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祝仪满心期待等谢家人来接狗比男主。
甭管是兄长渣爹还是刻薄的嫡母,只要能弄死狗比男主,那就是好反派。
一个足以流传千古标榜后世的反派!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她期待的反派一个都没来——
“女郎,您似乎忘了一件事。”
暗卫看了看兴头上的祝仪,好心提醒,“陈郡谢家虽为名门望族,但在邺城并无根基谢家人多居洛京而非邺城——”
祝仪觉得这暗卫有点不太暗卫。
一个合格的暗卫不应该是沉默寡言想主人所想吗?
哪跟现在似的,罗里吧嗦的都快赶上系统了。
祝仪放下资料,言简意赅,“说人话。”
“谢小郎君乃谢家旁支,父母早逝,此时居邺城的唯有谢小郎君一人。”
被祝仪嫌弃过的暗卫语速极快,废话明显减少。
祝仪畅快笑意僵在脸上。
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歌唱到一般被迫中止,祝仪此时的脸色比上坟还沉重,“再怎么旁支也是谢家的子嗣,谢家就这么把他扔在外面不要了?”
“说好百年世家家风清正怜贫惜弱呢?连自家后人都不管,还谈什么家风清正?谈什么怜贫惜弱?世家的脸呢?”
这话一出,暗卫立刻道:“女郎勿怒,谢家怎会不要他们的小郎君?”
“谢家派了几个平日里伺候他的人,现下正在外面候着呢。”
祝仪恨不得拿茶盏去砸暗卫,“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但这套茶盏是皇帝赐下的,整个邺城她是独一份,要是真砸坏了,她八成会被亲爹押去洛阳赔罪。
再说了,这年头暗卫都是终身制,要是真砸伤了,还得她出钱给暗卫看病。
祝仪对暗卫的嫌弃压都压不住,“快把他们带进来。”
她还等着他们搞死男主呢!
被祝仪再三嫌弃的暗卫很快把人带进来。
祝仪打眼一瞧,一个满脸横肉,一个尖酸刻薄,剩下的几个人更不必说,就差把我是反派几个字顶在脑门上。
很好,这很恶奴,有他们照应,她何愁男主不死?
一瞬间,祝仪连男主死后埋哪的事情都想好了。
祝仪马不停蹄领着恶奴们去找狗比男主,生怕晚一秒赶不上男主的葬礼,“我就说嘛,谢家乃百年世家,怎会把自家的小郎君丢在外面?”
话音刚落,祝仪便见原本在床榻上养病的谢年舟不知何时起了身,没在床上躺着,而是披衣靠在窗下的贵妃榻上。
此时正值金乌西坠,霞光如打翻了颜料盘,大片大片倾倒在十字窗柩上,雨过天青色的纱窗调和着霞光,一点一点漫进万寿藤的引枕上,连带着和衣倚靠在引枕上的少年都染上一层薄雾般的朦胧。
如九天之上的神祇跌落凡尘,纵然素衣净面,也难掩周身仙气清冽。
祝仪眼皮跳了一下。
还别说,这狗比狗是狗了点,但身上这张皮委实没话说,若不是这厮是病娇男主,她还真能生出把他当成面首养的念头。
可惜,这厮美是真的美,狠也是真的狠——抄家灭族外加小黑屋囚禁,简直是李承鄞跟傅慎行的结合体。
对于这种狼灭,还是一早送他上西天为好。
贵妃榻上的少年睁开眼。
清凌眸色映着霞光落在自己身上,没的让祝仪心里打了个突——说起来,她好像答应过少年,要留他在庄子暂住不通知他家人。
她现在领他的仆人过来,算不算失信于人?
但这厮是狗比男主,未来会杀她全家,跟这种人讲道义,不是自取灭亡吗?
祝仪心里小小的愧疚不安很快烟消云散,欢快与谢年舟打着招呼,“你醒了?正好,我有事找你。”
“呐,他们说他们是你的仆人,要来接你回家,你瞧瞧是不是。”
她抬手一指,让人把恶奴领进门。
“仆人?”
谢年舟顺着祝仪手指瞧去,熟悉的人出现在门口,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生人勿近的冷淡眉眼中,杀机一闪即逝,“不错,他们的确是我的仆人。”
谢年舟的反应让祝仪看得心头一惊。
不是,说好男主前期都是小可怜呢?
这一副恨不得搞死恶奴的模样是个什么鬼?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厮这么讨厌恶奴,那她把恶奴们领到他面前,岂不是又要被他讨厌降低好感度?
失策了,她应该让恶奴们偷偷照顾他的。
“统统统统统,男主对我的好感度降到多少会提前触发相爱相杀?”
祝仪急急呼叫系统。
回答她的是系统欣喜的机械音:【恭喜宿主,男主对宿主的好感度提升1度!】
“你确定你的系统没出问题?”
祝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确定没出问题。】
【宿主加油,再升4点好感度男主对宿主就没有厌恶情绪了。】
【宿主是否接受任务:帮助男主除去恶奴?】
祝仪果断拒绝,“不接!”
【滴——恭喜宿主成功接受任务:帮助男主除去恶奴。】
“......”
垃圾系统!
埋汰完垃圾系统,祝仪看着面前病弱少年,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还有点怀疑是不是系统见她太消极怠工给她开后门放水——男主的好感度升的也太莫名其妙了。
她可是把他讨厌的恶奴们带到他面前的啊!
祝仪看看谢年舟,再看看恶奴,脑门上就差写着你们之间肯定有猫腻的疑惑。
视线游走间,她对上谢年舟清冷目光,四目相接,少年眸光似是软了一分。
“女郎无需担心我家郎君。”
为首的刀疤脸连忙拱手。
祝仪听得一头雾水。
“女郎放心,小人肯定会把郎君照顾得很好。”
凶悍的刀疤脸脸上挤出几分诚恳。
这两句话一听,祝仪悟了——感情这群人以为她在担心狗比男主,所以叫来狗比男主的仆人照顾狗比男主,而她因系统提示好感度升高的疑惑,又让众人误以为她看他与恶奴们的关系不睦怀疑恶奴们是否能照顾好他。
再去看狗比男主,虽然什么话都没说,面上也是淡淡的,但眉目间流露出的神色明显跟众人想法一致。
祝仪:“......”
垃圾男主光环毁我名声!
“你们在想屁吃!”
气急败坏之下的祝仪脏话都爆出来了,手指着贵妃榻上的谢年舟,恨不得去跳镜水湖以正自己清白,“我怎么可能担心他?”
“是是是,女郎不可能担心郎君,都怪小人多嘴。”
马屁拍到马蹄上的刀疤脸忙不迭赔不是。
一贯温柔珍珠的责骂明显不走心,“谢家何时这般嘴碎的仆人?”
“主子们的事情也是你能置喙的?”
众人跟着珍珠齐声附和。
但态度语言敷衍到不能再敷衍,明晃晃的一副他们知道祝仪老毛病犯了,现在的反应不过是美色上头又要脸,被外人戳破心思之后的恼羞成怒。
“......”
毁灭吧。
这个世界没救了。
“你们聊,我走了。”
辨无可辨,祝仪神情恍惚,转身离开是非地。
春日的风卷起她的衣袖与披帛,她低头看了下翻飞的绣袍,认真地觉得众人眼瞎——她的裙角都带着对男主的嫌弃,怎么可能关心他?
【恭喜宿主,男主对宿主的好感度提升一个度。】
祝仪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
珍珠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的手。
她就着珍珠的手堪堪稳住身形,回头恶狠狠瞪了一眼没事瞎瘠薄给她升好感度的神经病男主。
夕阳如血,借着窗柩染着窗下苍白昳丽少年,像是给他镀上一层金边。
少年披衣而坐,风月无边,却也清冷孤寂,不悲不喜的眸色落在她身上时,生人勿近的冷意似乎柔了一瞬。
见两人对视,珍珠不由得轻叹出声,“女郎,您这又是何苦?您若是担心他们照顾不好谢小郎君,何不点了庄子里的人将他们换下来?何必巴巴不放心又回头看?”
祝仪:“......”
她明明是瞪!
【恭喜宿主,男主对宿主的好感度再次提升一个度!】
祝仪两眼一翻,彻底倒在珍珠怀里。
“快请医官,女郎不好了。”
镜水山庄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到半夜。
被灌完符水又灌汤药,祝仪两辈子都没这么惨,气得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要不是怕珍珠怀疑自己又被鬼附身,她还能吃第三碗。
吃完晚饭,小侍女们送来点心和蜜饯。
祝仪吃着自己喜欢小零嘴,看着一屋子的貌美侍女,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不气。
她不跟一个快死的人置气。
——按照常规绿江套路,男主多是美强惨,前期更是惨上加惨,什么明枪暗箭暗杀毒杀占全了,这次来的恶奴一看就是低级炮灰,翻不出什么风浪,而且现在在她的庄子里,恶奴们做事肯定要收敛,不敢搞什么大动静,如果对男主下手,多半是毒杀,只要男主吃了恶奴送的饭,她就能给男主点一曲凉凉。
祝仪十分耐心等狗比男主死。
狗比男主没死的第一天,想他死。
狗比男主没死的第二天,想他死。
狗比男主没死的第三天......祝仪坐不住了,不仅饭能多吃一碗,连小点心都能多吃一碟,直吃到温柔的珍珠上手来跟她夺碟子。
“女郎,照您这个吃法,国库也能给您吃没了。”
珍珠抱着碟子,活像是久等郎君郎不归但仍痴心不改的望夫石。
没了小点心,祝仪伸手去抓蜜饯,怕珍珠再来夺,她特意抓了一大把,“你这是什么话?国库能有几个钱?皇帝骄奢好美色,还爱修园子,官员们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早就被他糟蹋得没几个了。”
“也就陆将军与阿爹死心眼,没跟其他太守一样去造反,要不然,这江山早就易主了。”
珍珠忍俊不禁,转手把夺过来的碟子交给身后的小侍女,起手给祝仪斟了一杯雀舌茶,“女郎,您不必与奴婢说嘴,您的心思奴婢都看在心里呢。”
“您放心,咱们庄子里住着的那位郎君好着呢。”
祝仪往嘴里塞蜜饯的动作停了一下,想问狗比男主怎么还不死,但又怕珍珠怀疑自己看上了狗比男主,问话是在担心狗比男主。
好在珍珠是朵解语花,以善解人意著称,善解人意如她,动作轻柔把雀舌茶递到祝仪嘴边,用最温柔的话说着让祝仪最心惊肉跳的话,“谢小郎君这几日多是卧床休养,听他院子里的人讲,他休息得很不错,伤势也好了许多。”
“只是有点奇怪,他从不吃他的仆人送过去的东西。”
祝仪:“......”
怎么没饿死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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