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照发现来找她的人变多了,都是来找她签契的,不仅有宋家庄村民,还有宋家庄邻村的亲戚。顾月照全部都照单全收了,人不嫌多,至于人品如何,以后自然会见真章,真有触及底线者,逐出去便是。
到太阳落山时,共来了十户人家找顾月照表达愿意与她去南方,这十户人家中,三户是宋家庄人,其他的都是各家亲戚,因时间仓促,只来了当家人,人不在,顾月照便不给签契,只说明日再签,来的虽都只是各家当家人,但如今的一家人可不同于现代那样的一家三口,这里每一户人家的家庭成员十个往上是常有的事,她估摸着,现在他们的人数能用一百四五左右。
这般多的人一起上路,安全倒是有保证了,粮食和水的消耗确是巨大的,她空间里的这些粮食怕是不够吃多少时间,看来得省着点吃了。赚银钱也是件紧要的事,有了银子,她才能买更多的粮食养她的长工们。
王氏虽被乌四娘赶了回去,但心中念头却还散不去,甚至把主意打到了顾月照头上。那小娘子为她生平所见最为貌美,要是能帮田老爷得到她,她的好处定不会少。
一路盘算着,一路颠着脚去了田有财家,好不容易找到个相熟的婆子带自己入了府,却得知田老爷竟不在府,早上便出门访友去了,没个两三天回不来。两三天后,黄花菜都凉了,田老爷不成,田少爷总归在府内吧,正央着婆子寻个法子带她见少爷呢,边听身后?传来声怒沉沉的声音。
“你找少爷何事啊?”
王氏和带她进院的婆子身体一僵,缓慢转过头来,就见身后站了个个矮体胖的婆子,王氏远远见过,认得她是夫人身边的嬷嬷。
王氏还妄想辩解,那嬷嬷却根本不给她机会,一挥手,身后几个丫鬟纷纷上前来,将王氏绑了,堵住了嘴,带去了上房。
田夫人恨透了丈夫花天酒地的性子,光这一年,后院就抬进了三门小,如何忍得。丈夫她是管不了,这等子勾着老爷犯浑的刁奴她非得好好教训不可。
这头,顾月照浑然不知麻烦来又解了,她正带着乌四娘写契约呢。这该死的没有打印机的世界,一百多张契约,她不找个帮手得写到猴年马月去。
林诺的手伤着,没法写字,顾月照也没能让她闲着,给她搬了个板凳,和福妮坐在院子里当监工。
明日早晨走,肯定是来不及做饭的,路上做饭也不方便,顾月照就召集了妇人们来四娘家做路上吃的干粮,所幸现在天气冷,做多了也不会坏,顾月照给了一袋子面粉、和粟也就是小米,先用这些蒸馒头。她现在不了解村人们的脾性,为了防止有人手脚不干净,监工还是需要的,而这个监工最好是不是村里人,不会徇私之人,除了顾月照自己,便只有林诺了。至于福妮纯粹是被馋的,坐不住,非得去看做馒头。
来准备干粮的人是顾月照亲自挑的,她的记忆力一直就不错,挑了几个收拾干净利索的,请四娘帮忙叫过来。
被选中的人是见过顾月照的本事的,下晌被叫过来时,心中还有些惴惴,跟着大家还不显,单独几人心中难免不安。
到了乌四娘家院子时,那顾娘子如白日般,挥挥手,院中便凭空出现了两个麻布袋子和一缸水,“劳烦各位婶子了,路上不便每日生火做饭,今日咱们辛苦些,把这些面粉和粟都做成馒头。”
“只一个要求,注意卫生。”
众人一脸不解的看着她,顾月照扶额,“就是要干净,完干净手再开始做饭,头发包好,不要掉进面粉里,水省着点用,懂了?”
几人忙不迭点头,“懂了懂了。”
“行,那你们忙着吧。”
几人等看不到了顾月照身影,才松了口气,上前解开麻袋,里面竟然是雪白的面粉和黄澄澄的小米。
几人相视二顾,半晌宋二婶的大儿媳才难以置信道,“这是咱们路上的吃食?”不年不节的就吃白面馒头?
村人们穷苦惯了,少加些野菜麦麸,煮个半干的粥在她们这便算是平日里难得的好饭了,白面馒头更是在过年过节时才舍得吃的,粮要省着吃呢,天天吃白面馒头那行,总不能半年饱半年饥的过吧,要真有哪家媳妇敢这么干,不说男人要上手捶她,便是村中的唾沫星子也能将她淹死。
“要是往后也能这么吃,做长工有甚么不好的,比自家种地吃得好多了。”一个妇人也满目欣喜,这白面真白啊,她过年吃的白面都是加了麦麸一起磨的,发黄,远不如这个白。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尽快吧,家里还有一摊事呢。”
乌四娘早上便发现了顾月照所用之纸笔和寻常所见不一养,那纸雪白,摸起来光滑,也厚实,笔更是长得奇怪不说,还不用蘸墨,按一下便可写字。
乌四娘除了一开始的不习惯,后面速度也越来越快,等到两人写得差不多时,福妮跑进屋,
“阿娘,姨姨,馒头蒸好了!”
顾月照揉揉酸痛的手腕,将写好的契约扔进空间,摸摸福妮的脸蛋,“走,我们去看看。”
馒头是面粉参小米磨成粉做成,和顾月照记忆中白白胖胖的大馒头不一样,几人做的馒头圆的磕磕碜碜,不圆中间还有个洞,不该被称为馒头,更像是窝窝头之类的面食,不过不管它长啥样,能吃就行。
一袋子米粉和一袋子小米全做成馒头,数量是相当壮观的,只见院子中的两张矮桌拼成了一张长桌,桌上整齐的码着发黄的馒头,整整摞了五层,长桌旁还有六层的木架子,架子上的簸箕里也装满了满满当当的馒头,顾月照转了一圈,心里差不多有了数,长桌上的馒头一层差不两百左右的数,五层便是一千,架子里的六簸箕馒头约莫五百左右。面粉和小米拿出来时,顾月照拎着得有五十斤左右,一袋五十斤的面粉和小米,混在一起,便可以做这种不到半两的馒头差不多一千五百个。
路上行路幸苦,至少的吃得个七八分饱,此次做的馒头一个不到二两重,成年的男人和妇人要负责队伍的安全守卫问题和主要的行李背负,消耗多,便以一人一顿三个馒头来算,老人和十岁以上的孩子一顿两个,小孩一顿一个。
一天吃两顿,一个成年劳动力一日便是六个馒头,老人和半大孩子四个,小孩两个,每个人过来找顾月照的时候,各家的人口构成情况,她都记录在册,一起南下的人虽不过八家人,但每家人口都很多,光宋大志一大家子祖孙三代加起来就有三十五人,八户人家共一百二十五人,年纪长者六人,十八到四十正直壮年者六十五人,十岁至十八半大孩子三十七人,十岁以下孩童十七人。
如此算来每日光馒头就要消耗五百多个,而她刚刚还觉得壮观的馒头不过三天的口粮,算明白后,顾月照深感压力,她收人的爽快,真要让他们吃饱穿暖的去到南方却是件艰难的差事。
“多谢各位婶子嫂子的帮忙,忙了一天,累坏了,这些馒头大家拿回家去,给孩子填填肚。”
来帮忙的妇人每人都分得了三个馒头,既做了仙人的长工,做这些不过是她们分内之事。顾娘子不仅轻声细语的感谢了她们,还是个大方的,不过做了一顿饭,便给了三个馒头,够家中一顿晚饭了。
当下纷纷道谢,然后抱着馒头走了。
村人们流传的她的仙人之语,顾月照早有耳闻,她的态度是不澄清,不引导。她无需通过装神弄鬼来获取村民们的支持拥戴,活在苦难中的人们为了克服恐惧,自顾自为她编造一个神圣完美的身份,若真能令他们减少恐惧,她也不会干涉。没有发现空间之前,顾月照或许还要动动脑筋怎么获得村民的信服,有了空间,生活无忧,安全无虞,她带这群村民去南方说到底不过是心底的同情心作祟罢了,只有有钱,什么样的长工仆人招不来。她在何处都能活,何苦不远万里的南下,但是这些村民们便不同了,不下雨,土地里的粮食长不起来,剩下的便真的只是听天由命了。
顾月照留了几人的晚饭,其余的先收进了空间。灾年最珍贵的便是粮食,她可不敢将这些粮食大喇喇放在外面,遭了贼便不好了。
旧衣裳在吃完晚饭完终于絮完,五件羽绒服重新絮进了十二件短袄里,旧衣外面破破烂烂,里头是温暖的羽绒,外表低调破烂,内里确是温暖暖和的。
每人两个馒头将帮忙絮衣的村人送走后,顾月照就给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穿上,冻了半天,感觉快被冻屁了,又给乌四娘、林诺、福妮分了一件,剩下的打算发给发给年纪大的老人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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