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慕抬起头,看了江予一眼又将目光定在手镯上,是一块质地上乘的翡翠玉镯。一看就知不菲,但她脑海中想到的却是这镯子不能让师父看到。


    江予将镯子往前递了一点,想要为景昭慕带上,景昭慕却谢绝道:“不必了。”而后又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母妃若是知晓我知你是女子之事,还会谢我吗?”


    江予指尖颤动一下,垂眸抿住双唇,沉声道:“我不会让母妃伤害你的。”


    景昭慕嗤笑一声道:“那时候怕是你还未醒,你如何保护得了?”江予收回镯子,攥在手中,是需要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


    沉默半响江予抬起头,诚恳且有信心的道:“相信我。”一如景昭慕才嫁过来之时,要为她讨回公道。


    三日后,苏府老太爷的寿诞日,江予受邀携带太子妃景昭慕前往。书易在太子府中待着无事也跟着去凑了个热闹,还拉着郑青落一起。


    苏映安早在前一日便去了苏府,那是她的父亲,自然要上心一些。江予下了马车,门口的下人急忙通传,苏恺和苏夏也急忙来了。一地跪拜皆呼太子,太子妃千岁。江予起身过去将外祖父苏恒金扶起来,又去将舅舅苏玉堂也扶起,一群人才进了府宅。


    苏家只有外祖父苏恒金和苏玉堂知晓江予是女子,江予身着一身钴蓝常服与景昭慕的竹月色的百褶裙相互辉映,太子的俊逸的模样与太子妃的艳美绝俗,让人瞧着就心生郎才女姿,天作之合的感叹。


    后面几位模样也不差,这一行人到是各个清丽脱俗。江予在众人的带领下进了府邸,进了室内,关起门来便是父慈子孝。江予与景昭慕与外祖父和舅舅见礼后,各自敬了一杯茶给苏恒金。苏映安也在,苏映安瞧着景昭慕这白璧无瑕,仙姿玉色的模样,脑中不自觉的想到,若是江术的身子好了,如何让江予与他换了身份,与景昭慕在一起...到时候儿孙满堂,也会成为一段佳话。


    江予看到苏映安瞧着景昭慕出神,唤道:“母妃,我想带昭慕出去走走。”景昭慕嫁过来后,还未来过苏府。苏映安回过神,忙道:“应该的,去吧。”顿了一下又道:“昭慕有什么需要尽管满足,不必通传。”


    景昭慕欠身行礼后,与江予出了房间。出去没走一会便看到师父书易拉着师伯郑青落,研究这府宅水塘中的鱼。走进便听到书易自言自语道:“这只鱼太小了,熬汤都没味道。这只不错,胖而不肥。回去炖了一定好吃。”


    而郑青落则一直注视着书易,时不时的嗯一声附和她说的话。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宠溺。


    景昭慕脸上微微露出难为情,明明不是她的做的事情,可这人是她带来的,还是她的师父。在恒国,无论书易怎样,景昭慕也都会随着她,可这里不是在自己的国家。若是传出去,恒国公主的师父觊觎成国太子外祖父府宅中的观赏鱼...


    这时闲来无事在苏府闲逛的苏深走过来,笑呵呵的道:“书易师父想要吃这鱼塘中的鱼还不容易吗。”书易听的眼前一亮,转过身看到苏深手中拿着一只不长不短的细柳枝,手腕中运了内劲扔向水塘,随即水塘溅起水花,而后三条红尾鱼浮了上来。


    苏深对身后的下人道:“去,让苏恺公子拿个家伙过来把鱼捞上来。”她说话在府中不太好使,那便由府中的大公子来吧。


    下人领命去寻来了苏恺,苏夏也跟着过来了,苏恺和苏夏连连称赞道:“师姐真厉害!”然后急忙挥手让下人将鱼打捞上来,送到了书易面前,书易伸手还未接过,便听到景昭慕轻咳一声。手立时缩了回去,被抓了个包,书易急忙解释道:“不是我要抓的,是她们送我的。”一副自己是受害者的委屈模样。


    江予看了一眼景昭慕笑道:“无事。”转身对身后的下人的道:“去把鱼带回府中,给书易师父熬汤喝。”江予都这么说了,景昭慕也不好在出声反对。


    师伯郑青落出声道:“多谢太子。”


    江予颔首回应。


    景昭慕看着这几个人,一个个都把自己的师父宠上天了,莫名觉得好笑。她轻笑一声,自己师父什么样子她还不知道,没事的时候胆大的想要上天,遇到事情怂的只会找师伯。但也有特殊的时候,那便是护着她的时候。


    景昭慕过去给郑青落行礼,又对书易道:“您在这样,下次不带您出来了。”


    书易撇撇嘴,不开心的拱进郑青落的怀中,郑青落抚摸着她的发丝,笑眼哄道:“昭慕和你说笑呢。”


    景昭慕看着书易仗着师伯在,故意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却又无可奈何。


    几人聚在了一起,苏恺和苏夏带着她们参观了苏府的花园。苏深逛的无趣,对江予说了几句便去了别处。寿宴夜晚才开始,她寻了一处凉亭,这地倒也凉爽清净,要了壶清酒。自得其乐的眯着眼看着风扶青竹,听着流水,鸟鸣。酒饮的多了些,便坐椅在廊亭的木椅处闭目休息。


    正要入梦呢,听到一声嘈杂声,随后一个女子细弱颤抖的哭腔传入自己的耳中。苏深皱起眉头,睁开眼看到不远处,一女子正跪在地上,哭着求面前的男人饶了她。


    苏深直起身子,瞧了会,便见那男子猪油似的手伸向女子,将女子一把提起来,按在假山上便要亲吻。嘴里还念叨着:“爷好不容易把你要来,饶了你?快让爷好好疼疼你吧。”


    苏深本不爱管闲事,可那男人的话却让她十分的厌恶。她眼瞟向桌案上的酒盏,一脚踢了过去。随即便传来男人的哀嚎声。苏深用了几成内力,估计是手骨被震碎了。那人抱着自己的手一边疼的哭叫,一边四处寻找扔杯盏的人。


    四下无人只有苏深。那人也不管女子直接过来冲着苏深道:“你找死!知道爷是谁吗?”


    苏深坐回原处,睁开一只眼,上下瞧了男子一眼,又闭上眼慵懒的道:“太吵了。”


    这人是府上苏玉堂的侄子苏禄,出了名的道貌岸然,对上阿谀,对下横行。今日趁着苏恒金大寿,讨了长辈们的欢喜,去祖母那边讨要了一个发配过来的罪奴。而这些罪奴本是分给太子府的,太子府中的这些事情又是苏映安做主,刚好上次苏映安来此,说是缺些个奴仆,便把人都送到这里了。


    苏禄看上这奴仆许久了,今儿好不容易讨过来,还没带回院子便要在这里强行下手。现在又被苏深坏了好事,气的火冒三丈,扬言要她出不了苏府。


    苏深皮笑肉不笑的道:“好啊,我倒要看看我苏深,怎么死在你的手里。”


    苏禄一听苏深的名字,吓的就差跪下了,额头冒着冷汗,急忙赔礼道歉:“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苏大人,惊扰了苏大人,小的该死。”说完还用另一只健全的手对自己的脸使劲的扇了一巴掌。


    太子身边的苏深谁人不知,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皇帝御赐的一等侍卫,还有一把御赐的宝剑。若不是她拒绝皇帝的委任,现在已经是个大将军了。除了皇帝与太子现在谁也奈何不得她。别说是他,就算他爹被她杀了,太子也会袒护她。


    苏深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觉得恶心。起了身便抬步离开。行到假山处,余光瞥见那女子衣衫有些破损,双颊垂着泪,确实是个美人。她经过之时,女子却朝她跑了过去,跪在地上,恳求道:“求大人救救奴婢。”声音凄腔,又有女子的细柔。


    苏深顿住脚步,垂眸看向她,她救她?如何救?这里是苏府,她是苏府的下人。但若她有心,也不是不可。女子见她不为所动,又道:“奴婢什么都会,求大人救救奴婢。”


    苏深看着她不语,一旁追过来的苏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心中在琢磨着,如何不让苏深带走这个奴仆。片刻他一脚踢向奴仆,喝道:“滚开,别弄脏大人袍子。”


    女子被一脚踹倒,坐起身又爬到苏深的面前,抱着苏深的腿道:“奴婢可以在天冷时给大人暖床,求大人救救奴婢。”苏深是女子,这些年从未有人敢上她的床为她暖床,男子又不能上她的床。


    苏深闻言,眉间轻挑,道:“你不怕我?”方才她可是听到苏深的名字的。这京城估计也无人不知她杀人如麻之事。一个女子敢与她同床,委实需要些勇气,更何况是如此娇滴滴的女人。


    苏禄又喝道:“你一个脏贱的官奴女子也想爬上苏大人的床!”说完又想要踹开她,被苏深横了一眼,收住了动作。


    “这个女子我要了。”苏深看着女子情绪不明道。转头又对苏禄道:“若她到了我那里有任何的委屈,那你就可以以死谢罪了。”言下之意,不得在对女子有越轨的行为。


    苏禄虽有不甘,却也不敢不从,他堆笑道:“是是是,小人这就去把她送到太子府上。”


    “不必,送到你们大公子苏恺那里就可以了。”苏恺当她的小弟这些年,会知晓苏深的意思的,她是想让苏恺把她的奴籍也拿走。她做事向来不留后患。


    苏深抬脚欲离去,女子又拦住她道:“大人,可否求您将奴婢的妹妹也带走。”她还有一个比她小许多的妹妹,她若走了,苏禄一定会报复她的妹妹。苏深再怎么可怕也是女子,不会将她二人怎样,她笃定这一点,便生了胆量,想求苏深将她二人一并接走。


    苏深看了她许久后,见女子虽身体哆嗦,但眼中的坚定却没有松动过。片刻道:“好。”


    苏深走了许久,突然又回过身,急匆匆的朝苏禄带着奴仆走远的地方奔去。还没到眼前,便听到女子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凄惨。苏深蹙眉,运了轻功过去一脚将正在用鞭子抽打奴仆的苏禄踢到一边。随后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掐住苏禄的脖子,提了起来,眼中满是杀意。


    “苏深师姐!”苏恺急切的声音传来。


    苏恺带着江予她们逛完府宅的花园,便来寻苏深,因为跟在苏深身旁不需要规矩束缚,他和苏夏都喜欢跟着苏深。苏深回过头看到苏恺和苏夏跑了过来,苏恺看到苏深正掐着苏禄,眼中惊惧,急道:“苏禄惊扰到师姐了吗,我代他向师姐赔不是,我一定替师姐好好教训他。”说辞虽是帮苏深,实则是在为苏禄求情。


    苏深冷笑一声,道:“教训?如何教训?”她想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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