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县的县丞是个长得十分干瘦的老头,林远志带着辛勇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长条案几后面翻阅着一卷竹简。
辛勇看到县丞手中的竹简,心里就又凉了半截。
辛勇虽然没有辛芷懂得多,但是他好歹也是小学毕业,知道纸张是东汉时期经过蔡伦改进后才有的。
县丞手里拿的是竹简,说明这个世界纸张可能还没有出现,或者出现了但是却不常见,那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可能十分的低下。
他们以后要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生活,那日子想来也不会有多方便。
老话说得好,朝中有人好做官,这话确实不假,有林远志帮着说话,辛家立户的事情进行得特别的顺利。
听说辛勇一家是山民,县丞还大力赞扬了一番。
常县多山,祖辈都住在深山,靠打猎为生的人也多少。
这些人住在山里,有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大山,县里有什么事情也通知不到他们,收税也找不到人。
常县人口两万多人,每次收税县衙的衙役鞋都要跑烂两双,谁也没有时间为了那么一两、半两的税款跑深山里去催缴。
像辛勇这种主动来衙门立户的山民实在是太少了。
只要在衙门立了户,往后的税款不说,前几年落下的各种税款总归是要补缴一部分的。
辛家报上来的是五个人,四个妇孺,辛勇一个壮年,按照规定,像辛家这种家里只有一个男人的是不用服劳役的,所以辛家人只用补缴一点人头税。
县丞买林远志的面子,让辛勇只用补缴十两银子,辛家五口人,一人补缴二两银子的人头税,银子交够就能拿到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路引了。
听说要交钱了,辛勇连忙问道:“大人,小人没有银子,不知道可不可以用黄金抵?”
辛勇这话一出,县城和林远志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不是他们大惊小怪,实在时下的平民,平常接触的都是铜板,连碎银子都不常见,很多穷苦人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黄金长什么样子,辛勇作为一个山民,在他们的想象中,合该是穷苦潦倒才是,谁能想到他竟然还有黄金呢?
林远志垂着眼帘想:叔父的这个熟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山民。
辛勇从衣服暗兜里往外掏金条的时候,心里也是悬着的。
也是先前辛勇没想到自家立户还要补缴这么大一笔人头税,早知道他就把另一块金条也带上了。
他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物价,也不知道自己的这根金条到底值多少钱,要是金条的价值不够,也不知道这县丞愿不愿意多给他一点时间筹钱。
辛勇把金条轻轻的放在案几上,轻声解释道:“大人,我下山的时候身上就只带着这么一根金条,原本是打算采买东西的,现在我用这金条抵人头税,您看够吗?要是不够的话,我下山的时候还带了一些果子,剩下的银钱能否等我把果子卖掉后再补上?”
看着面前黄灿灿的金块,县丞摆了摆手道:“别急,容我先称量一下。”
县丞说完从身后的柜子里翻出一杆小称,经过称量,辛勇的这根金条正正好一两。
听县丞说自己的金条刚好一两后,辛勇暗自点了点头,看来这个世界的重量单位和现代的差不多,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一斤是十两还是十六两。
县丞仔细的确认过黄金的成色后,对辛勇说道:“一两黄金的价值约等于十两白银,你这块金子正好够你家的人头税。”
辛勇闻言松了一口:“那就好,这金子还是我祖父年轻时跟着商船出海时攒下的,这还好是够了,要是不够的话,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是下山前就想好的说辞,为的就是不让别人认为辛家很有钱,他们这人生地不熟的,一家子老弱妇孺,辛勇又不是什么能够以一打十的勇士,要是因为露富而招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那可就麻烦了。
听辛勇说自己的祖父以前还跟着商船出过海,县丞也来了兴趣,他只能把之前对林老爹说的话翻出来再对县丞和林远志胡诌了一遍。
县丞也是个喜欢新奇的人,当下也顾不上没处理完的公务了,拉着辛勇就问起了辛家祖辈出海的事情。
辛家哪有真的出过海的祖辈呀,辛勇扛不住县丞的追问,只能把自己在现代是听过的一些见闻稍微润色,改编一番后当做异国趣事说。
古代交通不便,林远志和县丞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府城,辛勇话里所描述的景象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新奇了,他们听着听着就入了迷。
好在辛勇还记得正事,稍微说了一些‘异国见闻’后,就提及领银子和粮食的事情。
又一番折腾后,辛勇总算是带着五两银子和五十斤粮食从县衙脱了身。
一想到临走时县丞那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辛勇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他是不行了,他那点可怜的想象力已经被榨干了,再也想不出其他有趣的异国见闻了。
下次再来县衙的时候,一定要先让女儿写好异国趣闻后,他背熟了再来。
不过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是事情总归是办好了,也算是了了一件大事了。
林远志送辛勇出了县衙,这次要不是他,立户的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
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辛勇开口邀请到:“林老弟,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大山兄弟也一起,对了,你们喝酒吗?我请你们喝海外产的好酒好不好,算是感谢你们的帮助了。”
听说有海外产的好酒,林远志自然是心动不已,林大山虽然心动,但他记挂着家里,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见两人一脸犹豫的样子,辛勇当即催促到:“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我这酒可是好东西,保证你们之前都没有见过,我这酒可没多少存货了,错过这次机会,等下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听辛勇说要请林家两兄弟喝酒,辛芷和陈曼对视一眼后,两人都无奈的摊了摊手。
得!这人绝对是老毛病犯了。
辛勇嗜酒如命,平常没事的时候就爱喝两口,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他忙完厨房里的事情后最爱的就是和农家乐的客人喝上两口,陪他喝酒的人越多,他就越高兴。
辛家只有辛勇一个能喝酒,辛芷她们都是不喝酒的,最多偶尔喝两口啤酒,这几天在山上都是他一个喝酒,相比是憋得不行了,这会儿好不容易让他遇到别的人了,可不就又卯着劲开始攒局了。
林大山平常能喝到酒的机会不多,平常就算是喝,也是喝的十几个铜板一瓢的劣酒,眼下辛勇要请他们喝好酒,要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林远志更是热情的招呼:“辛大哥都这么说了,小弟再拒绝就不美了,要不就去我家吧,我让贱内好好整治上两个菜,咱们好好的喝上两口,晚上也别走了,就在我家住下了。”
林远志在县城置有房产,他家房子大,腾两个房间给辛家人和林大山住是没问题的。
辛勇原本是打算请林大山他们去酒楼吃的,可是林远志和林大山都这这样太破费了,他一想也是,金条已经花掉了,自己身上就五两银子,这钱是要留着买衣裳的,可不能乱用。
想明白后辛勇也不拒绝了,开口对林远志说道:“那就麻烦了,这样吧,也不麻烦弟妹了,我去买菜,你们是不知道,我的厨艺也是很好的,晚上我给你们露一手。”
林远志虽然诧异于辛勇一个大男人会做饭,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扭头对自家堂弟交代到:“离放衙还有一会儿,你先带辛大哥他们回去,我等会儿就回来。”
见林远志要回县衙了,辛勇不忘提醒道:“对了,吃酒要人多才热闹,林老弟把你们县丞也叫上,今天也麻烦他了。”
林远志点头道:“好,不过县丞这几天很忙,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我问问吧。”
听辛勇一两句的工夫又多叫了一个人喝酒,往林家走的时候,陈曼没忍住狠狠的掐了他好几把。
辛勇摸着自己的手臂,一头雾水嘟囔道:“嘶,好好的你掐我干嘛。”
陈曼恶狠狠的瞪了丈夫一眼,没好气的问:“我掐你干嘛?你说我掐你干嘛,你说请人喝酒就请人喝酒,一请还请三个,咱们拢共才带几瓶酒下山?今天你们都喝了,我看明天我们卖什么。”
“真靠这点果子,能卖多少钱?衣裳和鞋子还买不买了?”
陈曼越说越气,要不是林大山还在前面,她指定得上脚踹丈夫两脚才能解气。
辛勇揉了揉自己的手臂,陪笑着说道:“我心里有数,今天我们肯定不多喝,就喝那两瓶xx液,贵的那两瓶我们留着卖。”
“先前在县衙的时候我就想过了,我们这酒贵,一般人肯定卖不起,我们在这个地方又不认识什么人,人家林远志和县丞大小也是个公务员,在县城里已经算得上时候有头有脸的人了,就算这酒他们自己卖不起,但是他们肯定认识能买得起这酒的人吧,所以我们要想把酒卖出去,还得走他们的路子。”
听了辛勇的话,陈曼上下扫了他一遍,半信半疑的问道:“这么说你请他们喝酒还是为了卖酒咯?”
辛勇忙不迭举手道:“当然了,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家里。”
他自己最多、最多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指甲盖那么一点点想喝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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