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顺天府伊赵大人!”
“赵大人明察秋毫,两人究竟是谁在说谎等下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围观的路人兴奋起来,望着被簇拥着的赵守正,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本来只是吃个瓜,谁能想到这件事一波三折,最后发展的剧情越来越刺激,现在居然连顺天府伊也惊动了。
“赵大人,您怎么来了?”老太君脸色有些不好,心里思考着该怎么把这件事瞒下来。
赵守正身为顺天府伊,正五品的官员,又颇得圣心,掌权京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老太君平日里虽然目中无人,但是也知道赵守正这样简在圣心又掌握实权的官员,可不是他女儿一个小小的礼部编修可以得罪的,所以态度上面明显软化,只是心里还是很不得劲。
他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女儿培养出来了,结果女儿和自己的夫郎打得火热,转眼就将亲爹忘到了一边。哪知道这个小贱人是个福气薄的,嫁给他女儿不久后就因为生产气血两亏,没过几天就去了,扔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给他女儿。
他不喜欢那个小贱人,对于他留下来的儿子自然也是没有好脸色,尤其是还是个男孩,注定是要嫁人的,她女儿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人,没有一个女儿传承香火那怎么可以!所以他做主将自己远房的一个侄儿许给了女儿做填房。
结果好日子还没有过上多久呢,她女儿就被调回了京城。当时他满心欢喜,只一心以为女儿有出息,做大官了,而他也要和话本子上写的一样,要被凤帝陛下封为老封君了!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女儿的官职在小地方说出去还能唬人,到了京城,明面上看着是升迁,实际上一点实权都没有,并且身边的同僚上司身后的家族牵牵绕绕,那个都不是好惹的!
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在京城里吊着,而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窝在温府里面,摆摆老太君的威风了。
今天家里的事,把顺天府伊这么大的官都给惊动了,他心虚的很,更怕因为这事连累了他的好女儿!心思百转,别说是本就不受他待见的温瑾,就连他一向喜欢的温瑜和徐氏,他也是埋怨上了。
赵守正来了几人面前,看了一眼慕容倾,眼神并未多加停留,然后又落到温瑾身上,对着他安抚一笑,惊得温瑾手足无措,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慕容倾。
“温公子不必惊慌。”赵守正轻笑,“认真说起来,我曾在南山书院学习三年,也算是吴院长的弟子,你若是愿意便称呼我一句‘伯母’。”
温瑾自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胡乱攀亲,尤其是现在继父和祖父两人的目光如芒在背,他只是小步上前,优雅地福了福身,“赵大人。”
赵守正见他温和懂礼,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慈爱与怀念。
当年小师弟风光霁月,文采斐然,书院大半的学生都曾暗暗心动过,只是没想到,小师弟最后居然会和资质平平的温岑在一起,属实惊呆众人。
这么多年过去,斯人已逝,而小师弟留下的那个孩子居然还被如此欺辱刁难,真是令人心寒。
想到这里,赵守正的目光也严厉起来,盯着徐氏和温老太君道,”有人状告温府徐氏刻意构陷,故意诽谤她人名声,毁人前程,这事是真是假?”
“大人,小民没有,此事定然是有人故意冤枉我!”徐氏气急败坏,脸上的□□哗哗的往下掉。
虽然今天的事情确实是他故意的,但是温瑾那个贱蹄子又没有证据,谁能证明这一切是他做的?想到这里,徐氏心中的底气更足了些,挺直了腰杆,对着赵守正道,“大人,小人一向遵纪守法,而且妻主治家极严,就是给草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干出害人的事情啊!”
说到这里,徐氏捂着脸,十分愧疚道,“草民从小没读过书,性子莽撞,但绝无害人之心,我就是看到了温瑾在大街上和一个陌生女子举止亲密,这才人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温瑾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但是身为温家的大公子,他的行为举止要是有什么不妥,这不是会连累我自己的亲儿子嘛,所以我才会显得那么激动!”
徐氏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要不是在场的众人围观了整件事的经过,说不定还真会被此人花言巧语所骗。
“呵呵,郎君的口才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也是一种本事!”
慕容倾冷笑,“我何时与温公子举止亲密?郎君脑袋上长得这双眼珠子莫不是摆设不成?要是真的中看不中用,我倒是不介意帮你治上一治!”
徐氏被慕容倾冷冰冰的眼神吓到,慌忙退到自己儿子身后,指着慕容倾道,“你说我故意污蔑你,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父亲说的没错,这位小姐既然言辞凿凿,那么就拿出证据来吧。”温瑜心知今天这件事无法善了,那么就得想办法所有的错处甩到别人身上,不然他爹真的背上了诬陷诽谤的罪名,他这一辈子也别想说个好亲事了!
“就是,拿出证据来!”温老太君把脸一横,也对着慕容倾大喊起来。
“慕小姐......”温瑾担忧地看着慕容倾,想要帮她说话。
慕容倾摆摆手,让他站在那里不要动,她若是没有周全的打算,会让人去将顺天府伊请过来?这事今天本就没法善了,她倒是没什么关系,到是温瑾,如果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诬陷给洗白了,今日过后,怕是只能被送到乡下的庄子上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要想知道徐氏究竟有没有刻意诬陷我和温公子的关系,诽谤我俩的名誉,十分简单!”慕容倾站在原地,对着四周的围观百姓道,“第一,徐氏说我与温公子大庭广众之下举止亲密,那么请问大家伙,方才在这街道上行走的,可有人恰好撞见我和温公子?”
“我!我看见了!”一名年轻女子举手,大声道,“小民方才是和这位小姐一起进的南巷,小姐骑在那匹白马上面,身后跟了一辆马车,周围皆有壮硕的护卫相随。我是京城本地人,常年走街串巷,这位小姐不仅面生的紧,而且衣着不凡,气质出众,很难让人忽视,我一眼就被吸引了,还想着这是谁家的小姐,我怎么没见过!
再然后,就是到了温府这里,这位小姐低声对着马车内的人说了一句什么,我就看见温公子从车里下来,两人都还没有说上一句话,就被徐郎君打断了,并且徐郎君一直大声嚷嚷什么偷人了这种话。”
“没错没错,我也看见了!”又有一名中年男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小声道,“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我当时还纳闷,以为她俩小妻夫闹矛盾,互相不搭理对方呢!现在想想,这才对嘛,明明就是萍水相逢,哪里亲密的起来!”
“她们算什么证人?”眼看着赵守正点点头,认同了这些人的话,徐氏一下就跳了起来,声音尖锐,“他们说的话都不做数的,大人不要相信她们!”
赵守正皱眉,“既然你说她们的话不算证据,那你有证据吗?”
“我——”徐氏哽住,心虚地低下头,他那里有什么证据,不过就是想着先一步把事情闹大,坏了温瑾的名声再说,哪怕日后澄清了真相,那个时候也晚了!
“大人,既然从头到尾我和温公子都没什么越界的行为,徐氏颠倒黑白,污蔑我俩偷情这事算不算诬陷?”慕容倾朝着赵守正抱拳,然后义正严词道,“其实我还有证据,证明我和温公子真的只是萍水相逢,不可能存在偷情私会!
大人有所不知,我虽然是京城人士,但是自幼因为身体不好,被家母送往外地修养,十几年来,从未来过京城。大人如果不信,可以查看小人和护卫身上所穿的靴子,马车车辙的配置,一看便知。
便是如此,大人如果有所怀疑,还可以查看小人的户口以及路引,足以证明小人十几年来根本没有踏足过京城,那么徐氏口中所说的小人和温公子偷情一事,难不成是我俩梦中相会吗?”
慕容倾这样说,赵守正自然让属下去看她们的靴子与马车,果然,那衙役查看了护卫的靴子与马车车辙后,对着赵守正大声道,“回禀大人,这位慕小姐并没有说谎。她们脚上所穿的靴子乃是钦州特有的百层底,而马车车辙更是嵌了齿扣。钦州多山水,路遥而湿滑,因此在日常的鞋袜与马车上都会有特殊的设置,这两样正是钦州那边特有的标记。”
哇——
不懂这里面弯弯绕绕的普通百姓,一听衙役的科普,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对着徐氏更是一脸唾弃。
“我就说嘛,我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哪家的小姐官人没有见过,就是没有看见过这位小姐,感情人家并不是京城的人啊!”
“王姐姐和我一样,我先前也纳闷,还觉得奇怪,京城里要是有这样一位模样出众,气质超然的女子,我就算没见过,应该也会听说过这人的名头吧?可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要知道我跟着恭亲王,可是连皇女都见过一两次呢。不过也怪,这位小姐虽然面生,但是也面善的很,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人家不是说了祖籍京城人士,母亲族人都在京城,只不过她自小在外地长大罢了。说不定李员外曾经见过这位小姐的家人呢。”
“说得也是!”
百姓看着慕容倾小声嘀咕。
她们现在也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位慕小姐虽然看着年轻,但是气质雍容,对上徐氏步步紧逼,一环扣一环,哪怕在徐氏爆出自己乃是官家亲眷之后也丝毫面不改色,就凭这份胆量与气魄,家里就不可能是普通人!
徐氏还想仗着温大人的名声让人轻轻揭过,想必是不可能啰!
“大人,这是她们的路引。”衙役又从周恩手里拿过一个小本,递给赵守正。
赵守正接过,打开一瞧,看着上面皇室特有的小印,瞳孔猛地一缩,惊疑不定地望着慕容倾,“你——”
“草民单名一个倾字,家中排行第三。”慕容倾优雅从容,并不意外赵守正的反应。只要这人不是个傻的,就能从路引与最近的风声中推测出她的身份。
赵守正额角惊出一滴冷汗,本来只想着因为书院的那点情分,对小师弟的孩子维护一二,却没想到事件另一位的主人公却有如此棘手的身份,这下才是真的让人头大,一个处理不好,她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官位怕是要到头了!
赵守正脑海中闪过各种想法,只是一瞬,便下定了决心。
她合上路引,对着慕容倾道,“慕小姐没有说谎,路引上面只有钦州一地的官印。”这就说明,此人这些年当真一直待在钦州,从未出去!
“来人,将张大强等人带上来!”赵守正目光一凛,高声吩咐。
张......张大强?
徐氏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发现衙役压着一个肥胖妇人上来的时候,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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