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皇子生活指南 > 170-177
    第171章 徐永琚没直接派人去慎……


    徐永琚没直接派人去慎刑司, 想着反正还有别的事情便一起去了御书房。见到徐允政的时候他便发现,徐允政生气了。


    “父皇,你没事吧?”徐永琚小心翼翼地问道。


    徐允政按下心中的愤怒, 他不想牵连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去看过你五哥了?”


    徐永琚忙点头, 神情中多了些难过, “五哥自己心里都特别难受还在那安慰我, 我看了也特别难受,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病歪歪地躺在床上了。”


    徐允政头疼, 老五这个儿子课业上不好,也不算个省心的孩子, 但是他对自己这个位置是从来没有起过一点儿心思, 就仅凭这一点他就不可能不管这个儿子。


    “你五哥的事情朕已经查出些眉目了,”徐永琚闻言赶忙道,“是谁动的手?我都不信了,什么烂借口啊,一个小宫女就能自己搞来这种毒药对皇子下手?傻子才信呢!”


    他拍了拍小儿子的脑袋, “直接联系老五身边那人的是陈嫔的人。”


    “陈嫔?”徐永琚眉头都皱了起来,陈嫔从前刚进宫的时候还有两分傲气,自恃是陈国公主,表面上谦逊但内里难免瞧不上其他妃嫔。


    可自从有了孩子又生了皇子之后她就变了,她生了儿子也并没有提升位份, 甚至连个封号都没有, 她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认知到自己的身份不仅不能成为自己的底气, 反而会是她跟自己儿子的负担,自此便谨慎了起来,在宫中没有什么存在感了。


    “不对吧, 根本没有必要啊?十四现在才几岁,才满周岁没多久吧,她害五哥有什么用?就算五哥死了她又能得到什么?”在这宫中害人可没有那么容易,没必要的话做什么要去害人?


    “她是被人算计了还是怎么回事?”想到徐允政方才说的话徐永琚若有所思道。


    “长大了”,徐允政有些欣慰,“陈嫔身边的人是静嫔跟陶家安排过去的。”


    徐允政提到她就生气,当初她害徐永琚的那一次自己是手下留情了,没降她的位份也没将她陶家如何,倒让她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陶家”,徐永琚皱起了眉头,“她家不赶紧琢磨着怎么把自家那一摊子死水盘活还往宫里伸手!”


    徐永琚气得不行,“我过会儿便去母妃那里同她说说,根本没有必要为那陶家留后路,就应该踩死他们!”


    徐允政闻言不大高兴,“你参与你母妃那边的事了?”


    徐永琚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感兴趣,母妃也不放心我!”对淑妃来说最重要的一个是自己母家父兄,另一个就是自己的生意了,旁的所有都可以往后排一排。便是徐永琚再聪明,她也不可能让一个六岁的孩子插手自己生意上的事情。


    徐允政闻言高兴了一些,商贾之事到底上不得台面。徐永琚这个出身本就会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何必去掺和那些事情?


    若是将来淑妃把生意交给他了,找个靠谱的人管着便是,若是自己去管便落了下乘了。


    “不过我听母妃提过陶家引以为傲的皇商名头已被她抢了去,她家生意也大不如前了,所以宫中静嫔与十皇子也不如从前大手大脚了。”


    徐允政冷笑,淑妃那么顺利地抢走皇商的名头就是他在背后推了一把,本来想着到底有从前的功劳在,他也不想让人说兔死狗烹便饶过他们一次,谁知道还不长记性。


    “所以最后动手的是陶家?”徐永琚有些奇怪,可到底为什么呢?难道是觉得最近是多事之秋,他们觉得自己浑水摸鱼不会有人发现什么?


    徐允政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静嫔跟陶家在陈嫔身边放了人这是肯定的,但幕后主使未必是他们”,他甚至觉得这事儿很像是老七干的。


    “哦?怎么说?”


    徐永琚摊手,“男孩儿的直觉。”


    看徐允政被气笑他也不逗趣了,“我只是觉得不对,害五哥这件事没有紧迫性。我总觉得还得找找最根本的理由,比方说害了五哥能得到什么?这是纯粹为了利益。或者就是出于仇恨想要报仇,那就看谁跟五哥、良嫔或者良嫔家里有仇了。”


    听到小儿子这番分析徐允政心里愈发满意了,他不怕别的,就怕这孩子觉得有了他跟十三做依靠自此连脑子都不动了。


    他无法保证日后十三能对十二十年如一日的好,甚至无法保证自己会如此,所以他养出来的这个孩子绝不能是个傻子!


    “所以父皇你知道谁与五哥有仇吗?”


    徐允政没有多说,他能想到这里就足够了,剩下的没必要再让他参与下去了。


    “你要查的案子如何了?”他话音一转问道,徐永琚见他如此便知道他不想自己多问了便道,“我本来就想来跟父皇说看看能不能安排刑部尚书还有大理寺卿与我一同在五天后在京兆府审理此案呢?”


    他虽然是皇子,但他也没有命令官员的权利,再说了但凡他敢跳过他父皇去做这些事,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肯定得玩蛋。


    可别去挑战一位帝王的容忍度。


    徐允政破天荒的有了出宫的想法,他按下这些想了想,“那朕便让人去通知他们”,想了想他还是加了一句,“只一点,若是最终徒劳无益可不许胡闹。”


    徐永琚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父皇,你是觉得我若无法将此案改判会胡闹?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徐永琚要闹了,可见徐允政脸上的笑意他就知道这是在逗自己呢!


    “父皇,最后的结果并不重要,至少不是最重要的”,他换了一副骄傲的小表情昂首挺胸,“我是你徐允政的儿子,我怎么会在事情没达到预期的时候就胡闹呢!”


    “大胆!”徐允政戳了戳他的额头将人戳到一旁去,“胆敢直呼朕名字的人坟头草都几丈高了!”


    徐永琚想了想,可不是嘛,背后偷偷喊的不算,当面喊的估计最近的便是齐王了吧,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他嘿嘿一笑跑远了,“父皇你就等着瞧吧,我一定会是让你骄傲的儿子!”本来想加个最的,但是一想不说别人,光十三一个,他一个真小孩比自己这个假小孩儿聪明不知道多少倍呢!


    徐允政无奈摇了摇头,高声将季全才叫了进来吩咐了些事情,季全才有些惊讶,“皇上?”


    徐允政摆了摆手,“你自去安排就是,让向恒一起,你们配合好!”


    徐永琚要重审一女人杀害丈夫跟婆婆的案子一事京中渐渐传开了,不少人嗤之以鼻。


    审案子?真当自己是皋陶转世啊?不过一六七岁的孩子,毛都没长齐吧?


    徐永承、徐永锦两人参加宴会时碰到听到那些人背后酸徐永琚,“不过一黄毛小子,也就是托生在了帝王家,命好,得了宠爱便不知天高地厚,还让朝廷大员陪他玩儿?当官府衙门是什么?办家家酒的地方吗?老围着妇人打转,之前便是为了一妇人出头,如今更是了,他还是个男人吗?”


    徐永承本来没打算过去,可见这人越发放肆了没忍住站了出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理宁侯府的二公子啊!怎么着,今日没跟承恩公去厮混?”


    说完他状似懊恼般地拍了拍自己的嘴,“你瞧我这张嘴,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承恩公了啊!说起来也是二公子的幸事,二公子一介白身,与前承恩公一起做了那档子不要脸的勾当后,人家御史想参二公子都没地儿参,毕竟一个没名没姓的人在朝堂上提起来谁知道你是谁啊?”


    “不过倒也无妨,参不了二公子,这不是还有您父亲理宁侯在前面挡着吗?一个教子不严下来,罚了几年俸禄来着?世子爷好不容易得到的差事也泡汤了吧?”


    他眼中满是恶意,“听说侯爷可是好好赏了二公子一顿竹板炒肉的,如今看来二公子这身子可真是强健,这才几天啊,都能出来鬼混了!”


    “喝了几碗黄汤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不成?可要我派人去通知侯爷,将你今日所说分毫不差地转述过去?我倒要看看今日侯爷会不会抽烂你那一身贱骨头!”


    说到最后徐永承满脸寒意,声音阴冷目光似要噬人一般。别以为他在徐永琚面前看着好说话也没什么脾气,但他要真是个没脾气的人,早就被他那个世子哥哥嚼碎了吞下肚中了!


    在场之人基本都是跟理宁侯府二公子身份差不多的,身上没个爵位,也不是长子,等将来分家后除了分些钱财也拿不到什么了,渐渐地也会远离勋贵这个圈子。


    他们在自己人身边倒是什么都敢说,可是对上瑞王府的二公子那就一个个都成了鹌鹑,缩紧了脖子,生怕徐永承注意到他们。毕竟徐永承将来若无意外那也是个郡王,可不是他们能比的。


    徐永承见没人说话这才冷笑一声,“十二皇子是不是胡闹上次的事情大家看的很清楚,有些人不过是嫉妒心作祟罢了!我本不愿与你们计较,但我奉劝各位,管好自己那张嘴,若是管不住日后自然有人来帮你们管!”说完转身便想走。


    谁都没想到喝醉了的理宁侯府二公子根本没有理智可言,他只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抄起酒壶便朝徐永承的头砸去。


    徐永锦在徐永承身后看到这一幕吓得赶忙将其往自己身边拽想着能避开,徐永承被用力一拽,脚步踉跄往前倒去,摔在徐永锦身上两人向一旁倒去。


    与此同时远处射来的一支箭直直扎进理宁侯府二公子持着酒壶的手腕中,他惨叫一声捂着手腕倒在了地上。


    第172章 “叫叫叫,一个大男人……


    “叫叫叫, 一个大男人受了点儿伤就唧唧歪歪你好意思吗?我看理宁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众人朝来人看了过去,就见安定侯府的嫡女常玉茹拿着一把弓站在远处。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理宁侯府二公子王赟抱着手在地上痛的打滚却也忍不住怒骂。


    常玉茹冷笑, “杀了我?姑奶奶就站在这里,你便是有这个贼心贼胆也未必有这个本事!”


    “常姑娘, 咱们知道你与王赟有私怨, 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便对他动手吧?他伤了手日后无法恢复你担得起责任吗?”王赟的狐朋狗友没忍住怒斥。


    “对啊, 王赟不过就是喝了酒有些神志不清了, 便是做了些什么也不至于这样对他啊!”


    “神志不清?我瞧他神志可清楚得不行呢!”常玉茹万分庆幸自己当初与他退婚了, 这人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那都是烂的一塌糊涂。


    “他若是神志不清怎么听出人家在骂他?他若是神志不清怎么不对你们这些大男人动手?他若是神志不清怎么不脱光了去大街上发疯?什么狗屁神志不清,我瞧着他就是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便想对一个孩子动手?怎么着, 真以为你那个娘能给你兜住所有事情呢?”


    常玉茹满脸都是嘲讽, “我告诉你王赟,你别以为你母亲当年是怎么当上这个侯夫人的过了这么多年便没有人知道了?当初咱们两家上一代定下的姻缘那是我家与你父亲原配所生之子,你与你兄长算个什么东西?”


    若是搁从前她也不会说这些话,到底是长辈,说出来大家都难看。


    但是自从两家退婚之后, 王家那是恨不得将自己踩到泥里去啊!明明是他们家做得不对两家才退婚的,结果倒成了自己的不是,闹得现在自己名声都不好听了!


    本来她也懒得与这种垃圾多费唇舌,不想正在那边比箭术时便听到他在那里大放厥词,常玉茹没忍住便想来与他分辨两句, 没想到倒是让徐永承抢先了。


    结果这个狗东西竟然对一个孩子动手!


    “还有, 你一天到晚把自己当个人了, 怎么着,多了你□□那二两肉便瞧不起女人了?你不是女人生的?日后你的子嗣不是女人生的?人家十二皇子甭管是不是为了女人发声,人家那也是做正事。你呢?一把年纪了就知道钻寡妇被窝!”当初两家退婚的导火索便是他被自家二哥发现跟好几个寡妇勾搭在了一起!


    常玉茹如今也是放飞自我了, 早两年她还只是被人说“伶牙俐齿”,那时候父母还总叮嘱她在外面别那么争强好胜。


    但如今因为王家这摊子破事自己名声毁了,反正这两年也不好嫁了,她也不急着成亲便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不少人都在偷笑,宴会主办方简直挠秃了头,好不容易等大夫来了赶忙让去给王赟救治。


    另外又赶紧去给受了惊吓的徐永承二人赔罪,常玉茹这边倒没有什么毁了人家宴会的想法,她该说的也说了,临走前白了王赟一眼冷哼一声潇洒离去。


    五天后她可得去凑凑热闹!


    事情很快就传进宫里了,徐允政听罢冷笑一声,“看来朕之前给理宁侯的处罚太轻了!季全才,你去一趟他们府上,就说朕本来想着户部有一空缺正好给了他们世子。但如今瞧着二公子着实不像样子,便让理宁侯还有世子爷在家里多管教管教儿子跟弟弟吧!”


    季全才咂舌,好家伙,理宁侯不说,只他们世子爷就得恨死那二公子了啊!


    户部,多好的差事啊!


    “皇上,奴才多嘴问一句,您真想让他们府上世子爷进户部?”


    徐允政笑了笑,“想不想的有什么打紧的,反正如今他进不了了!”


    “还有,以淑妃的名义给安定侯府嫡女送一批礼物过去就说是慰问的,该说什么你也清楚”,季全才点头,左不过就是些褒奖的话罢了。


    “再派个太医去瑞王府跟燕王府,若是那两个小的无碍便让他们入宫吧,十二也忙了,身边得有几个能帮着镇镇场子的”,说来也是奇了怪了,那两家的长子都是蠢货,燕王府那个跟他爹一个样,整天就知道在女人堆里厮混。


    瑞王府那个则是又蠢又坏,他们那爵位若是还想往下传,就绝不能让这种人继位。


    宫里的消息京中没多久便知道了,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皇上这是在给十二皇子撑腰呢!


    安定侯夫人本还铁青的脸在淑妃的人来了之后笑得跟朵花儿一般。如今谁不知道啊,宫中能做主的可是淑妃娘娘!如今淑妃都这般褒奖她女儿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这后面一定是淑妃吗?未必吧?


    几家欢喜几家愁,理宁侯则是不顾王赟的伤势还有理宁侯夫人的阻拦将人结结实实又抽了一顿,之后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人送到老家去了。家里日后到底还是要老大撑起来,但是有这么一个亲弟弟在后面扯后腿,日后他的路得难走好多倍。


    人总是得做出一些舍弃的。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定好的时间了。一大早徐永琚就被满花从床上叫了起来,满花看着这个自己带了四五年的孩子心里满满的都是骄傲,“殿下,十三皇子已经起了,您也起来吧?皇上命人送来了新做好的蟒袍,您试试?”


    徐永琚揉了揉眼睛声音含糊不清,“前两日不是才送来了几件吗?父皇怎么又命人做了?嬷嬷你拿来我看看吧!”


    满花命人将蟒袍端了上来,徐永琚看着那袍子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这,这几条蟒啊?”


    大晋亲王朝服上可绣九条蟒,郡王是七条,再往下的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之类的没有按照前朝来,是明确规定了不许着蟒袍的。


    而皇子们虽出身在这里但是到底暂时没有爵位,所以一般情况下参加重大场合时的衣服上最多可绣七条,徐永琚之前准备的袍子上就是七条。


    “这,数量是不是不太对啊?”


    满花笑眯了眼,御前的人将袍子送来时她也这样问了,“殿下,这是皇上亲自命人做得,这九条蟒也是皇上命人绣的,您尽管穿便是了!”


    徐永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好,那我穿上便是了”,他父皇愿意给的他肯定是要欣然接受的。


    “很威武”,十三看到他出来目光中毫无惊讶,毕竟这命令是当着他的面下的。


    “今日你跟我去吗?”他在十三面前转了一圈让他看看自己的新袍子,十三无奈笑了笑,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又点了点头,“我与你同去。”


    徐永琚点头,又吩咐小夏子,“去跟徐永承他们俩说说,让他俩也跟着一起去。”


    徐永琚用好早膳后有让人将淑妃送来的一套配饰挂在身上带着人便出门了。


    见徐永琚走得方向不对小夏子有些疑惑,“殿下,您这是?”


    徐永琚摇了摇头只让他跟上,一行人到了御书房门前,季全才刚想通报就见徐永琚撩开袍子朝着御书房那边深深拜了下去,季全才顿了顿刚想再往前走就见徐永琚已转身离去。


    他赶忙进去禀报,徐允政闻言只是笑了笑,“向恒今日去保护十二他们了,宫中之事你让向一盯紧一点,所有在掌控中的人必须盯好,他们若是与其他人联系也安排人盯好,文渊阁那边更是重中之重,若事有不对便赶紧将人按下,不过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了。”


    “宫外也准备好抓人,尽量留活口。”


    季全才心里一凛赶忙点头,前面那么多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基本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最后一哆嗦可不能出岔子。


    徐永琚到的时候京兆府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其中还有不少马车,看到徐永琚带着人过来众人都好奇这位据说年龄还很小的十二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都想往前挤。


    向恒不用人提醒便将人隔离开,带着徐永琚快步进入府衙大门,门里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在,京兆府尹也在一旁恭敬地站着。


    他看到十二皇子心里就直叹气,若说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之前那事到底还没审下来,不能说他们没做好。但如今十二皇子将他们已经审理过交到上面去的卷宗翻出来重新审理不就是说明他们审错了吗?


    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可他能怎么办呢?难道他还能打回去不成?也只能求着这小祖宗别真挑出什么刺儿来再影响了自己日后的前程吧!


    徐永琚似笑非笑地看了京兆府尹一眼,“府尹贵人事忙今日怎么有空来旁听了?”当初他要卷宗拖了那么多天才给他,还是他父皇去帮他要了才给他的,他能没点儿怨气?


    另外就是还得明确好,今日他们都是旁听的,别插嘴,不是他们的主场!


    京兆府尹苦笑,“殿下不辞辛劳重新审理此案那定是案件有问题,咱们京兆府出去的案子出了问题下官也是满心的惭愧啊!下官想着能跟在您身边多学学多看看也是好的!”


    徐永琚没说什么心里却在冷笑,这是把自己架起来呢!


    他懒得与这些人废话,径直往最中间走去,待众人都坐下他一拍惊堂木,“带嫌犯张氏!”


    第173章 “堂下何人?” ……


    “堂下何人?”


    张华娘跪在了地上, 脚镣摩擦的声音很是刺耳,“罪妇张氏华娘拜见十二皇子。”


    “今日本皇子在此是为了审理张氏杀害田氏及李大柱一事,主审是本皇子, 陪同审理的有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张氏你可要申请回避?”


    京兆府尹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他本来想着到底在自己的地盘上, 怎么也不会太不给自己面子, 没想到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刑部尚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但也没有多嘴插话。


    张华娘跪在地上道, “不申请”。


    “好,既然如此, 那今日本案的审理正式开始。徐永承, 将卷宗中记载的案情宣读一遍。”


    徐永承坐在下面,闻言捧着卷宗便站了起来,“开元二十三年二月初九,张氏于巳时左右来京兆府投案自首,自述其杀害了丈夫李大柱及婆母田氏。经查验, 田氏死于脑后重击失血过多,李大柱死于柴刀割喉。经仵作查验,二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均系嫌犯张氏所造成的。张氏对自身的罪行供认不讳,被判处秋后问斩。”


    徐永琚看向京兆府尹,“大人, 记载可有误?”


    他忙摇头, “均系实情, 没有问题。”


    徐永琚又看向张华娘,“张氏,田氏与李大柱二人是否确实是你所杀害?”


    张华娘跪得笔直, 她点了点头,“确实是罪妇所杀。”


    闻言外面旁听的人一片哗然,常玉茹果然来旁听了,她早就托人打听了大概的案情,本以为徐永琚专门把这个案子挑出来是因为这是个冤案,那张氏是无辜的呢!


    可转念一想,若京兆府尹真无能到这种地步,皇上也不会放任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想到这里她又继续听了下去。


    “本皇子问你,你是故意杀害二人的吗?”


    张华娘突然笑了起来,“十二皇子,罪妇确实杀了人,但罪妇在杀死他们俩之前,也只杀过鸡而已,我为何要故意杀害他二人?”


    “不对”,她突然摇了摇头,“若没有那一日,也许日后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宰了他们娘俩儿!”


    徐永琚没有被影响,接着问道,“你既然并非故意,那又为何会杀死他二人?你与二人是何关系?”


    张华娘不愿意去回忆那一天的事情,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必须得将一切都说出来。


    “罪妇从前是死者李大柱的媳妇,是田氏的儿媳。罪妇杀害田氏是因无法忍受其虐待,在反抗时不慎将其杀害,并非有意杀死她。”


    “虐待?如何虐待?”


    “罪妇是他李家买回来的童养媳,罪妇十四岁时便失身于李大柱,十六岁时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儿”,她还记得那孩子笑声特别清脆,像是银铃一般,李大柱嫌弃她是个女孩儿也没给她起个名字,所以自己便叫她玲玲。


    “李家母子厌恶罪妇所生的女儿,更痛恨罪妇竟然敢生女儿,所以在罪妇的大女儿一岁时将其溺毙在河里,逼着罪妇再怀孕生子。”


    府尹皱了皱眉,之前她可是什么都没说啊!虽说这并不会影响此案的判决,但是如今十二皇子审案闹的轰轰烈烈的,这事儿一出舆情不好啊!


    旁听的人中的年轻女子闻言脸上不免露出同情的神色,常玉茹则是忍不住咒骂了两句,若是搁她身上,便是她自己打不过也非得叫父兄来拆了男方一家才是!


    倒是有几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叹了口气神色间却不免有认同的意思,“谁家都不宽裕,你上来就生个女娃怎么养?倒不如好好生个男娃也好开枝散叶延续降火呢!”


    张华娘没有听到众人的声音或者听到了也并不在意,“罪妇无法抗衡他们母子,罪妇的第一个女儿就这么没了。后来罪妇又有了孩子,还是个女儿”,那孩子眉心有一颗红痣,自己便叫她点点。


    “罪妇防着她们,可田氏不做家事,买菜做饭全要罪妇一人负担,罪妇也没办法时刻将女儿带在身边,就这样,一次买菜回来,罪妇只是见到了女儿的尸体”,张华娘像是笑了一下,“田氏捂死了她,还对外说是罪妇不小心不会养孩子才导致孩子被棉被捂死了!”


    “贱妇!”常玉茹铁青着脸色,恨不得将那田氏从地底下挖出来狠狠抽上一顿。


    从前她觉得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今日却总觉得未必如此。


    “罪妇不敢恨他们,但凡罪妇表现出一点儿恨意,他们母子便会殴打罪妇,直到罪妇认错在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恨意。”


    也许是见多了人间疾苦,刑部尚书二人听了她的这些话面上没有丝毫动容。她是苦,可旁人未必不苦,若是这天下事事他们都得不平都得同情,那这差事也是没法儿做了的。


    两人偷偷打量徐永琚,却发现徐永琚脸上神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二人不免心中暗自嘀咕了起来,明明是个孩子,瞧着倒是个心硬的。


    “后来呢?”


    “后来啊”,张华娘轻笑了一声,“后来罪妇又怀孕了”,她本想抚摸一下自己的小腹,可手被镣铐铐着根本没办法触碰到,她只能作罢。


    “这次那姓田的学聪明了,她觉得与其平白在孕期给我吃饱了浪费粮食倒不如提前知道是男是女,若是男孩儿自然是好,若是女孩儿那便没必要浪费粮食了。”


    “田氏那个老虔婆找了个游街大夫给罪妇把脉,那大夫说罪妇肚子里还是个女儿,田氏气得不行,那大夫说要给罪妇一碗堕胎药她不愿意买便拉着罪妇回去了。”


    “罪妇本还以为她幡然悔悟了,没想到她是觉得若罪妇没有体会到这人间极致的痛苦,罪妇就还敢怀女儿,所以等回家后,她拿绳子将罪妇捆在了凳子上,拿起棍子用力锤在了罪妇的肚子上,一棍又一棍,直到那个孩子彻底从罪妇肚子里流了出去。”


    “她说还会生女儿就是因为那些孩子还不够害怕,所以她将我孩子的尸体埋在了门槛下,让李家的人,过路的人每一个从那里走过的人都得踩在她的尸骨上,让她长记性,让那些女孩儿们害怕,再不敢往李家投!”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便连提前看过卷宗的几人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徐永琚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罪妇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只能在他李家偷生。经历了前面几次,罪妇自然不肯再与那李大柱敦伦,万一再有孕,罪妇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孩子的痛苦了。”


    张华娘本以为自己再也哭不出来了,可如今还是感受到了脸上的湿润。


    “可罪妇愿不愿意重要吗?那李大柱强迫了罪妇,又有了孩子。这一次罪妇便发誓无论如何也会保住她的,无论是男是女。”


    “当孩子满了三个月的时候那老虔婆又找到了那个游街大夫让他来看看孩子是男是女,他说是个女儿。”


    “那老虔婆故伎重施,再一次想将孩子打出来,罪妇怎么肯?”张华娘冷笑一声,“她想将罪妇捆在凳子上施暴,罪妇便假作乖巧配合,乘其不备将棍子抢来一棍子便抡了过去。”


    “你当时是想杀死她吗?或者你有这个她会死的预期吗?”徐永琚觉得自己特别冷血无情,但该问的就是得问。


    “罪妇不觉得”,张华娘回答的很是坦荡,“不都说祸害活千年?这么些年来,李家的所有活儿都是罪妇做得,那老虔婆既不用外出挣钱养家也不用在家中操劳,明明家里穷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却想当个老封君什么都不做,养的很精细。罪妇被那般折磨都没有死,挨了她那么多棍子都没有死,她如何会死?”


    “再者,罪妇也没想杀了她,罪妇若想让她死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杀了她,至少要将罪妇所受的一切还有罪妇那些可怜的孩儿所受的一切都还回去她才能死!”


    “田氏是当场死亡吗?”徐永琚看向府尹,府尹赶忙摇头,“经仵作查验,那田氏是受伤后没及时救治流血过多而亡的。”


    徐永琚点了点头,“张氏你并未对其进行救治对吗?”


    张华娘坦坦荡荡地点头,“别说罪妇会不会救她,就算想,那李大柱已经回来了,一回来便对罪妇拳脚相加一副要打死罪妇的模样,罪妇连自己都救不了哪里能救得了她?”


    徐永琚心里有数了,那这就不算是故意杀人,只是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如果放到现代的话虽然说故意杀人和故意伤害致人死亡量刑都能到死刑,但一般情况下故意伤害有致人死亡情节的除非是特别残忍,不然一般情况不会判处死刑。


    “张华娘所说的一切,本皇子在接触到这个案件后也派人去明察暗访过了,也找到了些许证据,尚书大人,大理寺卿,二位看,那我便传人上庭了?”两人自然没有意见。


    徐永琚给徐永承使了个眼色,徐永承高声道,“传刘氏上堂!”


    第174章 黄伍这段时日总觉得许……


    黄伍这段时日总觉得许多事情都不大对, 但他也查了问了没发现什么岔子,可这心里却总是跳个不停。


    “陈清,你去跟那人讲清楚, 短期内不许他再动任何人手”,看陈清欲言又止的模样黄伍皱了皱眉, “去说与他听便是了, 宫中上面那么多人都出事了, 他还不老实些将下面的也拖下水, 合着除了还没轮到的就他一个是清白的?这是生怕那位发现不了端倪?”


    “咱家在这宫中这么些年, 那位从小便是个聪慧又懂隐忍的,出了这么多事他怕是心中早便有了怀疑了, 还不小心谨慎些?”


    若说将来有一位愚蠢的帝王对他来说绝对是好事, 但是在合作过程中,一位愚蠢的合作伙伴那是致命的。


    “若非那边更无用,咱家也不至于只能将希望放在他身上!”黄伍想到皇后那边便脸色难看,本来他想着无论如何也算是给自己多了一层保护,日后无论是放弃七皇子让十六上去还是让双方制衡对自己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可惜了,一个比一个扶不上墙!


    见黄伍自顾自地说着话,陈清只能打断他,“大人,七皇子那边除了咱们的人手还有那边的人手, 他若真想做什么奴才拦不住啊!”


    黄伍气得拍案而起, “黄岐那个蠢货, 也不瞧瞧他与他妹妹分隔了多少年,那俩外甥认他吗他便一股脑往里扎!咱家早便说了让他将人手交出来,他不舍得!咱家与他那么多年的交情他不舍得还总口口声声说当咱家是兄弟!如今倒好, 扭脸便一股脑都给了那大外甥!”黄伍脸色很是难看,“好啊,好啊!他黄岐不仁便不要怪我不义了!”


    “传令下去,黄岐那边的人手一个不留!”这宫中只有他们一股势力就够了,这互助会也只需要有自己一个声音。


    既然当初他们逃走的时候选择不带上自己,那如今便只当再无半点情分便是!


    陈清领命出去,可脸上却满是愁绪,说的容易做的难啊!


    黄岐手中的人那是当初九千岁亲自给他准备的底气,便是人员更迭换代,他们也是自行培养了足够优秀的下一代人手,这事不好办啊!


    可还没等陈清下命令他便被向一带着人偷偷捆走了。


    另一边徐永琚传了证人刘氏上庭,刘氏是一中年妇人,哪里见过这般场合,一时间手脚都在抖,“草民,草民刘氏拜见大老爷!”


    徐永琚莞尔,“起来吧,刘氏,本皇子今日传你过来是想问问你邻居李大柱一家的事情。你与他家是邻居,知道什么便如实说,本皇子问了什么你便如实答。若是不知便只说不知便是,不许猜测、觉得等等主观臆断,你明白吗?”


    刘氏疯狂点头,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身旁跪着的张华娘。对张华娘她肯定是同情的,大家都是女人,经历这些事情谁会不同情?


    可同时她心里又满是别扭,她家辛辛苦苦一辈子盖的房子,如今旁边邻居家里竟然被杀了两人,这段日子一家子都不怎么敢在家里住,儿媳妇都借故带着孙子回娘家了!


    “堂下跪着的人你可认识?”


    刘氏忙点头,“认识认识,草民一家与李家那田婆子一直是邻居,早年她什么时候将张氏买回来草民都知道。”


    “田氏与李大柱待张氏如何?”


    刘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不忍来,“还能如何?那田婆子本就是个悍妇人也不行,成天恨人有笑人无的,明明家里穷的老鼠进门都得留下二两油再走却不出去做工,成日里等着李大柱在外面干活赚钱,家里的所有活计也全是张氏去做,还接了不少浆洗的活计让张氏贴补家用。草民和周围邻居都劝过她,这过日子哪有这种过法儿?便是她自己无所谓,将来如何养孙子孙女?可那田婆子从来不听,张氏明明年纪比草民的女儿也就略大个一两岁,但她那双手比草民的都要糙。”


    “若只是如此日子苦一点也就罢了,那李大柱不是个好东西,不仅跟外面的窑姐儿勾勾搭搭的,一回家就充大爷,但凡有不顺心的对张氏便是非打即骂。兜里两个子儿全送到窑子里去了,田氏手上没钱便更恨张氏,说她留不住男人的心,管不住男人的裤腰带,说都因为她这个丧门星家里才留不住钱的。”


    “从前草民一家还总能听到张氏的哭喊声,这一两年也不大听得到了,只能听到那田婆子的谩骂嘶吼声,草民还担心张氏总有一天得被他们娘俩儿打死!”也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死的反而是那母子呢?


    怕徐永琚等人不信她又补了一句,“不只草民,凡是住在那一片的谁不知道她家里的事情?”


    “当初他家李大柱十四五岁的时候家里将张氏买回去的,为啥买?还不是因为这母子俩都不是好东西,根本找不着媳妇儿吗?”说着说着便说远了,刘氏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说话。


    “张氏曾经有孕你可知道?”


    刘氏点头,“哪能不知道?草民记得前两次的时候那田婆子还总来炫耀说自己要有大孙子了,没想到生下来是个孙女儿那田婆子自然是不愿意的,也是那两个孩子的命!”命不好托生到这种人家。


    徐永琚冷笑,命?什么命?狗屁的命!上辈子得杀人如麻才投胎到这种人家里吧!


    “那两个孩子后来如何了?”


    刘氏表情有些犹豫,“大人,您方才说草民不能说猜测的,所以草民也拿不准。草民知道那两个孩子死了,至于死因草民是没有见到现场,不过有一次草民与那田婆子还有别的街坊一起说话时她曾得意洋洋地说自己儿媳妇下一胎定是个儿子,说那两个闺女可不敢再回她家了。当时有别人问她那两个孩子别是被她害死了,她没有反驳也只是说反正他只要孙子!”


    本就已经信了的众人听到这话更是拳头硬了,再不喜欢那也是自己孙女啊,怎么下得去手呢?


    一旁的张华娘低着头不说话,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后来呢,张氏可还有再怀孕?”


    刘氏叹气,“张氏日日被田婆子关在家里,听不着孩子哭咱们也说不好她有没有怀孕生子,但是去年吧,那田婆子有一段时间特别高兴说自己要有孙子了,可后来她带着张氏出了一次门回来后我们街坊便听到他们家传来张氏的惨叫声。”


    “那声音特别吓人,草民孙子被吓得直哭,草民也担心出问题便去她家敲门想问问怎么了。但那田氏在里面恶狠狠地咒骂说是她家自己的事情用不着旁人管。”


    “草民害怕便说自己要去报官,结果那田氏便发了疯一样冲出来要掐草民脖子,还说不让草民多管闲事,若是草民再敢管闲事她便将草民的孙子偷偷卖掉!”


    刘氏想到这里就恨极,自己孙子也就五岁左右,正是爱跑爱玩的时候,他们根本看不住。


    若是身边再有这等身怀恶意的人,那更是防不胜防了。


    “草民实在没办法便也只能回去了,草民估计那一次就是田婆子强行将孩子打掉了!”


    张华娘不记得当时有没有人过来敲门了,她只记得太痛了,痛的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掉,再也不用过这种猪狗不如的人生了。


    可惜,自己的命怎么就那么硬,就算这样折磨都还活着呢?


    那种痛苦她这辈子承受不了第二次,所以当第二次田婆子拿起屠刀的时候她再也不要忍受了。


    “事发当日你在做什么?”


    “草民白日里是去一户人家做些粗使活计补贴家用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后来那李大柱回家的时候草民也跟他差不多时候到家,倒是听到了些许动静。”


    “那李大柱回家后应该是见到了田婆子的尸体又是骂又是打的,那动静挺大我们街坊都听到了。”


    “我跟隔壁的王婆子两人一起去他家敲门里面人也不开,只能听见女人低沉的痛呼声、李大柱的骂人声还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那李大柱突然就没了声响,草民吓得不行便与王婆子使劲儿敲门,一边敲还一边劝,过了一会儿那门便开了,张氏手上拿着砍柴刀满身是血地出来。草民问她什么都不答径直往外走,草民便与王婆子商量,她进去看看怎么回事,草民偷偷跟着张氏,不成想她竟是来了这里自首。”


    想到当时见到张华娘的模样刘氏现在还觉得可怕,她连着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人身上怎么能有那么多血呢?


    脸上、胳膊上、身上、裙子上到处都是血,一步一个血脚印,看着可别提多瘆人了。


    事后她们街坊光清理地上的血迹都弄了许久呢!


    “你的意思是当日听到了李大柱在殴打张氏,张氏在反抗过程中杀害了李大柱?”


    听到徐永琚的反问刘氏愣了一下,自己是这样说的吗?


    想了想后还是道,“您若是让草民担保那草民肯定是不敢的,草民没见到整个过程,但是当时的场景甭管您是问草民还是问王婆子,这长了耳朵的都能听的出来当时发生了什么!那李大柱发了疯地骂人,还喊些什么要给他娘报仇或者不会放过她的话,李大柱也没喊痛过,难不成还是张氏殴打李大柱?再说了她这瘦胳膊细腿的也斗不过那李大柱啊!”


    第175章 “本皇子知道了,你今……


    “本皇子知道了, 你今日所说的一切稍后文书会送去让你签字画押,将刘氏带下去吧!”


    “将王氏带上来!”徐永琚又将大致问题问了一遍后也让人把她带下去了。


    “本皇子还有一事不明,那田氏所找的大夫是何人?为何次次说张氏所怀的孩子是女子?是巧合还是另有所图?”有些事情确实也不好一竿子打死, 比方说徐允政,他如今已经有十六个儿子了, 估摸着第十七个保不齐也是个儿子, 这事情确实不好说。


    但如果是有人恶意的, 那这人也是必须得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徐永锦, 将马二明带上来!”


    看着堂下站着的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徐永琚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也不是说每个人都得相貌堂堂,但是外表真的是会影响人的第一印象的。


    比方说眼前这人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灰色袍子, 也不知道本来就是灰色还是原本的白色已经瞧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再加上这人脸细长, 长着一双老鼠眼,还有些龅牙,怎么看怎么猥琐,他都不明白了,这种人别人真的会相信他的医术吗?


    还是说有没有医术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心中是怎么认定的呢?


    马二明到了公堂上便开始发抖,衙役将人放开后他便控制不住地跪倒在了地上,“给,给大老爷请安!”


    徐永琚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许久后才移开目光, “马二明, 你身旁的人你可认得?”


    张华娘从马二明进来之后便紧紧盯着他, 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那目光如芒在背,马二明自然感受得到,他尴尬一笑, “小人日日见这么多人,倒,倒不记得这位夫人有没有见过了!”


    他哪里敢承认!


    当初李家的事情闹出来之后他便心里发慌,生怕官府的人觉得是因为自己诊出了女胎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所以便出去躲了几个月。


    可他向来便是个坑蒙拐骗的,家里亲戚朋友都很瞧不上他,他东家躲李家藏了一段时间后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去,再加上他偷偷回京打听了一下好像里面也没自己什么事情于是便悄摸回来了,如今还做起了老本行。


    “哦?竟是不记得了?”徐永琚冷笑,他看向张华娘,“张氏,本大人问你,你可见过这人?”


    张华娘目光中的恨意众人都看得很清楚,“他便是化成灰了罪妇也认得!”


    “当初那老虔婆非要带罪妇去他家里,说他是个有传承的名医,罪妇自然是不信的。罪妇还记得他住在南城槐花巷子里,那里是个什么地方诸位大人不明白但咱们老百姓可没有不知道的。”


    南城是哪里?那是整个京城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徐永琚是没有去过,若是去过肯定会觉得那里就是个贫民窟。依靠在原本的房子周围搭建了许多简易的棚户,这些人也都没什么正经营生,算是些下九流。


    “那槐花巷子我个老婆子等闲都不愿意从那边经过”,旁听的一妇人叹气,那是个什么地方啊?小姑娘跟年轻妇人从那边经过都觉得不安全,毕竟那里有许多无业游民、帮闲等等,这种没有差事没有收入却又年轻力壮的人最是危险了。


    “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大夫?”


    “名医?他但凡读过一本医书,我张华娘都愿意跟他姓!”张华娘指着马二明怒斥,“你害了我两个孩儿啊!”


    马二明喏喏不敢直视她,只是还是坚持,“小人确实没见过这位夫人,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徐永琚懒得理他,只是问张华娘,“张氏,你与田氏去那里可有人见到?”


    张华娘想了许久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槐花巷子口有一家豆腐坊,罪妇与老虔婆第一次去那里的时候罪妇便不信名医能藏在那种地方,罪妇不愿去,那老虔婆便在豆腐坊门口扇了罪妇两耳光。当时豆腐坊的老板娘看到了还出来劝说那老虔婆。听老虔婆说要去找一位姓马的名医时那老板娘还曾阻拦我们,说那大夫不过是会些坑蒙拐骗的把戏,哪里懂什么正经医术!”


    “老虔婆听不得这个,还与那老板娘吵了起来!”


    徐永琚朝徐永承示意,徐永承赶忙带着人去找那位豆腐坊的老板娘。


    马二明一听便慌了,他眼珠子乱转又道,“便是,便是那人真见着了也听他们婆媳说过要去找小人,那也不代表确实见过小人啊?”


    徐永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谁告诉你那是一对婆媳的?”


    马二明额头上紧张得直冒汗,“这,这自古以来婆媳间便难相处,这位夫人一口一个老虔婆,小人便大胆猜测是婆媳了!”


    徐永琚哼了一声,“张氏,可还有旁人确实见过你们去他家?”


    张氏皱眉回想,突然想到当初在院子里一闪而过的身影以及马二明咒骂的话,“罪妇想起来了!”


    马二明本就紧张,张华娘突然提高了音量,他一个没站稳便歪倒在了地上。


    张华娘根本懒得理他,“罪妇想起来了!这个骗子是租了一户人家靠着外墙搭建起来的两间破屋,那主家有个七八岁的小儿子,很是顽皮。那一日罪妇与老虔婆在马家,这骗子正在与罪妇问诊时有人在门外偷看,马二明便说定是那主家的臭小子!”


    “他还曾说那小子看什么都好奇,总是去他屋里偷偷翻找东西,但碍于他也只是好奇翻找却从不偷拿,他也不好因此事找主家的麻烦,毕竟还要租人家的屋子。”


    “那一日那小孩儿定是见到了罪妇与那老虔婆去的!”


    马二明瘫倒在地,他想起来了,没错,当时那小子肯定在!


    众人见他这番表现谁还看不出来?徐永琚还是让人去那主家找了那小子过来,等将豆腐坊老板娘的口供及那小子的口供都留下后马二明这才无法狡辩,“小人确实见过此人,但其余事情都和小人无关啊!”


    “有没有关系无需你多言,本皇子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便是!”


    “马二明,你可有师承?”


    马二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半晌,他哪里有什么师承啊?不过就是东家听了一耳朵,西家听了一耳朵罢了!便连那打胎药也是从一位大夫那里偷的对方用过的方子!


    “小人,小人,”他舔了舔嘴唇,突然灵机一动,“小人的师父已经去世了。”


    徐永琚冷笑,“哦?那你师父往常都在哪里行医,你又行医几年了?可诊治过什么病人?”


    马二明胡诌前徐永琚打断了他,“你可想清楚了再说话,本皇子是大晋的十二皇子,你所说的地址也好,人名也罢,只要你说了,本皇子便会命人去查清。若是你欺骗本皇子,下场如何你自己掂量掂量!”


    马二明直打抖,这,这算不算欺君啊?这,这不会要杀头吧?


    他想了许久突然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小人没有师父,也没有正经学过医术,只是知道个打胎的方子罢了!”


    “那你是真的把出张氏所怀的是女儿吗?”


    马二明摇头,“小人哪里会把脉,只是但凡到小人这里来得都是想要生儿子,不愿意生女儿的。小人为了赚钱便说她怀的是女儿,若她想要堕胎药,小人这里有。若是她问可有别的办法,小人处也有!”


    徐永琚挑眉,“哦?什么办法?”


    “小人会告诉她,小人这里有转胎丸,能将女儿转成儿子!”


    徐永琚眼中满是狠意,他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想杀人了。


    什么狗屁转胎丸!孩子在母体中母亲若是吃了些不知道含了什么成分的乱七八糟的药,万一孩子畸形,这是毁了这个孩子一辈子的事情啊!


    “那转胎丸里是什么?”他声音中的寒意几人都听的清楚,不懂他怎么突然这般生气。


    马二明尴尬一笑,“就是用的草木灰掺了黑面粉又拌了苦瓜汁团成团”,他也怕出事啊!


    虽然说来找他的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若真出了什么事情那自己也担不起责任的!


    草木灰是个好东西,受了伤不是都会往上撒一把吗?那吃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徐永琚面色好看了一些,好在只是个骗子。


    “小人是想赚钱,但小人可不想害命啊!那方子小人也去找大夫问过,是适合绝大多数体质的人的方子,用上不会有大问题的!”


    徐永琚冷笑,“那看来本皇子还该赞扬你留有一丝良心?”


    “你说说当时你是怎么与那田氏说的?”


    马二明回忆了起来,“当时那老婆子带着这位夫人来,话语间提到她曾有了两个孙女,对这位夫人也满是咒骂,小人便觉得这门生意能做。小人便与她说这位夫人怀的还是一位女儿,本想着无论如何堕胎药也好转胎丸也罢总能成一次,不想她竟当面先是抽了这位夫人两个耳光,又骂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便带着这位夫人回去了。后来的事情小人可完全不知情啊!”


    “至于第二次,小人记得她们婆媳二人,本不愿接待的,但那老婆子先给了诊金,小人还以为她改了性子便又说那是胎女儿,不想那老婆子听了便变了脸色,拽着这位夫人便回去了。”


    他怕徐永琚不相信,还不停解释,“小人真的只是说了两句话,可从未参与过其他事情啊?”


    听说那两个孩子都是被硬生生打掉的,他哪里做的出这等事情?


    “你莫不是以为你所做的事情便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了?诈骗、贩卖假药,马二明,等此事了了,本皇子定让人好好判你的罪!”


    第176章 府尹算是看明白徐永琚……


    府尹算是看明白徐永琚的目的是什么了, 他不就想说这张氏对死者田氏动手是情有可原,以及她杀死田氏和李大柱都是出于对自身的保护吗?


    可问题是大晋律例中并没有明确规定出于自我保护的防卫行为具有合法性啊?


    “殿下,大晋沿用前朝律例, ‘诸夜无辜入人家者,笞四十, 主人登时杀者, 勿论;若知非侵犯而杀伤者, 减斗杀伤二等’, 此等律例是有的, 但律例中并无明文规定张氏所能适用的条文,您这?”他想说徐永琚在做无用功, 徐永琚自然能听的出来。


    徐永琚上一次处理梁氏的事情回去以后他才发现自己闹了个笑话, 大晋其实是没有正当防卫这个概念的,应该是大晋之后的某个朝代对此进行的革新。


    可那又怎样呢,若什么都按老祖宗的来,那人也别穿衣服吃熟食了,都去茹毛饮血穿草裙去吧!


    他既然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那又凭什么不做些什么呢?


    “大人莫急,案件还未查清所有的事实,目前所听得也都是张氏及他人的口供,证据太过单薄,等审完之后咱们再看”, 说完后也没再理会府尹, “传周仵作、江仵作!”


    府尹皱眉, 这江仵作是他们京兆府的仵作,这位姓周的又是谁?


    “参见十二皇子!”两人给徐永琚行礼后,徐永琚便开门见山地道, “事发后田、李二人的尸体是谁检查的?”


    江仵作站了出来,“正是小人,小人任职于京兆府,那田、李二人死亡后是小人去查验的,也是小人将二人敛尸后送去义庄的。”


    “田、李二人尸身还在?”


    江仵作点头,“那田、李二人没有任何亲眷愿意为他二人收尸,又是横死的尸身也不好随意处置无奈便只能放在义庄了。”


    说起来也挺让人唏嘘的,也不知这两人是怎么做人的,事实上两人还是有亲人的,那田氏的亲兄长还在世,李大柱的二叔一家也都在京城。


    可在有什么用呢?那两家听说是田氏跟李大柱的事情后若非想着死者为大不好再随意说他们是非,他们那是恨不得出去点上两挂鞭炮的!


    “当日你查验二人尸身可有查清二人的死因?”


    江仵作点头,“死者田氏是因脑后受到重击失血过多而死,凶器便是一手腕粗的柴火棍。”


    “田氏身上可有其他伤痕?”


    江仵作摇头,“小人并未发觉其他伤痕。”


    徐永琚话音一转,“江仵作你们当差是只查验尸体还是也会查验现场?”


    “二者都会,小人是子传父业,但对小人仵作生涯影响最深远的是周仵作曾经教会咱们的东西。周仵作曾经说过,尸体会说话,犯案现场也会,所以小人在事发后便去现场细细查验过了”,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激动的眼神看向旁边的周仵作。


    他哪里能不激动啊,这位可是他们行业的标杆!因为他的专业技术和细心查验破获了多少大案要案!


    可惜的是他入行没多久周仵作便告老还乡了,他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不成想今日倒有这番机会能再次见到自己的明灯!


    府尹皱了皱眉,原来是他?


    他当这个府尹有五年了,这五年里京兆府的仵作都是江仵作和另两位仵作,他也曾听人说起过曾经有一位姓周的仵作技术很是精妙,没有他破获不了的案子。不过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刑名是重要,若是做得好了对自己的官声是很有好处的。但是他可是京兆府的府尹,整个京城有多少能让自己表现能力的机会,何必跟刑名死磕?有专门负责的少尹去管便是了,所以他还确实没见过这周仵作。


    徐永琚看出他的激动了莞尔一笑,“本皇子也是托人才请回了周仵作,江仵作,有这个机会你可不要放过了啊!”


    江仵作赶忙拜谢,周仵作也只是笑笑没说话。


    “那你从现场看出了什么?”


    江仵作回忆了一会儿才道,“李家有三间屋子,李大柱与张氏一间,田氏一间,做饭吃饭等在另一间。其中李大柱与张氏的屋子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所有的痕迹都是在另两间屋子里。”


    “田氏屋子里有一个倒下的椅子跟麻绳、带血的木棍,还有被砸坏的桌子和床榻,就连门框都歪了。”


    “屋里有打斗和躲闪的痕迹,从脚印上看是有人慌忙从这间屋子跑到厨房去的。”


    “至于厨房也有被碰倒的柴火堆,被砸坏的碗以及满地的鲜血。”


    “鲜血呈喷射状溅在墙上,无论从高度还是伤口情况来看,应该是李大柱被割喉后血液溅了过去。”


    “出了厨房后地上也有些血迹,不过都是滴溅到院子里的,凶器柴刀也被扔在院子里,应该是柴刀上的血滴下的。”


    “大体便是如此。”


    徐永琚听得认真,他点了点头又问,“那死者尸体尚未处理,若让你再去验可能看出什么?”


    江仵作苦笑着摇头,“小人技艺有限,时间久了确实不敢保证,但周仵作可以”,若是周仵作都不成的话那他真不知道还有谁能成了!


    “本皇子再与你确认一遍,田氏尸身上除了脑后的伤外并无其他伤痕,李大柱身上除了割喉伤外也没有其他伤痕是吗?”


    江仵作肯定地点了点头,徐永琚又问,“张氏身上可有伤痕?”


    江仵作尴尬地摇了摇头,“到底是女子,张氏的伤情并非小人所验。因府衙内并无女子当差,故当日是请的回春堂的一位女大夫查验的,她当时好似还开了方子,”当然了肯定是没有人给她拿药的。


    徐永琚朝徐永承点头,徐永承立马安排人去找这位女大夫,等人期间徐永琚先行询问起了周仵作,“周仵作,本皇子于三日前找到你让你去义庄对田氏、李大柱二人的尸身进行复检,你可有去查验?”


    周仵作点头,“老朽与府衙的吴大人一同去的义庄,也是在吴大人的全程陪同下做得复检,如今已有了结果。”


    徐永琚点头,“不知周仵作所复检出的结果与方才江仵作所说的可有出入?”


    周仵作脸上多了一丝满意,从前他便与江仵作的父亲相识,只是他父亲英年早逝,两家的来往这才少了些。


    仵作行当到底是贱业他本想着江仵作不做了也好,但没想到在一次自己给下面新入职的小仵作们做培训时见到了他,他还是走了自己父亲走过的路,不过如今瞧着没有辱没他父亲。


    “并无出入,无论是江仵作今日当堂所述还是他之前附卷的文书老朽都已看过,与老朽所验一致。”


    “可去看过现场了?”


    周仵作点头,“老朽也去看过了,大体也与江仵作所说的一致。不过老朽从桌椅毁坏的情况及案发三人的体型来看,应当是那男性死者将这位夫人扔到桌椅上这才将桌子压坏的”,那李大柱身高约有八尺,体型偏胖,从手上、肩上的痕迹来看应当也是从事的重体力劳动。


    而这位张氏身材矮小,大腿还没有李大柱的手臂粗,那田氏身上除了脑后伤外并无其他伤痕,那屋内的痕迹基本都是张氏与李大柱所造成的。


    张氏没有那个能力将李大柱扔出去或者在殴打对方的过程中打碎一些物件。


    周仵作很是肯定地说道,“老朽很确定,这位夫人曾与男性死者发生了大量的打斗,并在此期间落入下风,直到将男死者割喉!”


    他对自己的专业向来非常自信,没什么不能说的。


    旁听的众人大多都没与仵作打过交到,如今一见便觉得倒也就是普通人,不过这嘴里张嘴闭嘴都是尸体死者的还挺瘆得慌。


    徐永琚看向府尹,“府尹可对江仵作及周仵作所说有异议?”


    府尹摇头,大体上都跟之前卷宗里面记载的差不多,自己有什么好提异议的?


    他又看向另外两人,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两人也没什么异议。他们看过卷宗,为了今日之事也提前去了解了一些,与今日那周仵作和江仵作所说没什么出入。


    等了一会儿后回春堂的印大夫到了,她目光落在了张氏身上轻叹了一口气这才向众人行礼。


    徐永琚开门见山地问道,“印大夫可见过堂下这人?”


    印大夫点头,“见过,前段时间京兆府官差来回春堂说要找一位女大夫为一位嫌犯验身,我到了后便是为她做了些检查”,她抬手指了指张华娘。


    “结果如何?”


    印大夫又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悲悯,“我医术不精,只诊得出她曾多次流产,并且在我来的当日又没了一个孩子,我来的时候她下身的血还没止住。”


    “她以后再不会有孩子了”,印大夫很是确定地说道,张华娘闻言一笑,她保护不好自己的孩子,本来就不配做母亲,再说如今命都马上要没了,这有没有孩子很重要吗?


    “那张氏身上可有什么伤痕?”


    印大夫又叹气,命苦的女人她见过不少,若非她师父许大夫当年的好心如今自己如何也不好说,但张氏这样的还是让人看着心里堵得慌。


    “她脖子上有很深的指痕,应该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身上背上都有大范围的淤青和划伤,虎口处裂了个口子,这都是当时的伤。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多处骨折过的痕迹,胳膊、小腿都有,都是旧伤了,当初受伤后应该没有怎么救治,恢复的也不好。”


    “我为她开了清宫止血的方子,估计她也没吃”,命都保不住了,旁的更不重要了。


    “你所说的一切都会被记载在案,你可确定一切皆是实情?”


    印大夫很是肯定地点头,并从医箱里翻出了自己之前的脉案,“这是我当日所记下的可供皇子查看!”


    徐永琚接过后仔细翻看了一会儿又递给身旁的几人传看过才道,“这脉案我先留着放在卷宗内,日后用完了再还给你。”


    印大夫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若真能帮的上忙,就算不还又如何?


    第177章 “将文渊阁围起来”,……


    “将文渊阁围起来”, 向一的命令一下身边众人立刻将文渊阁包围了起来。


    “爷爷,爷爷”,曹康白着脸神情慌乱地跑了进来, “爷爷,外面禁卫军已经将文渊阁围起来了!”


    黄伍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陈清呢?”陈清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人, 他知道的事情恐怕比整个互助会的人加起来还要多。


    “小的没找到陈公公”, 曹康根本顾不得这些, 他见黄伍还是没有动的意思赶忙上前两步, “爷爷,陈公公的事情咱们日后再提, 如今重要的是您得赶紧离宫啊!禁卫军已经找到咱们这里, 咱们肯定都暴露了,宫里是待不得了!”


    黄伍心里恨得不行,到底是谁暴露了他,或者是谁反水了?


    早两日他便觉得心里不安稳,陈清失踪了, 凭借他的势力都打探不到这人到底在哪里,那到底是谁动的手便已经可以推测出来了。


    他示意曹康来扶起自己,“你去第二个书柜第三层,将那本《公羊传》抽出来”,这是他为自己留的退路。


    宫中必须有人坐镇, 他也不是没想过让旁人来, 自己在背后即可。但是若是那样, 日后自己真的成事了,这摄政王到底是自己还是那人?


    他当初被那些人抛下才换得了如今手上的势力,又发展了这么多年怎么舍得交到其他人手中, 那必然是要自己牢牢握住的。


    曹康将书抽出时感觉到了阻力,他眼睛一亮用力抽了一把,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木板摩擦的声音,他回头望去就见黄伍常待的地方旁边出现了一个地下通道。


    曹康赶忙跑了过去,“爷爷,这是出宫的路吗?”


    黄伍嗯了一声,“你去探探这路可还通?”虽说当初所有知道这条路的人都已经死了,但是连陈清都被抓了,他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黄伍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曹康顺着梯子往下爬,黄伍靠近窗户看了过去。互助会在宫里的人没办法给他提供武力支持,但是他也不是对自己的安危毫不在意的人,文渊阁里从前至少有二十多个伺候在侧的健壮太监,如今竟然一个都不在。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洞,一咬牙从旁边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桶油倒了起来。等他将三桶油全都倒下了之后曹康还没上来黄伍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一把推开了大门,向一的人也进来了。


    黄伍看着向一冷笑,“真是条好狗,鼻子够灵的!”


    向一不理会他也并不生气,“黄伍,你所做的事情皇上都知道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束手就擒吧!”


    “哈哈哈哈!”黄伍笑得很大声,“束手就擒?那我这么多年算什么呢?”


    向一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你的事情禁卫军已经查清楚了,当初你刚净身入宫机缘巧合被前朝九千岁收为义子,可惜不到半月前朝便彻底覆灭。那人费尽所有心血将自己的外甥送了出去,而你们这些义子便被留了下来。你因缘际会接手了互助会,在宫中搅风搅雨,你当真以为你所做的事情无人知晓吗?”


    黄伍眼中满是戏谑,“徐允政以为自己无所不知吗?那他知道他的几位兄长是如何死去的吗?他又知道自己弑父杀兄的传言是怎么放出去的吗?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虽是这皇城的主人,可他就是个瞎子聋子!”


    向一没有理他,向恒算是最早跟着徐允政的一批人,自己的姓氏是向恒赐下的,所以徐允政早年的一些事情他就算不十分清楚心里也都有数。


    皇上放任流言便代表了他本身是不在乎这些的,那他又怎么会因为这些而困扰呢?


    见向一想往前走,黄伍脸色一变,掏出火折子便举了起来,“不许动!你们睁大狗眼好好瞧瞧,我这脚下可都倒满了油,火折子一点,老徐家的所有藏书可就付之一炬了!”


    向一微微蹙起了眉头,但心里却也没怎么当一回事儿,他们能发现密道能做手脚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我要离开,我要你们送我离开!你去告诉徐允政,送我离开并且保证日后不会追责于我,我就停手!并且将互助会所有人员名单提供给他!”


    他本不至于落入如此境地,但也许是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让他在行事上多了几分无所顾忌,而他的合作伙伴们又都是蠢得出奇,如今后悔也没有用了,只求能安稳度过余生罢了!


    向一刚想说话就见到一道影子从天上俯冲下来,那速度快的自己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就听到黄伍传来一声惨叫,那道影子又旱地拔葱般地冲上云霄!


    向一瞪大了眼睛看向天空,还没看清是什么就感觉眼前掉下来一个东西,他定睛一看。


    火折子。


    向一赶忙看向正在哀嚎着的黄伍,就见他抱着手腕倒在地上,手腕上一个深可见骨的洞,向一打了个寒颤。再次抬头望过去就见到一只俊美的鸟儿落在了屋檐上像是看了他一眼后移开了目光。


    “大人,大人,似乎是十二皇子所豢养的海东青!”听到手下的话后向一这才反应过来,他点了点头示意其他人去将黄伍拿下。


    别看今日擒拿黄伍如此简单,实际上之前他们花费了几年的时间去排查宫里哪些人是这个互助会的成员,又要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得到更多的消息并且控制住人,难度非常大。


    但无论如何,罪魁祸首已经落网了。


    等向一将消息禀报过去后徐允政点了点头,他拿起了手边的一本折子,是关于庞万言的。


    他翻看着折子冷笑一声,“杜金祯倒是识时务”,季全才闻言点头,可不是吗,原本是庞万言用来买命的一个无人知晓的金矿被杜金祯先行拿来讨好皇帝保住自己。等庞万言想掏出自己最后的底牌时才发现自己不仅明牌了,最后的两个王还被人偷走了。


    “您还要留着杜尚书吗?”


    徐允政抬头看向他反问,“为什么不留?朝中绝不能只有一个声音”,哪怕那人是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


    庞万言的事一了,腾英他会想办法调回京中,到时候排除不带倾向的几人,司炼、杜金祯、腾英,朝堂上还是要热闹起来才有意思。


    他拿起朱笔在折子上批了一个“可”后道,“庞万言勾结北戎、以权谋私、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桩桩件件均是死罪,着令杜金祯监斩,庞万言三日后午门斩首!庞家三代不可科考!”庞万言身边有不少奇人,他本想着若是他再能献上什么来便只杀他一人便是,不想他被人捅了刀子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季全才暗自琢磨着皇上这是要断庞家的根啊!三代不可科考,庞家都不用三代,下一代便得落魄了!


    还有让杜金祯监斩,姓杜的从前与庞万言那么近,如今让他去监斩,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是背叛了庞万言,这种人便是日后还能身居高位也没人会再信他的。


    “去后宫传旨,皇后举动轻佻,礼度率略,德不配位,着废除皇后之位,幽禁于咸福宫。庞妃无德无能不足以为六宫表率,着降为贵人,无旨不得出宫。”


    至于十六皇子,改日让其病逝便是了。


    “良嫔蕙质兰心,宛如羲皇之贞石,深藏珠玑之品格,着册封为妃,封号便还是良吧,良妃”,五皇子受了委屈他不好对这个儿子多加安抚便只能放在良妃身上了。


    至于四皇子跟七皇子,徐允政冷笑一声又拿出两道旨意,互助会算是没了,宫外的黄岐他没有多加追究,只是派人去将那些深入大臣后宅中的人抓了起来,等审过了之后有问题的处置了,没问题的送回。


    他也不是嗜杀的人,那黄岐手中握着这股力量却从未滥用过,不过是个心软的蠢货罢了。“将人赶出京中,去告诉他若想活命此生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四皇子残害手足,七皇子勾结互助会居心叵测,将二人送去皇陵思过,日后无诏不得出!”


    “那四皇子那边的女眷呢?”季全才见徐允政没有做出处置便提醒了一句。


    “既然是去皇陵思过的哪里有让女眷随行的道理,先在宫中暂居,日后朕会给老四孩子一个爵位的”,四皇子妃有孕了,虽不知道男女,但他府上同时还有几位妾侍都有孕,总能生出个儿子来的,日后便由他直接袭爵。


    就算没有儿子,日后从宗室里过继一个便是了。


    等季全才领命出去吩咐差事时,他想了想从只有自己知道的暗格中拿出了三道旨意又叫了人来服侍自己换上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出了宫门。


    徐永琚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父皇的动作这么快,自己就出门了一天,宫里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置妥当了。


    徐永琚看向刑部尚书跟大理寺卿,“二位大人,经过这么多轮问询我相信二位大人也心中有数了,不知可还有别的要问的?”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自然没什么好问的,本身其实事实就已经很明确清楚了,徐永琚今日不过是将证据摆在台面上再审了一次罢了。


    “那不知二位大人如何看待张氏的刑罚呢?可觉得应判处死刑?”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