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要始乱终弃吗?”琰圭凉凉地声音在刑月身后响起。
刑月试图偷溜的身影顿时停住,她讪讪地站在原地:“怎么会呢,我只是在四周转转,这天黑也凉的,这不是怕大人你着凉吗?”
“你既已知道我是仙狱副官还口称大人,是在讽刺我。”
“不不不,你千万别多想。”刑月疯狂摆手,“我一个小小地仙,哪敢讽刺您啊,更何况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至今那黑刀架在刑月脖子上的感觉还深深印刻在她脑海中,她觉得自己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生怕惹恼了杀神主角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她早就应该知道,《副官上位记》整本书中,副官琰圭虽然是正面主角,可他也是整本书中杀意最重的人物,她怎么就没看出来……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说好的教育主角还没成功,成功惹恼了主角不说,还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个老师想想都难当。
而且,她怎么觉得杀神变小了以后,这张嘴反而更难缠了?颇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意味。
此时琰圭又阴阳怪气地开口了:“果然是讽刺,昔日我是上仙时对我毕恭毕敬,现如今我修为全无就要强调自己地仙的身份来强压我了?”
尽管琰圭知道自己重伤之下修为全无这件事怪不得刑月,寻归溯源大约要怪在福娃头上,可那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不忿。
他修为一点不剩!而刑月还剩不少!天道不公!
刑月闻言蹬蹬蹬跑回去,抱起小豆丁左右上下反复查看,语气凝重地问道:“你的修为呢?”
这时琰圭又不太爱多言了,当时的情景他救刑月并不是因为那是刑月,若是换个人,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徒,他多半都会救。
更何况,他也是为了他的手下能不被惩戒,若是刑月真命丧梦魇手中,天帝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福娃。
他似乎不应挟恩图报,可他又似乎没什么其他选择。
琰圭只得说出实情道:“自是为了救你。混沌罡风之中无天地灵气,我若不自爆,你我二人怕是没机会能站在此处闲话家常。”
刑月第一次经历如此战战兢兢的闲话家常,若琰圭还是那副无所不能的模样她大概已经在思考自己需要打多少年工才能还清人情,可现在面对着小孩子圆乎乎的小脸蛋,她的责任感节节攀升,很快便宣之于口。
“你是不是不适合以这副模样回仙狱?”哪怕不回顾书中内容,单凭杀神这一身杀意刑月也能猜想,这个人的仇敌绝对少不了,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根本不适合回到天庭。
刑月没等回答就继续说道:“那我替你通知你那些手下?”
“能干得出恶作剧的手下吗?”琰圭没来得及惩罚那小子不代表他不生气。
刑月无奈扶额,一看就不靠谱。她思来想去,似乎只剩一种解决办法。
她鼓起勇气说道:“杀……琰圭大人,不然在你恢复前的这些日子,就让我来照顾你?我虽然术法一般,但好歹也是地仙,碎心无尚且能在小镇作威作福,我们找个小镇子,我一定能保护好你!”
琰圭用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翻了个白眼:“你,要不再确认一下自己的修为?”
刑月向内腑一探,哦豁,人仙菜鸟新鲜出炉。
——
在御剑飞行了一天一夜之后,新鲜出炉的菜鸟人仙耗尽了自己的全部灵力,气喘吁吁的停在了路边。
幸运在已经能看见路而不是苍茫旷野,不幸在这不过是一条城外土路,刑月站在路上都看不见城镇所处何方。
“你说,我随便朝个方向走,有没有可能走到城镇中呢?”刑月茫然地站在路边。
琰圭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走到,我只知道,再来两天我就要饿死在你手中。”
刑月把三头身小人往怀里紧了紧:“你再忍忍,等我到了城中,再找个工作,到时候跟老板求求情,应该明天……最迟后天就能让你吃上第一顿饱饭。”
琰圭饿得眼冒金星,他怎么就把自己托付给这么个不靠谱的人,他之前是疯了吧,一定是疯了吧?
针扎多了把自己脑子给扎傻了?
刑月自从穿越后就一直是一副狼狈的姿态,衣衫褴褛发丝散乱,脸上也常常沾满灰尘。之前的琰圭倒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潇洒模样,而现在在刑月怀中也被同化成了一副乞丐姿态。
两个人简直像是逃荒的难民,又因着一大一小格外惹人注目。
一辆牛拉板车慢悠悠地从街上路过,板车上坐着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妇人,看到刑月二人连忙跟车夫招手:“儿子,你停一下。”
车夫不大耐烦:“妈,你怎么又要多管闲事。”他一边抱怨一边还是将车正好停在了刑月二人面前。
老妇人对着二人招了招手:“是来寻亲吗?”
刑月琢磨了一下,她其实也算是寻亲,毕竟还要找麟符,把那孩子一个人放在外面她着实放心不下。
她点头道:“我们要到外地寻亲路过此处盘缠已经用完了,想着去城里打两天短工再攒点盘缠。”
老妇人侧身让了让,和善地说道:“这儿离望月镇还有些距离,来,我稍你们一程。”
刑月笑意嫣嫣抱着琰圭上了车:“那谢谢阿嬷。”
“别客气别客气,这人活着啊都不容易,能帮一下阿嬷我就帮一下。”她眼珠已经浑浊,眼神却让人觉得清澈亲切,“闺女,你孩子可真可爱,今年多大了?”
刑月愣住,孩子?她什么时候有的孩子?还没想明白腰侧传来一阵剧痛,低头正好撞见她的孩子——琰圭小朋友——正咬牙切齿地用唇语威胁她:“你敢承认?”
刑月突然就笑了,当然敢,她有什么不敢。
怎么说呢,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和对之前那些阴阳怪气的怨气不能混为一谈,该报恩报恩,但是该报的仇也不能落下!
若说她这辈子有什么能骑在杀神头上撒野的机会,大概就只此一遭再无机缘,这天大的机缘她要是不抓住怕是要折寿。
“我,”刑月特意用了重音加延长来强调这个我字,停了半晌才继续道,“家这个孩子呀,今年才刚三岁,长得虽好可惜我们家穷喂的不好,至今都不太会说话。”
她看似爱怜地低下头,实则用唇语和琰圭说道:“乖哦,不然被赶下去后天我们怕是也吃不上饭呢。”
嚯,想不到堂堂杀神竟然有如此委屈的一天,不仅要当她一个小小人仙的娃,还必须扮演一个不会说话的可怜娃娃。
太惨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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