不是张狂荒唐的萧执月,他是元岚的君主,再怒,也得保持帝王风仪,闻言颔首赞许道:“摄政王说的正是,太傅如此之才,世所罕见。”


    摄政王眸色晦暗,低低地笑起来:“正是,太傅如此之才,却被鄙弃于幽宅,是本王和陛下思虑不周,陛下觉得,如太傅胸襟抱负,该在何处施展?”


    萧毓风眼中划过一道锐芒:“朕觉太傅之才,任丞相一职,当再恰当不过。”


    此言一出,宣政殿内跪着的众大臣齐齐一惊,连秦远峰并秦牧野父子也愣住了。


    丞相手握实权,能调配地方人手,指挥地方政务,乃皇帝和摄政王之下,最显赫且有实权的职位。


    秦牧野这才将所有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得罪了所有人,皇帝这般任命,是被气疯了吗?


    更诡异的是,听了皇帝所言,摄政王竟也抚掌大笑:“正是,太傅这三年来兢兢业业教导陛下和本王,才能政略品行,陛下与本王再清楚不过,唯有丞相之职能配得上太傅,善,大善!诸位可要向秦相一般,为国家社稷鞠躬尽瘁!”


    故意挑衅萧执月,正等着被激怒的黑化主角攻当面讽刺才学,继而名声扫地的秦牧野:“……”


    这个世界怕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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