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还紧紧注视着艾米丽，嘴角的笑容宛如是在嘲讽，他们赢了好像又没有。
这是几人第一次真正的直面一条生命的逝去，染了一身血的艾米丽仍旧握着剑发呆，剑身上鲜红的血迹未干，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滴落。
“滴答滴答……”
血染了芙蕾雅纯白的裙子，现在的她真的如同一朵盛放的娇艳的花，只是这花代表着死亡和绝望。
露西娅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顾不得脏立刻拉过艾米丽拿着手帕给她擦脸上的血迹，凝视着艾米丽无措的脸和仍旧在微微发抖的手，她第一次表现出强硬来。
她抬起双手用力拍打了几下艾米丽的脸，疼痛让艾米丽回过神来，只是依旧有些恍惚。
“我……我杀人了？”
她看着露西娅的眼神充满着渴望，她希望露西娅可以告诉她没有。
“没有，艾米丽，是她自己撞到你的剑上的！”
西瑞尔抢先一步回到，他不喜欢艾米丽背负上这样的罪孽，而且这也并不是她的错！
艾米丽看了一眼西瑞尔张了张嘴，她想要认可西瑞尔的话可是看着还带着血迹的手指又沉默了下来，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直露西娅，这一刻她需要更多的认同，告诉自己她没有杀人。
露西娅的眼神很镇定，这很让人安心，她拉过艾米丽的手帮她擦干净血迹。
”你希望我怎么说，艾米丽？”
露西娅声音的声音带着让人平静的味道，优雅而从容。艾米丽看着她摇了摇头，她好像并不是想得到一个“是或者否”的答案。
“那么艾米丽，你刚才为什么拔剑？”
她温柔的凝视着艾米丽的眼睛，抬手一下下抚摸她的头发，仿佛是在安抚，这种温柔让艾米丽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
“为了让我们可以回家，为了让大家不再受到伤害。”
艾米丽闻着露西娅的身上萦绕着那股香气，温暖治愈带着一丝微苦的味道，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露西娅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她点了点头。
“那你做到了吗？”
“我做到了，可是……”
露西娅抚摸艾米丽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艾米丽，如果一个士兵为了保家卫国而杀死了敌人，他有错吗？”
艾米丽摇了摇头。
“那么一个骑士为了践行正义杀死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逃犯，他有错吗？”
艾米丽又摇了摇头。
“一个农夫为了保护心爱的人而打死了正在欺辱她的恶徒，他有错吗？”
艾米丽想了想再次摇头。
露西娅笑了笑，倾身抱了抱她，并不介意她一身血污。
“我想你需要一点自己的时间，虽然这里没有热可可，不过休息一会儿吧，大家都累了。”
露西娅松开手拉着还想上前安慰的西瑞尔走到另一边坐下，留下艾米丽一个人继续站在那里发呆。
我为什么而拔剑？剑对我来说的意义是什么？
艾米丽沉默地想着。
只可惜一时她还想不太明白，不过也算勉强从那种懊悔窒息里回过了神，至少她能够去直面这个事实。
深吸口气她走到西瑞尔身边坐下，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一拳打到了他的肩膀上。
“真的想安慰我的话，下个月零花钱上交？”
看着恢复正常的艾米丽西瑞尔忙不迭点头。
“不止下个月，下下个月的都可以给你！”
西瑞尔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十七岁的哥哥已经比他的妹妹高了两个头了。
他还记得刚被莱纳领回家的小艾米丽，那么瘦小，那么怯生生，看着他的眼神里全是胆怯。而现在的她坚定又坚强。
可是这都改变不了他想要保护她的初心，他希望她永远如此。
自己要是再强一点就好了。
西瑞尔这么想着，天幕上一颗星星陡然亮起，只是一瞬就熄灭了下去，他们都没有看到。
被搂着的艾米丽从西瑞尔肩头望着一脸笑意的露西娅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把还想抱下去的哥哥推开，满脸写着嫌弃。
在西瑞尔不解的目光中赶紧换了位置坐到露西娅的身边。
“刚才谢谢你露西娅。”
“艾米丽，你不要自责！我们精灵一族的长老说过，杀戮不可避免，但是只要牢记初心，为了所有正确的一切，那就不需要犹豫！”
打破艾米丽和露西娅之间温情的是一直沉默着的嘉兰诺德，他坐在一边拉扯了好久地头发，终于把长老的话用通用语翻译了过来，这让他又有了一种备考通用语考试的时候做翻译题的感觉。
不过他好像错过了正确的表达时间？
另外三人齐刷刷地看着他，他从他们的眼中读出了明确的嫌弃，他羞愧地低下头，果然……下次回家还是要把六级通用语考试考下来才行！
有了这个插曲几个之间气氛又轻松下来，艾米丽让先让西瑞尔用魔法炸了个坑，然后把几个少女的尸体埋了起来。
压下心里的那点沉重大家回归了正题——怎么回家。
“你是怎么知道永恒花园的？”
艾米丽突然想起这件事，她疑惑地看着西瑞尔，她的哥哥可不像是会背着她看书的样子。
西瑞尔扬起头显得有些骄傲。
“伊万给我讲的故事里说的，只是那是个恐怖故事，和这里有些不一样。”
“恐怖故事？快说来听听！”
嘉兰诺德一下子就振奋起来，对于人类世界的那些
神奇故事他一向都很感兴趣。
看着几双充满着“求知欲”的眼睛，西瑞尔抓了抓微红的脸颊。
“我忘了……”
“伊万给我讲过好多故事，我不可能都记得的！”
他越解释越理直气壮起来，直到被艾米丽狠狠拍了拍肩膀才泄了气。
“……我努力想想。”
见这条线索走不通，艾米丽开始回忆起之前的一切，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个动作芙蕾雅常时常做，她在看些什么？
结合着芙蕾雅每次看天空之后都会提出关于时间的一些细节，艾米丽觉得她可能是在看着太阳判断时间？
时间……等等，现在还没有天黑？
艾米丽之前一直在心里读秒计算时间，除了中间他们给芙蕾雅演戏的时候之外。就算忽略那一点，他们进入这个空间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可是天色没有一丝变化。
她仰起头准备通过观测太阳的角度来判断现在大概的时间，却发现了一个她一直忽略的问题。
“你们有看到这里的太阳了吗？”
她的问题一出，剩下三人也跟着抬起头寻找，在这之前他们一直默认太阳就悬挂在天空中。
可是答案却是，太阳并没有在那里。
可惜露西娅今天的灵视次数已经用完了，他们并不能通过灵视仪式来查探。
“这里还没有影子。”
艾米丽低头看着自己脚下，又看了看其他几人和一旁的月桂树，所有事物都失去了影子。
因为没有光？那现在这白昼又算什么？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急切地想确定更多东西。她挨个去摸了凉亭，喷泉的水流，这些都是真实的，至少在她的触感里，是真实的。
她又伸手去抚摸月桂树的树干，手指刚一接触，那树干好似轻轻跳动了一下，她随即将手掌整个贴了上去，这一次她终于感受到，在她手掌下面跳动得像是一颗心脏，她赶紧附耳过去聆听。
“咚咚咚。”
规律的心跳声传到她耳朵里。
这一次她真的确定了，这棵树是“活着”的。
“它……他会是人吗？”
听多了恐怖故事，西瑞尔对此很有一些研究，立马有了一个危险的推测。
“我不知道。嘉兰诺德，你听说过这样的树吗？”
精灵和树之间的情谊一向很深，所以嘉兰诺德会是他们之中最了解这些的。
嘉兰诺德摇了摇头。
“就算是树人，也不会拥有心脏，它们并不需要组成内脏，这不符合它们的生长习性。”
艾米丽呼出一口浊气，线索好像又断了。
“我们去花园的其他地方看看吧，注意观察一下其他的月桂树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问题，能找到出口自然最好，没有的话重点查看建筑，最好还能和其他人聊一聊，没有了……的监视，这应该是很好完成的事情。”
艾米丽如常地制定出了行动方针，嘉兰诺德率先兴冲冲地对着他们伸出了手背。
几人狐疑地看着他。
“加油……打气？通用语考试资料里的一篇阅读理解里有说过，你们人类很喜欢这样的仪式，就是把手叠在一起高举起来然后大喊呜呼！”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范，他早就想这么做一次了！
“你们的教材上一次更新是什么时候？”
艾米丽礼貌地询问。
嘉兰诺德呆呆地思考了一会儿，“三……三百年前？”
几人再次沉默。
“也许你该和你们长老提一下意见，教材需要与时俱进才对。”
艾米丽委婉地建议道。
“所以……现在已经不这么做了吗？”
得知真相的精灵诧异又失落，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打击”。
“呜呼。”
西瑞尔“啪”的一声把手搭到他来不及收回的手上毫无感情地配合了一下，艾米丽和露西娅相视一笑，也伸出了手掌。
“呜呼！”
几人尚显年轻的声音好像给这个死气沉沉的花园注入了一丝活力。
嘉兰诺德的神色一下明亮起来，他开始觉得离开精灵之森好像也不错。
这样的好心情让他开始放飞自我，他”恃宠生骄”地再次开口。
“我们好像冒险者队伍啊，所以要不要取个小队名字？”
这当然也是在通用语考试的阅读理解里读到的内容，那篇阅读他得了满分！
西瑞尔立马配合地举手，这种有趣的事情他一向不想错过。
“可以！叫圣骑士冒险队怎么样？”
嘉兰诺德全力反对。
“不好！应该叫神树冒险队。”
……
还在争执的两人没有看到两个女孩子已经手挽手的抛弃他们走远了。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