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湖边,月凉如水,两束身影对立站着。
“我要是真的这样从这里走出去,我的名誉可就是被你毁的,你可是要负责的。”
刚说完话的苏樱身体忽然一颤,打了个三连续的喷嚏,她不舒服的揉揉鼻子。
妈呀,自己干嘛在这里作死,万一感冒了以自己的身体那可需要好几天才能好的,而且又要被阿香逼着喝那苦涩涩的中药。
“......”萧纪沉眸上前,放开捂着胸口的手,往苏樱头上罩去。
就在要挨着她的头之际,感觉到不对劲的苏樱猛地往后一跳,眼神不明的看了眼他,才悠悠开口道:“少侠,不是吧你,不想负责就算了,这都要毁尸灭迹?”
萧纪垂眸看了一眼还不到自己腰间的苏樱,淡淡开口:“...想太多。”说着伸出另一只拿剑的手抓着女孩的胳膊,不让她再后退,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上。
苏樱挣扎着,边回话:“我怎么...”会想太多,话还没说完,她感觉到头顶一阵热气冒出。
她轻咦一声,不再挣扎,眨巴眨巴眼睛,暗道怎么感觉自己头顶在冒烟?
苏樱的轻微挣扎,萧纪都没放在心上,这种力度连挠痒痒的力度都不如,却是浑不在意的继续自己的动作。
很快,苏樱便感觉方才还黏糊糊的头发此时已经乖巧柔顺地散在自己后背,不再贴身黏腻。
“好了。”萧纪用自身内力把小女孩的吹干,却是加快了受伤地方的疼痛感,说完这句话,就是一阵接连不断的咳声。
苏樱走到少年身边,踮着脚伸手拍着他的背脊,疑问道:“哎小哥哥,你身体受伤又浸了水,你的衣服怎么没弄干啊?这样你回去肯定会生一场大病的。”
萧纪手举剑微微挡着她的小手,咳声渐止。
却在听到她的话时,萧纪身体忽然微微一颤,猛地一抬头,拧眉道:“你方才喊了我什么?”
苏樱一愣,道:“你说小哥哥啊,怎么了?”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吗,应该都能听懂什么意思吧。
因为毕竟男女七岁不同席,方才两人即使站得很近,萧纪也没有仔细观察小女孩的长相,此时却是忍不住的抬头看了一眼苏樱。
看到她仰着白嫩小脸,嘴巴不自知的嘟着,眼睛似带疑问,偶尔眨下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煞是可爱。
萧纪愣神了,在看到苏樱眼睛之后,就一直盯着那双形似猫眼的大眼睛一动不动。
脑海里不由地回想到他经常做的梦,梦里经常出现的一双眼睛,只不过梦里的那双眼睛始终含着一汪泪花,总是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很是无辜,让人心疼着。
那是他五妹妹的眼睛,他清楚的记着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她含着一汪泪水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之后才知道她哭的原因,是她白嫩的手腕上正落了一条虫子。
不过那个印象中的小女婴早已离开人世,他终究没有来得及再见她一次,这是萧纪此生最后悔的事情。
苏樱拍醒神游天外的少年,假装大方的一挥手道:“小哥哥,你方才耗了内力给我烘干衣服,我也不要你的银票了。”却是又狡黠一笑,干脆道:“要不你给我一套修炼内力的功法吧?”
萧纪收回眼神,恢复了一开始的冷峻神色,只道:“师门功法不能外传。”
看形似五妹妹眼睛的小女孩露出失望的眼神,萧纪心里发苦,拧眉不说话。
好久,他才道:“既然你衣服已经干了,你又敢独身一人在此赏景,想必附近应有你府中的人。我还身怀要事,这就告辞。”
萧纪看她衣服穿着,布料极好,家里应也是这通州府有钱的人家,一个八九岁大的姑娘敢一人在这里赏景,心里肯定有所依仗,自己也就不用再担心她的安危。
苏樱只叹眼前少年想得多,却也不解释,只在心里回道,什么府中人,我可是孤儿来着,哪有什么家人在此守着我。
知道少年此刻肯定在担心他那什么兄弟朋友,苏樱也不多做纠缠。
她认真看着少年的眼睛道:“那好,你让我看看你的相貌,”看到少年皱眉,又道:“或者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也行。”
见他不应不回,苏樱小脸皱起,眼睛迅速含了一汪泪花,欲滴不滴的看着萧纪。
萧纪望着苏樱的眼睛,忽然怔住,好似在梦里一样,这个情形和梦里的如此相像。
她小声抽泣着:“人家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你这身量看着都有十五岁,我也有九岁了,我都没要你负责。就想要看一眼你的长相,记着你的名字罢了,你居然都不想让我看,不想让我知道。”
说完,她掩面嘤嘤嘤的假哭了起来。
周围忽然没了声,掩面的苏樱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被自己吓跑了吧?
她偷偷放下遮着脸的衣袖,缓慢露出清澈如湖的眼睛,待看到站在原位置的少年,才松了口气。
苏樱望着他拧着的眉间,似是很为难的样子,她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她结结巴巴着开口道:“难道你的长相只能由你未来的妻子看?”算了算了,还是不要看他的相貌了,万一是长相丑陋才遮着的呢。
萧纪眼神微动,似是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好在苏樱没有看到,不然肯定拼上自己的未来也要扒下来少年脸上的那块黑不拉几的布。
他喉结里发出一道音,声音清晰略带嘶哑:“不是。我名萧纪。”还是没有摘下黑布让她看的意思。
苏樱眼睛光芒闪亮,笑嘻嘻道:“那好,礼尚往来。我名苏樱,流苏的苏,樱桃的樱。你可要记好。”
萧纪沉默点头,道了一声“告辞”,转身往苏樱来的方向行去。
苏樱在后边大声喊着“别忘了对我负责啊”,在湖边微微亮光下,看到了少年微微一滞的脚步,不禁站在原地大笑不止。
好久在看不到萧纪身影后,才停止笑声,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痕久久不语。
苏樱提提自己的衣服,本来衣领湿透的地方已经被微风吹干,头发也是柔顺盈润,她捏起鬓前垂着的一束发看着,在原地呆呆站了会儿。
总感觉他有点熟悉的感觉。
细想下也无果,苏樱也转身跨着步伐开始沿着湖往前方行去。
苏樱在书上看了那么多的通州地形各处景色的介绍也没什么用,还是亲眼见过最好,要贴合实际嘛,说不定那书上记载的都是几年前的地形了。
她方才慢慢沿着湖行走,走得远了,湖面渐渐变得开阔明朗,天上一弯明光照撒下光亮,湖对面就是热闹的府新街,离得远听不清,只看到那里因满街挂着的花灯,简直亮如白昼。
苏樱在心里默算着和秦婆子分开的时间,大概过了两刻钟,想着现在还早着,倒是不用急,可以慢慢的游玩闲逛这次花灯会不说,顺便记着路线。
想罢即动身,她环顾着湖边,看到前方路侧有一出口,脸上笑着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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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状元楼这边,怀绿老实跟着王婆子走了原路早早得回了原地方,就是状元楼对面的一座茶楼。
被若淑静蓉问了遍怎么自己独自回了来,被她言语敷衍过去,两人这才就罢,分别喝着手中茶,等着一观那六年前被当朝晋元帝点的状元温玉离是何等风姿。
三人开始还很悠闲着品茶闲聊,直到已经过了亥时四刻,距离那店家说的时间又过了将近两刻时间,看那温玉离还没有前来状元楼,开始坐不住了。
三人毕竟还是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再是那等子身份,也不好意思把心中疑问所发,因此只坐在位置上一直喝个茶不停歇,谁都不愿现行开口。
下面早就吵闹了起来,三人支耳认真听着,大都是说着状元楼的店家放出假消息耽误他们这些书生的读书时间,店家当然不愿意有人毁了自家的酒楼名誉,再加上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忙着和人吵起了嘴,几人争得面红耳赤,还一副绝不罢休的状态。
店家看样子已经老油条了,争吵斗嘴哪是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能比得了的,所以争了一会子,就有个书生气得拂袖转身奔走。
不过刚行了十来步,将要拐弯之际忽然停了来,那青年店家看见不由得笑了,大声道:“怎得不走了?”声音里隐含着笑弄。
围观相劝众人也都好奇相看,却只见方才的白面书生转了身,往回行了来。
他脸面发红,眼含歉意,胳膊抬起,双手并拢着,对着青年店家长揖一拜,起身后才道:“是小生方才无礼了,冤枉店家你放的假消息。”
青年店家眼含诧异,上下打量着他,似好奇他怎么道起了歉来。
白面书生只道:“温大人已乘轿子前来。”说着指着方才他拐弯停留的地方。
那些人只管看去,那里正好显出一身材微壮的灰衣轿夫,正轻轻松松的抬着轿子前杠平稳行走着。
众人喜极,纷纷散到两边,给那抬宽大的青轿让了空,让轿夫停在了状元楼的门前。
等看到轿帘子被一白皙的手掀开时,众人还没看到人,就高呼大喊着:“恭迎温大人莅临状元楼。”
掀着轿帘子的手的主人忽地一抖,帘子又落了回去。
悄悄观察着的众人,脸色迷茫,相顾无言。
这...温大人这样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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